弗烈警官接到的报告是∶曾和印度老虎会晤的年轻人,当日就离境,目的地是肯雅。
第二份报告是,奥丽卡公主在第二天离境,目的地是罗马。
这两个人离境之际,全都受到特别的“照顾”,但是在他们身上,别说没有三万公斤黄金,连三公斤黄金也找不到。
弗烈警官很有点大惑不解,不过他是一个很有韧性的人,他知道,印度老虎一定会将那批黄金运出去,他只要等着,鱼儿就会落网,所以,在他接到报告之后,只是惊讶,并没有什么别的表示。
而印度老虎在接到报告后,却大不相同,年轻人一走,他立时打电话给公主,不过公主的回答很冷淡∶“一个月的限期,是你自己订下的,在这一个月之内,如果他的行踪,能让你知道,警方还有不知道的么?”
等到奥丽卡公主也失了踪之际,印度老虎又曾跳了一阵双脚,可是一个月的期限,是他自己订下来的。他花了很多工夫,动员了世界各地的手下,和与他有联络的各组织,调查那年轻人,可是所得的资料,却少得可怜。
当然,印度老虎其实根本不必担心什么,他绝不必担心他那批藏在秘密地方的黄金,会有什么失闪,因为根本没有什么人搬得动它们,就算有人能搬得动它们,也绝没有办法运出去,要是有办法的话,印度老虎他自己早就这样做了,还用在欧洲招请高手吗?
印度老虎耐心地在约翰尼斯堡住了下来,等候消息。
口口口
奥丽卡公主一到了罗马,就和玲珑手见了面,玲珑手看到公主的时候,上身向后仰着,因为他唯恐又像上一次一样,公主突然在他的脸上,用力抓上一下,脸上贴上一个星期的胶布,究竟不是怎么体面的事。
玲珑手立时用私人飞机,将奥丽卡公主送到了意大利北部,小飞机在飞行途中,奥丽卡公主跳伞着落,印度老虎和金刚派出来的跟踪人员,当小飞机在机场降落,而未见奥丽卡公主下机之际,都知道自己上了当,可是他们却无法知道公主在何时何地离开飞机的。
玲珑手的安排十分妥善,他的身子虽然胖得行动不便,但身子还很灵活。
他将奥丽卡公主,安排在一间建造在高山之山巅,要靠吊篮才能上下,几乎与世隔绝的修女院之中。当然,玲珑手所负责的,只是奥丽卡公主的安全,让印度老虎和金刚的手下找不到她,至于修女院中的生活是不是舒服,玲珑手是管不到的了。
口口口
在南非角城的码头,日夜不分,都是闹哄哄的,在高大货仓的隙缝中,开设着低级的酒吧,各种国籍的水手,混杂在一起,烟雾腾腾,廉价香水和劣等酒的气味,混杂在一起,年华老去却还在卖弄风骚的吧女,发出充满凄酸的笑声,夹杂在沙沙发声的旧唱机声音之间,这种环境,或许也是最安全的了,因为在这里,谁也不会问谁的来历,完全没有人来管你。
年轻人在离开约翰尼斯堡之后,的确到了肯雅,只不过他一下机,就摆脱了监视他的人,然后,他偷上了一艘开往角城的货船,在闷热的货舱中过了四天,当他再偷出那艘货船之时,他头发凌乱,神情疲倦,双目无神,子很长,已经十足是一个落魄和混迹天涯的水手了。
年轻人就住在一间这样低级酒吧上的一间低级酒店之中,当他打发了三个想来自荐的妓女之后,开始化装,在天还没有十分亮之时,他就离开了那酒店。
那种酒店也是最安全的,出入的人,完全没人过问,只要进门的时候,交出当天的房租就行了。
年轻人在离开酒店之前,经过精妙的化装,使他看来更像是一个水手,他在角城的码头上,走了一个小时,来考验他自己的化装。
要是在那一小时之中,有人向他额外地多望一眼的话,那么他一定会考虑更换化装的,但是完全没有,他普通得没有人肯多望他一眼。
年轻人在将近中午时分,离开了角城,他采用了最廉价的旅行方法,乘搭货车,三等火车,有时候在一起,有时侯和货物作伴侣。
两天之后,他又来到了约翰尼斯堡,他离开了足足一个星期。在这一个星期之中,他所做到的只是一点∶当他再进入约翰尼斯堡时,可以肯定的是,弗烈警官绝对不知道他已经来了。
不过他还须要克服一点∶他的到达,连印度老虎都不能知道。
这几乎是不可能的,因为他一定要先去检视那批黄金,而印度老虎的得力手下,一定在守护着那批黄金。
印度老虎给他的那公事包中,有着详细的指示,他知道黄金是藏在市内一幢大厦的地窖中。
他早已详细地研究了那幢大厦所在的地址,所以他有办法,不让印度老虎知道他的到达。
他住在黑人区的下级旅店中,一连两天,忙着购买或者偷窃他需要的东西,例如一具强力风镐,就是偷来的。
另外一样,他根本不能买得到,只好偷到手的东西,是一份那幢存放金子的大厦附近的地下下水道系统图,那花了他不少时间,在工务局的档案室中,进出了两次,才算弄到手。
第三天开始,他就一直在下水道中,与污水为伴,他弄了一条直径三十公分的地道,仅仅可供一个人爬过去,直达那幢大厦的地窖。由于地窖的水泥墙十分厚,最后的一尺,他需要使用炸药,然后,他进入了那个地窖,这已经是又一个星期天后的事了。
当他进入了那个藏金的地窖之后,他实在忍不住想笑起来,地窖很大,五万公斤的黄金,或者说,两百八十二苹黄金铸成的足球,并没有占据多少空间。
他在一苹金足球上,坐了下来,脚踢着另一苹足球,那苹“足球”只是微移动了一下。
他才一见那么多黄金铸成的足球之际,心中只想笑,笑印度老虎的愚蠢,但当他坐下之后,笑不出来了,这批黄金,他能用什么方法运出去?
他甚至无法改变这些黄金现有的形状,因为这么多黄金一离开这里,弗烈警官立即就可以知道的,他不待有任何行动,就会琅当入狱了。
地窖中极度黑暗,年轻人仍然坐在金足球之上,燃着了一支香烟,地窖中也很静,他可以听到地道外面,下水道中,污水流过的声响。
在打通那条地道之际,他已经有过计划,所以他那条地这是斜的,斜向上。而且,地道也可以供金球滚过去,他也带备了小型起重机,可以将金球吊起来,从地道中滑到下水道去。
当然,他也查过这一系统的下水道最近的出海口,下水道中,污水的流动,可以减轻黄金的重量,他考虑过,将两百八十二颗金球,运到下水道的出口,以他一个人的力量,日夜不停地工作,至少也要五天。
他再吸了一口烟,然后怎么办呢?那绝不是他一个人的力量,所能够负担得了的。
他吸了一口气,他的叔叔,在约翰尼斯堡的,他的叔叔,应该能帮他解决再下去的困难。
他又爬出了地窖,离开了地下水道,回到低级酒店,打了一个电话,半小时之后,在路边,他和他的叔叔见面,年轻人先将这些日子来的经过,讲了一遍,他的叔叔咬着烟斗,用心听着,在年轻人讲述的过程之中,他一点也没有表示他的意见。
年轻人讲完,他的叔叔仍然不出声,年轻人道∶“我要一艘货船,和靠得住的水手。”
年轻人的叔叔,敲了敲烟斗,将烟斗里的烟灰敲了出来,又吹通烟斗的管子,道∶“货船?我看你弄错了!”
年轻人瞪大了眼睛,道∶“我已经计算过了,我将这些金球,全由下水道,一直推到水道的出口处,是在海边,如果有一艘船的话,我可以将这些金制的足球,用起重机吊起来。”
年轻人的叔叔在烟斗中塞上烟丝,慢条斯理地道∶“你想过没有,用起重机将金球吊起来,难道不会有人看到,看到的人又不会纪疑?”
年轻人怔了一征,可是他随即笑了起来,道∶“叔叔,你别忘了,那些球,外面上看来,完全和足球一样,人家就算看到了也不会起疑的。”
年轻人的叔叔望着年轻人,年轻人知道他叔叔这样望着他,一定是他的想法,有什么不对头的地方了,可是一时之间,他却又想不出来。
他叔叔在望了他近一分钟之后,叹了一声,道∶“你太疲倦了,这不能怪你。你想,要是你看到有人用起重机,在水底将足球吊起来,你会怎么想?”
年轻人“啊”地一声,伸手在自己的额头上,拍了一下,道∶“真的,我怎么没有想到这一点,看来,我不应该要一艘货船,应该要一艘──”
他停了片刻,在想着应该要什么,他叔叔已经接上了口,道∶“一艘挖泥船!将金球连海底的泥,一起挖上来,那样才行!”
年轻人忽然笑起来,道∶“不,一艘驳船,有起重机设备的驳船,我又想到了运输的方法,我们根本不必将金球吊到船上来,只要吊在水──”
年轻人的叔叔陡地一拍手掌,道∶“对,利用水的浮力减轻重量,将金球吊在水中航行。”
他又用力拍着年轻人的肩头,说道∶“看来不可能的事,已经做了一半了,我会去准备一切,驳船、潜水人,当然全用我们的人,最可靠的。”
年轻人搓着手,说道∶“我还要设计一种机械,可以将金球推着,在下水道前进。”
他的叔叔笑着,道∶“我已经准备好了,这是图样!”
他取出一份图样来,从图样上看,那是种机械,像是小型的推土机。
年轻人和他叔叔互望着,会心地笑起来。
年轻人对他叔叔,有着衷心的佩服,他从下水道,进入那个大厦的地窖,从计划到行动,从未曾和任何人谈起过,但是他叔叔却早已为他准备了应用的机械,证明他叔叔早已料到他除了这个方法之外,根本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。
年轻人也可以肯定,印度老虎一定猜不到这一点,就算他将地窖中的金球全运走了,印度老虎也不会知道,以为他那一批黄金,还在地窖之中。
年轻人想到了这一点,心中陡地一动,他心中陡然之际所想起的那件事,是如此之大胆而危险,以致不但令得他心中一怔,而且身子也不由自主,震了一震。
他立时向他的叔叔看去,他叔叔也正望着他。从他叔叔的神情中,他立时知道,他所想到的是什么,已经被他叔叔料到了。不但料到,而且,他叔叔一定早已经想到了这一点。
年轻人不由自主吸了一口气,道∶“行得通么?”
他叔叔的态度很悠然,道∶“天下没有什么行不通的事情!”
年轻人站了起来,来回踱了几步,他叔叔笑芳,道∶“当然,如果你不同意的话,我不会做的。”
年轻人了起来,道∶“叔叔,你已准备了什么?”
他叔叔伸了一个懒腰,道∶“你还用问?当然是两百八十二个足球。”
年轻人大声笑起来道∶“铅制的?”
他叔叔点了点。
年轻人又来回踱了几步,皱着眉,铅的重量和金的重量不同,如果拿起一个足球去秤一下重量,印度老虎当然立时可以发现他那批黄金,叫人掉了包。
但是,印度老虎不会这样做的,因为印度老虎对着这批黄金,束手无策,当他答应替印度老虎弄走那一批黄金之际,印度老虎也不带他自己来,由此可知,这件事,是不会揭穿的,金制的也好,铅制的也好,那批“足球”,可能永远躺在这个地窖之中。
而且,更有利的是,印度老虎不敢来检查这批黄金,因为当地政府正在注意他,要是为当地政府知道了这批黄金的所在地点,他更是永远无法将之运出去了。
以上几点,全是对他有利的!
当然,要进行这种大胆的措施,也有不利的因素在。
不利的是,他如何去回答印度老虎,说他无法运走那一批黄金呢?
年轻人想到,不但要对付印度老虎而且对付金刚,他眉心的结,越来越紧他叔叔却笑了起来,道∶“是不是觉得印度老虎不容易对付?”
年轻人苦笑了一下,说道∶“还有金刚!”
老头子瞪着他的侄子,忽然笑了起来,年轻人起先还不明白他叔叔为什么笑,只是发着怔,可是不到半分钟,他明白了他也笑了起来,两叔侄笑成一团,而且互相拍着到方的膝盖,看他们的样子,好像是得到了最新玩具的小孩子一样。
年轻人伸了一个懒腰,道∶“我要好好睡一觉!”
老头子道∶“你没有公主的消息?”
年轻人摇头道∶“没有,我也不希望有,连我也不知道她在那里,印度老虎和金刚,自然也找不到她。”
老头子也伸了一个懒腰,道∶“你休息吧,我带两个人去工作,你不用担心了!”
年轻人笑了起来,当他的叔叔离去之后,他实在忍不住继续地笑着,因为这是他在一小时之前,未曾想到过的,在一小时之前,他所想的,还只是如何把这批黄金运到印度去。
老实说,他想不出有什么办法,可以将这批黄金安然私运进印度的境内,那实在是不可能的事。
但是现在情形不同了,这批黄金,将永远不会到达印度境内!
年轻人笑了许久,才痛痛快快地洗了一个淋浴,然后,躺了下来,安然进入梦乡。
他完全可以放心地去睡,因为他相信他的叔叔会替他完成那一部份工作。
等到他睡醒之后,他也去参加了金球的推运工作,那种机械设计得很实用,当时他听到印度老虎真的将黄金铸成了足球,只觉得滑稽和好笑,但是现在,他却不得不感谢印度老虎,因为球体总容易推动得多。
小型油压起重机,将金球从地窖中吊出来,放在下水道中,然后那种机械就发挥作用,以每分钟十二公尺的速度,向前推进。
要将那两首八十二苹金球,一起由下水道中推得跌进海中去,也不是容易的事情,虽然工作的人数增加了三个,但是时间上反倒超出了预算两天。
不过,一切总算顺利,年轻人潜水下去看过,金球大都陷在海底的污泥之中,只要有潜水人参加工作,将之吊在船下,并不是什么难事。
接下来的几天中,事情分头进行,年轻人在驳船上指挥潜水人工作,他的叔叔,则一个一个将铅制的足球,由下水道运进那大厦的地窖中去。
一切全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形下进行,为了尽量减少印度老虎发现金球被掉包的机会,铅球运进大厦地窖之后,完全照原来的样子放着。
等到一切都做妥当之后,他们更肯定,在短期内,印度老虎是绝不会发现的,因为这些日子来,大厦地窖的门,只是锁着,完全没有人进来察看一下,他们去观察过印度老虎派来守门的几个人,那几个人除了喝酒之外,就是赌钱,显然他们都以为藏在地窖之中的,是不能被搬移的财富。
金球用特制的网,悬在驳船的底部,驳船在缓缓驶出海去之际,年轻人从驾驶舱走出来,伸了一个懒腰,和他的叔叔相视而笑。
他叔叔道∶“别以为事情完了,如何安排印度老虎和金刚起冲突,你还要下一点功夫。”
年轻人笑了起来,道∶“那┅┅.我看不太难吧!”
他叔叔望了他一眼,可是还没有开口,年轻人已经抢着道∶“有时候,难的事情做来容易,而容易的事情,做起来可能会很难。”
这正是他叔叔的口头禅,他叔叔笑了起来,在他肩头上拍了拍,年轻人跳下了一艘快艇,解开了缆,快艇向前驶去。
年轻人在快艇中,望着海面上,被快艇滚开来的水花,他的心中已经有了决定,先去见印度老虎。
他没有回到自己的廉价酒店,而是回到了他叔叔的酒店房间中,缓缓地喝了一杯酒,又将他的计划,想了一遍,然后换了衣服,离开了酒店,他再三警告自己,在见到了印度老虎之后,千万要忍耐着,不能发笑,印度老虎虽然凶残,但也绝不是好愚弄的人,只要一不小心,他就会露出马脚来的。
年轻人在离开酒店还有几十码的时候,就开始“培养感情”,使得自己的脸上,现出一种十分激愤的神情,可是,他才走进酒店的大堂,就陡地呆了一呆。
一个他在预算中并没有想见到的人,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,那个身形高大的弗烈警官!
弗烈警官仍然穿着便装,他的样子看来实在很普通,可是年轻人的心中,对于弗烈警官是一个极其精明能干的警官,这一点,却从来也没有怀疑过。
年轻人想不去看弗烈警官,可是弗烈警官已经向着他,迳直走了过来,他只好也停了下来。
弗烈警官向年轻人笑了笑,年轻人无法猜测他这样对自己笑是什么意思,而这样的情形下,最好的办法,自然是也对之毫无意义地微笑,而且年轻人不让弗烈警官先开口,就道∶“你在这里,不是为了保护印度老虎的安全吧,难道你没有别的任务?”
弗烈警官望着年轻人,道∶“不妨坦白告诉你,我的专职,就是对付印度老虎,监视一切和他有来往的人。”
年轻人摊了摊手,道∶“真不幸,我看不出这个任务有什么有趣的地方。”
年轻人一面说着,一面向电梯口走去,可是弗烈警官却跟在他的后面,道∶“有趣的地方,不能说没有,例如我发现了你,就极有趣!”
年轻人皱了皱眉,他仍然不知道弗烈警官这样说,是什么意思,但是他却不得不停了下来,道∶“我有趣?我什么地方有趣?”
弗烈警官道∶“有趣得很,例如你是什么人?你叫什么名字?你从事什么职业的?”
年轻人笑了起来,这∶“我想,在我的入境记录上,要查到这些,并不是十分困难吧?”
弗烈警官也笑了起来,道∶“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叫王三,职业是中学教师,到这里来,是为了搜集鱼类标本?”
年轻人摊摊手道∶“如果你不是想指责我的护照是假的,你只好相信这些。”
这时,电梯门打了开来,年轻人走了进去,弗烈警官竟然也跟了进来。
年轻人按了按钮,道∶“警官先生,我想印度老虎不见得会欢迎你吧!”
弗烈警官却不理会年轻人的这句话,电梯门关上,电梯开始上升,弗烈警官说道∶“先生,虽然我找不到你正式的资料,但是,我从私人方面,得到了你的一些资料,我想,在蒙地卡罗那次,你一定得了甜头,你还记得那个流亡政客的保险箱么?”
年轻人又不由自主地皱了皱眉,弗烈警官一直缠着他,这使他感到十分困扰,他去见印度老虎,心情并不轻松,是不是能够成功,他自己也没有把握,弗烈誓官再来缠之不已,自然更增加他的麻烦。
可是他又知道,弗烈警官像是一苹机警的警犬一样,稍微闻到一点异味,就会使他警觉起来的。
年轻人装成淡然地一笑,道∶“当然记得,我想你一定也知道,结果,那个流亡政客自己也打不开那具保险箱,我怎能得到什么甜头?”
弗烈警官向年轻人挤了挤眼道∶“旁人怎么想我不知道,不过我倒可以肯定,那四亿美钞,一定不在那苹保险箱之中了!”
年轻人竭力控制自己的肌肉,才能使自己的震动,看来不太显着。
而这时电梯已经在印度老虎所住的那一层停下来,门打开,两个穿白西装的大汉,神情紧张地望着。年轻人向外走去,弗烈警官这一次,没有再跟出来,只是在他身后大声叫道∶“和你谈话很有趣,再见!”
年轻人才走出两步,电梯已经向下落去,在走廊的转角上,又过来了两个穿白西装的大汉,四个人拦在他的身前,用充满疑惑的目光望着他。
年轻人立时道∶“通知老虎,我有要紧的事要见他!”
两个穿白西装的人在年轻人的身边走过,然后转身,一边一个,挟住了年轻人的手臂,另外一个上来,在年轻人的身上,迅速又熟练地轻拍着,看他的身上,是不是藏着武器。
以年轻人的身手而论,他原可以轻而易举地将眼前四个人击倒的,但他却并没有那样做。
那个检查他身上是不是有武器的人迅即后退,那两个挟住他的人,却并不松手,半推半架着将年轻人向前推去,一直来到了房门口,其中一个,才伸手敲门,接着,就推开了门。
门一推开,年轻人就看到了印度老虎。印度老虎懒洋洋地坐在一张宽大的沙发上,一个身形健美,几乎是半裸的金发女郎,正在替他修着指甲。
年轻人走进来,他连头都不抬,只是冷冷地问道∶“你已经成功了么?”
年轻人在被推着从走廊上走进来时,已经有足够的时间,培养愤怒的情绪所以这时,突如其来的发作,对他来说,并不是什么难事了。
印度老虎的话才出口,年轻人便发出了一声大叫,同时,双肘向后一缩:“碰碰”两声,手肘撞在他身后两个人的胸口,撞得那两个人发出了一下闷哼声,倒退了开去,同时,他陡地踏前一步,抓住了那女郎的手臂,将那女郎提了起来,手臂一挥,道∶“出去!”
那女郎站了起来,一脸不知所措的神色。
年轻人又发出了一声大喝,道∶“出去!”
那女郎吓得连修指甲的工具都来不及带,就匆匆忙忙地走了出去。
房间中几个穿白西装的人,神情都显得很紧张,但是印度老虎毕竟不同,他仍然坐着,反着手背,看着被修剪得十分齐整的指甲,道∶“不错,我喜欢你这样的作风!”
年轻人“哼”地一声冷笑,伸手直指着印度老虎,道∶“起来,别坐在那里,自己以为是一个大哼!”
印度老虎抬起头来,在他的脸上,掠过了一丝怒意,但是他显然对自己极具信心,他沉声地道∶“我是一个大亨,你说对了!”
这样的回答,是早在年轻人的意料之中,而如何对付印度老虎的这句话,年轻人心中也早就想妥了,是以他立时一声冷笑,手指得更近,道∶“大亨?
在印度北部的茅屋里,还是在酒店的豪华套房之中,大亨,哼!”
印度老虎被激怒了,霍地站了起来,厉声道∶“你说话要小心一点!”
年轻人的声音更大,道∶“你可知道,我去过了一次美国,为了你的事?”
印度老虎吼叫道∶“你去过地狱,也不关我的事!”
年轻人泠笑了起来,道∶“或许在地狱,会有人怕你,我是为了需要一些机械,才到美国去的,我是在为你做事,可是我却得到了极不堪的待遇,在美国的同道,说你根本已经是一个死人了,不值得为你做任何事情!”
印度老虎的面肉抽搐着,声音听来凄厉,道∶“谁那么说,谁?”
年轻人坐了下来,道∶“我不知道,可是只要我去请求帮助,谁都那么说后来,奇事发生了。”
印度老虎道∶“别对我说废话。”
年轻人道∶“一点不是废话,那天晚上我的车子被人阻截,两个人立时蒙上我的眼,说是有一个人要见我,接着,我就被送到机场,蒙着眼上了飞机,足足飞行了六小时才降落──”
印度老虎的神情,有点紧张,道∶“你见到了什么人?”
年轻人直视着印度老虎,道∶“我不认识他,他身形很臃肿,说话有德州口音,他说你一定认识他的。”
印度老虎的面肉抽动着,也坐了下来,他虽然没有说什么,可是看他的神情,他的心中,一定已经认定了一个人,那是毫无疑问的事了。
年轻人又道∶“那人一见了我,就向我吼叫,道∶“滚回去见印度老虎,而且,我有一件东西,要托你带给他,希望他看到了不要气死!”
印度老虎的脸色铁青,道∶“什么东西?”
年轻人说道∶“我不知道,那是密封的。”
印度老虎看着年轻人,面肉抽搐着,道∶“拿来!”
年轻人伸手入袋,他的手才伸进去,两个穿白西装的人陡地跨前去,同时伸手,抓住了他的手腕,年轻人怔了一怔,笑容有点苦涩,道∶“别紧张!”
那两个人将年轻人的手腕握着,将他的手慢慢提了出来,印隆老虎闷哼了一声,作了一个手势,其中的一个人伸手入年轻人的袋中,取出一个信封来,交给了印度老虎,印度老虎接过信封来,先看了看信封上的火漆封口。
在那个红色的火漆封口上,有一个印鉴,看来很模糊,但是印度老虎一看之下,面上的怒意更甚。
年轻人的心中暗暗好笑,不过脸上却不动声色,他假造金刚所用的那个印鉴,故意弄得很模糊,反正只要形状相似,印度老虎是不会怀疑的。
印度老虎立时扯开了信封,在信封之中,抽出了一张纸来,那是一张上面有许多圈的银行本票。
而印度老虎在看到了那张银行本票之后,所发出的那下吼叫声,是如此之骇人,以致令抓住了年轻人手腕的那两个穿白西装的人,不由自主,松开了手,向后退去。
印度老虎瞪着那本票,双眼的眼珠,像是要自他的眼眶之中挤了出来一样。
年轻人装出一副莫名其妙的神气,向印度老虎走过去,来到了印度老虎的身前,向那张本票看了一眼,才大惊小怪地道∶“一千万瑞士法郎,看来,金刚一定有什么事求你了!”
印度老虎又发出了一下吼叫,突然一拳向年轻人兜胸打了过来,年轻人并不躲避,只是陡地吸了一口气,印度老虎的那一拳,看来重重打中了他,但是事实上,早在他一吸气之间,力道已全被卸去了。不过,年轻人还是向后连退了几步,坐倒在沙发上,而且,装出痛苦而且受了委屈的神情,叫了起来,道∶“我做了什么,为什么要打我?”
印度老虎像是根本未曾听到他的叫嚷,只是抓着那张本票,来回踱步着,神情越来越怒,牙齿和牙齿磨着,发出“格格”的声来,又发出一下接一下的怒吼,最后,重重一拳,敲在一张茶几之上。
印度老虎那一拳,打得茶几上的东西,一起震得跳了起来,有的落在地上。
这时候,房间中所有穿白西装的人,都吓得一动不动地躲在角落处,望着印度老虎。印度老虎大口呼着气,抬起头来,道∶“好!好!我终于找到他了!是他,我一直在找的人是他!”
他一面叫着,一面又嚷起来,道∶“快订机票,我们到美国去!”
他叫了几下,陡地又挥手,道∶“不,我们先回印度去,我有办法对付他我一定有办法对付他的!”
年轻人站了起来,看来像是有点快意,问道∶“那批黄金,我的意思是──”
印度老虎立时又吼叫了起来,道∶“不要理会那些黄金,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做,滚,你替我滚!”年轻人袋出一副还想说话的神气,可是印度老虎的手,已然直指着门口,年轻人只好无可奈何地摊了摊手,向外走了出去。一直到他来到电梯的门口为止,他还可以听到印度老虎的吼叫声。
口口口
海上很平静,驳船行驶得很慢,年轻人和他叔叔坐在船舷上钓鱼,优哉悠哉。
年轻人道∶“那张本票,我藏了两年,现在才找到真正的用处,印度老虎绝想不到我会将那张本票交出来,我想这时候,他和金刚,已经正面接触了!”
他叔叔虽然一面在钓鱼,一面仍然咬着烟斗,道∶“你真的不想知道公主的下落?”
年轻人摇头道∶“不想知道,我想,她要是听到了印度老虎和金刚火并的消息,一定吓得更不敢露面了,像她这种女人,躲起来不敢露面,世界太平得多。”
他的叔叔“呵呵”笑了起来,道∶“你嘴里虽然这样说,心里只怕未必吧!”
年轻人略怔了一怔,他的心中,真正是怎样想的呢?这一点,连他自己也不知道。既然连他自己也不知道,他只好叹了一口气,以臂作枕,躺了下来。
前面已经可以看到一个小岛的影子,在那个小岛上,他们已准备了熔金的设备,现在似乎该想一想,那一批黄金该被改成什么形状才好了。
(本篇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