木兰花特意望着穆秀珍,道:“要是你真没有兴趣的话,那么,你就留在家中着几天书好了,我也不会勉强你去的。”
穆秀珍尴尬地笑着,道:“喔!要是在家中看书,那我宁愿去找了!至少还可以走动走动,运动一下身子!”
高翔和云四风两人,忍不住笑了起来,穆秀珍自己也感到好笑,道:“兰花姐,其实也怪不得我提不起兴致来的,你想,我们一点线索也没有,怎样寻找?”
“我们已有了很大的线索了,市立艺术院的建筑面积,总共才多大?我们找上几天,如果找不到的话,也算是笑话了!”高翔代木兰花回答着。
木兰花却笑了一下,道:“高翔,那你又未免太乐观了,我们不一定找得到的,我之所以要提议将艺术院封起来,主要的目的,还不在于此!”
高翔用奇怪的眼光望着她,木兰花徐徐地道:“当然我们要去寻找,但是我最主要的目的,却是想引那‘第三者’彻底现身!”
云四风和高翔等人,都点了点头,明白了木兰花的意思。因为那藏有秘密文件的手杖,既然已落到了“第三者”的手中,那么他们当然要在市立艺术院中开始寻找他们要找的东西的。
然而,当他们发现市立艺术院不再开放,他们无法自由活动之际,他们岂不是迫得要采取行动了么?木兰花的计划,就是要迫他们采取行动!
这时,高翔的电话已找到了方局长,他正在和方局长讨论暂时封闭市立艺术院的事情,而一直在断断续续发出呻吟声的那个“艺术家”,这时却突然静了下来。
木兰花一直在注视着那“艺术家”,这时,她也看到,那家伙是因为完全清醒过来了,是以才停止了呻吟声的,他正睁大了眼,四面望着。
木兰花向他走近了一步道:“你恐怕不知道你怎么会来到这的,是不是?要不要我告诉你?在蓝色池塘咖啡馆之外,你的毒针,未曾射中我。”
那人的脸色,变得极其难看,他像是想说话,但是尽管他脸上的肌肉不断地抽搐着,他却并没有发出什么声音来。
木兰花又道:“你只不过是一个小喽罗,如果你将一切事情讲出来,那么你只不过是一个从犯,而且可以少吃许多苦头!”
那人的身子一直是蹲着的,这时,突然自他的喉中,发出了一下尖利的叫声,他的人也向上,直跳了起来,木兰花向后退开了一步。
那人是跳起有三尺高下,又向下跌起,他落地之际,发出了“砰”地一声巨响,木兰花呆了一呆,连忙俯身向他看去。
高翔也恰在此时,放下电话,他也赶了起来。
他们两人才向那人看了一眼,便直起身子来。
穆秀珍惊道:“他死了!”
木兰花一声不出,向外慢慢地走了开去。这人的脸上,这时已现出了一层可怕的土色,当然他是死了,也可以看出是中毒死的。
其实,不必等那人的脸上转了色,木兰花也知道他是中毒死的,当那人才一跌在地上,木兰花俯身看去时,已然闻到了一股杏仁油的气味。
那是氧化毒物的特有气味。
而氧化毒物是可以在三秒钟之内致人于死的。
那人的双手全被铐住,他当然没有机会用手将毒药放进口中,但是他还是服毒自杀了,那么,只有一个可能,毒药是早在他口中的。
这个人,是木兰花所掌握的关于“第三者”的唯一的线索,她自然希望能在那个人的口中,套问出更多的线索来的。
如今这个人死了,她这个希望自然也落空了。
但是,令得她心情沉重地踱了开去的原因,倒还并不是因为这一点,而是那人的口中,早已有着毒药,而且,他一发觉自己落在对方的手中,便立时自杀这件事的本身。这种事,只可能在一个受过极其严格训练的间谍的身上才会发生。
而且,这个间谍若不是有着一个严密之极的组织在控制着他的,他也绝不会死得如此之坚决的。木兰花就是因为想到了这一点,是以才觉得心头沉重的。
因为她从那人之死这一点上,看出那个至今为止,尚一点线索也没有的敌人,实在是一个非同小可,组织严密的大集团!
那可能是一个犯罪集团,也有可能是一个国家的间谍组织。但是以前者的可能性比较高,因为如今究竟是世界和平还被维持着的时代。而且,那文件的内容,也只是谋及财富,而和国家的情报,是没有关系的。
那是一个什么样的犯罪集团呢?
木兰花已经对付过大大小小,形形式式的犯罪集团,连党徒遍布全世界的“黑龙党”,也在她的英勇机智之下瓦解,但是这时,木兰花却不免在心中,也感到了一股寒意,因为如今她的敌人,像是会隐身法一样,一点线索也抓不到!
高翔本来想讲话的,可是他看到木兰花的脸色如此沉重,他也不敢说什么,云四风和穆秀珍两人,也望定了木兰花。
木兰花来回踱了足有十分钟,才道:“方局长怎么说?”
“方局长已答应了,明天就可以封闭。”
“明天下午开始,事先要保守绝对的秘密。”
“为什么要下午才开始?”
“因为上午,我们还要去找一个人,至少我们还知道那个用伞骨来做雕塑的人,也是这个神秘集团中的一员,我们要去找他!”
高翔也立即想起了他在艺术院中遇到的那一幕活剧来,他点头道:“好,反正中午是有一段休息时间的,在中午休息的时间过后,就宣布因为特殊的原因,将艺术院关闭。”
木兰花道:“要紧的是,明天上午,千万不可以打草惊蛇,全然不必调动警员,就是我们几个人,装着叁观的人,见机行事好了。”
高翔等人全点着头。
※※※
第二天,天气更冷了,据称打破了六十年来的低温纪录,是以市立艺术院的两廊,也更显得冷清,当木兰花和穆秀珍两人来到的时候,看到云四风靠着一根柱子站着,在晒太阳,在他对面的一个画家,坐在椅上,缩起了头,像是在打瞌睡,而云四风也闭着眼。
穆秀珍笑道:“兰花姐,你别出声,我和他开个玩笑。”
“你想怎样捉弄他?”木兰花笑着问。
“你看,他身子靠在柱上,头顶离柱上挂的画,只不过几,我将那幅画弄下来,跌在他的头上——哈哈——”穆秀珍想到这一点,已忍不住笑了起来。
木兰花也觉得好笑,道:“你将柱上的画弄下来,那已然先犯了毁坏公物的罪名了,而且,还有盗窃这幅画的嫌疑哩!”
穆秀珍听了,更是“哈哈”大笑了起来,道:“挂在艺术院两廊堂子上的画,要是有人偷的话,那早已被人偷光了!”
木兰花顺口笞道:“那倒是真的。”
艺术院两廊之上的柱子,一共有五十二根,柱子是四方形的,上面的浮雕,相当精美,在柱和柱之间的空间,是未成名艺术家们展览用的地方,而在每一根柱上,则也挂着油画的。
这些被挂在两廊柱上的抽画,人人皆知,全是最没有价值的一批,不但没有画家的署名,而且画法幼稚,不忍卒睹。
早就有人建议将这一批“垃圾”丢弃的,但是根据资料,这一批油画,可能是日本军人的习作,当然丢弃了也是毫不足惜的,但为了使叁观者明白,这座艺术院,是在本市在苦难的年日中建筑起来的,这一批画也不能说是没有小小的意羲。
而这批画又是的而且确,一点发术价值也没有的,根本不配陈列在艺术院之中,是以才要来挂在两廊的柱上,并且有一幅布告,说明这一点的。
本市的市民全是知道这一点的,在本市“柱上的油画”是一句取笑他人的话,表示再好也好不到什么地方去的,在艺术圈之中,这一句话尤其流行。
是以,刚才当木兰花说穆秀珍可能犯上偷窃那油画的嫌疑之际,穆秀珍忍不住大声地笑了起来。而她的笑声,也将云四风惊动了。
云四风睁开眼,向她们走来,道:“你们来迟了,高翔也早到了,他在那边,监视着那个塑雕家,那家伙看来像是非常不安。”
木兰花点着头,道:“你刚才可是在打瞌睡么?不怕你头上的油画跌下来,将你的头砸破么?”
“要是给柱上的油画跌下来砸破了头,那我也算是倒霉到十足了!”云四风笑着,“其实,这批东西早应进火堆去的了!”
他一面说,一面向刚才他骂着的那根柱上的那幅油画指了指,这画上画的是一只帆船,看来分明是初学油画的人画的东西。
木兰花摇了摇头,道:“让它们挂在柱上,也有好处,至少可以使人想起当日本市在苦难中的那些日子,而感到今日之幸福。”
云四风耸了耸肩,不再说什么。
他们三人并肩向前走去,不一会,已可以看到那座用伞骨堆起来的“雕塑”了,那艺术家在他的杰作之旁,搓着双手。
木兰花低声吩咐道:“四风,你和秀珍在这等我。”
云四风和穆秀珍两人的脚步慢了下来,木兰花则仍然向前走去,等她来到了那座“形塑”瓦前时,她发现那艺术家的面色,十分苍白,而且,用一种异样的服光望着她。木兰花并不说什么,她心中在盘算着,如果对方是那个集团中的一员,那么他当然也是随时可以自杀的。
那么,自己该用什么法子,防止他自杀,而又使他讲出自己所知道的事来呢?这看来似乎是十分困难的,是以木兰花好半响不开口。
而那人的神态,却显得更加不安了,在过了三分钟之后,木兰花才微微一笑,道:“你好像是认识我的,是不是?你一直在看我。”
当木兰花才一开口之际,那人甚至吓了一跳。
他勉力使自己镇静着,才道:“美丽的小姐是容易启发人灵感的。”
木兰花笑了起来,道:“艺术家先生,你的回答很好,但是你讲话的时候,要小心一些,不要将你口中的毒药咬破了。”
那人的身子,突然震动了起来,他陡地后退了一步,身子恰好撞在那一座“雕塑”上,哔啦一声响,伞骨全都倒了下来。
木兰花连忙踏前了一步,一手执住了他的衣服,道:“你可以不必死了,因为我们已掌握了一切资料,你可以完全不必作供!”
木兰花当然是希望那人作供的,但是她却先要取那人的心,使那人精神上的负担减除,那么,她可以慢慢再套取口供的。
那人用一种几乎难以相信的目光望着木兰花。
木兰花微笑着,道:“将你口中的毒药,吐出来罢!”
那人道:“你——你放开我。”
木兰花松开了手,道:“我们根本不在乎你,你别以为你自己是一个重要人物,与自杀以殉,你根本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卒!”
木兰花的心理攻势,像是收了效,那人苦笑了一下,但是看他脸上的神情,仍然是在犹豫不决,木兰花正待进一步加强心理攻势之际,突然听得那人的上衣袋中,发出了一阵“滴滴”声来,那人的面色,突然一变,连忙伸手在袋中取出了一只袋表来,并且送到耳边去,作倾听状。
这变化是突如其来的,以致木兰花也不知在片刻之间,该如何应付才好,而那人则已伸手按下了表上的一个小小的掣。
接着,木兰花便听到自那只“袋表”之中,传出了一个极其冷酷无情的声音,道:“记得组织纪律第一条,紧紧记得!”
木兰花听到了那声音,那人自然也听到了那声音。
木兰花倏地踏前半步,一伸手,就将那“袋表”自那呆若木鸡的人手中,抢了过来,疾声道:“别听他的,你完全可以不死!”
木兰花的话讲得十分大声,已有五六个人,向他望来,高翔,云四风和穆秀珍三人,也一齐快步向前,奔了过来。
但是木兰花的话还未曾讲完,那人便苦笑着,摇着头,道:“组织纪律第一条,组织纪律第一条,我记得,我当然记得!”
当他自言自语地讲到最后一句时,他的身子已开始摇幌,木兰花忙又伸手,抓住他的衣领,“你已经服了毒药?”
那人已不能讲话了,他只是点了点头,然而也只不过点了一下,他的头便再也抬不起来了,木兰花一松手,那人的身子,便软倒在地上不动了。
在旁边,有几个女人,看到了这等情形,尖声叫了起来,木兰花忙道:“高翔,命令任何人不准移动身子,谁也不准走!”
高翔已然拨出了佩枪,大声道:“我是警方人员,谁也不准动!”他一面说,一面向着空处,“砰”地放了一枪。
枪声惊动了警卫室中的警员,八名警员,由一名警官率倾着,一起冲了出来,高翔立吩咐他们将两廊的出口,一齐封锁。
被困在走廊中的,连叁观者和艺术家在内,一共有三十来人,木兰花一个一个地望着他们,她几乎可以肯定,刚才那发号施令,提醒那人不可以忘记组织纪律的人,一定在这些人之中,因为那人若不是清楚地看到现场的情形,是绝不能恰在要紧关头提醒那人自杀的!
木花沉声道:“对不起各位,这发生了十分严重的案件,在这的每一个人,全要被搜身,相信作为一个守法的市民,各位是一定肯和警方合作的!”
有的人发出喃喃的诅咒声,有的人更高声叫号了起来,有的则不出声,当然,被搜身绝不会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情的。
木兰花也不是喜欢对这的所有人进行搜身的,但是她却没有别的办法来识别究竟在这许多人中,哪一个才是她要找的人。
在那样的情形下,进行个别搜身,自然是最简单的办法了。高翔已领着那些人,一个一个地进警卫室去进行搜查了。
三十多人中,绝大多数是男子,等到第二十七名男子也通过了搜查之后,剩下来的,共七名女子,木兰花向她们一再表示了歉意,亲自搜查她们。
但是,搜查的结果,却没有一个人是可疑的。
木兰花坐在警术室中,艺术院院长和院内的高级职员也全来了,方局长带着大批警员也赶到了,新阅记者到的更多。
小小的警卫室中,几乎挤满了人,每一个人都在七嘴八舌地讲话,询问着,方局长和高翔两人,则在答覆着每一个人提出的问题。
只有木兰花一个人,一声不出。
木兰花记得,在事情发生之后,并没有看到什么人勿忙地从现场确开,也正因为这样,所以她才决定进行对每一个人的搜查的。
但是,搜查却一点结果也没有,这未免出乎她的意料之外!别说是她,就是连方局长也没有这个权力将这许多人一齐扣留起来的。
木兰花自然又遭到了一次失败!
对方可以就在现场,命令要他集团中的人自杀,而她竟连对方的影子也未曾见到过,面对着这样的敌人,这不是太可怕了?
在方局长大声宜布要将艺术院连同两廊,暂时加以封闭的消息之际,木兰花挤出了人丛离开了警衙室,向聚集在走廊中的一些记者们摇了摇手,道:“各位请别来问我,我什么也不知道。”
木兰花和记者们的关系是最好的,记者全可以看出她愁眉不展的情形,是以没有人出声,一齐退了开去,木兰花背负着双手慢慢地踱进了艺术院的大堂。
艺术院的大堂中,这时冷清清地,除了两个警员之外,一个人也没有。木兰花毫无目的地慢慢地踱着,她的脑中十分混乱。
因为她想到,那个集团。行事是如此神秘,对集团中的人,控制得如此之严,这应该是最难对付的一个犯罪组织了!
如果他们进一步进行其它种类的犯罪活动,那么警方和自己,岂不是又要大伤脑筋了么?这实在是一个极大的隐患!
木兰花暗叹了一口气,抬起头来。
大堂的窄顶建筑得十分华丽,一盏极大的吊灯,自上垂了下来,木兰花看了一会,心中突然一想起,刚才自已只不过未曾看到有人自走廊离去而已。
但如果有一个人,本来就是站在大堂口的,当事情发生之际,他先退进了大堂,再发声令那人自杀,那么,他是有足够的时间自大堂从容离去的。
而自己,却还大动干戈地对三十四名无辜的人,进行了搜查,在敌人的眼中看来,自己简直就如同被播弄的一个小丑一样!
木兰花心中更感到极度不舒服,她准备由边门走出去看看,但是,她才走了一步,便看到二楼,艺术院的办公室中,一个女职员匆匆地走了下来,到了警卫室前,高叫道:“谭院长,你的电话,那人说是有非常要紧的事!”
接着,便看到年高德劭的谭院长,和那女职员,一齐上了楼,木兰花继续向这门走去,但是她刚到门口,便听得那女职员的声音叫道:“木兰花小姐,电话原来是找你的!”
木兰花怔了一怔,但是她没有说什么,上了楼,进了院长办公室,自谭院长的手中,接过了电话来,道:“我是木兰花。”
她立时听到了电话那一边,发出了一阵笑声来,任何人都可以听得出,那一阵声中,充满了嘲弄的意味,木兰花沉声道:“你是谁?”
那人并不回答,只是笑着,道:“哈哈,小姐,你竟对每一个人进行了搜身,我敢说,你是有史以来,第一个办案的天才!”
木兰花冷哼了一声,道:“这次被你走脱,下次你就走不脱了。你既然知道我对现场的人进行搜身,当然也已知道封闭艺术院的决定了。”
“知道,当然知道。”
“那你还得意什么?你还有什么可做的。”
“等候,小姐,我可以等,你们准备将艺术院封闭多久?本市是艺术气氛极重的城市,你们那样做,不怕引起舆论的反对么?”
“在舆论还未曾反对之前,我们已找到要找的东西了。”
“你找不到!”那人又得意地笑了起来,“你什么也找不到!兰花小姐你已走下坡了,这一次,将是你在那北非沙漠中失败之后的第二次失败!”
木兰花绝不是一个固执到不肯承认自己失败的人,但是,北非沙漠寻金一事,她都不以为那是失败,她是成功了的,她成功地发现了埋藏了几千年的巨量黄金,只不过对方以一个国家的力量来逼她放弃,她又有什么办法可想呢?
而如今这件事,她虽然遭到了一连串的挫折,以致一点头绪也没有,但是她更不以为失败,因为问题的中心,是在于艺术院中的,日军所留下来的一批有价值的东西,她控制了艺术院,可以慢慢地寻找,那可以说是站在十分有利的地位。
她自然也明白,对方之所以如此说法,当然是有目的的,目的就是在打击她的自信,使她的情绪沮丧,从而失败!
是以木兰花只是用泠笑回答着那人,道:“是么?”
“当然是,所以,我劝你一句话,你和高翔先生的恋爱,也应该成熟了吧?还不结婚,难道想做老处女么?你也应该退休了!”
木兰花用冰泠的声音道:“想不到你原来是这样一个无聊的家伙,我起先还当真将你估计得太高了!”
“我可是一片好意,小姐,你该退休了!”
“我或许会退休,但我需先将你送上电椅!”
“哈哈,小姐,你可以说得上雄心万丈,不必废话了,你可以在艺术院中慢慢地找,当你失败的时候,我自然会再打电话给你的!”
那人的话才一讲完,“卡”地一声,电话就挂上了。
木兰花也缓缓地放下了电话,她仍然呆立了半晌,在那一个电话中,她其实也并不是什么也未曾得到,她知道了对方是一个极其狡猾的人!
对方狡猾,而且又凶狠,她遇到了这样的一个对头!
木兰花呆立了片刻,向院长道了谢,走出了院长办公室,在楼梯上,她遇到了高翔,高翔道:“警方已暂时接管艺术院了。”
木兰花道:“很好,请院内所有的职员,一齐离去。”
高翔又道:“我已派人去找艺术院的设计和建筑图样了,我相信可以找得到的,兰花,如果有什么暗室密道的话,我们按图索骥,要找出它来,应该不是难事!”
木兰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:“应该是的。”
高翔的兴致十分高,道:“兰花,你猜我们发现的,将是些什么?”
木兰花并没有回答,只是摇了摇头。
※※※
冬天的黑夜来得早,等到市立艺术院的职员全离去,记者在不得要领之后,也纷纷离去,整座艺术院中,只有警方人员的时候,天色已然十分灰暗了。
但是在艺术院中,却是极其明亮,每一盏灯全被开着,从远处望来,整座艺术院的建筑,宛若是一个庞大的发光物体一样。
院长办公室被当作临时的指挥室,方局长已回去了,但是调了十多位能干的警官,和一百二十位警员,以及许多能干的探员。
所有的警方人员全都扼守着各处通道,而木兰花等四人,则在研究着从旧档案中找出来的,整座艺术院的建筑蓝图。
那些蓝图上的署名,表示这座艺术院,是由三位日本着名的建筑家设计的,其中有一位,至今还大享盛名。事实上,艺术院的建筑,也的确是第一流的。
在图样上也可以看出,设计的时候,对于将来陈列品的放置,也是十分有计划的,一等精品陈列室共有七个,二等精品的陈列室,也有二十六个之多,还有一个是特级精品陈列室。
蓝图的总数,有几百张之多,等到一张一张全被研究完毕之际,已然是午夜了,可是他们却未曾在图样上找出丝毫破绽来。
从图样上看来,一切是正常的,根本没有什么密室!
当然,如果事实上是有密室的话,在图样上也可以不出现的,于是,在图样的研究告一段落之后,他们就开始实地的寻找。
凡是金属波的雷达探测仪,也被利用上了,警员分班进行工作,从大柱到穹顶,从大堂以致最小杂物储藏室,甚至每一幅画的画框,每一个雕塑品,都经过了详细的检查。
等到他们停止了检查工作之时,已是几天之后了
在这几天之中,高翔,云四风,穆秀珍四人,几乎没有好好地休息过,因为他们不但要在市立艺术院内进行搜查,而且,还进行了广泛的线索发掘工作,他们会见了数以百计,当年曾参加过艺术院建筑工作的人,他们也会见了承制油画画框的许多作坊,他们和每一个职员作过详细的谈话,他们也和一切当时被强迫捐献过艺术品的人会唔过。
虽然警方绝未曾宜布过封锁市立艺术院的真正目的,但是从警方约唔那么多有关人等,和进行着日夜不停的搜查来看,敏感的新闻界人士,也可猜到实际上是在寻找甚么了。
而且,事情实际上是在木兰花主持下进行的,也已成了公开的秘密,全市过百万的市民,每一个人都在要看看木兰花的本领。
而自第五天开始,反对她的报纸,已然对木兰花展开了猛烈的抨击。第十天早上,一张报纸,刊出了木兰花的照片,在照片旁是一行大字:这个人有什么权利霸占艺术院如此之久?
木兰花一早就看到了这份报纸,她叹了一口气,放下报纸,向着和她同样疲倦的高翔、穆秀珍、云四风三人道:“我们失败了!”
自木兰花的口中,讲出“我们失败了!”这句话来,这是高翔等三人从来也未曾听到过的,一时之间,他们面面相胪,不知说什么才好。
就在这时侯,电话响了。
木兰花苦笑了一下,道:“那集团的首脑的电话来了!”
她一面说,一面拿起了电话来。
从电话中传出的,又是一阵得意的笑声,然后道:“看到今天的日报了么?这个人有什么权利霸占艺术院,可精采了!”
“看到了。”木兰花冷静地回答,“的确够精彩。”
“那么,小姐,你什么时候准备撤出你霸占的阵地?”
“到目前为止,我还没有这个打算。”
“喔,己那人戏剧化地叫了一声,个不承认失败的人,实在是最无聊的了,木兰花小姐,你以为我的话对不对?”
他的话讲得极其大声,以致不但木兰花听到,连在木兰花身边的几个人也听到了。木兰花略呆了一呆,就放下了电话。
穆秀珍焦切地问道:“兰花姐,我们是失败了么?”
木兰花一直将手按在电话上,她在沉思着,好一会,她才道:“是的,但只是在某种程度上面言。我们在市立艺术院中一无所获,那证明我们失败了,但是那只是我们未能得到那份文件的脓故,我们可以再从争夺文件这方面着手的。”
“可是——我们一点线索也没有!”
“兰花,”高翔突然道,“如果艺术院中真是有什么宝藏的话,那么,我们假作撤退,但是可以在这作严密的监视!”
“你的意思是——对方既然掌握了那份文件,一定已知道了真正值钱的东西在什么地方,他们会来寻找的,是不是?”木兰花反问。
高翔点头道:“是的。”
木兰花来回走了几步,才道:“这办法到不错,可是仍然被动了一些,唉,目前除了这个办法以外,也没有别的办法了。”
她刚讲到这,突然电话铃又响了起来。
木兰花一伸手,拿起了电话来,仍然是那人的声音,那人“桀桀”地怪笑着,造:“我猜你们一定已有对策了,你们准备先行撤退,然后再对艺术院进行严密的监视,是不是?”
木兰花心中吃了一惊。
在她乍一听得对方这样讲法之际,她几乎要以为自己在这商量的一切,对方全是可以听得到的了。但是事实上,当然没有这个可能。
而对方之所以会这样说,当然是因为对方极为聪明,他也想到了这是自己这方面所能采取的:唯一的办法之故!是以木兰花沉声造:“你说对了。”
“哈哈,祝你成功!”
木兰花的心中,自然十分恼怒,但是她都绝不发作,在这一个电话中,她更肯定了对方可能是自己从来也未曾遇到过的厉害人物!
木兰花和对方,当然没有什么好说的。
但是她却又想和对方继续讲下去,因为她想藉着和对方谈话的机会,对这个到目前为止,这身份神秘得像一团迷雾的敌人,多少增加些了解!
是以她笑了一声,道:“多谢你言不由衷的祝贺,你若是希望我成功的话,那么你何时准备前来艺术院发掘藏宝,请先通知我们一下。”
“哈哈!”那边又笑了起来,“小姐,那你未免将事情看得太容易了,我对那份文件所下的功夫还不够,所以暂时也未能采取行动。”
“你是在故意谦虚,是不是?”
“小姐,你很可爱,你的声音也十分动听,我十分乐意和你在电话中谈下去,但是为了避免你知道我在什么地方起见,我要说再会了。”
“等一等!”木兰花忙道,“那你也未免太胆小了,你不见得会在你的巢穴中打电话给我的,那可有什么大不了的关系?”
“小姐,”那人笑着,“你到目前为止,对于我,连一丝一毫的线索,也抓不到,是不是?而不给你抓到任何线索,正是我可以令你失败的最主要因素,我不会上当的,再见!”
“拍”地一声,那面的电话已挂上了。
木兰花苦笑了一下,也放下了电话。
在这件事中,她可说处处在被动的地位中,而正如对方所说,她连一丝一毫的线索也没有!如今,她又只好进行不见得会有什么希望的监视!
她叹了一声,道:“我们不必再在这忙碌什么了,我们可以回去,高翔,你都还要辛苦一下,对艺术院进行大规模的监视。”
她讲到这,顿了一顿,又道:“我们都要非常之小心,因为我们的敌人,不但狡猾之极,而且也凶狠之极。如果他感到我们继续是他行事的障碍,那么他将会用各种手段来暗害我们的。记得我的话,这是我们遇到的最凶恶狡猾的一个敌人!”
云四风等三人,全都点着头。
高翔已开始部署市立艺术院重新开放之后的监视计划,而木兰花等三人,则离开了艺术院,回到了家中,穆秀珍蒙头大睡,木兰花却一直在书房中坐着沉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