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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、李交夫妇神秘失踪

镜子面前,或者是可以有反影的平面前,他都会望上一胀,看看镜子中的自己,和以前有甚么不同。

当然没有任何不同,不但别的人看不出有丝毫不同,他自己也看不出。不但看不出,而且在任何一方面的感觉上,也没有任何不同。

他就是他,就是原来的原振侠.

然而他却不知道,他不是他,他已不再是原来的原振侠. 这真是一种奇妙之极的情形,只有有了像他那种玄妙经历的人,才会有这种奇妙的情形,他在“黑暗天使”中的经历,简直难以用人类的文字来形容,因为有许多许多经过,都超乎人类的知识范畴之外.

来简略地回忆一下原振侠那一段怪异之极的经历,自然十分有趣。先拣人类文字可以表达的来说,勒曼医院的医生,用两个月的时间,培养出了一个他的复制人这种无性繁植法,倒已经不是甚么新鲜的事了。

新鲜的,人类无法理解的、人类文字难以作彻底的形容的是:他的灵魂,在两个来自幽灵星座的幽冥使者的赘助下,和身体分离了。

是的,灵魂和身体分离,就是死亡,这是每一个人都可以理解的。

原振侠死了.

可是,他的灵魂在离开了身体之后,却伴随着年轻人的灵魂,一起进入幽灵星座打了一个转,又回到了地球。

他原来的身体已经没有用了,从幽灵星座回来之后,他的灵魂,又在一种不可思议的情形之下,进入了复制成功的身体,那身体和他原来的身体一摸一样。

于是,身体和灵魂结合。

原振侠又活了.

事情简单地来说,就是那样,过程的时间也不长,但却真正是自生到死,由死到生。他并没有损失甚么,也没有改变甚么,只是多了一项无可形容的经历。

他对自己的经历,记忆得十分清楚。他和年轻人、黑纱欠主有一个秘密的约定:这种经历,只对极少数的几个人提起,例如那位先生和他的夫人,自然是要详细说的,还没有说,是因为原振侠还没有联络上他们。原振侠知道自己的遭遇如此奇特,一定可以使那位先生护得津津有味。

开始的时候,原振侠在心理上,多少有点不习惯,但当他发现自己和过去实实在在一横一样,并无不同时,他也就完全放开,只当那是一坎奇异的经历,心理上没有了负担。

可是,那种习惯性的小动作,却自然而然形成经过镜子,总要看上一下, 有时甚至还顽皮地吐一吐舌头,看看自己是不是变了样子。

医院的广播,把他从三楼叫到了楼下的会客室,在升降机中,他就对着镜子,仔细端详着他自己,令得和他同一升降机的两个年轻女护士,对这位俊俏的医生,那么喜欢照镜子,留下了深刻的印象。

广播说:“原振侠医生请留喜,会客室中,有南美洲来的李老先生要见 原振侠记不起“南美洲来的李老先生”是甚么人了,可是人家从老还的南美洲来,又是“老先生”,总得去见一见。

当他跨进会容室的时候,心中已经有打算,不准备花费太多的时间。

一进会客室,就看到了那位“李老先生”,样子很普通,大约七十岁左右,满脸皱纹,皮肤贸黑,精神很好,他显然也不认得原振侠,原振侠自然也没有见过他,自我介绍之后,李老先生才道:“我是李文的父亲,一直在巴西侨居,李文是……”

原振侠拍着手,叫了起来:“你是李老伯唉,李文是我的好朋友,他三年前……”

李老伯看来性子很急,不等原振侠讲完,就道:“是啊,三年了,我没有他半点音讯,一封信,一个电话也没有,他究竟上哪熹去了?”

李老伯的这个问题,听夹十分简单,原振侠道:“他,他……”

他也只能说出一个字来,说不下去。说不下去的原因,简单之至:原振侠不知道李文到哪去了

事情十分复杂(能够作为一个曲折离奇的故事的开端,决不会是一个简单的事),需要从头说起。

先说李文。李文是一个小儿科医生,原振侠进入这家医院之后不久,李文也加入,李文自巴西圣保罗医院毕业,他家是巴西的华侨,他和原振侠说过,他家有”

个相当大的农场。

原振侠和李文的感情,不是十分深厚,至少及不上他和再后来加入医院的另一位年轻人,整形外科的桑雅。

李文不久就离开了医院。

李文离开了医院这件事,十分奇特,所以给原振侠的印象,也相当深刻,那正是三年前的事。

这时,李老伯说李文三年来,杳无音讯,这事情似乎有点不可思议原振侠 多少了解一点李文的家庭情形:李文是独子,父子感情也很好,很难桢像会有整整三年,父子之间不通音讯的情形.

原振侠当时无法回答李老伯的这个问题,他只好道:“怎么会呢?他……离开医院之后……是啊,好像医院裒,也没有甚么人得过他的讯息……”

李老伯陡然紧张起来,抓住了原振侠的手窦,声音有点发颤:“他……究竟到甚么地方去了?这……是我三年前收到的……他的信,他会不会有甚么意外?原医生,你可得帮我……李文在信中说……你……可以帮忙……”

李老伯一面焦急地说着,一面皈出了一封信夹,那封信,他显然已经翻夹覆去看了不知多少,信封的角,早已磨损了.

他用微微发抖的手,抽出信纸来,把信递给原振侠,一个年老父觊的焦肤,在他的动作之中,表露无遗。

原振侠接过信来,信很简单:

亲爱的爸爸:

我决定离开现在服务的医院,去投入一个新的、完全合乎我理想的环境,去发挥我的所长。我榷信在那个乐园我抑制不住心中的喜悦,以致还未曾到那地方,就已经忍不住这样称呼,那,一定是理想的乐园,我可以生活得极快乐。

另外要告诉你的是,我不是一个人去,有一个美丽的女孩子和我一起去,她的名字是朱淑芬,是可爱的护士,必然会成为我的妻子,你的儿媳妇。

请代我高兴,因为我有了这样的决定。

我在这结识了很多人,最要好的朋友是原振侠医生,他是一个极故义心肠的传奇性人物,故事多得说不完,如果有机会,我也想你认识他。

再会.

又及,本来想附上椒其的照片,可是她说,丑媳妇可以迟一刻见公公,就迟一刻,哈哈,其实,她一点也不平就算真丑,在我眼中,也是最美丽的,在爸爸的眼中,自然也一定是最美丽的儿媳妇.

整封信,都洋溢着父子之间的感情,也可以看得出,李文是一个十分热情性格爽朗的人。

原振侠慢慢地摺好信,李老伯神情看来更焦虑,等着他的回答。

原振侠的心目中也十分乱,从这封信来看,从李文的性格来看,从他们父子关系来看,三年不通音讯,简直不能想像。

可是事实却又的确如此.

这其间,自然有甚么特别的原因在.

原振侠不出声,李老伯却几乎已急得快哭了出来:“原医生,是不是他……已出了甚么事,你们瞒着我。.”

原振侠忙道:“不不他走了之后,我们……他也没有任何音讯给我……”

李老伯不住摇着手:“我想过,阿文没有信给我,他和那个淑芬在一起,淑芬总会有信给她的家人,那就可以知道阿文的情形,原医生,你认识那个淑芬?”

原振侠当然认识朱淑芬,朱淑芬是医院的护士,才从护士学校毕业,就来到医院,是整座医院中,最美丽的护士,人缘极好,性格可爱之极,原振侠对她的印象也十分深刻。

这时,他听得李老伯提出了这一点来,他却只是苦笑.因为,朱淑券是一个孤儿,从小在孤儿院长大,根本没有亲人……

李老伯看到原振侠迟疑不答,大是起疑:“你真的有事瞒着我……

原振侠叹了口气:“真的没有,那位朱小姐,是一个孤儿,没有亲人。”

李老伯一怔:“那么,他们上哪儿去了?阿文所说的那个乐园,在甚么地方?”

李老伯直盯着原振侠,像是原振侠对这个问题,一定应该知道答案一样。而正常情形来说,好朋友离开医院,要到另一处地方去实现理想,那是人生历程中的一项大事,自然应该知道.

可是,原振侠的确不知道李文的行踪。

在李老伯的逼视下,原振侠叹了一声,摊着手:“他和淑芬,第一坎来找我,说起要离开医院,我就觉得事情十分突兀……”

原来原振侠知道,要使李老伯明白,相信自己并不知道李文的行踪,一切必须从头说起才是。而三年前那一天晚上发生的事,对原振侠来说,历历在目,记忆犹新,就像是三天前才发生过的事一样.那天晚上,临离开医院时,李文追上了已脱下了医生袍的原振侠,神情兴奋.

李文带着几分神秘:“原,晚上,请留在宿舍枣等我们,有些事要和你商量。”

原振侠笑:“我们?”

李文的脸红了红:“是,我和淑芬……”

他说着,向远处指了一指,在走廊中,朱淑芬正在走过去,虽然护士的制服千篇一律,可是穿在朱鞭芬高挑健美的身上,看来也极其倪目。

失淑芬和李文之间,像是有奇异的默契一样,李文伸手一指,朱淑芬就恰好在这时,转过头,向李文望夹。

隔得相当远,可是朱淑芬深邃的目光,还是如同黑夜中的明灯一样,闪瞒得令接触到她眼光的人,都有眼前忽地一亮之感。

原振侠对李文的印象不坏,李文的个子不高当他和朱淑芬站在一起的时候,朱淑芬可能比他更高,可是李文却十分结实,有着体育家的身胚掳他自己说,家开农场,他自小就在田野间劳动,所以锻练出一副黑实壮健的体型。

李文不但在专业工作上相当负责、出色,而且为人也十分随和、大方。所以美丽的女护士失淑其的许多追求者,知道李文已胜过了他们,获得了美女的青睐之后,大家心中也很服气。

而李文和朱淑芬谈恋爱,在医院中也早已公开,原振侠自然也知道。那时,原振侠看到李文的神态,还以为他准备结婚了,有事要和自己商量,原振侠心中在想:自己不知何年何月才能成家,怎有资格做别人的顾问?不过,他也没有推辞,点头答应。

李文十分高兴,勿匆向朱淑芬走去,原振侠离开医院,休息了一会,胡乱吃了点东西,才开始听音乐,门铃声传夹,李文和朱淑芬已手拉着手,站在门外了。

两人并肩站着,看起来,朱淑芬的确比李丈要高一点,朱淑芬的美丽,属于十分柔顺、毫无侵略性的那种。

每当她侧着头,或是略低着头,用充满爱冒的神情望向李女的时候,原振侠捆感到,那是一个大姐姐望向小弟弟的眼神,而实际上,李文比朱淑芬大了四五年。

原振侠请他们进来,寒喧了一阵,看那一双情侣不断交换眼色,欲言又止的样子,心中不禁好笑,他假装不去留音他们,由他们发窘,然后,闲闲问起:“两位好事快近了吧……

李文“啊啊”笑着.朱淑芬俏脸腓红。忽然李文又欠了欠身子:“原,你见多识广,可曾听说过(乐园计划』的?”

原振侠怔了一怔,一时之间,连李文问的是一个什么问题,都没有听清楚,自然也未及回答。

而朱淑芬却用埋怨的神情,望向李文:“文,我说过许多次,这是极其秘密的一件事,你是不是参加都好,都不能乱说,你……怎么……”

原来,他们来找原振侠之前,并没有经过协商,李文要问原振侠一些事,而朱淑芬并不知道,也不同意。

李文一被指责,脸也胀得通趾:“这是一个大决定,我要听听原的意见。”

朱淑芬更是生气,而且,还像受了极大的委曲:“原来你一点也不相信我……”

李文急急分辩:“不是不相信你,而是事情十分不可思议,有很多地方,超乎常识范围之外……

朱淑芬的声音,因为生气和激动,变得相当尖:“早就告诉你,那是人类历史上未曾有过的事,谁叫你用常理去猜度.…:”

李文沉声道:“就算从来也没有发生过,只要它在人类社会中出现,就可以用常规来衡量……”

他们两人,当着原振侠的面,争执了起来,这令到原振侠十分尴尬,看李文的情形,像是非把事情和他商量,而朱淑芬又显然不同音。

原振侠只好劝李文:“若是你们两人之间的事,我想……我也不能有什么意见,还是……”

原振侠正想措词委婉地拒绝,可是李文却已然道:“不,不单是我们两个人,关系到很多人、几百个,什么上千个人,所以……

他才讲到这裹,朱淑芬这个平时那么柔顺和婉的小美人,霍地站了起来,俏脸铁青,声音也尖厉得惊人,眼睁得极大,叱道:“李文住口你太过分了.李文怔了一怔,可是显然是鼓足极大的勇气,才敢发表持相反意见的话:“整个计划,如果光明正大,为什么要极度保守秘密?

朱淑芬又怒又急:“必须保密,不然,就会遭到无情的破坏,根本不能实现。李文也提高了声音:“像原医生这样的人才,正是计划所需要,把情形告诉他,或者他也有兴趣参加,那岂不是大大的好事。

朱淑芬喘着气:

“你忘了最主要的一点,参加计划者,必须有抛弃现有的一切的决心,我不认为原医生有这样的决心.”

李文没有立即接口,只是向原振侠望来。

原振侠不禁苦笑.他对于李文和朱淑芬这对情侣,为什么要发生剧烈争吵,一无所知。

他只是在两人的争吵中,知道有一个计划名称是“乐园计划”的,将要实施,要不少人参加。

原振侠也当然不知道这个计划的内容,只是在李女的话中,知道这个计划有许多不合常理之处,而朱淑芬又十分真,认为计划要绝对保守秘密。

原振侠并不觉得事情有什么严重,而一对情侣的争吵,是十分令人不愉快的事,他想令得气氛尽量轻松一些,所以一面笑,一面道:“听起来,像是有点要看破红尘、割绝尘缘的味道。”

原振侠这样讲,纯粹是说笑,可是李文和朱淑芬却神情严肃,李文又道:

“是,可以说是这样,参加了,绝不准退出。”

朱椒芬立时道:“可以不参加。”

原振侠呆了一呆,一个计划,若是只准参加,不能退出,那不论这计划的内容是什么,这种硬性的规定,就和现代社会文明,格格不入了。

朱淑其在说了“可以不参加”之后,昂着头,神情十分倔强,眼神之中,充满了挑战的味道,望定了李文。

李文苦笑了一下:“淑芬,你明知,你若是参加,我必然要参加……”

朱淑芬一扬眉:“别说什么赴汤蹈火的话,我们要去的地方是乐园,不是地狱.”

李文仍然坚持着:“我仍然认为和原医生商量一下,只有好处,没有坏处……”

朱椒芬紧抿着嘴,不出声,李文还在等候她的“批准”原振侠看到了这种情形,心中有相当程度的不愉快,他比较男人中心,认为一个男人,如果做什么事,都要先得到女人首肯,那是一种不正常的象。

所以,李文这时的表现,令他反感,他转过头去,不去看他们。

当他转过头去之际,他听到了朱淑芬压低了声音,急速地在道:“你应该先和我商量一下,我可以去进一步请示,你行车太莽憧了……”

李文在分辩,可是声音嗫嚅,像是一个知道自己做了绪事的小孩子:“那……

等一等再说好了。”原振侠并不掩饰他的不满,转回身来:“好了,看来一场风波平息了.我当然无法割断尘缘,所以对你们的计划,也不会有什么兴趣。”

原振侠这样说,等于已经是在下逐客令了。李文和朱淑芬的神情,多少有点尴尬,站了起来,想说什么又不知应该说什么才好,告辞离去。

他们走了之后,原振侠把刚才的情形,想了一下,觉得李文的话,没有什么条理,他也没有再把这件事故在心上。那天之后,一连几天,在医盔熹,李文一见了他,捆像是有话要说,但又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气,看了只令人觉得发噱。

到了第三天,在休息室中,只有原振侠和李文两人,李文望着原振侠,又规出了那种神情来,原振侠忍不住笑:“男人如果肯听女人的话,未始不是好事,淑其不让你说,你就别说了吧.”

李文苦笑,他的笑容之中,有着极浓的无可奈何的苦涩这令得原振侠十分起疑,因为若不是他心中有着极度的困扰,不会有这样的神情。而他有什么困扰呢。.他爱朱椒芬,毫无疑问。相爱的一对情侣,共同参加一项计划,那正是值得兴的事,他为什么要这样子?难道其中,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隐秘在?

一想到这一点,原振侠感到,作为朋友,有必要深交一下,看看是不是可以帮助他。

于是他道:“如果你真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难题,这枭只有你和我,说说也不要紧.”

李文忽然紧张了起来,一面舐着唇,一面走过去,到了一大瓶滤水瓶之前,按了掣,盛了一杯水,一口气喝乾原振侠是医生,自然知道人在异常焦虑情绪下,会有口渴的反应。

而李文这时,神情也说明了他心事重重。他在原振侠身边,坐了下来,忽然没头没脑地道:“淑芬是孤儿,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身世,一直在孤儿院长大,中学教育,也在孤儿院完成。”

原振侠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提及王这一点,但是看出他神情凝重,知道他必有道理,所以点头应道:“我听院长说起过。”

李文侧着头,想了想:“孤儿院自己辨的中学,学生不多,大约有二百人左右,其中,大约有十来个,成绩特别好的,在十五炭那天起,就都收到一种相当奇怪的信件,孤儿有的有生日父母遗弃他们时留字写明,有的没有,就将豉发现的那一天,算是生日,每一个收到那种特别信件的人,都是在十五岁生日那天收到的,十五岁,是一个可以开始明白事理的年龄了。

原振侠仍然不明白李文想说什么,他耐心听着。

李文又道:“第一封信,只是问候,以后,每一个月一封,都向收信人宣扬一种理想,一种乌托邦式的理想,枰击人类现有社会的丑恶,人情的薄弱、人性的卑劣……这一切,在理想的乐园中,绝不会有……”

原振侠“哈”地一声,想起了那天,他们争吵时,曾提到过“乐团计郦”,遣个名词,看来李文已渐渐说到正题上面来了

他道:“那也没有什么特别,一直有人想建立一个这样的乐园。”

李文伸手在脸上抹了一下:“孤儿的心理,和正常人不同,对现实社会大都极表不满,也格外容易接受这样的理论,于是,不到两年,那十来个都有信收到的学生,就自然而然,结成了一个……小圈子。

原振侠皱了皱眉头,略有不耐烦的神情,李文有点抱歉似地笑了一下:“我之所以说得那么详细,是想说明,她现在态度那么坚决,完全是由于在十五岁那年,她对于所谓『理想乐园』,就有根深蒂固的认识和向望。

原振侠沉默了片刻:“你是说,那个所谓『乐园』,已不仅是一种构想,而且要付谙实施了?”

李文的神情严肃,点了点头,望向原振侠,大有求助的神气。

这时,原振侠只感到好笑,事情已经相当明朗了。从少年时代起,作为孤儿的朱淑其,就向望一种理想乐园式的社会。现在,竟然有人真正发起,要建立这种理想式的社会,朱淑芬自然踊跃参加,她和李文相爱,自然也要李文一起参加。

而李文却没有她那么热情,所以在犹豫不决,而且,多半也有些参加的条件,李文觉得不能接受,所以两人之间,就有了冲突。

想到这,原振侠只觉得好笑,摇着头:“你爱她,她要参加那个计划,你自然要和她一起,那有什么值得为难妁?”

李文想了一想:“本来,这样一个建立理想乐园的计划,十分正常,没有必要……弄得那么神秘……我认为凡是神神秘秘的事,就不会是什么好事,若是没有见不得人的事,何必鬼头鬼脑?”

原振侠对李文这样的说法,十分同意,他本身也十分讨厌行事鬼头鬼脑,动不动就保守秘密的那种作风。可是这时,他还是委婉地劝李文:“或者,计划主持人别有用烹?”

他又道:“也或许,那是某些主持人行事的作风?”

李文大摇其头:“不是,另外有….:”

他讲到这枣,顿了一顿,没有说下去,原振侠不禁又好气又好笑:“看,你自己也说话吞吞吐吐,可是又怪人行事鬼头鬼脑。”

李文苦笑,神情异常苦涩:“我……我……那次一时冲动,在淑芬的怂之下,发了一个严厉的誓言……我不应该……我已经向你说得太多了……”

原振侠陡然感到气恼和不耐烦起来,说来说去,李文一点也没有说到问题的中心,反倒婆婆妈妈,令人不耐烦。

他毫不留情地嘲笑:“哦,发了誓要保守秘密?怎么一个仪式?滴血向生命神魔发誓,还是斩鸡头向过往神明发誓,说来膀听?”

李文不是傻瓜,自然赔得出原振侠话中的讥嘲之意,他涨红了脸:“不好笑,也不必笑我,为了淑芬,我什么事都肯做。”

说到这裒,很变成“话不投机”了。原振侠一挥手:“那你就和她一起去参加那个理想乐园的计划,还在犹豫点什么?”

李文欲语又止,叹了一声,反倒有点怪原振侠不够鄞心,站起来向外就走。

原振侠也没有把事情放在心上,只觉得李文的态度十分怪异,想说又不想讼,原振侠就他所说的话,分析了一下,也没有什么特别发现。

接下来几天,原振侠好像并没有见到李文,他也没有在意,只是在布告板上,看到为了欢送李文和朱淑芬离院的一个晚会,希望各位同仁,踊跃参加云云。

那天晚上,原振侠另外有事,所以到得晚了一些,等他到的时候,晚会已经到了尾声,各人体内,多少都有点酒精在发生作用,所以,在高唱离别歌曲的时候,感情也特别丰富。

原振侠看到,朱椒芬倒还好,李文则十分激动,甚至有着泪痕,和每一个人拥抱着,当他发现了原振侠时,向原振侠走了过来,也拥抱原振侠:

“别了,朋友,别了……”

原振侠只觉得有趣:“怎么啦,把场面弄得像生离死别一样……”李文用力拍原振侠的肩头:“虽然你……令我很失望,但是我始终把你当作好朋友……”他在说那两句话的时候,十分大声.简直是直着喉咙在叫。

李文的叫声,吸引了很多人,向他们望了过来。

原振侠看得出,李文已大有酒苍,他自然不会见怪,只是笑:“哦?什么地方令你失望了?”

李女伸手,直指着原振侠的鼻子:“我以为你对任何事物,都有不断琛索的精神,谁知道不……

原振侠只当他在说醉话李文的话,的确不是很容易理解,所以也没有再追问下去,李文双手张开,大叫着:“各位朋友,分别了.”

朱淑芬走过来,抉住了他,秀眉微蹙:“你喝醉了……”

李文趁机把身子靠向朱淑芬,又搂住了她的腰,叫:“我喝醉了.我喝醉了.

他那种醉态可掬的情形,惹得哄堂大笑,他忽然又跳上了一张椅子,发表“演讲”有了酒意的人,大多数会有些异常的举动。

他大声在讲,神情十分激动:“离开医院之后,我和淑芬,会投入一个全新的虔界,在那尧,会有狠多出色的人才,和我们一起努力,建立一个理桢的乐园.”

看来,大家对李文的演词,并不是十分注意,只是在趁着酒兴在起哄,所以掌声十分热烈。

李文又道:“在那裒,我们不会寂寞,我有淑芬,淑芬有她过去在孤儿院中的同学,还会认识很多新的朋友,那枣,会是我们的乐园.原振侠看李文手舞足蹈地在讲话,好几次几乎从椅子上跌下来,也觉得有趣,和大家一起鼓着掌,人丛中忽然有人高叫:“老天,你要去的那个乐园,究竟在什么地方?告诉我们,或许我们也有机会去.”

这个问题,对于李文刚才的“演讲”来说,可以说再正常也没有了。可是李文听了之后,反应却十分怪异:他先是陡地一怔,神情在那片刻之间,迷惘之至。

朱淑芬也急急忙忙向他走过去,李文突然仰天大笑,一面笑,一面大叫:“不知道.我不知道在什么地方,不知道.

朱淑其已到了他的身前,抱住了他的双腿,想把他从椅子上拖下来。

李文也没有挣扎那证明他其实并没有喝醉,只不过略有酒冒而已他伸手指向天:“或许,是在天上.天上乐园,哈哈.哈哈.他一直在笑着,直到他阅从椅子上抱下来,被人扶了出去,一直在笑着。这是原振侠最后一坎见到他。

李文和朱淑芬,在离开了欢送会之后,就离开了这个城市。情形本来没有什么特别,虽然事隔三年,并没有人有他们的消息,但那也是很寻常的事,原振侠也早将一切全都忘记了。

直到这时,李老伯找上门来,原振侠才觉出,事情大是不寻常不止是“三年没有音讯”那么简单,李文和朱椒芬两人,像是自那晚之后,就神秘消失了.原振侠想到这枣,不由自主摇了摇头,当然不会是那样,李文和朱淑芬,不是单独行动,参加他们这个计划的人相当多,只要深入调查一下,一定可以找出他们到什么地方去了。

原振侠把自己的意见向李老伯说了,李老伯仍然焦急非常:“怎么调查,原医生你……

原振侠不等他说完,就忙道:“我不可能替你去调查,这样,我知道,郭氏侦探事务所,是世界上最出色的私家侦琛之一,介绍你去,把我告诉你的一切,全告诉他们的主持人郭先生,他会很快就有结果……”

李先生还迟迟疑疑,不肯离去,原振侠已老实不客气,表示无法奉唁,老人家才告辞离去。

原振侠把事情想了一想,也就觉得没有什么特别。看过很多一量人想建立一个理想社会的例子,大多数是选择一个不为人注意的地方,去发展他们的理想,所选择之处,大抵不可能是纽约的长岛区、东京的银座区,或者是香港的中区,总是穷乡僻壤。

他们既然有意要避开现在的人类社会,也不想别人去打扰他们,自然和外界唧讯隔绝,那么,三年没有家书,似乎也不足为奇。

而且,膀李文的说法,他们的计划中,有很多来自孤儿院的人参加,孤儿自小习惯孤独,也没有什么亲人,自然也不会太注重与颢友的联系。李老伯为了儿子的音讯全无紧张,只怕李文和朱淑芬,正在过只羡鸳鸯不仙的日子。三年,对老人家来说,长久无比,对新婚夫妇来说,可能只是一眨眼的功夫.一想到了这一点,原振侠也就坦然,他也知道,以郭氏侦探事务所的能力,一定可以很快就有答案。令他戚兴趣的只是:那个他们心目中的理想乐园,经过三年来的努力,究竟怎么样了?

当晚,他独自膀音乐,仍然在想这个问题,又联想到,如果依照自己的心意,什么样的环境,才能称之为理想乐圉?

人的欲望没有止凛,那么,照说,在人间,也根本不应该有理想的乐园.那么,理想乐园应该在什么所在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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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楚留香和胡铁花自大沙漠归来后,在边陲小城遇见李玉函、柳无眉夫妇。后被李、柳夫妇以苏、李、宋三女在“拥翠山庄”做客为由邀请前往,楚留香在“拥翠山庄”大破无敌剑阵,因不忍伤害李玉函为柳无眉所乘,李观鱼及时从走火入魔中苏醒,救了楚留香。原来柳无眉乃石观音门下弟子,身中剧毒,唯神水宫主人水母阴姬方能解之,为逼楚留香出手相救,柳无眉挟持了苏、李、宋。为救柳无眉,楚留香毅然前往神水宫,战胜水母阴姬,并成功救回了苏蓉蓉、李红袖和宋甜儿三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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