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耳也在这时﹐来到了温宝裕的面前﹐双手抱拳﹐哀求似地问﹕“小祖宗﹐摄王大师究竟要你做什么?你出点力﹐可以改变我们整个国家的命运﹐为什么弥还要拒绝。”
温宝裕涨红了脸﹕“我根本反对他的办法﹐蓝丝不必去冒险。”
陈耳有点愤怒﹕“你没听他刚才说﹐蓝丝作为一个降头师﹐愿意去冒这个险?”
温宝裕也怒﹕“那只是他说的。”
我沉声道﹕“刚才﹐你为什么不要求猜王带你去见蓝丝姑娘?”
我这样提议﹐十分正常﹐可是小宝的反应怪异﹐他现出十分忸怩的神情来﹐欲言又止。温宝裕的性格爽朗﹐这种神态﹐今天他一再出现﹐以前我却从来也没有见过。
由此可知﹐他心中一定有什么事﹐不肯说出来。那事情﹐自然和猜王对他说的话有关。
我甚至可以进一步猜得到﹐事情多半和男女之情有关。温宝裕正处于对异性感情最敏感的年纪﹐只有事情涉及男女情爱﹐才能叫他一会儿害羞﹐一会儿发窘﹐一会儿满脸通红﹐又一会儿忸怩难言。
自然﹐再把他和蓝丝在一起的这种神态结合起来看﹐又可以进一步肯定﹐他的“难言之隐”﹐一定和蓝丝有关。
(我的推理能力相当强﹐能够根据温宝裕的神态﹐推论到了这一地步﹐已经相当难得了。)
(至于问题最关键的一点﹐这时﹐无论我怎么样﹐都无法想得到──因为事憾和神秘莫测的降头术有关﹐岂是靠常理的推测所能想得到的?)
当时﹐我想到的是﹐可能是猜王要温宝裕和蓝丝在一起完成什么程序﹐而温宝裕不肯﹐我又看到一提到蓝丝之后的那种神情﹐知道其中必有蹊跷﹐所以我沉声说道﹕“小宝﹐蓝丝是一个苗女──”
我的本意﹐是想他知道﹐蓝丝是一个身分十分特别的女郎﹐不但是一个苗女﹐而且还会是一个降头师﹐和他的教育背景、生活背景相去太远了﹐乍相识﹐有许多新奇的事互相吸引﹐自然都对对方大感兴趣﹐相识久了﹐会怎么样﹐谁都不乐观。
我自然知道﹐我的这种想法﹐太古老了一点﹐可是也料不到会惹来年轻小伙子那么强烈的反感。 '
温宝裕不等我讲完﹐就脸红脖子租﹐大声道﹕“苗女又怎么样?
原振侠医生的一个亲密女朋友﹐甚至是一个超级女巫。”
我“嘿嘿”冷笑两声﹕“对我吼叫有什么用﹐对你的父母吼叫去。”
温宝裕看来十分恼怒﹐但是又无法可施﹐所以他只是大口大口﹐呼哧呼哧地透着气。
我尽量使自己心乎气和﹕“我并不鼓励你和蓝丝发展进一步的感情﹐可是你现在分明十分想念她﹐想去见见她﹐是不是﹖”
温宝裕咬着下唇﹐用力点头﹐表示他真的想见蓝丝。
我又道﹕“那么﹐你为什么不接受我刚才的提议。”
温宝裕却又像是突然被虎头蜂蜇了一下一样﹐直跳了起来﹕“不﹐不﹐我……不去见她。”
陈耳在一旁﹐现得十分不耐烦﹕“你不去见她﹐又想亲耳听到她自己的意愿﹐究竟想怎么样?”
温宝裕大叫一声﹕“别烦我﹐让我静静想一想。”
他说着﹐大踏步走了开去﹐走出了十来步﹐来到一裸大树之下﹐仰头望着天﹐远远看去﹐看到他双手紧握着拳﹐真的是在苦苦思索。
陈耳闷哼一声﹕“这小于在摘什么鬼?上演少年维持之烦恼?”
我问﹕“猜王降头师要他做什么﹐你有没有起码的概念?他一定不肯说﹐我知道他是不会说的了﹐要是能说﹐他早就说了。”
陈耳冷笑﹕“我以为你们两个人的好朋友关系﹐非比寻常﹐怎么也有不能说的事?”
我苦笑﹕“我也想不出个中原因﹐不过任何人都有权保留私人秘密的﹐猜王要他去做什么?”
陈耳扬头﹐“我不知道﹐一点概念也没有﹐我只相信﹐若是这小于肯答应﹐史奈的鬼混降就炼不成。”
陈耳的态度这样固执﹐我也无可奈何﹐这时﹐陈耳车上的电话响了起来﹐陈耳奔过去接听﹐才听了几句﹐就向我大叫﹕“我们快出去吧﹐那胖女人要发动第三次世界大战来为他的宝贝儿子报仇了。”
我陡地吸了一口气﹐胖女人﹐自然就是温宝裕的母亲﹐一定是觉得温宝裕离开太久了﹐又大闹起来了。我忙叫﹕“在哪里?”
陈耳大声应着﹕“在酒店﹐酒店方面﹐紧急告急。”
我来到车边﹕“请告诉她﹐温宝裕立刻就可以回到她的身边。”
陈耳不由自主喘着气﹕“也要告诉她﹐他们母于相会之后﹐她儿子再有什么三长两短﹐绝对和我国没有关系。”
陈耳放下了电话﹐我们一起向大树下的温宝裕望去﹐只见他仍然仰着头在思索﹐我正想叫他﹐他突然用力一挥手﹐像是终于有了决定﹐接着、就向我们急步走了过来。
我忙扬声﹕“我们快回酒店去﹐陈耳接到的报告是﹐令堂会发动第三次世界大战了。”
温宝裕叹一口气﹕“别小觑她﹐她真会的。”
三个人上了车﹐陈耳驾车﹐我坐在他的旁边﹐温宝裕坐在后面﹐驶出了不多久﹐陈耳就道﹕“你和你母亲回去﹐不理猜王的要求了。”
温宝裕咬牙切齿﹕“他的要求﹐我绝无法做得到﹐那……简直违背我做人的原则﹐违反……我做人的一切信条﹐简直不可思议。”
他说得十分认真﹐而且神情痛苦而坚决﹐这也真令得我大惑不解﹐不知道猜王究竟赛他做什么﹐他又只字不吐﹐叫人无法猜度。
陈耳闻哼一声﹕“那么严重﹐他不会是叫你去杀了你那胖母亲吧。”
温宝裕勃然大怒﹐厉声道﹕“我要你道歉。”
陈耳也知道自己的话﹐说得太过分了些﹐立时道﹕“对不起﹐我道歉﹐在母亲前面的那个胖子﹐应该删去。”
温宝裕紧抿着嘴﹐我心想﹐陈耳所说的虽然是气话﹐倒也不是全无理由﹐当然猜王不会要温宝裕杀他的母亲﹐可是会不会是要温宝裕对蓝丝有什么不利的行动?
一想到这点﹐我脱口道﹕“始终要见一见蓝丝﹐听她自己怎么说。”
温宝裕竟然立即道﹕“对﹐刚才在大树下﹐我已经想到了。可是﹐我不能去﹐卫斯理﹐你代我去﹐如果她真是自愿的﹐也劝她不要去冒险这个险……什么人当国王﹐都一样﹐何必为──”
陈耳怒道﹕“一个半人半鬼的怪物﹐握了大权之后﹐那极有可能是世界性的灾殃。权力集中在怪物的手里﹐普通人就随时可以人头落地﹐家破人亡﹐这种例子﹐不但历史上有﹐近三二十年还出现过。”
温宝裕不理会陈耳﹐双手扒在椅背上﹐又道﹕“我相信你﹐你去见蓝丝﹐我不能去见她﹐我不能。”
我没有问他﹐为什么他不能──因为如果他会说的话﹐早就说了。
我并不出声。我去见蓝丝﹐有什么用呢?蓝丝是一个降头师﹐是猜王的徒弟﹐猜王说她是自愿的﹐她多半是自愿的﹐我去见她﹐唯一的作用﹐是或许可以在她那里﹐知道猜王对温宝裕的要求是什么。
我想了一会﹕“可以﹐可是怎么才能见到她?”
温宝裕道﹕“那简单﹐猜王给了我一样极怪的东西﹐说是只要我想见蓝丝﹐这东西就会带路。”
我扬了杨眉﹐什么东西﹐竟然能带路﹐那自然又是降头术的一种了﹐确然不可思议之至。
温宝裕一面说﹐一面取出了一只小小的竹盒来﹐那竹盒看来历史悠久﹐竹子已经被汗水浸成了酱红色﹐温宝裕旋转着竹盒的盖子。一般用旋转打开的盖子﹐要打开的时候﹐总是顺时钟方向旋转的﹐而这只竹盒。却是逆时钟方向旋转﹐而且转了又转﹐足足转了十七八圈﹐盒子才算是打了开来。
在驾车的陈耳﹐也不禁好奇心大作﹐不住回头过来看﹐我闷哼一声﹕“猜王是什么时候给你的﹐我一直在注意你﹐也没有看到。”
温宝裕道﹕“你一下车﹐他就给我了﹐说这东西是蓝丝给的﹐用的时候﹐有一句咒语﹐它就会带人去找到蓝丝﹐十分有趣。”
那时﹐温宝裕已经在打开盒子了﹐可是我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﹕“那究竟是什么?”
温宝裕道﹕“看来﹐像是一只甲虫。”
盒子打开﹐我一看﹐果然是一只甲虫。那竹盒的内部﹐衬着不知用什么做成的垫子﹐垫子之中有一个凹槽﹐那只和指甲大小的甲虫﹐就放在这凹槽之中﹐一动不动﹐不知是死是活。
我一看到那只甲虫﹐只觉得它的颜色好怪﹐竞然是一种夺目的宝蓝色──甲虫的壳﹐颜色本来就十分灿烂﹐飘虫有鲜红和黑混合的斑点﹐金龟子有翡绿和灿然的金光﹐不过宝蓝色的甲虫﹐却并不多见。
我想进一步去看看清楚﹐车子却陡然歪向一旁。这时﹐为了防止“第三次世界大战”的发生﹐陈耳在公路上﹐把车子开得十分快﹐陡然一歪﹐几乎没有从公路的边上﹐直冲了出去。
幸亏在紧要关头﹐驾车的陈耳﹐又控制了车子﹐颠簸跳动了几下﹐车子在路边停了下来﹐陈耳大口喘着气﹐指着那甲虫。
温宝裕大是不满﹐刚才在车于的震荡之中﹐他手中的竹盒﹐差点没脱手抛出去﹐他冷冷地道﹕“一只小甲虫﹐吓得高级警官这样子?”
刚才几乎出了车祸﹐自然是陈耳看到了这只甲虫之后的异常反应﹐陈耳十分生气﹐想说什么﹐可是临时又改变了主意﹐他脸色煞白﹐犹有余悸﹕“猜王对你说这引路神虫怎么用﹖”
温宝裕“啊”地一声﹕“他没有告诉我这……甲虫叫因路神虫﹐只告诉我﹐如果我想见蓝丝只要心中想她﹐再念一句咒语﹐那……
神虫就会飞起来﹐在我的面前带路﹐不论千山万水﹐一年半载﹐总把我带到自己想见的人面前。”
听得温宝裕那样说﹐我不禁有点悠然神往。降头术虽然神秘﹐但也处处带着浪漫的色彩﹐和显示生活﹐几乎全然脱节﹐有一个自己的天地﹐一个神奇怪异的世界。像那“引路神虫”﹐若是能带引一对失散的恋人﹐不论相隔多久﹐相隔多远﹐终于又能团聚的话﹐多么诗情画意。
陈耳翻着眼﹕“没有再说什么﹖”
温宝裕道﹕“没有……﹐难道他骗我﹖”
陈耳叹了一声﹕“幸好我还有点见识﹐这引路神虫﹐听说是运用了降头术﹐是施术者的心口滴血养大的﹐大约喂了七七四十九滴心血只好﹐就炼成了﹐一般都是女性才炼﹐尤其是深山里的苗子。”
我听到这里﹐已经听出一点苗头来了。温宝裕张大了口﹐神情古怪之至﹐显然他心里也有“三分光”了。
陈耳继续道﹕“深山的苗人﹐生活不安定﹐山路险峻曲折﹐人群十分容易失散。相恋的男女﹐就有互相赠送引路神虫的习惯﹐或许是为了考验男性对爱情的坚贞﹐大都由女性送给男性﹐失散之后﹐男性凭神虫的指引﹐找到了那女性﹐就……”
我和小宝齐声说﹕“那就怎样﹖”
陈耳哈哈一笑﹐摊了摊手﹕“那就皆大欢喜。卫斯理﹐若是你利用这引路神虫﹐去见那位蓝丝姑娘﹐见了只好﹐若是你不娶她为妻﹐他决不会活着﹐一定在你面前﹐自杀身网﹐死后阴魂不散﹐缠住你不放。”
我听到这里﹐只觉得事情荒诞之极﹐可是却又不由得你不相信。
温宝裕的反应强烈得多﹐他的身子﹐甚至在发抖脸色也苍白之至。
陈耳还在继续﹕“不过﹐苗女十分多情﹐缠身的鬼魂﹐也不会害人﹐反倒可以帮助人度过许多难关﹐一帆风顺。”
陈耳又道﹕“知识那个人如果再和别的女性亲近﹐女鬼吃起醋来﹐听说比活的女人﹐要厉害一百倍。”
陈耳不顾我们的反应﹐说得滔滔不绝﹕“卫斯理有白素﹐谁都知道﹐他怎能和白素不亲热﹖你要他用神虫引路﹐去见那个苗女﹐不是害死他吗﹖”
我听得目定口呆。一时难辨施肥真伪﹐温宝裕牙关打战﹐得得有声﹕“要是我……用神虫……引路……去……看她呢﹖”
陈耳道﹕“好事啊﹐你又没有老婆﹐自然可以娶她为妻﹐她自会千依百顺﹐想尽办法令你高兴。小朋友﹐这引路神虫﹐不是爱人之间﹐不会赠送﹐根本是一种定情的信物﹐蓝丝姑娘把它送给了你﹐等于是叫你向她求婚﹐她一定会答应以身相许。”
事情突然之间﹐又有了这样的变化﹐真是突兀之至﹐温宝裕尴尬地说了一句﹕“这我倒知道。”
我忙道﹕“你知道﹖你怎么知道蓝丝一见了你﹐就肯以身相许﹖”
温宝裕涨红了脸﹐婶子发抖﹐却再不肯说什么。陈耳道﹕“好啊﹐看来猜王要你去做一点事﹐给你的酬劳真不小﹐连徒弟都肯送给你﹐小伙子﹐赶快答应了吧﹐保证你不会后悔。”
温宝裕没有说话﹐只是手忙脚乱地想把竹盒的盖子旋上。可是他手发着抖﹐又旋错了方向﹐好一会﹐总算才旋紧了盒盖﹐向我望了一眼﹐申请尴尬之至﹐又望向陈耳﹐问﹕“如果我……根本不用这种虫﹖”
陈耳“嘿”地一声﹕“苗女也有自尊心﹐她把这用自己心血喂成的神虫给了你﹐等于是对你说﹕只要你愿意﹐我就是你的人。如果你不愿意﹐他难道强奸你﹖”
陈耳说话﹐十分直接﹐温宝裕脸又一下子通红﹐一副不知所措的神情﹐大有失魂落魄之态。
我迟迟疑疑地问﹕“也没有时间的限制?”
陈耳道﹕“好像……没有听说过 ”
我向温宝裕望去﹕“那你烦恼什么?你和蓝丝都还没有过二十岁﹐怎知以后的岁月﹐会有什么事发生?”
温宝裕陡然一伸手﹐抓住了我的手臂﹕“接下来的几天之中﹐就会有事发生﹐猜王要她……要她……”
我叹了一声﹕“猜王要她去冒充那个女人﹐当然﹐对蓝丝来说﹐这件事危险之极﹐但如果可以安然渡过──”
我还没有讲完﹐温宝裕就双手抱着头﹐身子乱摇﹐发出十分痛苦的叫声﹕“你不明白﹐你不明白。”
我大喝一声﹕“我当然不明白﹐你不说﹐我怎么会明白?你不是小孩子了﹐也不是在上演生离死别的文艺大悲剧。”
温宝裕被我一喝﹐静了下来﹐望了我片刻﹐目光极度茫然﹐可以看得出他心中有一个难以解得开的结﹐过了一会﹐他用听来极疲倦的声音道﹕“先回酒店去吧﹐猜王大师说我可考虑几天……或许在这几天之中﹐情形会有变化。”
我闷哼一声﹐向陈耳作了一个手势﹐示意他继续开车。陈耳一面驾车﹐一面道﹕“真奇怪﹐猜王替蓝丝带来了引路神虫﹐却又不把有关的一切说出来﹐这算是什么?要是刚才﹐我不在场﹐不知道那么多过节﹐你利用了神虫﹐见到了蓝丝﹐岂不糟糕之至?”
我思绪也十分乱﹕“我会利用神虫﹐那是意外。猜王不可能知道我会利用神虫。可是温宝裕和蓝丝一见钟情﹐猜王是知道的﹐他也肯定温宝裕会想见蓝丝﹐会利用那引路神虫。”
温宝裕虽然坐立不安﹐烦躁之极﹐可是他还是不忘反驳﹕“我没有和什么人一见钟情。”
我冷笑﹕“别客气了﹐你那种神魂颠倒的样于﹐谁看不出来?”
温宝裕咕哝着﹕“她的确十分可爱……也十分有趣﹐我想是特别一点……”
他说到这里﹐一挺胸﹕“我也到了可以结识异性的时候﹐是不是?”
我忙道﹕“当然是﹐除了令堂之外﹐没有什么人会反对你。而令堂赞成你和蓝丝谈恋爱的机会﹐我看是一亿比一。你自己估计呢?”
温宝裕用力在自己额头上拍了一下﹕“我看是一亿比零﹐哼﹐降头术要是有灵﹐对她老人家施一下术﹐令她赞成﹐只怕也不是难事?”
他最后几句话﹐是在自言自语﹐接着又摇头﹕“不行﹐要是有什么后遗症﹐岂不是害了她老人家?”
我听得又好气又好笑﹐温太太对儿子管得自然太严﹐温宝裕又特别鲜蹦活跳﹐冲突自然难免﹐但是母于之情﹐却一样浓得可以。”
他长叹一声﹕“人生烦恼的事真多﹐所以贾宝玉在十九岁那年﹐要看破红尘﹐做了和尚。”
我瞪了他一眼﹕“你也快了﹐不必等多久﹐你也可以看破红尘了。”
陈耳冷冷地讽刺﹕“要当和尚﹐好像并没有年岁限制﹐你想当﹐现在也可以。”
温宝裕“哼”地一声﹕“你值得什么。年纪太小﹐只能当小沙弥﹐不能当和尚﹐大不相同。”
在争论之中﹐车子已进了市区﹐陈耳取出了警号盆来﹐放在车顶上﹐警号刺耳﹐划空而过﹐陈耳的车子﹐横冲直撞﹐别的车子避之唯恐不及﹐车子直到酒店门口﹐才陡然停住﹐几乎没有直冲进大堂去。
当我们奔进酒店大堂时﹐刚好看到大堂发生的事最后一刹那。
首先﹐我们先听到一下尖叫声──那下尖叫声﹐我们都熟悉之极而又都希望在有生之年﹐可以不必再听到。
然后﹐就看到体重接近一百五十公斤的温太太﹐站在大堂中心﹐手指向前指着﹐全身在发抖(那种情形极壮观)﹐她在这之前是在干什么﹐不得而知﹐我们进来时﹐恰好赶上了最后一幕。
在她的身边﹐有不少警官、警员和酒店的职员﹐所以可以推测到﹐在此之前﹐她一定是正在酒店大堂中大吵大闹﹐而在忽然之间﹐她看到了极可怖的什么现象﹐所以才自然`而然地尖叫起来。
我们也都同样想到﹐她看到的可怖异象﹐一定是她这时所指的方向﹐所以不约而同﹐一起循着她所指的方向望了过去。一看之下﹐三个人都是一楞。
在离她约三公尺处﹐俏生生地站着一个美丽之极的少女﹐不是别人﹐正是蓝丝。
蓝丝这时﹐和我们上次见带她的时候﹐并没有什么不同﹐只是在她的手臂上﹐绕着一条有蓝色的鳞的小蛇﹐正在循这她的粉臂﹐上上下下﹐上不过肩头﹐下不出手腕地盘来盘去﹐看来又新鲜又怪异﹐也有不少西方游客﹐用十分惊异的神情打量她﹐可是并没有发出怪声来。
温宝裕首先叫了起来﹕“不好﹐我妈妈要晕倒。”
我一听﹐大吃一惊﹐一百五十公斤的体重﹐要是推金山倒玉柱一样地跌下来﹐可不是闹着玩的﹐所以我惊指着她﹕“快扶住她﹐她要晕倒了。”
果然﹐温妈妈脸色青白﹐眼向上翻﹐身子摇晃﹐站立不稳﹐两个在她身边的警官﹐十分难得﹐一看到她要向后倒﹐连忙过去﹐用肩头顶住了她的背﹐可是还是无法维持她的重量﹐终于三个人一起倒在地上﹐不过温太太有两个警官垫着﹐看来不回受伤。
温宝裕奔了过去﹐蓝丝看到了温宝裕﹐大是高兴﹐叫道﹕“小宝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