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文渊与一音大师对敌,虽然有昆吾金刀在手,也极是用心。因为周文渊知道,一音大师实是非同小可的人物。
若是一不小心,还极可能,败在他的手下!他在武当山上,取上官如龙的地位而代之之际,便已然向达星禅师等人,问及上官如龙,与少林大慈长老,武当三老等人相斗的情形。
他也知道,当上官如龙和武当三老相斗之际,昆吾金刀,曾被武当三老击脱,若不是况月晶相助,只怕上官如龙早已死在武当三老手下。
周文渊心知上官如龙,是吃亏在背心上中了自己的那枚毒药暗器之后,毒气一直未曾拔除,因此难以使出阿修罗秘魔妙法中最厉害的几种功夫。因此才败在自己的手下。
他在那绝壑之中,也学到了不少招数,武功当然在上官如龙之上。
可是无论如何,对付一音大师这样的高手,他还是不敢怠慢。
因此,才一上来,他便展开了刀法,金刀一招紧似一招,绵绵不绝。
一音大师的金刚神掌,掌力凝滞,虽然足以格挡实物。但是,却难以挡住昆吾金刀的锋刃,因此,便形成了守多攻少之势。
一音大师自身也知道,若是一对一的对敌,周文渊的内力深湛,和自己不相上下。
但是,他吃亏的却在于所练的内功,不是正宗,而一音大师所练,却是佛门无上神功,所以若不是对方有前古奇珍,昆吾金刀在手,便足可以胜过对方。但周文渊的金刀,如此无坚不摧,相形之下,实是有败无胜,几乎已可肯定!
一音大师唯一的希望,便是天樵洪子农,能立即赶过来相助。
可是天樵洪子农,失斧之后,心神大受震动,竟足在那里,不能动弹!
一音大师将自己的门户,守得风雨不透,身形飘动,宛若闪电,一直支持了三十余招,在昆吾金刀,如此凌厉的攻势之下,居然并无败象。
眼看一音大师,将要不支,在那时候,沈嗣和玄征两人,已然来到了洪子农的身边。
洪子农突然之际,向周文渊背后,手、足、肩并用,连发六招之际,恰好周文渊以一招“大海运天”,刀势飘渺已极,“刷”地一声,将一音大师左边的大袖,削下了半截来!
周文渊见一刀得手,正待错步进身,再进一招时,洪子农已然攻到!
周文渊只觉得背后,排山倒海也似,一股大力,压了下来,不敢再贪功冒进,身形一闪,“刷”地向旁边窜出三尺。
洪子农的那一扑,本来是舍却了性命不要的打法,一见周文渊避开,身形向下一沉,右臂向周文渊胸际,疾抓了过来!
五指伸屈不定,周文渊一掌拍出,一封未曾封住,已然被他欺近了胸前!
此际,两人相隔,近到了极点,以周文渊的功力而论,虽然是近身相斗,他手中昆吾金刀,也可以硬生生地扫过来,伤家对方的。
但就在此时,一音大师长啸连绵,那串念珠,荡起了一片银光,已然向他背后袭到!
周文渊一见眼前情形若此,便知道是胜是败,数招之间,立可判出!
他身子向后,微微一缩,左掌倏地扬起,向天樵洪子农的顶门,拍了下去。
天樵洪子农幌若未觉,右掌将抓近胸前之际,突然向上一挥!
同时,只听得大声呼喝,叫道:“拿刀来!”敢情刚才的那一抓,看来去势,如此凌厉,竟是虚招,目的是在夺刀!
其时,周文渊在一掌拍出的同时,正反手一刀,向念珠撩去。
他反手发刀,手腕就高过自己的肩头,洪子农向他的手腕疾抓而至,他若是要趋避,或是反刀去削他的手腕,本也不难。
但是,他纵使能杀退子农,却万万避不过那一串念珠!
因此,周文渊将心一横,那一掌一刀之势,尽皆不变,仍是一掌,狠狠直落,只听得“叭”地一声,正击在洪子农的天灵盖上!
洪子农两番苦练外门金钟罩功夫,已然到了第八重境地。
即使是周文渊这样,一等一的高手,若是一掌,击中了他其他的地方,他可能也会大受震荡,甚至眼前金星乱迸,但总不致于受多重的伤!
可是,周文渊此际的那一掌,正是不偏不倚,正好击中,他的天灵盖!
那一掌,力逾千斤,周文渊是胜是败,全都击在这一掌之上!
而天灵盖,又正是人身之上,最为重要的要害“百汇穴”,乃是人体奇经百脉之总会,一掌击中,就算已然练成了金刚不坏身法,人总是人,绝不能不死,也是禁受不起!
因之,洪子农立即觉得眼前发黑,心知不妙,可是在那一瞬间,他那一招“五丁伐木”,仍然是毫未减弱!
全身功力,聚于五指,向周文渊的右腕,疾抓而至,一抓便抓个正着。
那时候,周文渊这反手一刀,也已然使到了一大半,“刷”地一声,将一音大师的念珠削断,念珠削断,手腕骤然一紧!
洪子农不但将他的手腕抓住,向上一捋间,已经捉住了刀柄,竟然舍身性命不要,硬生生地将昆吾金刀,夺了过来!
那件事,在旁人看来,或者大不值得。因为洪子农若不是拼着天灵盖上,被周文渊击上一掌的话,绝不能将刀夺过。
而天灵盖上的那一掌,却是谁也禁受不起的,也就是说,即使能将刀夺过,也已一定性命难保,岂不是大不值得?
但是,就洪子农而言,他却宁愿性命不保,只要在死前的那一瞬间,昆吾金刀,为他所有!
他费了四十年的心血,无非是为了一六丁开山神斧,如今,六丁开山神斧,和昆吾金刀一比,相去如此之远,在他而言,即使舍却了性命,能够夺得昆吾金刀,也还是高兴的!
当下,洪子农一将金刀夺过,人已然奇经八脉,皆被震裂,根本已然毫无知觉。可是他究竟是练了数十年绝顶功力的人,就在死前的一刹那,他整个身子,突然向外!激射而出!射出了丈许,才“砰”地跌在地上,手中仍然紧紧地握住了昆吾金刀!
周文渊在昆吾金刀一被洪子农夺去之际,心中便大惊失色。连忙想夺了回来时,洪子农已然射出了丈许开外,洪子农一落地,沈嗣、玄征两人,便向前飞扑而出,而并五逆门方面,达星禅师,青螺谷主龚春,也已然电也似疾,向前扑来!
此际,哪一方面,能够得到这柄金刀,哪一方面,便可以获胜!
周文渊本身,不是不想向前扑去,夺回金刀,但是一音大师,见天樵洪子农,为了夺取金刀,竟尔以此丧生,心中悲愤,高宣佛号,将半串念珠,向外一抛,双掌一错,“轰轰”两声,两掌佛门金刚般若神掌,已然向周文渊背上,压了下来!
周文渊此际,乃是背对一音大师的,他知道这时候,自己若是舍命前去夺刀,就算将刀抢到,也非身受重伤不可!
因此他一瞥间,见龚春后发先至,手中长鞭卷处,已然将昆吾金刀,卷了起来,暂时便顾不得去夺刀,一个转身,也是竭尽全力,两掌迎了上去!
并世之间,敢以硬接一音大师,金刚般若掌力的人,实是寥寥可数!
换了旁人,一音大师掌力才发,便将全身罩住,动弹不得!
而周文渊居然能以在掌力之下,转过身来,并且疾发两掌!
只听得又是两声巨响,四掌已然相交,周文渊一步震退,而一音大前,身子也不觉摇晃了一下。两人高下已见,一音大师错步进身,双掌翻飞,衣袂飘动,掌势已然如同长江大河一样,绵绵不绝攻到,周文渊想要脱身,也已不能,更无心思,去顾及金刀的得失,奋起全力,与一音大师对敌!
另一方面,洪子农的尸体之旁,玄征、沈嗣、达星禅师和龚春四人,却为争夺金刀,而正在死战!青螺谷主才一赶到,长鞭撩起,已然卷住了刀柄,将金刀挥了起来,这便是周文渊所看到的情景。
可是,他才一将刀扬起,玄征和沈嗣两人,也已然赶到!沈嗣足尖一点,向上飞跃而起,玄征褝师则趁龚春手臂上扬,胸前门户大开之际,一掌击出,砰地一声,正击在他的胸口。
龚春只觉得金星乱冒,鲜血狂喷,已然受了重伤,而沈嗣就在其时,跃高了丈许,伸手一探,已然抓住了长鞭。
左手又紧接着向上一扬,便卷住了刀柄!
沈嗣这一喜,当真春非同小可,可是,他五指才一碰到刀柄,左右腰际,突然一麻,双手不由自主,松了一松,原来达星禅师,也在此际,跃到了空中,以极快的手法,在他腰际左右“带脉穴”上,点了两点,立即伸手,向刀柄抓去。
沈嗣眼睁睁地看着昆吾金刀,将要落入达星之手,心中大急!立即手臂一缩,弃刀不顾,两下肘捶,直撞了出去!此际,达星就在他的背后,那两下肘捶,一起撞在他胸前!
达星禅师闷哼一声,手爪离刀柄,只不过半寸,便在半空中,一个翻身,落了下来。
而此际,玄征又是手起一掌,将龚春击得向外,直飞了出去!
那柄昆吾金刀自始至终,仍被卷在鞭梢上,龚春一跌出去,连鞭带刀,也一齐向外飞去,龚春身子落地,“锵”地一声,昆吾金刀,也向上插去只露一个刀柄在外!
玄征足尖一点,向前飞掠而出,迎面突然飞来几点寒星,势子劲疾无比,两条人影,随即向刀柄处掠来,玄征逼不得已,只得在半空之中,硬一扭身,避过了暗器。但等他避过了暗器时,那两个黑道上的高手,已然扑到了刀柄之旁。
可是,尚未及待他们两人,俯身去将刀提起,峨嵋派中,僧俗两门弟子,也早有七八人,飞似赶到,两人一般心思扑来,两柄戒刀,“波波”两声,自他们后穿进,两人立时毙命,伏尸刀柄之上。
那两名僧门弟子,待将两人的尸体拨开时,达星禅师,已然赶到,双手一伸,便捉住了两人的后颈,两人闷哼一声,也自死去。
而达星禅师,一样未曾夺到金刀!
因为片刻之间,玄征、沈嗣,以及大批峨嵋派弟子,相继赶到。
而五逆门中人物,也已然一涌而上,一时成了混战之局!只听得闷哼惨叫之声不绝,一二百人,杀成一团,尸体纷纷倒下,压在一起,不要说昆吾金刀的刀柄,早已看不见,便是龚春,那两个黑道上人物,以及最先赶到,死于达星禅师之手的两名峨嵋僧门弟子的尸体,也已被密密层层的人压住。
本来,双方志在夺刀,还尽在那刀柄附近混战,可是此际,刀柄之旁,丈许方圆,尸体堆积,已然高达四尺,除了有几对,索性在死人身上,动手以外,其余百余人,已然渐渐离了开去!
此际,峨嵋派僧俗两门弟子,几乎已然倾巢而出,而五逆门中的人物,也已然一齐出手!
昆吾金刀,被压在死人之下,谁也没有法子得手。无论是哪一方面的人,一去找寻刀柄,必然为人击毙,以致那一堆死人,也越来越高!
所有的人,都在拼死激战,但只有两个人,却仍然站在一旁。
那两人,一个是袁燕飞,一个是周深!
袁燕飞眼见这场武林浩劫,心中难过到了极点,只是呆立不动。
而周深却是满面惶急,不住地催道:“燕飞,你要不动手,更待何时?”
袁燕飞摇头道:“我不能杀峨嵋派中子弟!”
周深急道:“你看,再下去,我爹只怕要不支了,我爹一死,我们两人,还能有命么?”
袁燕飞向周深望了一眼,道:“深哥,我们何不就此离去?”
周深见她讲来讲去,又讲到了这一点上,心中更是焦急!
五逆门若是失败,对袁燕飞是无关痛痒,但是对周文渊说,却关系太大了!
周文渊和一音大师两人,眼见虽然还是平手,但是,却已然可以看出,一音大师,正占着上风,周文渊一败,局面便定了!
周深在惶急之余,心中蓦地想起,袁燕飞对于别人,可以无动于中,但对于自己。她却不会不关心!陡然之间,他一声不出,直向那堆死人旁边,飞掠而出,袁燕飞心中一惊,叫道:“深哥,你——”
她只讲了三个字,周深已经将来到那堆死人旁边,袁燕飞连忙疾驰而去,追了上去,尚未近到,一个手持金刚伏魔杵的峨嵋僧人,已然扬杵向周深背后击出!袁燕飞一声呼喝,手臂向外一挥,天竺佛门,绵劲功力,何等神妙,那名峨嵋僧人,立被挥出。
可是,刹那之间,七八名峨嵋派中人物,又向周深和袁燕飞扑到。
袁燕飞双掌翻飞,掌风动荡,将众人一齐格开。峨嵋派中,一流高手,本就屈指可数,此际又各有对手绊住,不能腾出手来。
袁燕飞看了那一堆怵目惊心的死人,唯恐自己的丈夫,也成为其中的一员,掌发不已,无人能前,而周深则已趁机钻入了死人堆中!
这时候,袁燕飞已然知道周深的目的何在,大叫道:“深哥,为——”
她一个疏神,想不到周深去取昆吾金刀,只叫出了三个字,肩头上已然一阵疾痛,急忙身子一侧时,鲜血长流,肩上已被一柄戒刀,划出老大的一道口子!
袁燕飞心中一急,反手一掌,拍了出去,“砰”地一声,将一名僧人,击得倒跌丈许开外去,大叫一声,便自身亡!
袁燕飞见自己终于出手,击毙了峨嵋派中的人物,心中不禁一怔。
而在她一怔之际,四五件兵刃,早已递到了她的身边,袁燕飞此际,心中不知多么难过,对于眼前的凶险,像是全然无觉!
眼看那四五件兵刃打到,袁燕飞纵有一身绵劲功力,也非惨遭横死不可,突然之际,只见死人堆中,冒出了一个人来,金光暴起,便向袁燕飞身旁卷到,“铮铮”之声不绝,四五件兵刃,尽被削断,而那人满身血污,正是周深,大叫道;“金刀在此!”
他将那几个人的兵刃削断,突然出现间,众人不禁一懔。
但是片刻间,十余人已然向他,扑了过来!周深疯了也似,挥动金刀,一路向前冲了过去,两方面人数相仿,向周深扑过来的人,未及出手夺刀,便又被原来的对手绊住。周深竟然一路无阻!
袁燕飞见周深奔出来的方向,知道他是要将金刀,送到周文渊的手上!
金刀一到周文渊的手上,峨嵋派的惨亡,便已成定局!因此,她连忙扑了上去,叫道:“深哥,不可!”怎知她才叫出了那么一句话,周深反手一刀,金光暴起,竟然向她削出!
袁燕飞连忙止步,寒森森的刀尖,就在她前面尺许掠过。
若是她再前进一步,这一刀,怕不将她,齐中剖开?袁燕飞在那一瞬间,她真正地呆了!周深爱她,她是深切地感受到的。
但是,直到那一刀,在她的面前掠过,她才确确实实地知道,周深虽然爱她,但是,她在周深的心目中,并及不上五逆门的胜利,并及不上武林中至尊的地位,并及不上他要为非作歹的意愿!
袁燕飞在一呆之际,周深已然来到了周文渊和一音大师动手的附近。
一音大师和周文渊,两人各以绝顶内力,发掌相拼,在他们两人的附近,内力迸发,周深的功力,根本走不过去,周深大叫道:“爹!金刀在此!”
周文渊见儿子终于抢到了金刀,也是大为高兴,可是他却也腾不出手来,攫取金刀,急得周文渊团团打转!
袁燕飞因为周深刚才,对她的那一刀,她已然完全地醒悟过来了,她呆了片刻,便向周深扑了过去,喝道:“刀给我!”
袁燕飞的左肩,虽然受伤,但是她功力,仍然远在周深之上。
本来,她一喝,周深一定不肯,袁燕飞一出手,便有可能,将刀夺过,但就在此际,玄征禅师,见情形危急,他却不知道袁燕飞的心事,只当袁燕飞见周深递不进刀去,因此便要将刀接了过来,递给周文渊,硬逼退了达星禅师,向袁燕飞疾扑了过来,“呼呼”两掌,拦腰拍出!
袁燕飞正准备伸手夺刀,玄征的掌力,已然击到,她足步一个踉跄,迳向周文渊和一音大师之间,跌了出去,急忙的双掌翻飞,以绵劲功力,去抵御两人的绝顶内功时,周文渊乃是何等样人物,立即趁着袁燕飞向身前一跌之势,两掌疾扫而出,身形向外,逸出了两步,手一探,周深向前一送,那柄决定胜败的昆吾金刀,重又回到了他的手中!
袁燕飞一见金刀已然回到了周文渊的手中,心知峨嵋派已然绝望,长叹一声,便向外逸了开去,只听得一音大师长吟一声,高宣佛号,道:“玄征、沈嗣,即速远逃,莫令峨嵋一脉,自此失传!”
沈嗣和玄征禅师两人,听了师父这样的吩咐,心痛欲绝,眼见师父,又和周文渊战成一团,玄征高声道:“谨遵师命!”
他明知自己留在此处,也是无用,一个转身,和沈嗣两人,合力将一个高手击毙,身形如飞,向外疾逸而出,达星禅师待走近时,袁燕飞大喝一声,“呼”地一掌,将他扫退了丈许!
周深飞奔而至,道:“燕飞,这就好了!”
袁燕飞望了他一眼,后退几步,周深涎着脸道:“燕飞,刚才我……”
袁燕飞尖叫一声,道:“别说了!”
身形一转,如节离弦,也向外激射而出,周深望着她的背影,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!袁燕飞一口气奔出了七八十里,才停了下来。
那时候,天色已然浓黑,什么也看不见。
从那一晚上起,武林之中,便暗无天日。
五逆门纵横武林,武林中人,稍有抗命,杀戮立加!
五逆门的副掌门,也是去向不知。
邪气迷漫,无人再敢与五逆门相抗,周文渊父子,意气洋洋,达星禅师,也如愿当上了五逆门的副掌门。
一直过了两年。
在那两年之中,秉性正直的武林之士,明知难与周文渊匹敌,便纷纷觅地隐居,整个武林,全是五逆门的天下,横行无忌,为所欲为,千百年来,武林中也未曾遭到这样的浩劫!
两年后的一个深秋,落叶萧萧。
两骑骏马,在关洛道上,疾驰而过。在那两匹骏马的后面,跟着十余骑铁骑,相隔只不过十来丈远近,前面那两匹骏马上,骑着一男一女两个中年人,面目之间,甚是英武。
后面那十余骑士,全是一身黑衣的汉子,一面追赶,一面发出惊心动魄的呼啸之声!
双方之间的距离,越来越近,那女的尖声道:“夫君,与他们拼了!”
那男的道:“你走,我与他们拼!”那女的惨笑道:“这是什么话?”
男的急道:“夫人,你不能不顾及孩子!”
女子道:“我再向前走,难免不遇到五逆门中人物!”
事情十分明显,在前面的两骑,那一男一女,乃是正派中的夫妇两人,而随后追来的那一群,则是近两年来,独霸武林的五逆门中人物!
那男的再不说话,“锵”地一声,拏了一柄锯齿厚背刀在手,“刷”地一刀,向女的那匹马股上,削了下去,那马负痛,向前疾驰而出,那男的掉头马头,反向那十余人,迎了上去,相隔丈许远近时,只见他突然凌空拔起,在半空舞了一个刀花,向下沉来,那十余人一齐哄然叫道:“原来是天心派的漏网之鱼,正好叫咱们遇上!”
一时之间,锵锵之声不绝,十余人尽皆兵刃出鞘,跃下马来,围了上去,立时打成了一团,而十招未毕,一声娇叱,那女的手挥长剑,竟然赶了回来!两人英勇无比,一连刺伤了三四人,但是众寡不敌,眼看五逆门中人,一步一步地逼了近来,两人虽勇,仍然不免要血溅大路之上!
那一男一女两人,像是自知难免,酣呼畅战,越杀越勇,但是在半个时辰中,又有七八骑五逆门中人赶到,只是在一旁看热闹。
正在此际,突然又听得“答答”蹄声,一头白毛骡子,自远而近,疾驰而至,来到众人动手之旁,停了下来。一个五逆门中的淫贼,只见白骡子上所骑,乃是一个女子,一头青丝,软缎也似,身材窈窕,分明是一个美人儿,但是面上,却戴着一个人皮面具。
那人一提马缰,“嘻嘻”一笑,道:“大姊姊,将面蒙上作什么?”
一面说,一面便伸手要去揭那女子的面具,那女子也不退让,眼看那人的手指,将要碰到那女子的面具时,那女子才略一伸手。
她只是伸了一倒手,立即便缩了回去,动作快疾无比,可是那人,已然怪叫一声,一个筋斗,栽下马来,眼睛翻白!
其余几个,正是看热闹的人,一见这等情形,反倒大声哄着,道:“又是送死的来了!”两个人立即离鞍跃起,向那女子扑来,“呼呼”两拳,打了出去,拳势也颇为勤疾。
可是,才一打到那女子的面前,那女子双手一探,已然将他们的双拳抓住,那女子所使的招式,看来简单已极,但是却又极是奇幻,一招之间,便已然得手,手臂微扬,那两人已然直跌了出去,连声都未出,便自恶贯盈满!
这一来,其余众人,虽然想笑,也已然笑不出来,纷纷喝问,那女子,只是“嘿嘿”两声冷笑,声音凄厉之极,听得人毛骨悚然,正在与那一双夫妇为敌的十来人,也不由自主,停了下来。
那两下冷笑声,兀自在空中荡漾,那女子突然又发出了一下尖锐已极的锐啸声,那些人的心弦,俱皆大受震惊,竟然楞在那里,呆若木鸡,只见那女子啸声不绝,策动骡子,在每一个人的身旁,定了一定,每一定间,出手如风,在每人的顶门之上,一掌拍下。
一时之间,只听得“啪”,“啪”之声不绝,二十来人,一齐倒地死去!
那女子却不停留,蹄声“得得”,又向前面,驰了出去!
那自分必死的一双夫妇,呆了半晌,方自叫道:“恩人留名!”
但是那女子却连头也不回,一转眼间,便已然跑出了老远。
那一双夫妇,不由得相顾愕然,两年来,自从峨嵋派一音大师,死于昆吾金刀之后,除非是逼不得已,根本没有人敢和五逆门作过对!
但如今却有人和五逆门作对了。
一点也不错,有人和五逆门作对了。武当山上,仍然是五逆门的根本重地。
这两年来,大兴土木,山上的房屋,建造得宏伟无比。靠近石坪的议事厅,更是金壁辉煌,气象巍峨,那一日,议事厅中,周文渊坐在一张白玉交椅之上,那柄助他成为武林霸主的昆吾金刀,给他以十年海鲨之皮,制了一只刀鞘,佩在腰际。
在周文渊的旁边,是周文渊和达星禅师两人,两边另有三十个高手。
周文渊的面色,显得颇是难看,向着在前面的一人问道:“甘洛道人的情形如何?”
那人道:“和以往几时一样,看情形,对方是从关外来的,一路上,已伤了我们几人,看来皆非庸手!”
周文渊“哼”地一声,道:“连对方是什么样人,你们都未曾探明出来么?”
那人踏前了一步,道:“掌门,我们七人下山,探索对方的下落,分成了两拨,我带着两个弟兄,一路北上,那两个弟兄走在前面,我发现他们时,已然死去,但是我却见到,下手的是一个年轻女子!”
周文渊似有意似无意地,向那人望了一眼,道:“那女子既敢独自而来,陕西道上,遇害的弟兄,当然不可能是她所为的了?”
那人道:“属下不知。”正说间,厅外有人叫道:“禀告掌门。”
周文渊一看,正是半月之前,派出去打探的那几个人中的一个,忙道:“进来!”
那人走了进来,兀自气喘吁吁,道:“掌门,自西域一直东来,那……人已快到武当山边了!”
周文渊叱道:“慌什么?那是什么人?”
那人道:“属下也不知道,他割了属下两只耳朵,令属下告知掌门,问掌门可记得两年之前,在武当山上,姓杨的所说的话!”
周文渊父子,达星禅师三人,一齐一懔,周文渊随即大笑,道:“杨华这小子,居然未死,也好,这次上山,定叫他去见阎王!”
周深道:“爹,杨华再度出现,只怕武功,比以前更好!”
周文渊冷笑一声,伸指在刀鞘上弹了弹,道:“这柄刀,难道是假的?一音大师,天樵洪子农,武功还不高么?深见,看那女子,贝怕便是袁燕飞!”
自从那一晚上,袁燕飞突然离开之后,他一直到处在寻找袁燕飞的踪迹,但是却一无所获,闻言道:“爹,我看是袁晶晶!”
周文渊冷冷地道:“何以见得?”
周深道:“七十几位弟兄,遇害之际,全无挣扎之象,只怕她已然将阿修罗秘魔妙法练成了!”周文渊听了,心中也不禁大是嘀咕。可是继而一想,自己功力,何等深湛,即使是阿修罗秘魔大法,也不必害怕,便吩咐道:“日后,若有人上山求见,不必阻拦!”
周深心想,袁晶晶和杨华两人,已然再度出现,但袁燕飞呢?不知身在何处?
他在五逆门生死存亡关头,以五逆门为重,但是,在五逆门既胜之后,两年来,他却是不断地在念着袁燕飞。
看官,令周文渊愤怒之极,近一月来,北路西路的五逆门人物,纷纷被害一事,确是袁晶晶和杨华两人所为!
原来,当日杨华和袁晶晶两人,西出玉门关,杨华毒发之际,狂性大发,在一个风高月黑之夜,杨华竟向袁晶晶疾扑而出!
那时节,袁晶晶的功力,远不如杨华,眼看杨华的那一扑,她万万躲不过去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