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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十二回 赴会途中

因为郝氏弟兄两人的“阴寒指”功夫,练时极难,须得天、地、人,三种条件齐备,方始能练。天是练时必须在冰天雪地,极寒冷的天时,地则须有万载玄冰,滋生之地,而若是练的人没有决心,受不得练功时那种肌肤欲裂,呵气成冰的苦楚,则也是一样练不成功那种功夫。

而郝氏弟兄,化了十余年光阴,居然将之练成,伸指戳人,只要被他点中,对方便立时僵毙,连一个喘息的机会都没有。

两人虽然不常在中原行走,但是他们所居的那个岛上,除了万载玄冰之外,还产有一种极是难得,冰精所化的“雪蛋”。

那“雪蛋”乃是疗伤的圣药,武林中人,多有前往,或是善求,或恶夺。

但是郝氏弟兄,却一律不给,有时难免动起手来,死在他们“阴寒指”之下的人物,也着实不少,其中也不乏高手。

所以,当他刚才一指点中了袁燕飞的“天泉穴”,袁燕飞竟然不立即跌倒,肤现青紫而死,而且还若无其事,那实是前所未有之事!

当下郝威一面心中大是震惊,一面怪啸一声,身形一侧,横身而进,重又撞了过来。

袁燕飞刚才已然知道,敌人并非易与,早已小心提防,一见郝威又袭了过来,翻手一掌,掌风幻化,将全身尽皆护住,另一手正待出招,忽然见郝威又飘了开去,身形奇快,竟然飘向周深,食指幌动,点向周深背后的“灵台穴”!

周深和郝震相斗,本来至多和郝震打成一个平手,但此际郝震刚受内伤,周深在四五招之后,便已然占了上风,双掌翻飞,已然将郝震围在掌风之中,眼看在五招之内,必然能够一掌击中郝震,一心想胜,哪里料得到郝威会自背后偷袭?

直到听得袁燕飞一声惊呼,周深才猛地觉醒,掌力加强,“呼”地向前拍出了一掌,将郝震直逼出了丈许开外!

一个转身,回过头来时,却不由得心惊胆寒,原来眼前指影如山,寒风丝丝,根本全身皆在对方手指的笼罩之下!

周深心知这“阴寒指”的厉害,心中的吃惊,实是不能形容。

呆了一呆,高叫道:“燕妹救我!”可是郝威突然而来,出手如电,袁燕飞实是鞭长莫及,但是袁燕飞一见郝震被周深一掌逼出,于电光火石之间,却已然有了主意,直向郝震扑了过去,手伸处,已然按在郝震的头顶之上!只听得郝震大叫道:“大哥,且莫下手!”他的一声叫,和周深的叫唤,紧紧相接,郝威一听,便知道郝震已为人所制。

他们两人之间,极是友爱,因此立即手臂一缩,食指轻轻抵在周深的肋下,“气户穴”上,虽然他阴寒指功夫,尚未发动,但周深已然觉得身在冰害,阵阵冷震,身子发抖!

袁燕飞刚将郝震制住,便抬头看去,刚好和郝威的目光相触。

两人心中,尽皆明白,自己亲人的性命,乃是在对方的手上!

郝威冷笑一声,道:“袁姑娘,咱们一齐松手如何?”周深忙道:“燕妹,答应他!”

袁燕飞自然不愿周深命丧“阴寒指”之下,道:“你先松!”

郝威怪笑道:“若是我松了手,你又反悔呢?”袁燕飞道:“笑话,我岂是出尔反尔之人?”郝威道:“然则我又是出尔反尔之人?”

袁燕飞的心中,实是老大踌躇,因为这两人,既然投到了无名帮中,自然不会是什么正派中人,如果自己一将郝震松开,他却一指将周深点死,虽然自己仍可报仇,但是周深已死,却再难挽回了!因此面色神肃,道:“郝朋友,你身在无名帮中,却难怪我不肯信你!”

郝威半晌不语,道:“好!””

一个“好”字才手出口,身子已然后退了丈许,袁燕飞松了一口气,手一松,郝震也向旁逸出,可是郝震只逸出了丈许,周深已然飞窜而至,“叭”地一掌,正击在郝震的后心上!

那一掌,力道之大,乃是周深毕生功力所聚,郝震大叫一声,口喷鲜血,向前跌出,袁燕飞大惊,道:“深哥,你这是作甚?我已然答应放开他,你为何还要出掌击他?”

袁燕飞乃是极守信义的人,因此郝震虽然是她的敌人,她此时却也帮着郝威讲话。

周深却道:“燕妹,除恶务尽,岂可留情!”

一言未毕,郝威已经怪叫一声,向他扑了过来!但他此际,正在袁燕飞的身边,略一举步,已然隐身在袁燕飞之后,那郝威之乖觉,也实是出人意表,一击不中,立即后退,一俯身,挟起了郝震,立即飞驰而去,等到袁燕飞和周深两人,想要追赶时,郝威的身形,早已成了一个黑点,一闪不见!

周深跌足道:“燕妹,你一念之仁,这番走了他们,只怕日后终生麻烦!”

袁燕飞道:“深哥,当时我既已答应他,又怎么能够反悔?”

周深笑道:“你又未曾食言,确是将他放开,伤他的是我,又不是你?”

袁燕飞虽然一时,说不出话来,但是心中,总觉得周深是强词夺理。但是她心中却又立即原谅了周深,是因为父仇深切的关系,所以才行动不择手段的,当下叹了一口气,道:“如今他们两人,必上武当,我们再这样上武当去,却是不行了!”

周深道:“那怕什么,我们再可以化装过,这一次,索性我扮一个老头儿,你扮一个老婆子可好?戴上假发,谁看得出?”

袁燕飞道:“眼前也只有此法可行了!”一直来到前面一个城市,买了应用的物件,来到了客店中,依照计划,细心装扮,等到装成,揽镜一照,果然一点也分辨不出,两人一日足不出户,到了半夜,才由窗中窜出,连夜赶路而去!

一路之上,果然未有人注意,只见武林中人,穿梭往来,无名帮众,气焰高张,却又未曾听得有峨嵋派人物,准备大举来攻的消息。

七月十三,袁燕飞和周深两人,已然来到了武当山脚下。

只见入路口上,新建了一座亭子,扁额上大书“无名亭”三字。

在亭子中,几张石凳上,坐着三个人,两人放眼看去,认出一个是三指神姬横,一个是苍虚上人,另一个却是散发生。

袁燕飞一见这三个人,立时又想起了杨华来,但此时已然身在无名帮的根本重地,在未有把握胜过上官如龙之前,她也是不敢乱来。

只见不少武林中人,来到亭前,俱都自报名头,待到三人颔首,方得继续前进。

袁燕飞和周深两人,一见到这等情形,便不禁吃了一惊。

心想早知无名帮竟然防守得如此之严,说什么也不走这条路上山去了。

因为,那亭中三人,分明是对上山人的身份,加以审查,方始放行的。

而这次,上武当山来的人,无名帮中人物不算,其余的武林人物,多少有点名声,绝不会有无名小卒,敢来这样的大场面中凑热闹。

自己两人,虽然已经化装,改了容貌,但是这名头,却是无法假得,亭中三人,全是武林中阅历丰富的人,假报姓名,却是瞒他们不过。

可是这时候,想要后退,却也已经在所不能,因为三人放眼,早已望见了他们!

周深和袁燕飞两人,对望了一眼,心忖是福不是祸,是祸躲不过,只有硬着头皮向前去,只怕任何人,武林中阅历再广,也不敢自夸识尽天下武林人物!因此两人态度泰然,向前走去。

就快要来到那亭子侧面之际,忽然听得铜杖点地,“叮叮”之声,自身后传了过来。回头一看,只见一个虬髯汉,全身鹑衣百结,但是却洗得十分干净,两肋下均支了一柄晶光四射的拐杖。

那两枝铜杖,粗逾手臂,看来打一柄,少说也有一百斤力重,而那人的两条腿,却离地半尺,软飘飘地,像是已然断去一样。

那虬髯汉以杖代足,行得极快,一回头间,已然在两人身边掠过,似有意似无意地,向两人看了一眼,只见他双眼闭合之间,精芒四射。

周深和袁燕飞两人,心中俱都吃了一惊,暗忖这人的内功,不特精湛绝伦,而且这对眼神,好不熟悉,倒像是在什么地方,见过的一样!

可是那虬髯汉只是一瞥间,便已然来到了亭中三人的面前。

周深向袁燕飞一使眼色,两人索性放慢了脚步,只听得姬横问道:“尊驾贵姓大名,来自何方?”那虬髯汉冷冷地道:“闻得无名帮此次组帮大会,并不禁外人往观,若是自信武功了得,还可以在帮中争一席地位,何以还要查问姓名?”

姬横冷然道:“正因如此,才要动问,要不然尊驾若是能据帮中要职,却连姓名都不为人所知,焉有此理?”虬髯汉道:“好,我生来无父无母,不知自身姓甚,只是自称‘双拐王’。”

三指神姬横上下打量了虬髯汉一眼,又道:“尊驾向居何处?”

双拐王道:“住得极远,在西域流沙河畔。”三指神姫横转头道:“两位可曾听得武林中传说,有这样的一个人?”

散发生尖声笑道:“闻所未闻!”苍虚上人厉声道:“阁下如不将真姓实名道出,只怕上不了武当山!”双拐王等他们一一讲完,才哈哈笑道:“你们三人,可敢自夸,识尽天下武林人物?”

三人齐声道:“自然不能尽识,但阁下之名,却是从未听得。””

双拐王又道:“若是凭名上山,则我若自称是五逆门掌门人,你们又焉知我是也不是?”

姬横等三人,不禁都为之一楞,因为五逆门掌门,在武林之中,名头固然响极,但其人究竟如何,却是谁也没有见过。

因此一时之间,竟被双拐王问住,姬横冷冷地道:“尊驾若以为上武当山,有机可趁,便欲捣乱,直是做梦!”

双拐王一笑:“原来无名帮声势如此煊赫,尚怕人捣乱?”

这一问,三人又被问住,姫横一挥手,道;“尊驾上山去吧!”

双拐王拐声“丁丁”,疾行上山去了。周深低声道:“燕飞,这人倒有点意思,若不是我们亲见爹跌入了昆仑绝顶的绝壑之中,几乎要疑心他是爹装扮的哩!”袁燕飞道:“不错,我也正这样想。”

两人一齐来到了亭前,不等姬横发问,周深便道:“南海落日岛,周袁夫妇,欲上山凑一个热闹!”想那南海之中,荒岛如何之多,三人又焉知没有一个“落日岛”,又焉知“落日岛”中,没有一对“周袁夫妇”?姬横刚才被双拐王抢白了一顿,冷笑道:“好哇,刚才一个,是西城流沙河,如今两个,是南海落日岛,便请上山!”

周深想不到这么容易,便过了关,连忙拉了袁燕飞,向前走去,只走出了两步,忽得身后散发生叫道:“且慢!”

两人心中一凛,一齐转过身来,只见三人,已然一齐站了起来,向袁燕飞一指,道:“老婆子如何称呼?”袁燕飞神色不动,道:“老身姓燕,双名冲天。”

散发生道:“燕冲天?与海南岛燕老爷子,不知如何称呼?”

袁燕飞心中一怔,暗忖自己说“姓燕名冲天”,原是根据自己的名字,顺口诌出的,怎知道在海南岛还有一个“燕老爷子”?

她乃是个不善说谎的人,一时之间,倒被散发生问住,只得向周深望去,周深人究竟较袁燕飞精灵许多,已然知道散发生这一问,也是胡诌,试想,天下焉有那么巧的事情?

因此连忙向袁燕飞使了一个眼色。在众目睽睽之下,他这个眼色,自然不能作得太以明显,因此袁燕飞竟然会错了意,道:“海南燕老爷子,与老身本是同宗!”袁燕飞此言一出,周深便知要糟!

只听得散发生冷冷地道:“原来如此,失敬失敬,敢问海南岛燕老爷子,叫什么名字?”

袁燕飞想不到散发生尚有此一问,这一下当真呆住了作声不得。

只听得散发生“哈哈”大笑,喝道:“峨嵋鼠辈,想要混上山去么?海南岛哪有什么燕老爷子,你中计了!”

袁燕飞这才知道,自己竟是棋差一着,满盘皆输,但一听散发生口叱自己为“峨嵋小辈”,心中一动,后退两步,叫道:“不错,便是峨嵋英雄,上山来了,师哥,咱们先闹闹这山脚下的亭子,再上山去找老贼算帐未迟!”

周深于刹那之间,也已然明白了袁燕飞的意思,高叫道:“好!”

一个“好”字才出口,便一个箭步,抢向前去,手臂横挥,向散发生一掌击出,散发生叫道:“来得好!”反掌一迎。

“砰”地一声,两人各自退后一步,周深手臂一缩,一拳向亭子的柱子,击了过去,只听得“轰”地一声响,亭子已然坍了一角。

这时候,在周深和袁燕飞的身后,又有七八个人,一听得峨嵋派人物到来了,知道激战将生,一齐退了开去,周深将亭子击坍一角之后,苍虚上人,姬横,和散发生三人,已然一齐跃了出来,苍虚上人五指如钩,疾向袁燕飞肩头抓来。

袁燕飞在和郝家兄弟对敌时,已然试过,“绵劲”神功的威力。

她知道既然连郝威的“阴寒指”功夫,都不能伤害自己,苍虚上人的那一抓,吃亏的也必然是他自己!袁燕飞倒绝不是大意,而是近数日来,她又已悟出那“绵劲”功力,敌盛我盛,生生相克的无上奥妙,而且力道看似柔和,简直介于若有若无之间,但是实际上却一阳至刚,连“阴寒指”都不能侵害!

当下袁燕飞绝不将苍虚上人的那一抓,放在心上,只是真气鼓荡,身形略侧,反倒一掌向三指神姬横,疾拍而出。

苍虚上人出手如电,一看对方竟然毫不躲避,反而出手攻人,心中不禁大奇,暗忖她如此自恃,难道是身上穿有什么保护身子的胄甲不成?

因此立即缩手,但是一缩之后,立即又是一伸,改抓袁燕飞的腰际。

因为护身甲胄,却是难以护及腰际的。苍虚上人已然算得是应变神速之极,但是五指疾抓而中,却如抓中了一块败木。

苍虚上人心中又是一怔,暗忖这是什么功夫?内力运转,五指又是一紧,怎知他若是使原来的力道还不致吃亏太大。

而力道一加,却反而吃了大亏,只觉得一股暖烘烘的力道,反震出来。

起先,苍虚上人,还不知道厉害,可是转眼之间,那股力道,突然加强,苍虚上人只觉得手心之中,一股力道传过,下盘已然不稳,接着,只听得“格格格搭格”五声,奇痛攻心,一步跌出,五指竟已然一齐断折!

苍虚上人从出招到断指,本是电光石火,一刹眼间的事。

而袁燕飞则了然无觉,像是未曾受敌袭击一样,和三指神姬横一掌相对,手臂一缩,姫横只觉一股大力,将自己牵了过去,姬横心中吃了一惊,左手一探,已然把长剑掣在手中,“锵”地一声,一剑立即刺出,一招“飞花一片”,剑尖乱颤,直刺袁燕飞的心口。

袁燕飞心中一凛,暗忖兵刃削来,自己总是血肉之躯,难以抵挡,立即一松手,趁机内劲一吐,将姬横震退了一步。

姬横那一招“飞花一片”,自然也已刺空,但是他立即稳住了身形,身子向前,猛地一倾,连人带剑,幻成一溜精虹,一齐向袁燕飞扑了过去,袁燕飞足尖一点,越高四尺。

三指神姬横,能在武林之中,享有如此声誉,实非徒负虚名。

刚才他那一招,连人带剑,一齐窜过,已然是剑法中极为上乘之作,离“人剑合一”的距离,已然不远,那一招,唤着“虹生蔽日”,一招使出之后,左右前后上下,无不转折自如。

袁燕飞才一跃起,姬横力道稍变,精虹向上,直向袁燕飞的小腹挑到。

袁燕飞想不到姬横的剑法,竟尔如此超群,真气一提,又平空向上,跃高两尺,身形一侧,已然落在亭子顶上。姬横身形拔起,也一跃上亭。

那亭子已然被周深一拳之力,击坍了一角,顶上的面积更小,袁燕飞一见姬横又逼了上来,手在腰际一抹,已然将蓝龙鞭掣了出来。

本来,袁燕飞因为那条蓝龙鞭,染有奇毒,维那禅师,也间接因此而死,所以不想使用,但此时姬横长剑在手,自己凭一双肉掌,却大是吃亏,因此一上了亭顶,立即撤鞭,姫横才一上来,手起一鞭,“金鼎倾天”,便砸了下去。

姬横一见对方出手,便是蓝汪汪的一大片,一眼便认出是苗疆双恶的蓝龙鞭,心中不禁大惊,舞起一片剑花,护住了全身,喝道:“你究竟是谁?”

袁燕飞一声不出,一鞭直压而下,“铮”地一声,正压在剑锋之上。

那蓝龙鞭乃是软兵刃,软兵器的短处,是在伤敌未必能立制对方于死命,但是长处,却在于能够缠住对方的兵刃。

袁燕飞一见鞭已击中了对方的长剑,立时手腕一翻,鞭梢已将剑身,牢牢缠定,内力向前一送,绵劲功力,立由鞭上传过,姬横尚不及变招,已然被一股大力冲到,脚下一滑,直跌下亭子去!

袁燕飞在亭子顶上,向下一望,只见苍虚上人满面怒容,以左手托着右手,姬横才一跌下,正在一跃而起,散发生则身法诡异,兔起鹘落,与周深正在激战。袁燕飞手臂一振,将姬横的长剑,探在手中,掂了一掂,五指一松,长剑激射而出,直向散发生背心刺到!

散发生一听得背后金刃劈空之声,起自背后,立即回头,想将长剑抓在手中。

但是袁燕飞的长剑,乃是以“绵劲”神力而发,去势何等劲疾,等到散发生一面回转身来时,“嗤”地一声,长剑已然刺透了他的衣衫,向前飞出四五尺,跌于就地,而剑锋过处,在他腰际,划出了深约半寸的一道口子!散发生心中,大是骇然,周深看出有机可趁,正待狠狠一掌,向他背后击落时,袁燕飞已然飞身而下,道:“我们不宜久留,快走!”

周深知道袁燕飞所说是实,连忙收掌,两人身形如飞,立即向后退去!

这一场争斗,并未延续了多少时间,但是这三个高手,却全皆吃了大亏。三人之中,总算是姬横,最为幸运,未曾受伤。

苍虚上人断指,散发生腰际负伤,对于两人而言,全是前所未有之耻。

但是,三人却不敢再去追赶两人,互一商议,散发生道:“峨嵋既已派人,前来攻山,当报与帮主知道!”姫横冷冷地道:“你道这两人,真是峨嵋派的么?”袁燕飞来历不明一事,本是由散发生盘问出来的,当下散发生一听姫横语带不屑,不禁怒道:“不是峨嵋派的,又是什么人?”

无名帮组帮大会之日越近,这些高手之间的心病,也就越深。

因为在组帮大会上,相互之间,势必动手,是以本就各自心中有气。

三指神姬横一声长笑,道:“问你啊,是你问出人家来历的!嘿嘿,要不然,苍虚何至断指,你也不会腰际负伤了!”

姬横冷言冷语,散发生心中更怒,面色一沉,道:“姬三指,莫非我们就要在此,见一高下么?”姬横道:“笑话,谁不让你出手来?”

散发生忍无可忍,手腕一翻,掌心隐现青纹,便向姬横拍出。

姬横知道排教的武功,极之诡异,看散发生掌际青纹隐现,不知是什么毒掌功夫,倒也不敢硬接,身形一闪,避了开去。

散发生还要再进掌时,苍虚上人已然连声喝道:“好了!敌人已走,自己人还打什么?再不上山,帮主怪罪下来,谁承担得起?”

苍虚上人的这句话,果然大是有效。因为不仅上官如龙的武功,在他们之上,而且那柄昆吾金刀,更是非同小可!

散发生立即收掌而立,向着姬横冷笑,姬横走过去,拾起了长剑,一齐向山上走去。

那些在山脚下观战的武林中人,纷纷交头接耳,一时也不敢上山。

姬横,苍虚上人,和散发生三人,展开轻功,没有多久,便已然来到了半山上。

那地方,本来是武当派的根本重地,也建有不少房屋,但是自从武当覆亡之后,四五个月来,早已完全改观,只见上山路处的尽头,便接连着一个新开出来的大石坪,约有亩许方圆。

大石坪之后,全是新建的房屋,正中一幢楼房,极是壮观。那便是上官如龙和况月晶居住之处。这时候,在石坪近东处,已然搭起了一座大台,台上正中放着两张太师椅,一张铺着金绣椅垫,一张铺着银绣椅垫。两张太师椅旁边,又各有三张椅子,全都铺着青绣椅垫,台上旌旗飘飘,气势甚盛。

三人越过了瓦坪,来到楼房门口,姫横便朗声道:“帮主可在?”

只听得里面传出一个有气无力的声音,道:“姬兄有什么事?请推门自进。”

姬横伸手一推,门便应手而开,只见上官如龙正坐在大厅之上,面带笑容。

这时候,他身为无名帮帮主,声威之盛,一时无两,简直没有人可与之比拟。但是他早年因为要逃避周文渊的追踪,服了易容丹,却再也改不过来,仍然是一个乡下老头儿一样,毫不起眼的人物。一见姬横等三人,一齐来到,面现讶色,道;“今日只是十三,离正日尚有两天,难道已无人上山了么?”

三人面上一红,苍虚上人叫道:“帮主,来了硬点子了!”

上官如龙此时,也已经看出,三人面色愤懑,苍虚上人和散发生,还受了伤,道:“是一音大师到了?”姬横道:“不是,一个老头子,一个老太婆,却不知是什么来路,那老太婆武功尤是诡异,苍虚一抓,抓向她腰际,五指立折!”

苍虚上人的武功,上官如龙素来知道,他一抓之力,穿石裂木,何等厉害,如今竟会遭受其害,上官如龙心中也不禁一凛,但随即哈哈一笑,道:“如今人呢?”姬横道:“人已走了。”

上官如龙笑道:“如此便可知不足虑,试想若是来人武功真高,焉有得了甜头,不赶上山来之理?”上官如龙的话,虽然是在说来人不足为虑,但是却等于是在骂三人无用。

这三人,平日各自独霸一方,何等自负,但此际在上官如龙面前,却一点也凶不出来,面上一红,并无言语,上官如龙站了起来,道:“昨日,郝氏弟兄来说,在半路上,遇见了袁燕飞这丫头,尚有一人,年纪甚轻,却不知是谁,郝老二也是一把抓了上去。反被袁燕飞震开,莫非今日之人正是他们装扮?”

姬横“啊”地一声,道:“照啊!我与那老婆子在亭上决战,那老婆子一出手,便是苗疆双恶的蓝龙鞭,我便喝问她究竟是谁,一不小心……”

讲到这里,便停了口。因为再接下去,便是他被袁燕飞一鞭扫跌了下来,出丑之事,自然难以出口,上官如龙冷冷地道:“当日在天竺边上,谁叫你们,放过她来?看这功夫正和传说中的天竺秘传,绵劲功夫,有几分相似!”

姫横怔了一怔,道:“郝氏兄弟,可说及那年轻人,便是杨华?”

上官如龙突然面色一变,反手一掌,击在身边一张几上,“叭”地一声,那张茶几,立成粉碎,怒道:“还要再提他?十二个人,去追两个乳臭小儿,九个人已然遇上了他们,反倒死了两个,要捉的人,却在那里?”三人面色涨得通红,似各欲辩解,但是却又觉得难以出口。上官如龙身形一动,来到了门口,道:“那两人走时,是向何处去了?”

姫横道:“向东南逸去。”

上官如龙突然纵声长啸,啸声划空而过,一长一短,刹时之间,只见左右的房屋中,奔出五六个人来,全都身形如飞,显见是武林一流高手。

上官如龙向那些人一看,道:“郝老二伤重未愈,且去休息。”

正说话间,银爪娘子况月晶也已来到,上官如龙道:“月晶,你在此处别动,来了强敌,一定未曾远离,还会潜上山来。各位下山去寻,一发现,不可动手,只要施放信号箭就成了!”

那六七人,正是天鹰长老,郝威,以及杨华和袁燕飞两人,未在天竺边境遇到的那三个高手,达星禅师等人。

立即答应一声,身形如飞,下山而去。

上官如龙自己,最后才走,身形更快,一转眼间,已然不见。

银爪娘子况月晶见众人全都去了,便回到了大厅之中,才一入厅,却只一个人,坐在平日上官如龙坐的那张椅上。

况月晶不禁一怔,暗忖谁有那么大胆?不但私入此屋,而且还坐在上官帮主的交椅之上?定睛一看,却是一个从未见过的虬髯汉子,椅边还搁着一对铜拐。

况月晶在东昆仑绝顶的绝壑之中,无意中服食了一枚“风芝”,近两年来,功力精进,虽然无法赶得上上官如龙,但是却也是一流高手。立即叱道:“阁下是谁?”

那虬髯大汉,却并不回答,况月晶再仔细一看,只见那虬髯大汉,坐在那里,一动也不动,连胸口也不起伏,双眼似开非开,似闭非闭,竟像是死去了的一样。况月晶心中,更是大奇。走前几步,已然来到了虬髯大汉的近前,但虬髯大汉,仍是不动。

况月晶伸手在虬髯大汉鼻孔旁一探,鼻息全无,正想把虬髯大汉提起来时,虬髯大汉突然手臂一招,悄没声地,已然带中了她腰际的“带脉穴”。紧接着,右臂长处,伸指在况月晶头顶,“百汇穴”上,“卜”地一叩。那百汇穴乃是奇经八脉之总汇,况月晶只觉全身一震,奇经八脉,立被那虬髯大汉一扣之力震断,当场死于非命!虬髯大汉一声冷笑,接过一对铜拐,支在肋下,站了起来,将况月晶的尸体,推在交椅上。

况月晶虽死,但是身上,一点伤痕也没有,坐在椅上,如同生人一样。

那虬髯大汉又冷笑数声,钢拐丁丁,迳自走了出去。这时候,两旁房屋之中,无名帮众和武林中人极多,但是却谁也想不到,帮主夫人,竟然已会死在人的手下,竟无一人,注意那虬髯大汉的行动。

却说袁燕飞和周深两人,向外奔出了三四里,便停了下来。就溪边洗去了面上的颜料,相视一笑,袁燕飞道:“如今只有另循别途,上武当山去了!”

周深道:“要上山倒不是什么难事,但是上山之后,要不被他们发现,却是大难。”

袁燕飞道:“那倒也不见得,有时极难之事,看来反倒极易,躲躲闪闪,反易被发现,不如大大方方,杂在众人中间的好!”周深一想有理,两人便自山侧,向山上攀去。究竟无名帮开帮大会中,一切情形怎样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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