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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三回 毒中有毒

只见独臂尊者手足痉曲,面色由黄而白,由白而青,由青而紫,满面苦痛之色,已然死去,那蛇身断处,也是腥血喷射,整大厅之中,奇臭无比!

七指飞鹰丁独想不到和杨华动手,才只一招,自己数十年来相依为命的哥哥,已然死在自己的乌鞭蛇口下,又是伤心,又是狂怒,将一口气全都出在杨华身上,大叫一声,双脚一跃,和身向杨华扑去,十指如钩,“嘘嘘”有声,看他的来势,像是恨不得将杨华在十指之下,抓成肉泥!

杨华却仍是神定气闲,实则上,以星宿海双怪的武功而论,丁独尚在乃兄之上,但是他此际心中怒极,气浮心躁,已然先犯了兵家的大忌!

杨华后退一步,衣袖疾拂而起,丁独两抓,狠狠抓到,正好抓在他衣袖之上。

但杨华衣袖之上,已然满贯内家真力,虽然丝绸柔软,但这时候却已然变得又滑又硬,丁独十指抓了上去,只听得“格格”连声,十根指甲,一齐折断!

杨华趁势衣袖向前一送,趁势一掌拍出,“叭”地一声,正印在丁独的胸口。

此时杨华的掌力,何等惊人,但丁独居然只“腾”地退出了一步,“哇”地一口鲜血喷出,身形如风,又整个人向杨华扑出!

这一下来势更猛,杨华知道自己这一掌,已然令他身受重伤,但是他还用全身之力扑到,可知他神智已迷,也不上以本身真力,去和他对敌,身子轻轻一侧,悄没声地,便向旁移了三尺。

丁独此时的情形,正如杨华所料,已然气疯了心,杨华向旁移开,他竟然未曾觉察,但到觉出敌人离自己不应该那么远,想要收住势子时,已然不及,众人只见他冲出了五六尺,“砰”地一声巨响,正好撞在一条约有一人合抱粗细的大柱上。

少林寺建筑何等坚实,那柱子全是上佳楠木,但撞了上去,整个大厅,也为之震动一下,屋顶灰沙,纷纷而下,而丁独的一颗脑袋,却已有半颗嵌入了柱中,眼看死多活少!

杨华未曾想到,星宿海双怪享有这等盛名,自己却能在四五招之间,便令他们两人一齐伤了性命,心中不禁大为高兴!

正待回过头去,待向上官如龙出言挑战间,突然觉出身后有一丝微风飘过。

那丝微风,微弱得令人根本不可能觉察得出来。杨华本来也不会注意,但是同时却听得大慈长老一声断喝,道:“不要偷袭!”

杨华心中一楞,才知道有人自背后偷袭,心知若是等自己转过身去,一定已然吃了他的大亏,立即反手一掌,疾拍而出。

他也知道,此时对方只剩下了三个人,出手的绝不会是袁晶晶,然则不是无名帮主上官如龙,便是银爪娘子祝月晶了,因此这反手一掌,足用了十成功力,掌才发,便和对方手掌相触,一股大力涌到,杨华身不由主,向前连冲出三步!

非但连跌出三步,而且在心中,还突然起了一阵异常恐慌的感觉!

连忙回过头来,只见大慈长老袍袖飘飘,已和银爪娘子况月晶战在一起。

而那个空勤,却正在夺门而走,站在自己面前的,正是上官如龙!

上官如龙的面上,却略现讶异之色。

原来他刚才那一掌,不但用了六七成功力,而且还乘机使出了“阿修罗秘魔大法”中的“魔相入窍”功夫,那“魔相入窍”功夫,能令得对方心神大乱,毫无斗志,当年在老龙湾时,上官如龙一掌将峨嵋一音大师逼走,便是使出了这魔相入窍功夫,而一音大师又仓惶间未作准备之故。

但如今杨华的面色上,却毫无惊慌之容,双眼仍是神光湛然!

上官如龙心中不禁暗异,心想这人是什么来头,为何连自己的“魔相入窍”功夫,也不能伤他?

上官如龙见杨华数招之间,便伤了星宿海二怪,本就有了先入之见,因此才会如此想法。

实则上,杨华之胜星宿海双怪,如此容易,也只是一个“巧”字,星宿海双怪可以说,是死在那条“乌鞭蛇”口下!

而杨华之所以未为“魔相入窍”功夫所惑,也不是说他功力比峨嵋一音大师还胜,而是他生来父母俱无,一无亲人,又无基业,根本无可牵挂之处!

那“魔相入窍”功夫,本来厉害之处,便在扰乱对方的心神,杨华既然没有丝毫值得牵挂的心,心中虽然乱了一下,但自然归于平静!

上官如龙自己是个作恶多端之人,大凡作恶多端的人,心目中也往往只是以一个“我”做本位,凡以“我”作本位的人,也越多事情牵挂,所以像上官如龙这样的人,是永远也不会明白杨华的心胸的,只当杨华内功绝顶,连“魔相入窍”功夫,也无所施其技而已!

杨华刚才运了十成功力,和上官如龙对了一掌,仍然被他震退了几步,心中也是骇然,暗忖此人功力之高,深不可测!

自己死无足惜,但自己的一胜一败,却关系着少林寺合寺僧人的性命,和武林上这一大派的兴衰,却非小心不可!

因此两脚不丁不八站定,两眼注住了上官如龙,气如山岳,并不抢攻。

上官如龙上下打量了杨华几眼,哈哈一笑,道:“当年老龙湾一见,到如今又有一年了,这一年多来,你功力又大进了啊!”

语气安详,话也讲得颇是客气。

杨华“哼”地一声,并不回答。上官如龙向袁晶晶一指,道:“刚才我见你两掌挡开了向袁姑娘飞去的两面金钹,莫非你对她有意?”

杨华道:“不是,我只是想打听她姊姊的下落!”杨华自从出山以后,一直真率待人,但是人心险诈,他已然吃了不少大亏,甚至差点儿死在他义兄,天竺达星禅师手下!

他心中已必有了不少警惕,但终究学不到世人那样的险诈,再加袁燕飞只是他关心的人,所以便将自己的意图,说了出来。

上官如龙“哈”地一笑,道:“你是说那个袁燕飞袁姑娘!”

杨华点头道:“不错,你曾见过她么?”

上官如龙笑殷殷道:“非但见过她,还曾和她上东西崆峒绝顶!”

杨华想不到自己多时来未有结果的事,这个无名帮主,上官如龙却知道,不由得既惊且喜,道:“她,她如今在哪里?”

上官如龙突然纵声大笑,杨华还在等他的回答,可是他笑声未毕,便突然一掌发出,倏地便袭到!

就算杨华在有准备的情形之下,他武功本就远不如上官如龙,隔得那么近的情形之下,那一掌也是不容易应付。

更何况他此时一心一意,只想听上官如龙道出袁燕飞的下落,根本未曾防备,等到觉察,上官如龙惊心荡魄的“桀桀”怪笑声中,全身已然被一股无形的大力束住,而上官如龙的右掌,也离他胸际,不过尺许!

看官,上官如龙这一掌是不是印得下去,和杨华的死,有着莫大的干系。

但作书人却要将少林寺中所发生的事,暂且拦下不说,表一表已然被五逆门掌门人,玉面判官,黑心追魂粉蝶儿周文渊,夺了昆吾金刀,逼下东崆峒顶上绝壑,去拾那两串夜明珠的上官如龙,如何近年来竟能组成了“无名帮”,在江湖上无恶不作,而本来声势煊赫的“五逆门”,反倒湮没无闻!更要说一说袁燕飞的下落,和袁晶晶如何会和上官如龙在一起的曲折经过。

话回到将近一年半之前,东崆峒的绝顶之上,上官如龙和况月晶两人,备了不少肉食,披了老羊皮,缒下了绝壑之中。

周文渊眼看自己生平唯一强敌,被自己摆得服服帖帖,不得不下这罡风风眼,万丈绝壑去取那两串照夜明珠,心中不禁踌躇满志,高兴已极。

因为他心中,早已打定了主意,不管上官如龙和况月晶两人,是否能够取得到那串明珠,自己昆吾金刀在手,总不能让他们两人活着下崆峒山。再给自己留上一个心腹大患!

他纵声长啸,一旁周深看到父亲如此高兴,也趁机奉承了几句。

周文渊心中高兴,在山上等候上官如龙夫妇出来,趁有暇,传了周深和袁燕飞两人,一路“风雨刀法”。那一套“风雨刀法”共二十四招,乃是周文渊别出心裁所创的得意武功之一。

周文渊本是个绝顶聪明之人,那一套“风雨刀法”之中,兼有“八卦刀”、“醉罗汉刀”、“八仙刀”三家刀法之长,但是却又全然不像是普通刀法那样,走的却是剑法轻盈灵巧的路子!

因此,若不是绝顶武功之人,根本无法捉摸其中变化,就算是绝顶武功之人,十招之内,也难以认出玄妙,确是一套一等一的刀法。

周文渊传了两人六天,两人平空得了一套绝顶的武功,心中俱皆高兴不已。

怎知就在第七天头上,却出了意料之外的变化,令得“无名帮出生,五逆门无踪!”

原来上官如龙为人,其机智也不在周文渊之下,要不然,周文渊当年对四个同创五逆门的结义兄弟,突下毒手之际,上官如龙也不能逃脱。

但是他比起周文渊,究竟略差一着,因此才会一照面便被周文渊将昆吾金刀夺过,事事处于下风。

他心中实是对周文渊恨之切骨,但是在处于下风之际,他明知报仇无望,也就不露形色。

当周文渊一提出要他和银爪娘子况月晶两人,下那绝壑去寻那两串夜明珠之际,他当真想和周文渊性命相搏!

但是一个转念间,他却想到了一条报仇雪恨的妙计,而且料到周文渊虽然是绝顶聪明之人,也万万料自己不到!

他想到的妙计乃是,就应承周文渊所说,缒下这绝壑去,但是却不真的下去,而是和况月晶两人,停留在绝壑之上,看不到的地方。

两个人挂在山藤之上,尽量在壁上摸索,虽然看不到,但那部“天下武汇”,却是刻在石壁上的,用手去摸,也可以摸得出来。

那绝学既然号称“天下武汇”,讲的当然不止是内功修练之法,也会有许多精妙的招式在内。

以自己的武学根底而论,只要能够找到一招这样的招式,苦心专研几天,定然可以学会。而自己的武功,和在伯仲之间,要能够将他那昆吾金刀夺过,便可操胜算!

因此他才吩咐况月晶多备烧羊,以备应用。周文渊确是未曾料到上官如龙在完全处于下风的劣势下,还会弄这样的玄虚!

上官如龙和况月晶两人,缒下了三丈之后,饶是一身功力,也觉得寒风破骨。两人荡到石壁上,伸手摸索,况月晶首先觉得鼻端一阵异香飘过,触手处,竟是一件软若绵花的物事。

在这个绝壑之中的石壁上,居然还长有这样的物事,况月晶心中不禁一凛,还当是毒蛇毒虫之类的东西,赶紧一缩手。

但经她手一碰,那团物事,更是散发出阵阵异香来!况月晶猛地想起,若是毒虫毒物,一定带有腥臭难闻的味道,这团东西这样香法,莫非是生在这绝壑中的什么灵芝仙草不成?

越是生长在这类人迹难到处的物事,便越是有用,自己武功本就未登堂入室,若是有益功力,何不立即采了服下?

手探处,已然将那团物事,摘了下来,刚好一握,她因为一手要握住山藤,因此只能以一手摸索了一下,觉出是一本灵芝模样,心中就是一喜,想要出声叫上官如龙,但是只想了一下,并没有叫出口。

原来她同时又想到了自己和他成为夫妻时的情形……那时候,自己正遭到了极大的变故,身带重伤,一路向北窜逃,来到崆峒脚下,双目突然失明,眼看只有死路一条,却碰到了上官如龙。

上官如龙这时尚未发现“阿修罗秘魔大法”,也是身受重伤,便结成了夫妇,相依为命。

后来,上官如龙发现了“阿修罗秘魔大法”,伤渐痊愈,可是直到多年之后,才对自己说知。

从那时候起,自己便看出他这人对任何人皆没有真正的诚意,甚至对共过患难,一片真情的妻子!如今,若是和他说自己找到了这样的灵物,他又会对自己怎么样呢?

况月晶想了一会,决定不再出声,便将那本灵芝,服了下去。

况月晶本来已然知道那灵芝不是常物,可是到底还不知道究竟灵效到如何程度。

但是那本灵芝,却是四绝芝之一!

说起灵芝,实在并不稀奇,药铺之中,也有出售,但名贵的是四大绝芝。何谓四大绝芝?有七色者谓之“七色灵芝”,生于千年冰雪中者谓之“玉脂芝”,生于火泉者谓之“火芝”,生于风眼者谓之“风芝”。

四大绝芝当中,尤以那“风芝”,最是难得,也最具灵效。

而况月晶无意中采折后服下的,正是一枚世所罕的“风芝”!

她才一服下,便觉得通体舒泰,不到一个时辰,体内真气奔腾,犹如脱疆野马。

况月晶本来也是武功极有根底的人,立即知道自己服下的,是可以增进功力,稀世罕见之物,立即便运转真气,练起功来。

到第三天头上,她睁眼已可以看到头顶青天,多年眼盲,已然复明!同时真气蓬勃,显然内功大进。

况月晶心中这一份欢喜,实是不可言喻,但同时心中,却也起了一阵隐忧——若是上了绝壑之后,上官如龙定然向自己责问何以复明,那时,怎样回答他好呢?

况月晶虽然感到到那时候,是一个难题,但如今身在绝壑之中,能不能上山顶对付得了周文渊,究竟尚不知道,若然仍不是周文渊之敌,只怕自己夫妻两人,俱要死在崆峒绝顶!

况月晶在那几天之中,不知道想了多少事,从她二十二岁那年,初出江湖,便遇上了金银夺魄袁濮,因为两人兵刃相同,而引起了无数纠葛,而到今日……哪里还有心思去摸索其他的武功?

但上官如龙却和况月晶的心情,大不相同,他知道自己能不能在“天下武汇”之中,学到一种克制周文渊的武功,和自己的生死存亡,有着莫大的干系!

因此一手吊在山藤之上,一手不住地在石璧上摸索,那绝壑乃是罡风井口,罡风贴壁而生,虽是他一身武功,手指也已冻得僵硬。

但是为了要能胜过周文渊,他仍然不断地寻找着,摸索着。

第一天,一点结果也没有,所摸索到的,全是一些玄之又玄,自己根本不能了解的正派内功修练之法。第二天,他人又向下堕了两丈许,但是所摸索到的,却只是绝顶轻功身法。

上官如龙几乎已经失望了,他仰头上望,一抹蓝天,隐隐地似还可以听到周文渊的纵笑之声,一咬牙,手一松,身子又下沉了五六丈,倚住了石壁,再伸手去摸时,一下子便辨出了手所碰到的是“空手入”三字!

上官如龙心中一喜,再向下摸去,果然是“白刃”两字,也就是说,给他找到了对付周文渊最有用的“空手入白刃”功夫!

上官如龙心跳得异常激烈,他知道那“天下武汇”,既然是昔年七大派人物所共创,其中武功,自然博大精奥,变化无穷,不知“空手入白刃”功夫项下,所载共有几招,而以哪一招为最好?

一面想,一面继续摸索,却令得他心中大是诧异,因为那“空手入白刃”功夫项下,竟然只有一招!旁边还有几项小字,注明当年七大派长老,联合创出这一招的经过,说空手入白刃功夫,实则上似繁而简,只要学会了这一招,便可以无往而不利。

上官如龙起先还不信那一招有如此之神妙,但细心揣摩之下,才觉得实在所言不虚,苦心专研了三天,已经豁然贯通!

却说周文渊在山顶上,等到了第七天,向绝壑之中望去,黑沉沉地,什么也看不到,只可以看到在极深极深的地方,有萤火也似的两点亮光,那便是堕入绝壑中的那串照夜明珠。

周文渊算了算时间,已然过了六天,如果上官如龙未死的话,照理说,早已应该去到绝壑之底,取到那两串明珠了。

但那两串照夜明珠尚在,可知只有两个可能,一个是上官如龙和况月晶早已死去,另一个是他们可能只是伏在自己所看不到处,根本没有下去!

周文渊到底是绝顶聪明的人,上官如龙的计谋,至多能瞒得他一时,而不能瞒得他一世。周文渊此时已然想到上官如龙可能会根本未曾下绝壑去,若是再等半晌,一定可以进一步想到上官如龙的计谋,则上官如龙虽然已习得那一招空手夺白刃功夫,只怕也不能得手。但是就在周文渊疑心陡生之际,上官如龙和况月晶两人,却已然从绝壑上爬了上来!

周文渊一见他们两人,空手上来,心中便是大怒,但是面上却不露声色,“嘿”地一声冷笑,道:“五弟五嫂辛苦了!”

上官如龙双眼精光四射,望住了周文渊,心中又将新学的那一招功夫,想了一遍,冷冷地道:“辛苦倒不十分辛苦,但是却有辱所托,未曾取到那两串照夜明珠,是件憾事!”

周文渊右手一摆,已然握住了昆吾金刀的刀柄,叹了一口气,道:“可惜!可惜!”

上官如龙明知故问,道:“可惜什么?”周文渊道:“可惜五弟五嫂,你们两人俱都一身武功,此时不免要命丧我金刀之下!”

上官如龙知道时机已至,长啸一声,道:“大哥,你当真如此对我们?”

周文渊“刷”地横刀当胸,道:“这却难怪为兄的心狠!”

上官如龙踏步进身,突然五指如钩,竟然不顾周文渊有昆吾金刀在手,“呼”地一抓,迳向周文渊小腹抓到!一旁况月晶一见丈夫发动,也是一摇手掌,用力一掌,自背后攻到。

周文渊哈哈大笑,道:“来得好!”反手一掌拍出,向况月晶的手掌迎去。

纵使他胸罗玄机,也不可能知道况月晶在这六天之内,因为服下了风芝,所以功力精进,已非吴下阿蒙,这反手一掌,竟是用了五成力道!周文渊这一大意,却给上官如龙造成了一个极佳的机会。

本来,上官如龙一抓向周文渊的小腹抓出,用的正是“天下武汇”中的那一招“空手入白刃”功夫,那一抓,看似凌厉无比,实中有虚,虚还可以在刹那之间,反实为虚,以虚为主!

周文渊本是识货,一见上官如龙明知自己有昆吾金刀在手,还敢出手相攻,便知有异。再一看对方一出手便抓自己小腹,出手奇幻,见所未见,更是不敢大意,右手金刀,舞起一围金光,已然向前方进攻之路,完全以刀风护住!

如果就是上官如龙和周文渊一对一,上官如龙那一招空手入白刃功夫,固然微妙,但他究竟只有钻研了三天,而且身在山藤之上,只是苦心思索,并不可能实地演习,乍使出来,不免生疏,未必便能一举而从周文渊手中,夺过昆吾金刀来!但是周文渊才一幌刀护住全身,左掌也已与况月晶的手掌相交。

况月晶在这六天之中,功力精进,少说也达五年,这一掌又是全力以赴,双掌相交,“叭”地一声,她虽被周文渊绝顶内力,震退七八步,但周文渊也被她的掌力,震得身子向旁一侧!

周文渊身子这一侧,步法便不免略为一乱。这一乱,虽然只是电光火石,一刹那间的事,但是已然给上官如龙以可趁之际!

那一抓立即化实为虚,手肘一抬,撞向周文渊的“华盖穴”。

周文渊急回刀来创,上官如龙那一撞,仍是虚招,手臂突然一圈,竟从对方肋下圈过,小指高翘,连幌两幌,戳向周文渊的双目!

这时候,周文渊的金刀在外,上官如龙的手掌,已然在昆吾金刀范围之内,这两戳疾如飘风,周文渊向后一仰头,怎知这两戳仍是虚招,手一缩,中指已在周文渊脉门上,用力一弹。

三虚一实,这一弹势子更快,周文渊只觉得脉门一麻,知道不好时,已然一阵酥麻,眼前金光一闪,不但前古奇珍,昆吾金刀已然到了上官如龙的手中,上官如龙并还立即一刀削来!

周又渊也绝不是无能之辈,一见刀光闪耀,将要削到面门,竟然硬生生地将身子向后,倒折下去,手在地上一按,两脚交替连环,“呼呼”踢出,荡起两股极大的劲风!

上官如龙哈哈大笑,后退一步,一招“天河斜挂”,匹练也似一道金光,陡地由手上飞起,只听得周文渊大叫一声:“好老五!”鲜血迸溅中,他人平平地向前窜出了两丈开外。

才一落地,便是一个打滚。

两人动上了手,总共在只有三招,以他们的武功而论,这三招过程之快,自然可想而知,周深和袁燕飞两人在一旁观看,只见况月晶被周文渊一掌震出,周深心中还在高兴,上官如龙夫妇无疑送死。

怎知刹那之间,形势突变,昆吾金刀不但到了上官如龙的手中,而且周文渊向外滚出之时,双足已然齐小腿弯处,被昆吾金刀削去!

周深这一惊实是非同小可,面色青白,全身发震,动弹不得!

周文渊双腿踢出,求胜心切,反为上官如龙金刀所伤,一面是痛彻心肺,一面是心中恨极,硬以手支地,窜出两丈之后,手扬处,银芒星雨,猝然而发,已然使出了他近数十年来,未曾使过的绝顶暗器功夫!

上官如龙一见周文渊大蓬暗器射到,更勾动了旧恨,他知道周文渊射出的暗器之中,哪怕是细如牛毛的一根银针上,也蕴有极大的内力,而且照例染有无药可解的剧毒!

上官如龙背部,昔年中了周文渊一枚暗器,一直到如今,毒也未曾去尽,而只不过是连真力被逼聚在一处,不止散发而已。

而上官如龙外号人称“辣手韩康”,医道之精,本已天下无双,居然多年来也未能解去背上之毒,周文渊喂在暗器上剧毒的厉害,也于此可见一斑!

但上官如龙此时金刀在手,却不会怕他,哈哈大笑声中,只见团团金光,上下滚动,“叮叮”之声不绝,漫天银雨纷堕,周文渊那一大蓬数百枚银针,已全被削落,纷纷堕下!

周文渊长叹一声,躺在地上,索性不动,只是闭穴止血。

上官如龙知道对方诡计多端,离他丈许站定,“嘿嘿”冷笑道:“老大,你乔装断臂,夺了我的昆吾金刀,如今双腿断折,也是乔装的么?为何还不动手,将刀夺回去啊?”

这两个恶毒之极的人间的仇恨,可以说是不共戴天,谁落在谁的手中,都不会有好结果。

周文渊心知自己此时,已然没有能力和他力斗,方有保存元气,再和他斗智,因此尽管听了上官如龙的话后,心如刀割,但是却双眼微闭,并不出声!

上官如龙心中得意,重又哈哈大笑,道:“老大,想不到我含辛茹苦十余年,今日终于报了深仇大恨,还连你们父子两人,一齐除去,老大,你说为人称心快意,尚有过之乎?”

周文渊心中又是一阵剧痛,他创立五逆门时,虽然高倡“无父无子”,但此时候临死,却不免尚有一点父子之情,睁开眼来,只见周深和袁燕飞两人,并肩而立,况月晶却守在他们旁边。

想起父子两人,命尽今日,心中又是一阵难过,道:“老五,你且慢下手,我有一句话和你说!”

上官如龙哈哈一笑,道:“你还在打主意,想反败为胜么?”

一个“么”字才出口,突然扑向前去,周文渊立即弹出三枚暗器,但是“铮铮铮”三声,已全被他以金刀格开!

接着,金虹连掣,周文渊又是两声惨叫,原来他双手手筋,皆被上官如龙挑断!

手筋一被挑断,除非能找到续筋的灵草,“万年续断”,便无法恢复,便终生成为废人。

而那“万年续断”,却是谁也只是听说,没有见过的物事!

上官如龙将周文渊的手筋挑断,便放心了许多,笑嘻嘻地站在他的旁边,道:“老大,选有暗器么?快放出来,让小弟见识见识?”

他只当周文渊手足皆断,一定无法反抗,怎知周文渊也真厉害,上官如龙一言甫毕,只见周文渊口一动,“蒲”地一声,银光迸现,两枚长约寸许,银光闪闪的丧门钉,也从口中,激射而出!

本来,口射暗器,在武林中也不是什么出奇之事,上官如龙也应该可以想得到。

但是上官如龙却知道,周文渊的暗器,全皆染有剧毒。

染有剧毒的暗器,放在口中来放,岂不是未曾取敌人性命,自己反倒身亡?

但是他却只知其一,不知其二,不知道周文渊暗器之中,有一种“丧门钉”,上面所喂,乃是秘方所配制的另一种毒药,那种毒药,不见人血,毒性永远不发,是以含在口中,自己并不会中毒!

而此际上官如龙和周文渊相隔如此之近,周文渊那两枚丧门钉又是志在必得,用足了十成功力,去势如电,银光一闪,上官如龙急忙一刀挥出,“叮”地一声,只将一枚丧门钉碰飞,另一枚丧门钉,已然打进了他的肩头!上官如龙连忙运气,将那枚丧门钉阻在体内,反手点了几个穴道,将毒气阻住。

就在这一个耽搁之际,周文渊已然连连滚动,跌下了绝壑之中!

待到上官如龙暂时将毒气阻住,又塞了两枚解毒灵丹入口,不致立即毒发,想寻周文渊千刀万剐来出气时,周文渊早已跌进了绝壑!

上官如龙想不到自己在占尽上风之际,还会吃了对方的这样大亏。

那枚丧门钉一中,左臂立觉酸麻,其毒之烈,可想而知!

说不定又像背上的那枚毒药暗器一样,要成为自己终身之累!

因此心中实是怒极,既然已不能再找到周文渊出气,满腔怒火,便移到了周深和袁燕飞身上,转过头去,眼露杀机,向周深和袁燕飞两人,“嘿嘿”一笑。

笑声之冷悛,无出其右,周深见父亲滚入了绝壑,眼看已然葬身壑底,早已吓得身子发软,一和上官如龙的目光接触,便机伶伶地打了一个寒战,一旁袁燕飞也觉出事情不妙,但她究竟不是邪派中人,只当上官如龙大仇既报,不会再寻自己和周深的霉气!

只听得上官如龙阴沉地一笑,道:“少掌门,你好哇!”

周深面色青白,道:“五……叔,我愿为你执鞭随蹬!”上官如龙又是阴恻恻一笑,道:“五叔要是不愿意呢?”

周深一个转身,想要逃走,但况月晶早已一掌发出,掌力将周深阻住。

周深还未及出力冲过去,肩头上一紧,已然被上官如龙,劈手提了起来!

周深吓得面如土色,只见上官如龙将金刀向腰际一插,手扬处,“啪啪”两声,便打了他两个耳光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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