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且他还津津有味地道了出来,其为人更是可想而知,不由得轻轻碰了周深一下,周深此时,却全神贯注地望着自己父亲和上官如龙间的发展,虽然觉出袁燕飞在碰自己,但也未曾在意。
只听得上官如龙笑道:“老大,你当真不要脸得紧哪,黑心追魂粉蝶儿,这分明是采花淫贼的外号,也好在后辈面前提起?”
周文渊冷笑道:“此处,除了我的儿子,便是我的媳妇,你们两人,要就是与我合作,成为我至亲无间之密友,要是与我作对,命丧崆峒山头,我提了提黑心追魂粉蝶儿的名字,又怕什么?”
周文渊讲了一句,袁燕飞已然是俏脸通红,周深却向之一笑,显得他心头极是甜蜜,道:“燕妹,爹已肯帮我们作主了!”
袁燕飞心中虽然情愿,但总是少女娇羞,一扭身子,转了过去。
那一面,上官如龙见自己易容缩体,在江湖上隐居了那么多年,又得了奇异的际遇,练成了邪派中第一内功,阿修罗秘魔大法,可是看来无论武功口才,仍难胜过自己这个对头!
当下心中不由得暗暗转念,心忖那串明珠,显而易见,已然到了他的手中。本来,在半途上,自己要在周深身上,夺取那串明珠,虽然要冒点周深与珠俱毁的危险,但总不是难事。
可是自己却迟迟不出手,其目的,就是知道他一定会跟上崆峒山来的。
上官如龙一双神光灿然的眼睛,望了周文渊半晌,突然伸出手来,道:“好,咱们以前的事,一齐抛开不谈,再来做一个亲密无间的朋友!”
那伸出手来的意思,是想和周文渊握一下手,可是周文渊却摇了摇头,道:“老五,你施在一音大师身上的花样,又想在我身上重施么?”
上官如龙面色微变,道:“大哥果然深知吾心!”周文渊也道:“这世上,知我者,老五而已!”两人一齐笑了起来。
这一下,倒是出于由衷的笑声。因为五逆门的名气,在江湖上如此之响,五逆门掌门,虽然行事邪毒,但仍是被认为武林高手,上官如龙以“无名氏”的名义,广发柬帖,聚天下英豪于老龙湾,当然也已然名扬天下。
可是他们两人究竟是何等样人,武林中却是无人知晓,只有他们自己知道!所以他们互相说对方最了解自己,确是一点不错!
本来,上官如龙若是能骗得周文渊,伸出手来,和他一握的话,他便可以趁机使展秘魔大法中的“魔相入窍”功夫。
在阿修罗秘魔大法中所载的武功,有一大半是和普通武功大不相同的部份,那便是“有相无相”那一部,专讲如何攻心,令得对方莫名其妙之间,心中大起惊恐,对方若是武功高的,则突然间不敢恋战,若是武功差的,立时神志迷昏,由他摆布,确是厉害已极的邪门功夫。那“魔相入窍”,是要趁在两掌相贴之际,以一股无影无踪的内力,由对方手心“劳宫穴”,直透对方心窍。那“劳宫穴”在人身奇脉之中,属于“手厥阴心包经”,若是内力深湛的人,不知不觉之间,以一股内力,顺经而上,直透对方心窍,确然不是难事。
而且,阿修罗秘魔大法,在武林中早已失传,就算知道的,也不知内容,更不知其中载有如此神奇的武功在内!
所以连峨嵋一音大师这样的人物,一与上官如龙交手,便看了上官如龙的道儿,被上官如龙展出了“魔相入窍”之法。
一被他那“魔相入窍”之法所制,便立时心神大乱,随意念之所至,莫须有的事,在心中想来,会变成事实一样,一音大师离开峨嵋山之前,正惩治了两个俗家叛徒,一中了“魔相入窍”之法,以他的功力而论,神智当然不会被上官如龙迷住。
但是心中却像是感到峨嵋僧俗弟子数百人,都已然背叛了峨嵋派一样。
这一点心中的感觉,便是由他行前惩治了两个峨嵋弟子而来,当下便觉得心神不宁,急欲回峨嵋去看个究竟,因此才大叫“奇了”,立即不再和上官如龙动手,带了两个高足,疾驰而去!
在老龙湾的所有人,只见到一音大师才一和上官如龙对掌,便立即逸走,还只当上官如龙的掌力,深过一音大师,却不料一音大师也是一时不察,着了“魔相入窍”的道儿!
那时,周文渊正将自己扮成了一段枯木,以“立地生根”无上轻功身法,斜斜地钉在一枝大榆树上,是以谁也没有发现。
周文渊一样不知道阿修罗秘魔大法的内容,但是他早年却听一位邪派人物说过,说方今邪派中人,拼命在下毒,暗器,毒掌等歹毒武功上下功夫。却不知道至高无上的邪派功夫,却是和极正派的佛门无上功夫一样,以攻心为主的!
周文渊听到这番话,还只不过是个新出道的雏儿,但是他生性颖悟,知道这番话中所包含的至理,实是无穷无尽,因此便记在心中,至今不忘。
在老龙湾时,他一见一音大师突然离去,已然想到那阿修罗秘魔大法,一定擅长攻心之术,所以他便不肯和上官如龙握手!
在老龙湾的时候,周文渊也不知道“无名氏”究竟是何人,因为上官如龙易容缩骨之后,已与过去毫无相同之处!
而上官如龙就是因为急于要逃避周文渊的追踪,匆忙间易容缩骨,原气大伤,以致几乎倒毙在崆峒山雪窟中,也就在那时,为崆峒双怪发现,是以纪孤金一尘两人,曾经见过他一面,能认出他来。
前事表完,书接上文,当下上官如龙见周文渊不中他的圈套,知道若是要报那一枚毒莲子之仇,绝不是急切间所能达到目的的事,便道:“老大,我已愿与你合作,咱们一齐上崆峒绝顶去好么?”
周文渊却摇头道:“不行!”上官如龙怒道:“为何立即反口?”
周文渊道:“却不是我反口,你身旁这位大嫂是谁,我尚未知。”
上官如龙道:“我倒忘了介绍,她是拙荆!”周文渊心中一怔,道:“恭喜恭喜,老五什么时候成亲的,怎么连喜酒也不请大哥喝一杯!”向那蒙面女子一揖,道:“五嫂好!”
却并无内力袭出。那蒙面女子也冷冷地道:“大哥好!”
周文渊立即道:“你们共有两人,我却只有一人,同上崆峒绝顶,未免吃亏!”
上官如龙笑道:“你现成的有儿子媳妇在,你不叫他们一起上崆峒绝顶一游?”
周文渊道:“我正有此意,因此须迟上三日。”上官如龙失色道;“老贼,你在老龙湾突然离去,莫非是到少林寺,偷了寺中仅存,昔年达摩老祖所留的两丸固骨丹么?”
周文渊击掌道:“老五,我早知只能瞒你一时,不能瞒你一世!”
上官如龙“哼”地一声,道:“你趁少林掌门,未回寺前,干下了这件大事,难道就不怕他们倾巢来犯,寻你算账么?”
周文渊一笑,道:“老五,你已然说一年之内,再无少林,我还怕什么?”
那话正是上官如龙在老龙湾时所说的。上官如龙见周文渊和自己始终针锋相对,毫不相让,也是一笑,道:“若是少林寺众人,要向大哥下手的话,小弟当然要看看大哥的手段怎么也不会出手的!”
周文渊道:“只怕武当三老,天心、峨嵋、点苍各派,联手来找你时,我也要旁观一番!”上官如龙一怔,道:“大哥,我服你了!就等你三天!”
讲来讲去,仍然是周文渊占了上风!
周文渊道:“这三天之中,五弟你不妨走得远些,否则相互防范,徒费心神,只怕三日三夜不睡,元神大耗,连你我两人,也受不了罡风吹体之力了!”上官如龙知道周文渊所讲是实,只得闷哼一声,拉了那蒙面女子的手,身形疾闪,反向山下驰去。
周文渊眼看他们两人的身形不见,才转过头来,道:“阿深,老龙湾上的那杨华,究竟是什么人?J
周深见父亲劈头便问杨华,不由得莫名其妙,杨华究竟是什么人,连他也不知道,便道:“孩儿不知!”周文渊道:“阿深,日后在江湖上行走,除了要防上官如龙外,还要防杨华此人!”
周深点头答应,周文渊又上上下打量了袁燕飞几眼,直看得袁燕飞脸红耳热,低下头去,抬不起来。周文渊却道:“阿深,你也该成家了,只是不知道袁姑娘是否肯入我五逆门中?”
周深不等袁燕飞回答,便道:“爹,她当然肯的!”袁燕飞心中一怔,道:“深哥!”
可是周深却低声道:“燕妹,五逆门中良莠不齐,有好有坏,我身为五逆门少掌门,你看我行事如何?”袁燕飞惘然道:“你倒是个正人君子。”
周深道:“可知为人在己,你入了五逆门,又有何妨?再说,你若是不入五逆门,我们却是不能够再在一起了,爹已然取到了达摩尊者亲自留下的两粒固骨丸,我们一人一颗,服了之后,三日之内,功力立可增进数倍,何乐不为?”
功力增进不增进,袁燕飞倒还在其次,但是要和周深分离,却是她无论如何不舍得的事,心中一急:道:“深哥,我却不能离开你。”
周深心中大喜,道:“燕妹,那你还不跪求我爹,收为门下?”
袁燕飞心中还得犹豫时,早已被周深在肩头上一按,跪了下来。
袁燕飞向周深看了一眼,心一横,叩了一个头,道:“周老伯,若蒙收我为徒,感激不尽!”周文渊衣袖一拂,一股大力,将袁燕飞托起,道:“我答应你了,从此你便是五逆门中人物了,切记,切记!”
一面说,一面从怀中摸出两只象牙雕成的圆形小盒来,打开盒盖,山风过处,满石坪皆是异香,只见盒里面放着两粒龙眼大小,色作通红的丸药。周文渊道:“这固骨丹,乃是达摩尊者昔年由天竺带来,总共只有七颗,千百年来,存在少林寺,只用了五颗,这两颗被少林寺目为镇寺之宝,由少林方丈,大慈长老,亲自看守,若不是趁他未归寺中,我也不能取到,实是非同小可之物,不要小觑了它!”
周深本就知道那固骨丹的灵效,乃是达摩老祖,在天竺费了多年心血,采七十四种灵药,以本身三昧真火,炼制而成,服上一颗,强骨固神,少说也可以抵上十年八年,苦练之功!
袁燕飞以前虽然未曾听说过“固骨丹”的名字,但是听周文渊说来如此郑重,而且一服便能同上崆峒绝顶,自然也知道是非常之物,心中暗自高兴,将刚才身入五逆门时尚存的犹虑,一扫而光,接过固骨丹来,便服了下去,只觉得一团暖气,顺津而下,凝于丹田不动,心中不禁骇然,只听得周文渊道:“你们两人,从速打坐练功,真知运转,三日三夜,不可停息,将丹田那股暖气化在真气之中,便已大功告成!”
两人忙依言而为,对周围一切,不问不闻,潜心练功,三日三夜功夫,一幌眼便已然过去,周深首先一跃血起,道:“爹,我已将丹田暖气化尽了!”看袁燕飞时,仍然神智空灵,在自顾自打坐,约摸过了一个时辰,才见她盈盈站起,秀目之中,神光湛然,显见她这三日之内,受益之深!
周文渊道:“老五倒还守信,这三日之内,未来骚扰,这下该上来了?”
这两句话,他讲得极是大声,震得四下里山谷,俱起回音,分明是讲给上官如龙听的。果然,话才收口不久,只见两条人影,自下而上,飞掠而至,乍起时,还只不过是两个黑点,但幌眼之间,已然上了山头,在一个石角上一点,“刷刷”两声,飞掠而起,便到了石坪之上,身形未稳,突然金光迸现,绕住了全身,好一会才停了下来,正是上官如龙与蒙面女子两人,上官如龙手中,还执着一柄形式奇古的金刀。
周文渊笑道:“老五,你得了那柄金刀,何必在人前卖弄?”
上官如龙原是怕自己一上石坪,周文渊便暗中加害,因此一现身连发三招,周文渊本来倒真是想发几枚铁莲子,以报三日之前,自己才一现身,他便是三枚银针之仇。
但一见上官如龙舞起昆吾金刀,便知自己就算发出了铁莲子,也必然劳而无功,所以索性装成大方,倒可调侃对方几句!
上官如龙和周文渊相较,虽然高下难分,但确是处处占不了便宜!
当下向周深和袁燕飞两人打量了一眼,面上露出了讶异之色,“啊”地一声,道:“少林宝藏,固骨神丹,果然名不虚传!”
周文渊道:“当然。”上官如龙道:“咱们该上绝顶去了?”
周文渊道:“且慢!”上官如龙怒声道;“又有什么花样?”周文渊哈哈笑道:“不是我有什么花样,而是不给你出什么花样!”
上官如龙“哼”地一声,道:“说!”周文渊道:“我们这番上山,当然是为了取数百年前,七大门派长老,在崆峒绝顶共参的那部武林绝学了?”
上官如龙道:“这还用说!”周文渊道;“要取那武林绝学,一定要两串明珠合一,才能达到目的,是也不是?”上官如龙道:“对!”
周文渊又道:“那武林绝学,究竟是在什么地方,如何双珠合一,便能取到,尚请五弟告知。”上官如龙面现怒色,欲语又止,那蒙面女子却道:“如龙,讲给他听,又怕什么?”
上官如龙道:“好!反正谁也不能独否,在东西崆峒绝顶之上,各有一道宽约三尺的裂缝,乃是罡风井口,黑暗无比——”
周文渊不等他说完,便接口道:“我知道了,定是昔年七大门派的长老,将他们集合参研所得的结果,刻在那裂缝两边了!”
上官如龙神色不变,道:“老大猜得不错。但那两道绝壑,乃是罡风之口,任你以树身作火把,火也要为风吹熄,日月之光,也照射不到,唯一的办法,便是两串明珠,合而为一,那光辉才能将这一部武林绝学,照映出来!”周文渊道:“如此说来,一串照夜明珠之力,还是不够的了?”
上官如龙道:“当然,否则我又何必来找你?”周文渊冷笑道:“既然一串照夜明珠之光,尚不足以看到那部武林绝学,你何以知道武林绝学,一定是刻在那绝壑两壁?”
上官如龙向那蒙面女子一指,道:“这便要问她了,她早年曾经亲眼见过那部武林绝学,但是却为人所害,夺走了一串明珠,并将她‘瞳子胶’穴,以倒芝针刺中,令她至今虽有目而不能视物!”
周文渊道:“其中详情,还要请五嫂说知!”那蒙面女子胸口起伏,可见她心中激动之极,好半晌才道:“周大哥,你不信如龙所言是实么?”
周文渊道:“我当然相信,但事关重大,却要弄个清楚!”蒙面女子道:“好!害我的人,便是金银夺魄袁濮老鬼!”
袁燕飞吃了一惊,抗声道:“前辈莫要乱说,家父岂是行这种狠辣手段之人!”
那蒙面女子突然迸出一阵狂笑,并不答袁燕飞的说话,道:“他害我之处,就是在这个石坪上!当时我武功尚未到家,只因偶然得了那串照夜明珠,冒着罡风袭体之险,上了崆峒绝顶,虽然瞥了那武林绝学一眼,但已然元气大耗,支持不住,到石坪上来休息,就在这石坪之上,被老鬼夺去了一串明珠,刺中了‘瞳子胶’穴!其余事情,提也与之无关,谅必可以不用多说了!”
越是说到后来,越是语音激奋,任何人都可以听出,她绝不会是在说谎!
袁燕飞虽然无论如何,不相信自己父亲,会做出这样的事来,可是此时心中,也不禁大是疑惑,暗忖如今和那蒙面女子分辩,也是无用,再回江南时,却是好歹要向父亲问个明白,因此不言不语,站在一边。
周文渊道:“五嫂你的话可信?但为何东西崆峒绝顶,皆与这部武林绝学有关?”
那蒙面女子道:“这一部武林绝学,唤着‘天下武汇’,是当年七大门派长老,取天下武学,汇于一处之意而成的,共分两部四卷。在东崆峒绝壑之中的,乃是上部第一第二两卷,在西崆峒绝壑之中的,乃是下部第三第四两卷!”
周文渊道:“原来如此,那问题很易解决,咱们各执一串明珠,少了谁也是不行,每日约定时间共参,各以一年为期,两年之间,看谁能够将这部天下武汇,了然于胸罢了!”
上官如龙道:“你讲得有理,咱们这就上去!”拉了蒙面女子的手,滴溜溜一转,转到了山阴。周文渊一笑,道:“老五,你防我比防蛇蝎尤甚啊!”
山阴那面传来上官如龙的声音,道:“不得不耳!”周文渊一笑,向周深和袁燕飞道:“你们两人功力,足可以抵御罡风,一齐上山去吧,切切记得,不可走上官如龙一丈之内!”
周深和袁燕飞两人一齐点头答应,三人各展轻功,自然以周文渊为首,各向山上窜去。
才窜高三数十丈,周深和袁燕飞两人,便觉得五官如被一股无形的大力闭住,几乎行动维艰,而阵阵旋风,呼啸排荡之声,简直震耳欲袭,袭体如刀,这才知道罡风的威力,当真是非同小可。
两人不敢稍为大意,战战兢兢,向上爬去,约摸过了三个时辰,才来到绝顶之上。
一到了绝顶,两人便倚石而立,其时正当夜晚,月色皎洁,照在山石上,泛起一层银光,来到了顶上,罡风反倒不如适才那样猛烈,可是如不倚石而立,便有极强大的气流,像是要将人扯下山峰去一般。
定睛看时,只见山顶约有亩许方圆,正中,有一道宽可两丈的裂缝,黑沉沉地,望不见底,上官如龙和那蒙面女子两人,已然站在裂缝的对面,上官如龙道:“老大,就是此处了,快将照夜明珠取出!”
语音纤细之极,显然他也不敢开口大声讲话,而只是以真力将声音逼了出来。
周文渊道:“好,大家一齐拿出来!”两人各自手在怀中一探,取出一串一模一样的照夜明珠来,绝顶之上,陡然大放光明。
周文渊和上官如龙两人,各向绝壑行近,来到绝壑边上,袁燕飞放眼望去,已然见石壁上刻着四个斗大的字,道:“天下武汇”。
可是除了那四个字外,却依然黑沉沉地,什么东西也看不见。
上官如龙道:“那天下武汇中的各种精奥武功,尚在这四字之下,需要将照夜明珠,以物垂下,方能看得究竟!”他这里说着,只听得呛琅琅一声响,那蒙面女子手上,突然挥出一条长约丈许,银光闪闪的银链子来,链子上还结着一个五指如钩的手掌!
袁燕飞一见蒙面女子挥出了这样的一件兵刃,不由得俏容失色,失声道:“喂,你那件兵刃——”可是只讲了几个字,便已然讲不下去,旁人也只见她嘴唇掀动,是在讲话,却根本听不清楚她讲的是什么!
原来绝顶之上,看来风势较弱,但实则上,气流之强,无以复加,袁燕飞才一开口,一股大力,便冲口而进,将她的口塞住。
若不是这三天来,曾服固骨丹,功力已然大进,这就一塞,也早已窒息而亡!
而她所发出的声音,也早被罡风化去,无影无踪,根本一点也听不到!
袁燕飞停了停身,运转真气,嘴唇略动,再将声音以真力逼出,道:“喂,你那银爪链,是从什么地方得来的?”
原来她父亲号称“金银夺魄”,仗以成名的两件兵刃便是一条金爪链,和一条银爪链。当袁燕飞和她妹妹,奉命北上之际,姊妹两人,便是带了金银爪链上程的,袁燕飞所带的是金爪链,袁晶晶所带的,是一条银爪链。那两件兵器,各采金银合缅铁铸成。
后来,来到华阴县中,宿在张屏家中,因听人道起华山之中,出了一个大头毛脸妖精,袁晶晶生性好动,硬逼着袁燕飞,连夜要去看个究竟,来到山中,又因夜色沉暗,意欲取出那串照夜明珠,来看个究竟,怎知那串明珠才一取出,眼前便突然一暗,连人带珠,一齐失去了踪迹。这正是本书开始时所叙情节。再后来,袁燕飞虽然在树洞中找回了那串明珠,但是袁晶晶的下落,却始终未明,在灵剑渡,她乍见那蒙面女子之时,便以为她是自己的妹妹袁晶晶。
但后来已然越看越不像,这个念头也就放下,而今突然见那蒙面女子一出手便是那条银爪链,如何能够忍得住不问?
那蒙面女子却冷冷地答道:“我使此链,已有二十余年,何处得来,关你甚事?”
袁燕飞哪肯干休,道:“胡说,这是我妹子的兵刃,如何你会已用了二十余年?”
那蒙面女子冷笑一声,不再回答,周文渊回头道:“燕飞,天下用同样兵刃的人多得很,何必多问?你腰间的金爪链,快解下给我一用!”
袁燕飞满腹疑惑,但是却也不再问下去,解开活扣,一抖手,便挥出了金爪链,周文渊伸手接过,和上官如龙两人,一样动作,各以真力,将链端利爪,曲成一团,牢牢地缠住了那串明珠,向绝壑之下投去。那两条爪练,各长一丈五六尺,才一投了下去,便照得绝壑之中,明如白昼,已然在那“天下武汇”四字之下,也出现了一排一排,雕刻得整整齐齐的图形与文字!
上官如龙和周文渊两人,俱是识货之人,虽然只是一瞥,已然看出,那上面所刻的,全是稀世绝学,只要一学会,便真正可以称霸武林,无人能敌!
两人同时想到了这一点以外,还同时想到了另外一点,那便是:绝不能让对方学了这些武功去,因此两人不约而同,各自手腕一抖,将两条爪链,抖了起来,绝壑之中,重又回复黑暗。
两人各自后退一步,盯住了对方,既不动作,也不出声。
僵持了好半晌,上官如龙才道:“大哥,小弟不曾骗你吧!”
周文渊道:“你确是未曾骗我,但愚兄为你好,代你设想,不如放下明珠,下山去吧!”上官如龙道:“说得好!小弟心中,也正如此代大哥设想。”周文渊道:“你若是放下明珠,我不仅可以让五嫂双目复明,而且可以除去你背上积毒!”
若是上官如龙确信周文渊会实践诺言的话,他确然会放下明珠,因为只要背上积毒一去,他便可以从容施展秘魔大法中的“无色妙相”、“无声妙音”两种功夫,制服周文渊!
可是他却知道周文渊口蜜腹剑,是一个阴险毒辣,已到极顶的人物,当然不会吃他这一套,冷冷地道:“大哥,咱们谁也别想占谁的便宜,就一起在此,共参这部天下武汇罢!”
周文渊明知他没有那么容易上圈套,暗忖自己悟性,比他强得许多,就算是共同参研的话,自己也必然能比他早为领悟,到时突然翻脸,也还可以将他制服,便道:“也好!”
两人同时将手一扬,金银双虹起处,那两串明珠,重又投入绝壑之中。
明珠刚一投下,上官如龙突然一翻手腕,抖起手中的银爪链,向周文渊当面,电袭而至!这一下,连周文渊也是大出意料之外。
因为他虽然知道上官如龙决不会和自己真正合作,正像自己一样,想要千方百计地谋害对方,但是却未曾料到上官如龙会以关系如此重大的一串照夜明珠,向自己袭了过来!
急切之间,无物可御,连忙也一抖手腕,将金链抖起,迎了上去。
只听得“呛琅琅”一阵响,两条链子,在绝壑之上,缠在一起,两人同时向后用力一扯,各自后退一步,那两条链子,只不过手指粗细,乃是属于小巧兵刃一类,如何经得起他们两人的神力互扯?立时齐中断落,那两串明珠,带起一团银辉,也直向绝壑之中,跌了下去,刚开始时,还见斗大一团银光照耀,如流星飞泻,到后来,只见极细极细的一点银光,在绝壑底下,静止不动,想是已到了壑底。
上官如龙和周文渊两人,不由得呆在绝壑边缘,作声不得!
他们怎么也料不到钩心斗角的结果,却是费尽机心,才能探到的天下武汇,从此再也不会在人世间出现!两败俱伤,谁也得不到!
那两串明珠,正在绝壑底下,银光还依稀可见,但是那绝壑一则陡上陡下,无法上落,二则乃是罡风口子,谁敢下去送死?
两人心中,俱皆怒极,但是却一齐高声大笑,上官如龙道:“好大哥,小弟新得昆吾金刀,要找一个堪称敌人的人来开刀,看来非大哥莫属了!”
周文渊冷笑一声,道:“看来事情,也只好如此了!请过来吧!”
上官如龙“刷”地挥出昆吾金刀迎头劈下!周文渊的一条左臂,齐臂削下,血如泉涌,面色大变!
上官如龙心中暗笑他重创之后,乱了心神,手腕一翻,招式立变,一刀反削,又是“啪”地一声,周文渊的一条右臂,也已齐臂弯处,被削落地上!
周文渊实然哈哈大笑,肩头一耸,将长袍震脱,两条手臂,一点也没有损伤,右手“呼”地一掌推出,左手一翻,向上官如龙的脉门抓到!
这两招疾逾奔雷,一齐施出,上官如龙正在躇踌满志,想着怎样消遣敌人之际,就算有通天的本领,也避不过去,脉门一麻,首被拿住,胸前一掌,也将印到,百忙中突然尖声怪叫起来,叫声之惊人,连周文渊这样人物,也不免心神旌摇,左手五指,急忙略为一松,抓住了金刀刀柄,将昆吾金刀,夺了过来,后退丈许,大喝道:“老五,你还不服么?”
上官如龙本是自份脉门已被对方抓住,必死无疑,因此不顾一切,使出了“无声妙相”功夫,只要他那尖锐已极的啸声,渐渐低了下来,峰顶上五人,便无一能活,但是他也立即觉得聚在他背后的毒气,将要迸散,因此周文渊一后退,已无性命之忧,便不再继续使展,运气仍将毒逼住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