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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章 奇事连连寻弱水

庙门口一子儿排开,高高矮矮十八个僧人,个个都身披橘黄色的袈裟,太阳穴微鼓,精神奕奕,将在江湖上有些名头的人,招待进寺院中去。

白娃知道十八人便是江湖人称五台“十八罗汉”的了,当下胡乱在僧房中歇了一宿,第二天上午,又随着众人涌了出来,只见宣应子道袍飘拂,站在寺门外的一块大青石上,面上严肃,身后环立着他五个徒弟,就是没有了美魔女赵真真。

白娃见了他们,觉得面上有些讪讪地,便走开了些,刚迈了不几步,山下异声大作,像是人的呼哨之声一般,由远至近,快疾无比,一幌眼便来到了近前,一个面貌庄丽的中年妇女,和一长一矮的两男子,已然飞驰而至。正是才玛琼、才健和才哈三人。

三人到了五台山,一见这许多武林人士,也是一愕,但他们在西藏罕遇敌手,自大已惯,而且才玛琼所练的“桃花毒掌”,和乃师桃花圣母已不相上下。当年桃花圣母自西藏入中原,不知败了多少武林高手,到后来,才败在百毒兽王手下,宣应子是知道这些事迹的,一见才玛琼气定神闲,当着这么多高手,一点都不惊慌,唯恐她骤然出手,虽然仍作出负手闲立之状,实则真气四溢,早就有了戒备。

才玛琼两眼晶光闪闪,目光如炬,向众人一一扫来。白娃不敢和她双眼接触,吓得往人丛中一钻,果然避过了才玛琼的目光。

才玛琼看了一会,回头对才哈和才健两人道:“这许多僧俗人等之中,哪一个是背后伤人的灵一上人?”

才哈、才健两人一到,也已寻找灵一上人,但人丛中却并不见他的踪影,暗想莫非以他名头之大,也躲了起来,不敢见面么?便道:“灵一上人不在此处,不知是何缘故?嘿!莫非是怕事不敢露面么?”

一语甫毕,“十八罗汉”已一齐大踏步抢出,朗声道:“来者可是西藏三杰么?家师云游未归,去向不明。若事情只关五台山,和我们十八人说便可。若事情有关中原武林人物,则黄山始信峰,宣应道长在此,尽可说个明白,狂什么!”

这几句话讲得甚为强硬,才玛琼冷笑一声,道:“找谁都是一样,灵一上人所得的生死剑谱,可在寺中?若不实言,拆了元化寺,莫怪我无礼!”

“十八罗汉”气得“哇哇”直叫,相互望了一眼,只听得“叭叭叭叭”之声不绝,十八个人,每个人的手,已搭在另一个人的肩头之上。

为首一个,面色红润,看年纪也已经不小,冷笑道:“元化寺自弘法上人开宗立派以来,尚未有人敢前来动一块砖石,女施主若要拆寺,请先将我等十八人废了!”

他一开口讲话,便声若洪钟,中气充沛,看来竟有上百年的内力,才玛琼原是对武学有了造诣的人,一见之下,不禁大奇,但继而一想,已经明白,原来十八人手肩互搭,各将内力传过,传至为首一人,自然不同凡响,心念微转,已有办法,“哈哈”仰天一笑,道:“倒也不难!”

一回头,向身后才哈才健两人,叽哩咕噜,讲了几句,在场中人,一个也不懂她讲的什么。

才玛琼刚讲完,才哈、才健两人,突然怪啸一声,一个滚动又矮又胖的身躯,一个迈开长腿,连跨数步,直向“十八罗汉”所结成的阵形冲去。

两人动作,快疾无伦,再加众人并未听懂才玛琼的话,乃是叫他们两人突施偷袭,因此便越发觉得两人动作之快。

“十八罗汉”为首一人,急忙要一步跨过,挥掌来迎两人时,两人也已出手。

眼看一场罕见的大战,即将开始,突然一声清啸,声如鹤唳,自天而降。

人随声至,一条人影,一闪而落。

才哈、才健本已打定闹他一个不亦乐乎的主意,一见有人拦在“十八罗汉”之前,心中早已料定一定是中原武林人物,或者是想来劝架的,竟也不问来者是谁,手掌扬处,各使一招“长虹贯日”,掌心由白而黄,由黄而红,竟是“桃花毒掌”,径向来人拍去。

两人一冲过去之时,本已蓄掌待发,因此人影一拦,和两人双掌施出,原是极短时间之事,在场众人看得分明,一声惊呼,齐当那人再也无法逃过。

但那人武功之高,真是不可思议,一见两人掌已拍到,他自己身形,虽然尚未站稳,却突然间凌空笔直拔起,正是纯凭内家气功,提气上升,再进一步,便到“凌空步虚”境地的上乘轻功,“级级升天”!

他拔起之后,两只宽大的衣袖,还向下拂了一拂,才哈、才健两人,一个自左,一个自右,没命也似攻到,所用的力道,全都足有八成。

那人在间不容发的一刹那间,身形向上窜去,两人只觉人影一闪,一掌竟是向自己人拍到,不由得大惊失色,但用的力道又实在太大,急切间万收不回来,连一旁旁观的才玛琼,也不禁暗暗为他们两人着急,已经伸手入怀,抓住了解药瓶,准备两人一伤,立即为他们医治,免得千里迢迢地赶了来,一照面便出这样的大丑。

然而,就在这个危险万分的时刻,那人身形笔直拔起时,两袖一拂之力,已然拂到。

才哈才健两人,只觉劲风飒飒,一股大力撞来,身不由主,踉跄向后跌出三四步去,方得站定。惊魂甫定,便听得一个声音,淡然道:“两位没误伤么?”

定睛一看,原来那人不是别人,正是刚才“十八罗汉”介绍的黄山始信峰宣应子!

两人不由得满面羞惭,嗫嚅不出,无词以对,看宣应子时,脸上毫无骄横之态,真将在场所有人,都看得呆了。

才玛琼立即赶过,道:“宣应道长,在下不才,要领教十招!”

奇了,难道才玛琼是自恃在十招之内,能以胜了宣应子么?不是的。

原来她刚才看了宣应子露了那一手“级级升天”绝顶轻功,和两袖下拂的内家罡气之后,心中已知自己不是敌手。但是又不甘就此悄没声地回西藏去,因此便话明相互拆他十招,十招之内,若然勉力架住,则至少可以当着切磋武功,不分胜败,不但全身而退,而且不致丢人,是以才讲出要和宣应子“领教十招”的话来。

宣应子焉有不知之理,淡然一笑,道:“请!”

才玛琼也不客气,左足向西北隅迈上半步,两手分向左右撤开,道:“来了!”掌风习习,乃是一招“十字花”。

宣应子身形一幌,也不还手,但见他袍袖飘飘,竟然像是硬接了才玛琼这招。但才玛琼却知道,她掌力才袭过去,便为一股大力挡住,片刻之间,能将物击为粉末之力,便被消弭于无形,心中一凛,左腿一斜,手臂一长,轻飘飘一掌斜砍,用的竟是至阴至柔之力。

怎知宣应子内功已臻化境,无论才玛琼施阳刚之力,或是阴柔之力来攻,他内家罡气,阴阳互济,刚柔化生全都一一消去,幌眼之间,已是六招。

才玛琼心中越来越是吃惊,六招已过,宣应子除了袍袖展劲之外,根本连手都不曾还过,自己分明是处在下风,大急之馀,身形陡矮,双掌翻飞,“左右跨拦”,手足齐用,片刻之间,连攻四下,那四下紧连一起不用说,而且相互呼应,端的是厉害之极,宣应子心中也暗暗佩服她这种身手,在中原武林中,也不可多得,难怪她称霸西藏,目中无人。

这下子倒也真不敢硬接,手掌倏地伸出,也在片刻之间,连翻四下,招招俱对着才玛琼手足齐攻之处迎去。才玛琼不敢和宣应子内力相接,便趁空一个筋斗,翻了出去,叫道:“好身手,才哈、才健,我们走!”

竟然便要离去。宣应子见她能见机而退,便赞道:“阁下身手,在中原武林,已足为尊,何不稍事盘桓再走?”

须知宣应子自己武功如此之高,便绝不会轻易称赞人,他既当众道才玛琼武功之好,讲的便是实话,才玛琼焉有不知之理?

顿了一顿,心想总算没有丢了大脸,回头向宣应子行了一礼,道:“多谢好意,咱们去了!”

这不回头还好,一回头,却一眼望见了白娃,正在人丛之中,才玛琼心中一动,行动不改,主意已定,仍是疾驰下山去了。

那么多人,见纠缠多日的一场纠纷,被宣应子十招之力,化解于无形,俱都松了一口气,也纷纷离去。白娃见无热闹可看,又不敢和宣应子照面,便也悄然下山。

行了半天路,来至一座小林中,正不知向何处去方好之时,忽觉四周围似有人声,倏忽之间,抬头一看,已见三个人将自己拦住,正是才玛琼、才哈、才健三人!

白娃一见狭路相逢,心中大惊,想要觅路而逃,哪里能够?连施了“生死剑谱”中的三个怪招,但终因惧怕三人“桃花毒掌”之力,无法脱围。

才玛琼连声冷笑,手向旁一伸,握住了一枝小树,那小树枝叶也已十分茂密,然而为才玛琼“桃花掌力”一推,不到半盏茶时,枝叶已然纷纷枯萎,吓得白娃心胆俱裂,语带哭音,道:“你们要拿我怎样?”

才玛琼道:“不怎样,快将生双剑,乖乖交出!”

白娃虽然明知生死双剑对自己有极大的用处,但此时若不交出,性命难保,不得已只得将盒子乖乖取出。

才哈一把夺过,才玛琼揭盒一看,大喜道:“咱们快到腾格里湖,长春岛去!”

才健指着白娃道:“这女娃子怎么办?”

才玛琼想了一会,道:“有了,生死剑谱已然不见,但她都已然熟读,就带她一齐上长春岛去,我们将剑取出之后,命她一招一招,详细解来,若有半字隐瞒,便要了她的小命!”

白娃虽然狡计百出,但此时落在三人手中,却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,只好乖乖地跟着三人上路。

看官想已知道,那“长春岛”,便是黑娃和卓茂两人,曾经居住三个多月的那个小岛了。当时两人便在岛上,发现一股泉水,上登一碑,刻着“弱水”两字。

但两人当时并不知道那就是能使生死双剑出玉的弱水!

才玛琼等三人,久在西藏生活,自然知道腾格里湖中有这样一座岛,也知道岛上有如此一股名唤“弱水”的泉水。

才哈、才健当日在粉金刚手中,抢到“生死剑谱”之时,曾略略翻了一下,也记得要取剑,必须要将剑连玉盒放在弱水中浸练一事,因此才玛琼一见双剑,便如此说法。

如今又暂且搁过白娃为三人所押,前去西藏腾格里湖长春岛上不提,单表黑娃,自迷魂谷口,涌身跳落积雪之后,当时自分必死,便昏了过去,但不知过了多久,忽然听得耳边似隐隐有人呼唤之声。那声音并还似卓茂所发,不由得睁开眼来。

一睁开眼,便见身旁积雪,尽皆化去,一个年青人,站在自己身旁,满面惶急之状,不是卓茂是谁?

黑娃起先只当自己眼花,继而一想,是了,自己定是已来到了阴曹地府,和卓茂相见,只要和卓茂在一起,管他是什么地方,总是高兴的,但要想站起来,却又全身软弱无力,动了一动,重又躺下。

只见卓茂俯下身来,道:“黑娃,你且别动,我已在旁守了两日两夜,老天有眼,你终于醒过来了。”

黑娃奇道:“你说什么,我们还在人世么?”

卓茂道:“自然,你当在哪里?”

黑娃道:“你怎么没有死去?”

卓茂道:“真算得侥幸之至,大雪球滚过之时,雪球中有一条老粗的树枝,打横伸出,被我抓住。那树枝犹如雪球的轴子一般,我虽被转得昏了过去,却是并无伤命!”

黑娃喜极而泣,一把拉住了卓茂的手,竟讲不出话来。卓茂反倒问她,究竟是怎么一回事。

黑娃把如何见他为己而死,不思独活,却又碰到龙湫散人,但龙湫散人却又死了,她便跳在积雪中,昏厥过去。

卓茂道:“你所言是真?”

接着,便想起黑娃为人诚实已极,绝无一字虚言,便脸红了起来,道:“我……我不是不信你,只是事情太奇怪了。”

黑娃与卓茂劫后重逢,哪里还会嗔怪他,道:“有什么奇怪的?你来救我,我自然不死了。”

卓茂若是存心邀功,此时大可冒认,但他也是天底下最诚实的人,道:“我一到,你怕已经昏过去好久了,但奇的是你身上热气腾腾,周围积雪,全为你身上所发热气而化,我摸了一摸,也觉触手滚热,直过了两天两夜,才渐渐不那么热了,却是何故?”

黑娃想了一会,道:“这倒奇了,我到迷魂谷时,曾见谷中生满了一种紫色的果子,到处皆是,鲜香扑鼻,不知不觉间,吃了百十个,难道是那果子作怪?”

卓茂听了,只向黑娃傻笑,黑娃问道:“你怎么啦?”

卓茂道:“黑娃,你怕是大病初愈,讲话还有点不清楚,迷魂谷中,哪里有什么紫色的果子?”

黑娃大异,道:“茂哥,你扶我起来看!”

卓茂依言将她扶起,黑娃放眼望去,但见满眼苍翠,前两日见到的那株小矮树,依然一簇簇地长着,但是却只有树叶,哪有果子?

黑娃连声叫奇,指着那株树道:“就是在这种矮树上的!”

卓茂大吃一惊,道:“黑娃,我听师父说过,他说一生采药,普天之下,除南海赛华佗范崖之外,无人能及,差不多所有珍贵药材都见过了。他提起一种火毒果,那火毒果所生之地,必定是奇热的地气,火山的遗址,方能乘火毒之气而生。也不知过几十年,方结一次果,所结之果,不到小半个时辰,便自跌落,真可说人生一世,难得相逢一次,却给你服了那么多下去!”

黑娃也听得呆了,道:“那火毒果有什么用处?”

卓茂道:“我也只是听师父说,道学武之士,若服上一两个,便周身阳刚之气充塞,若加勤练,事半功倍。但服食多了,便火毒攻心而亡。你吃了那么多,若不是倒在雪地之中,怕也早已死了,如今借积雪的奇寒之气,和火毒果的阳热之气相抵,方得不死,我看至少对内功会有帮助的,你且试练一遍功看看!”

黑娃只觉浑身软弱无力,便依言盘腿而坐,方一调匀内息,气纳丹田,便觉有一股至阳至刚之气,在“泥丸”与“丹田”之间,来往冲突,势如万马奔腾,不可方物。

黑娃不禁大吃一惊,但继之想到乃是火毒果之功,忙运起本身内力,将这股如野马脱缰般的阳刚之气收束,好不容易,才使得那股力道听命于己。

随着本身真气运转,由百会,涌泥丸,边丹田,来回数次,只觉舒畅无比,显而易见,功力陡增。

卓茂在旁,只见黑娃全身热气乱冒,开始时一张丑脸,胀得火也似红,后来才渐渐回复人色,知道她己得火毒果之助,功力大增,心中着实代她欢喜。

黑娃这一打坐,足足坐了两个时辰,方才一跃而起,精神爽利,两目之中,隐隐有红光流转,异常惊人。卓茂喜道:“黑娃,真有用么?”

黑娃道:“你看!”

一运真气,挥掌虚砍,掌心火红之色,现而复隐者三。

卓茂大喜过望,道:“黑娃,你真是因祸得福了,我看你内力如此,一流高手,也难抵挡啦!”

黑娃自己也满心欢喜,道:“只惜我没有采些让你也服下。”

卓茂坦然道:“遇合各有天定,岂可勉强!”

两人心中俱都高兴。黑娃想起“生死剑谱”尚在龙湫散人怀中,便走过去取了过来。龙湫散人尸体,已为泥浆所淹,成了一具干尸,面目如生。一代奸人,如此下场,倒也是苍天有眼!

那“生死剑谱”上“二十四方胜”毒蛇的奇毒,早已为滚热的泥浆所消,而剑谱本身,乃天蚕丝所织,水火不畏,越发显得光洁,两人翻开了第一页一看,卓茂便叫道:“啊,难怪飞天豹子取不到剑,原来他始终未见这本剑谱!”

黑娃道:“是啊,茂哥,我们在腾格里湖的那个岛上,不是见过弱水么?”

卓茂道:“见是见过,不过现在谁能知道生死双剑,在什么地方?”

说着,又翻过第二页去,只见一只手,只有四只手指,中指已失。

卓茂奇道:“咦,这是什么意思?”说罢,伸出手来。他一只手在才玛琼率人攻打达屋尔人时,中了桃花毒掌,曾以利矛削去中指。两下一对招,若有所悟,对黑娃道:“黑娃,你曾说生死双剑,不过三寸来长短,就算得到,也不知怎么用法的么?”

黑娃道:“是啊!”

卓茂道:“你看,剑谱之上,有一个四指手掌的图形。我自失去中指之后,曾想打一只钢指,装了上去,代替兵刃,难道是——”

黑娃立即接口道:“茂哥,莫非生死双剑,正是用来代替中指的么?否则何以如此短小?”

卓茂又连翻了两页,细细参悟,道:“黑娃,你说得一点也不错!”

演了两招,身手看来虽然呆笨,但却妙用无比,若是四指齐屈,中指“小剑”凸出,简直是出神入化的招数。卓茂笑道:“生死双剑,共有两柄,难道一人一柄么?黑娃,若我们得了剑,你也要断一只手指啊?”

黑娃道:“不像,那些招术,全是双手齐施的呢!”

卓茂笑道:“莫非你两只手指齐断?”

黑娃啐道:“你不会再断一只手指么?”

两人心中高兴,藏好了剑谱,说说笑笑,走下山去。卓茂之意,是先回金鞭崖师父处,黑娃也说好,两人第二日上,便已行出了唐古拉山,取道东行。

第四日头上,刚好来至西藏腾格里湖左近,约摸尚有数里之处,两人见风景秀丽,便在一个小山坡旁,席地而坐,略事休息。

刚一坐下,忽听山坡那面,有人喝道:“第十一招是什么?快说!”

接着一个少女声道:“我确是忘了,你别逼我,让我想上一想!”

两人听了,对望一眼,怵然而惊。

卓茂低声道:“是白娃。”

接着又道:“是才玛琼、才哈和才健。白娃怎会落在他们手中的?”

黑娃对白娃,始终姐妹情切,道:“我们悄声绕过去看看!”

卓茂自然赞同,两人掩过身子去一看,只见才玛琼、才哈、才健,围住了白娃。才玛琼手中所持,正是“生死双剑”。

两人看了一会,又退回身来,黑娃愁道:“怎么办呢?我们三人,是绝对打不过他们三人的。”

卓茂道:“当然,万万不能心急,且尾随他们,见机行事。”

他们准备等才玛琼等一动身,便跟在后面。

才玛琼等一心想去长春岛上,并未注意有人跟踪,到了腾格里湖边上,已然天黑,才哈、才健两人,自湖边小船中,取出了两只牛皮帐篷,搭了起来。

卓茂和黑娃两人,在一旁看得清楚,白娃正是和才马琼一个帐篷的,两人对白娃实在是毫无成见,明知才玛琼武功高超,在她身边去救白娃,实在是危险之极,但也不肯袖手旁观。

等到夜深,悄没声地掩近帐篷去,黑娃当先,运足了内力,轻轻揭开逢帐一看,白娃正睁着眼,睡不着哩,见了黑娃,似吓了一跳,俯起身来,随即听才玛琼叱道:“鬼丫头,安安稳稳地睡!”

白娃见了黑娃,哪里还睡得着?道:“我到外面去一会。”

才玛琼也不怕她逃走,道:“速去速回!”

白娃走了出来,骂黑娃道:“死丫头,怎么这个时候才来?再来迟些,我便没命了!”

她讲话声音虽低,怎能瞒过才玛琼的耳目,心中大疑,一翻身站起,身形一幌,已自出了帐篷,一见黑娃,怒道:“原来是你在这里捣鬼!”

一掌对黑娃便拍。黑娃猝不及防,要避是避不过去了,逼不得已,叫道:“茂哥,快带了白娃逃走!”

手掌一翻,向上迎去。“叭”地一声,两掌相交。才玛琼只觉得黑娃掌心其热如红铁,大吃一惊,她本来没有用几成力,而黑娃虽知自己功力精进,但也想不到火毒果之力,如此神异,乃是全力以赴的。

才玛琼无意中,竟吃了一个大亏,举目一看,黑娃双眼,在黑暗中隐泛红光,大叫道:“你是百毒兽王何人?”一面说,一面向后退去。

黑娃莫名其妙,道:“我不知什么百毒兽王!”

她越是说不知,才玛琼越是不信。

原来才玛琼的师父,桃花圣母,当年入中原时,所向无敌,只有败在百毒兽王手下一次,黯然返藏,对徒弟提起,百毒兽王内功怪异,两眼红光流转,若然遇到,万万不可与之对敌。

当然,桃花圣母如此嘱咐,其中另有隐情,但才玛琼等三人,却是不知,只当百毒兽王一派武功,乃本派克星,刚才和黑娃一对掌,无意中吃了一个亏,再见黑娃目露红光,越发心虚。

此时,才哈、才健两人也已醒转,大叫道:“姐姐,快走!”

才玛琼虽身负盖世武功,也不敢再停留下去,身形微幌,已在三丈开外,叫道:“相烦尊驾向百毒兽王致意,就说西藏桃花圣母,谨守诺言,绝不和他有关之人动手!”

声音越来越细,等到讲完,早已走得影子不见,竟不知道百毒兽王,业已身死一事!

白娃见她去了,方松了一口气,只见牛皮帐蓬一动,卓茂钻出来道:“才玛琼走得匆忙,连生死双剑也忘了带!”高举手上木盒,向黑娃、白娃走来。

白娃劈手抢过,道:“让我来拿着,别掉了!”

卓茂、黑娃两人虽觉白娃言行过分,但也不与她争执。一宿无话,第二天天明,便下了小船,直向长春岛驶去。

三人虽然同在一艘船上,但是白娃却一个人站在船尾之上,不和两人一起。

她一生至今,处处全是为自己一人打算,这时候“生死双剑”已在手中,眼看只要到了长春岛上,便可以将剑取出,天下无敌,说不定年纪轻轻,便开宗立派,成为一派宗主,受尽天下武林人物的敬仰,甚至千秋万世之后,人们提起来,还是一件美谈。

这一切的希望,现在已是可以实现的了,因为生死双剑外的玉盒一经“弱水”消融,剑就可以取了出来。

因此,白娃觉得事情关系太大,卓茂虽是师兄,黑娃虽是亲生同胞姐姐,也不应该相信。她这里以小人之心,度君子之腹,对两人大加猜疑,两人自然是料不到的,黑娃觉得别离日久,几次想和白娃攀谈,白娃俱冷冷地避开。

黑娃原是从小便被她欺负惯的,也就无法可施。

船在水中顺利地驶着,不知不觉之间,天色已黑。一阵夜风吹到,不觉有点凉意,白娃在船尾,机伶伶地打了一个寒战,突然省起一件事来,尖声问道:“黑娃,怎么还没到长春岛?”

卓茂和黑娃两人,原也只知道长春岛在腾格里湖中,至于方位如何,却是不知道的,只希望天色良好,若远远能望到,便可设法靠岸,便顺口答道:“我们也不知长春岛究竟在何方位,你不要急,三五天内,总可驶到的!”

黑娃叫白娃不要心急,白娃却真的心急了起来。闻言一语不发,手托杏腮,暗暗想道:“看黑娃和卓茂有说有笑,这般亲热模样,两人显是已做了一伙,我虽然学了生死剑谱中的怪招,但他们两人内功,看来远胜于我。尤其是黑娃,不知有什么奇遇,竟然连才玛琼这等女魔头见了都怕,两人若联手对付我,我死无葬身之地!”

其实,卓茂和黑娃两人,虽知她为人不足为训,但害她两字,却是做梦也想不到的。但白娃却疑神疑鬼,一听到要在海上漫无目的地漂流三五日之后,更是疑心两人要害她夺剑。

不想犹可,一想之下,真是毛骨悚然。

卓茂和黑娃两人,不断地在说笑,其实,讲的全是一些江湖上的轶闻趣事,和她毫无相干,但白娃却以为两人正在商量着谋害她。因此聚精会神,不断提防。

到天色再黑些,两人便在舱中睡了。叫白娃睡时,她死也不肯,一宿无话,第二天,各自吃了些干粮,白娃仍和两人隔得远远地。

就这样,一连三天,仍未见到长春岛的影子。而且水面之上,简直平静已极,一点风也没有,船行进的速度,也缓慢到了极点。

白娃见三天没有结果,她也三天没有睡了,心中更肯定卓茂和黑娃两人,还是忌惮自己从“生死剑谱”上所学到的武功,而要等自己精疲力尽之时,加害于己。

她想着:“难道我就任他们两人从心所欲么?”

想着想着,突然猛地一拍船舷,暗骂自己道:“蠢材!常言先下手为强,难道我就不能先下手么?”

此时,她利欲熏心,根本已不存在什么姐妹兄弟之情,暗咬银牙,将事情通盘盘算了一阵,反正他们也不知道长春岛究竟是在何处,自己一人,也能误打误撞找到,而且一个人的话,每日少用干粮,更有找到长春岛的把握,岂非比三人同船,终日里提心吊胆好得多?

一面想,一面想到万一其计不行,反受其害,又怎么样呢?心中怦怦乱跳,知道孤注一掷,不做也是逃不了的。

暗忖半晌,主意已决,开口叫道:“黑娃,你过来,我有话和你说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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