凃雪红心内实在想去看一看,究竟东方白怎样了。本来,依她的为人而论,自己可以安全脱身,已是上上大吉,绝不会再去想别的什么的了。
可是此际,对于东方白,她心中却总有那么一分难以放得下的感觉。
然而,这种感觉,却又绝敌不过她心中的害怕,她回头向镇上,只走了十来步,连忙又转过头来,向镇外疾奔出去,这一次,奔出了十来里,才停下来。
她站在一株树之下,心中不住苦笑。
她站了好一会,才暗叹一声,心忖如今唯一的办法,似乎只有照玉骷髅的话,到了六盘山,见烈火神驼再说了。
她打定了主意,不再停留,一直向前奔去,夜来宿在客店之中,却半夜起身,在马厩中找了一匹好马,冒着风霜,向南疾驰而去。
第四天,她就进了关,她一直只在塞北苦寒之地居住,一进了关,便觉得耳目一新,一路行来,她也不敢胡乱生事,那一天,她离开东方白,已足有一个来月,她已然来到了离六盘山只有十来里的地方,当晚,她连夜向前赶路,那一晚的月色甚好,她渐渐地到了山中,只听得一下又一下的狼嗥声,不住传入耳中,听了令人心惊肉跳。
凃雪红从来也没有到过这里,她只知烈火神驼是在六盘山南麓居住,但是却不知他究竟在什么地方,六盘山绵延百余里,要找一个隐居的武林高人,那自然是十分困难之事。
凃雪红慢慢地向前走着,到了午夜时分,她来到了一条十分宽阔的溪水之旁,那溪水并不深,极之清澈,在月色之下,银光闪闪,凃雪红站在溪水之前,不禁长叹了一声,心头茫然。
在那一刹间,她心头百感交集,不知想起了多少事来,她想起自己在天一堡中无忧无虑,一呼百诺的样子,又想到了林浩生和玉琴,不知道他们两人是死是生,她想到了雷三,最后又想到了东方白。
一想到了东方白,她不禁又想到了自己,自从进关以来,她可以说是一个亲人也没有了,难道以后,一直过着这种飘零的日子么?
她想到此处,又不禁长叹了一声。
可是,那一下长叹声,才叹到了一半,只听得不远处突然传来了一声巨喝。
那一下巨喝,可以说惊人之极,而山中本来极其寂静,突然间传来了那一下巨喝,令得凃雪红跳了起来,向前一滑,几乎跌进了溪水之中。
她鄕力镇定心神,站定身子,只听得一个粗豪之极的声音,接着喝道:“兀那女子,在那里长吁短叹,败人清兴,有甚鸟事?”
凃雪红只觉得耳际被那几句话,震得“嗡嗡”作响,连头也抬不起来,等那声音停了下来,凃雪红才抬头向声音传来处看去。
只见在一株十分高大的松树的横枝上,竟有两个人面对面地坐着。
在那两人之间,放着一块方形的木板,像是棋盘一样,一个人,正在凝神望着棋盘,另一个人,转头正向凃雪红瞪视着。
那树离凃雪红,足有四五丈,树又十分高,天色又黑,凃雪红抬头看去,只见两个人坐着,那人的样子也看不清楚,可是却见一对眼睛,在黑暗之中,炯炯生光,一望便知是一个内功极高的高手。
凃雪红勉力定下神来,道:“我只不过是想起了一些事,心中烦燥,不知有人在此,尚祈勿怪。”
那人又“哼”地一声,道:“你再出一声,看我不将你撕裂了。”
这时,在那人对面的一人,笑着道:“驼子,你也太霸道了,这六盘山头不是你的,人家在这里叹气,碍着你作甚么,你输了我十余子,却迁怒气于人,这却不是君子所为啊!”
那人怒道:“我本来就不是君子,你这样说我,岂不是等于放屁?”
凃雪红一听得另一人呼那人为“驼子”,心中不禁陡地一动,忙道:“这位是烈火神驼么?”
只听得那人又是一声暴喝,道:“既知是我,为免惨死,还不快滚。”
凃雪红又惊又喜,忙道:“神驼前辈,我正是来找你的,我自关外万里迢迢……”
她话还未曾讲完,只听得烈火神驼道:“不下了,不下了,我有事,这局棋却不是我输。”
接着,便是一阵扰乱棋子之声,一条人影,飞坠而下。
那人影的来势,实在快疾无比,带起一股劲风,自上压下,向凃雪红的前面落下,那一股劲风,令得凃雪红几乎连气也喘不过来。
那人影落下之后,凃雪红定睛向他看去,不禁心头怦怦乱跳,只见那是一个驼子,头十分之大,满头乱发,一团虬髯,貌相十分凶恶,双眼异光四射,在他望人的时候像要择人而噬一样,令人心头生悸。
凃雪红吸了一口气,刚想说话,烈火神驼已大喝道:“我并不识你,你来找我作甚?”
凃雪红心中暗自叫苦,心忖早知道烈火神驼竟如此骇人时,我也不来了,但事已至此,她如今也没有退缩的余地,只得战战兢兢地道:“我是东方白的朋友,我们在关外相识的。”
一讲出了东方白的名字来,烈火神驼的神态,和缓了一些,但仍然咄咄逼人,道:“原来是这小子的朋友,他竟然还记得起我么?他还要多久才回来?”
凃雪红听得烈火神驼这样问自己,心中不禁一阵难过,道:“他……他……”
凃雪红才说两个“他”字,烈火神驼已霹雳也似大喝道:“快说,在我面前说话,紧记得痛痛快快,若是吞吞吐吐,看我饶你。”
凃雪红给他吓得面色发青,忙道:“是,是,我是说东方白不会回来了。”
烈火神驼“哼”地一声,道:“不回来了?为什么?他另投明师了么?”
凃雪红心头又是一阵难过,道:“不是,他……死了。”
凃雪红这一句话才出口,烈火神驼的身子,突然“蹬”地向上跳起了两丈高,凌空伸手,五指如钩,已经抓住了凃雪红的肩头。
凃雪红只觉得烈火神驼的五指,犹如一柄钢钩一样,一抓下来,痛得她全身打顫,令得她不由自主,尖声叫起来。
但是,她的尖叫声,却全被烈火神驼的怪叫声压了下去。
烈火神驼怪声呼叫道:“你说什么?东方白死了,他怎么会死的?”
随着烈火神驼的呼叫,另外又有一人,自松树之上,疾投了下来,道:“东方白怎么会死的?驼子,你将这位姑娘放开,让她慢慢地说。”
凃雪红那时,已痛得几乎要昏过去,幸而那人及时赶到,烈火神驼倒也明豁,手一松,便放了开来,凃雪红跌出了一丈,定睛看去,只见在烈火神驼旁,多了一个人,那人身形又瘦又高,约莫五十上下年纪,一身布衣,十分清癯。
烈火神驼虽然放开了凃雪红,但是他仍然在呼叫不已,而且,挥手舞足,忙个不了,那人身形一闪,拦在烈火神驼和凃雪红面前,道:“这位姑娘贵姓芳名?”
凃雪红道:“前辈,我叫凃雪红。”
那人浓眉一扬,道:“凃姑娘从关外来,不知和天一堡主凃龙,如何称呼?”
凃雪红一听得那人问起自己的父亲,心中又不禁好一阵难过,忙道:“那是先父。”
那人“啊”地一声,道:“原来凃堡主过世了,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?”
凃雪红心中难过,哽咽了一下,还未回答,烈火神驼已然不耐烦到了极点,火冒三千丈,一伸手,拉开了那人,道:“褚老二,你哪里来的这许多废话?”
凃雪红人本聪明,她一听得烈火神驼叫出“褚老二”三字来,便忙道:“这位前辈,莫非是中条三友中的云中雕褚二侠?”
那人道:“正是,我与令尊,多年前曾见过面的。”
凃雪红这时,心中又高兴起来,她已然看出,烈火神驼这人,脾气之暴烈,实是比武林中传说的,有过之而无不及,自己想来依附他,纵使他肯收留的话,那么日子也必然过得凄惨之极了。
而中条三友,各具绝技,比起烈火神驼来毫不逊色,再加其中云中雕褚片天,和自己父亲,又是相识,这可比烈火神驼好多了。
是以她连忙拜了下去,道:“拜见褚二叔。”
褚片天伸手将她扶了起来,道:“不必多礼。”
他们两人在那里行见面礼,烈火神驼却又已暴跳如雷,破口大骂,道:“他奶奶的,你们只顾讲废话,东方白是如何死的,到底还说不说?”
褚片天回过头来,怒道:“驼子,你这算是什么?东方白死也死了,你跳得他转来么?”
烈火神驼咬牙切齿,凃雪红忙道:“东方白先是和雷三动手——”
她只讲了一句,烈火神驼已怪叫道:“他奶奶的,雷三是谁?”
凃雪红忙道:“他是峨嵋席大先生的弟子——”
她又是一句话未曾讲完,只听得烈火神驼“哇呀”一声大叫,整个都向上跳起来,跳起了五六尺,突然“呼”地打横飞出,双臂齐发,击在一株碗口粗细的树上。只听得“砰”地一声响,那株树立时被他双掌之力,生生打折。
同时,只听得他怪叫道:“席大,席大,我与你誓不两立。”
褚片天看得只是摇头,道:“贤侄女,席大先生乃是正派中有名的高手,他弟子怎会和东方白动起手来?恐怕不对吧?”
凃雪红苦笑道:“我刚才话还未曾讲完,那雷三是席大先生门下弟子,但是他却淫辱了席大先生唯一爱女,逃走在外,席大先生正派门下许多弟子在追他。”
烈火神驼在打折了那株树之后,身形向外疾展,已向外直奔开去,看他的情形,多半是想这赴峨嵋,去找席大先生算帐了。
但是,凃雪红那几句话一出口,他又转回身来,喝道:“这小子能有多大神通,打得过东方白?”
凃雪红忙道:“他不是东方白的敌手,但是东方白却中了他的暗算,身受重伤,是血猿神君吩咐我,护送他到六盘山来的。”
烈火神驼点头道:“这老猢狲倒有点主意,后来他又怎死的?”
凃雪红道:“到了雪山脚下,东方白奄奄一息,我听得人说,他若是能有成了形的老山人参吊住气,那就还有七八天好活,我去求参,怎知撞在雪山三魔的老巢中,东方白又和他们有仇——”
烈火神驼又叫起来,道:“那么,东方白一定是死在他们三人之手了?”
凃雪红道:“我不知道,他们中的金骷髅姜零,带着人到客店去捉东方白,东方白自然是落在他们的手中了,我……不知道他究竟怎样?”
烈火神驼怒道:“落在他们三人的手中,自然是死了,他奶奶的,你是干什么的?何以见死不救?你还说是他的朋友?”
凃雪红料不到烈火神驼会这样指责自己,面色时青时白,低下头去,道:“我武功低微,不是他们敌手,拼命也是白拼。”
褚片天忙道:“好了,她若是去拼命,谁来告诉你东方白的死讯,却不是白便宜了雪山三魔。”
烈火神驼叫道:“好,我这就去,将雪山三魔的三张头皮,剥了下来。”
他一面叫,一面瞪着眼,瞪着褚片天,像是在说这次你还有什么废话,可以阻止我去?
褚片天笑了一下,道:“驼子,雪山三魔不是胆敢招惹你的人,他们又不是不知东方白是你的徒弟,却胆敢和东方白过不去,又故意放了活口来通知你,我看一定还有更厉害的人物在后面。”
凃雪红忙道:“是了,我看到金蜈神君厉啸,也在他们那里。”
烈火神驼厉声道:“他算是什么东西,加上他一张头皮,又怎地?”
褚片天道:“我不是留你叫你别去,但是你要去的话,嫂夫人那里,不去说一声么?而且,事情和席大先生的叛徒有关,和席大先生说一声也是好的。”
褚片天才一提到烈火神驼的妻子,烈火神驼整个人都温文了起来,连说话的声调也低了不少,他道:“是啊!你说得不错,但怎么说呢?若是说东方白这小子出了事,她定然心中悲伤。”
褚片天道:“你随便找一个因由便是。”
烈火神驼点了点头,道:“那么,席大先生处,就烦你去和我去说说,小姑娘,你来,我借你有些用处。”
凃雪红也不知道烈火神驼这样讲法是什么意思,她也根本未及发问,烈火神驼已一伸手,拉了她就走。
烈火神驼向前的去势,是如此之快,以致她整个人,几乎都已腾空而起。
她只觉得劲风扑面而来,连经过了一些什么地方也不知道,只觉得突然之间,烈火神驼停下来,凃雪红首先听得水声淙淙,再定睛看去,不禁呆了。
她已然处身在一个山谷之中,那山谷四面群山环抱,也不知道是从哪一条路进来的,在山谷中,有两股泉水,汇成一道清溪,注入一个大水潭中,水色碧清。山谷中,全是古松,绿荫处处,而草地之上,徜徉着十来只白鹤,见人不惊。
正东首的一片平地上,种满了奇花异草,再过去,是一大丛翠竹,在翠竹丛中,便是几间竹屋。
凃雪红一直在关外苦寒之地过日子,进得关来之后,眼界虽然开了不少,但是像这样如同图画一般的景色,她平生也未曾见过。
而更令得她惊诧的,是烈火神驼这样一个性如烈火的人,居然会住在一个如此清雅绝俗的地方。
一停了下来之际,烈火神驼便道:“你听着,你在我女人面前,绝不准提起东方白已死一事,要不然,我将你活埋了,你可记得?”
烈火神驼在讲那几句话时候,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,看得凃雪红不由自主,机伶伶地打了一寒战,道:“我知道了。”
烈火神驼拉着凃雪红向前走去,走到了竹林之前,便听得有一个十分柔软动听的妇人声音,传了出来,道:“大哥,你回来了么?”
烈火神驼道:“是啊!褚老二不是我的对手,片刻之间,我连赢了他三局,他垂头丧气地走了。”
令得凃雪红惊讶无比的是,烈火神驼那几句话,讲来细声细气,十分好听,和他刚才那种凶狠的样子,简直判若两人。
只听得那妇人的声音笑起来,道:“大哥,你别骗我了,我知道,你和褚二哥下棋,只会输,不会赢棋的。”
烈火神驼一听,顿时红了脸,变得十分忸怩起来,就像是一小孩子做错了事被大人捉住了一样。
这时候他那种样子,若是说他是黑白两道闻名丧胆的厉害人物,那是不易使人相信的事。
烈火神驼尴尬地笑了两下,又向前走去,道:“妹子,我有件事告诉你。”
那妇人声音又道:“你有什么事,只管对我说好了,可是听你的声音,大哥,你又像是要对我编什么谎言了,是不是?”
那妇人这句话一出口,烈火神骑的那张脸,顿时胀得如同猪肝一样颜色,一面他却双手乱摇,大声道:“不是,不是。”
凃雪红一直在一旁,看到了这等情形,不禁奇绝,心中暗忖,天下的事,当真是奇妙之极,烈火神驼是这样一个天不怕地不怕,武功高强,性烈如火的人,可是他的妻子,却又偏偏治得住他,令他手足无措,而且一点脾气也发不出来。
这时,只听得竹林中一阵悉嗦之声,只见一个白衣妇人,扶着竹子,冉冉地走了出来。
她身上一身雪也似白的衣服,全是轻纱的,而她走得又慢,山风吹来,轻纱浮动,是以她看来就像是在云端冉冉而下一样。
凃雪红连忙定睛向她看去,只见她约摸四十上下年纪,皮肤白皙,极其端庄,她正睁着眼,望着前面,可是她的眼球,却是凝滞不动的,一望而知,她双眼视而不见,是一个瞎子。
她站定之后,才道:“好,大哥,你有什么谎话,只管说好了。”
烈火神驼一听,神态更是尴尬,忙道:“妹子,那可不是谎言,你可知道在我的身边,另有一人。”
那妇人点了点头,道:“我知道了,听气息,像是一位十分美丽,聪明伶俐的姑娘家。”
这两句话一出口,凃雪红不禁陡地吃了一惊,忙道:“参见前辈。”
她一面说,一面行下礼去,心中着实奇怪,对方分明是双目已盲的人,而自己又一直站在那里,非但不曾出声,连走也未曾走动过,如何会知道自己是一个什么样的人?她礼才行了一半,那妇人便已还礼,道:“姑娘也是学过武功的吧,别多礼了。”
凃雪红忙道:“是,我跟父亲学的武功。”
烈火神驼趁机道:“妹子,她父亲给仇人杀啦!她来求我替她父亲报仇,我却不能不去,是以,我要离开你大半个月了。”
那妇人静静地听着,等到烈火神驼说完,她才微微一笑,道:“大哥,你这个谎可编得不十分好啊,是骗我不信的。”
烈火神驼发了急,道“如何编得不好?”
他这句话一出口,连凃雪红都忍不住要笑,因为他这样一讲,那分明自己承认在说谎了,但凃雪红却不敢笑出声来,只是竭力忍着。
那妇人笑道:“大哥,你别动气,你且想想,这位姑娘的父亲,若是你不识的,你不会应允代她去报仇,如果是你相识的,我焉有不知之理?”
烈火神驼被他妻子一驳,顿时哑口无言。
那妇人又笑道:“大哥,究竟你为什么事要离去,你快告诉我。”
烈火神驼更是大窘,突然之间,老羞成怒,大声道:“他奶奶的,你别问好不好。”
那妇人轻轻叹了一声,道:“大哥,你是我的丈夫,我是你的妻子,你要离我而去,我若是不问原委,那算是什么?”
烈火神驼又软了下来,道:“是,是,要问,该问,该问。”
那妇人笑道:“那么你该说了。”
烈火神驼道:“这个……唉!这个……妹子,东方白在关外出了事啦!”
当他和凃雪红一齐向这竹林走来之际,他曾对凃雪红千叮万咛,吩咐她不可以提起东方白的事,还威胁着若是凃雪红说了,便要对她不客气。
可是此际,他只撒了一次谎,就被那妇人问出了事情的真相来。
一听得东方白出了事,那妇人便陡地一震,面色变得十分苍白,道:“白儿他出了事?他……出了什么事?唉!他出了什么事?”
烈火神驼道:“是这位姑娘前来报讯的。”
那妇人一听,突然向前走来,抓住了凃雪红的手。她的行动比常人迟缓,但是出手却十分准确,她道:“姑娘,他出了什么事,你告诉我。”
凃雪红这时,不禁为难之极。
如果根据她所知道的直说,那么烈火神驼一定大怒,但如果不说的话,又无言以对,她只得向烈火神驼望去。
只见烈火神驼正挤眉弄眼,在对她大使眼色,凃雪红终究是一个极其聪明伶俐的人,没有犹豫多久,道:“东方大哥受了伤。”
那妇人“啊”地一声,道:“受了伤?可重么?”
凃雪红道:“也不怎么重。”
那妇人立时道:“那你为什么不带着他一起来,却要独自前来报信?”
凃雪红忙道:“他伤势虽然不重,但如果长途跋涉,却是有害无益。”
那妇人忙又道:“他现今在何处?”
凃雪红又向烈火神驼望了一眼,心中苦笑,道:“他,他在雪山脚下,一处朋友家中养伤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