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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八章 双管齐下

这一招“双龙抱柱”,提聚了十成的真力。

而对方长发老怪,也是双手齐出,十指箕张,来势之凶猛,也是无以复加,一招“双管齐下”,抓向高青青的左右双肩。

长发老怪的武功,本就十分怪异,单是这一招“双管齐下”,便藏有一种意料不到的变化在内。

若设对方不敢对敌,一闪避开,那便是他的大好机会,他便左手五指,抓住自已的右腕,两手力道集中在右腕之上,立即变招,本是攻向对方的肩,却能在电光石火之间,攻向对方的中路,端的十分神奇。

哪知高青青并不闪避,反而存心硬拼到底。

他怔了一怔,顿觉一股绵绵不竭的大力,迎面冲了过来。

长发老怪乃是武林八大高手之一,自然见多识广,那股大力尚未涌到,他已经觉出有异,连忙定睛看时,只见高青青已经两掌向自己推出。

长发老怪本自不凡,他已看出高青青两掌之力,才一推出,便如此惊人,等她力道使足,一定难以抵挡。

长发老怪究竟是成名多年的人物,绝无就此退缩之理,而且,高青青乃是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子,长发老怪虽然看出苗头不对,总还存着侥幸之心,以为对方的武功,决不会在自己之上。

因此,就在顷刻之间,他十指一屈一伸,已然变抓为掌,一齐疾推而出。

这一切的变化,只是眨眼工夫,但他双掌推出,与高青青的掌风相接之际,立刻觉出高青青的掌力之强,竟在自己的想象之上。

但是此时,为时已晚。

长发老怪闷吼一声,真气运转,掌力突然加强,有如长江大河,直向前涌撞出来。

一时之间,两人的掌力,荡起一股劲风,轰轰隆隆,狂风陡生,使得站在一旁的阎王笔葛天律,也身不由己,被逼得向后退了五步多远。

他人向后退,耳中便听“砰砰两声。

定睛看时,只见长发老怪和高青青两人,手掌已然相接。

数日不见,高青青的武功,竟然高过了长发老怪,就恁这点,阎王笔葛天律哪不惊呢?

虽然长发老怪和高青青两人由合而分之际,他曾隐隐听得有断骨之声,但在当时,他鉴于长发老怪的威名,无论如何也料想不到,折断了骨的竟是长发老怪。

高青青看在眼里,更是大感惊讶。

虽然在惊讶中掺杂过分的喜悦,但这份喜悦,也是大大的出了她的意料之外,她做梦也没想到,自己的功力,竟到了如此地步。

她大喜之下,情不自禁地发出一声长吟。

长发老怪和阎王笔葛天律两人,本自呆若木鸡,高青青这一长吟,顿时将两人惊悟,葛天律首先面色大变,一个转身,向门外飞奔而出。

长发老怪一怔,肩头晃动,恶狠狠盯了高青青一眼,也自跟踪奔去。

两人的身法,均是迅快之极,转眼之间,已跑得踪迹不见。

显然,两人俱被高青青惊人的武功所慑,不敢在此久留。

高青青也不追赶,转身回到宝库之中,取了两把明珠,用丝巾包了,揣在怀中,又将那二十一片玉片,小心叠起,负在背上,这才展动身法,向外走去。

出了院落,只见偌大一所大宅之中,冷冷清清,连半个人影也没有了,成了一所空宅。

高青青见此情景,心中便已料定,准是长发老怪断腕之后,和阎王笔葛天律狼狈逃去。众人眼见长发老怪尚且受此重伤,只当大祸临头,自是一哄而散。

她明白了原因之后,心中更是高兴。

大步走出九龙帮总坛,已是黄昏的时分了。

她本来漫无目的,走出大门之后,猛然想道,忖道:“如今既然有此成就,何不回转黑寨,网罗些武林高手,重振门楣?”同时,她并想到数日之间,自已的武功,便有如此成就,如果回转黑寨,继续研究那二十一片玉片上所记载的武学,假以时日,必有更高的收获。

但走了不远,猛又转念。

她想到一个大对头,鬼箭老人。

她心想回转鄱阳,鬼箭老人准会找上门去。她自知本身武功突然大进,固然能力挫长发老怪,但绝难和鬼箭老人相提并论,如果鬼箭老人追上鄱阳,自己岂不是又难逃生了么?

一时之间,委决难下。

脑中电转,直向南昌城外走去。

出得城外,天色已是浓黑,猛又一怔,忖道鬼箭老人如今不知在什么地方,莫非又去了“死亡谷”?

她心知鬼箭老人命自己来到南昌,是为了召阴阳叟去取那“朱雀鼎”,如今阴阳叟业已逃去,自然不是到“死亡谷”去,那么,那座“朱雀鼎”,鬼箭老人是不是已经取到手中?她想念及此,心中不禁怦然大动。

足见人之欲望,原是永远无止境。

如果在数天之前,有人告诉她,就在数天之内,你武功的成就,可以超过长发老怪,她无论如何也难以相信。

果若如此,她已是别无所求了。

但如今却又不然,虽然已到此地步,她仍嫌美中不足,希望能比上鬼箭老人,甚至能略胜一筹。

其实,鬼箭老人也是如此,恁他武功之高,可以说登峰造极,但却无时无刻,不想胜过神棋尊者。

欲望永无止境,任何人都是一样。

所以,鬼箭老人想要取得“朱雀鼎”的。

而这时,高青青也想到了“朱雀鼎”。

她还不知“朱雀鼎”的真正用途,信了鬼箭老人之言,以为那“朱雀鼎”中,果然有什么毒瘴。

她心中暗忖:“如今自己的内功,已到了极高的境界,定可轻而易举的将鼎中的毒瘴,用内力逼出,到了那时,不但不怕鬼箭老人,连神棋尊者也满不在乎了。

她想念及此,不禁大是兴奋起来。

何况,纵然胜不过鬼箭老人和神棋尊者,只要能和那两个人鼎足而立,也可以千秋扬名了。

她越想越是得意,觉得那座“朱雀鼎”,对自己而言,委实十分重要。

主意打定,竟向“死亡谷”奔去。

她自武功精进之后,还是首先施展轻功,只觉得真气一提,一个起落之间,便是五六丈远近。

她一路飞纵,一口气奔了数十里之程,连气也不曾喘过一口,当真是神妙之极,无以复加。

她兴致一高,脚步加快。

一直奔到半夜时分,仰视一弯新月如钩,高悬碧空,这才缓下疾奔之势,举目向前望去。

原来她停身之外,正在一座茂密的树林之外。

高青青凝目向林中看去,只见林子里面,全是一片枯黄的落叶。

她心中暗忖自己轻功飞纵之术,已到如此境界,不知能否做到踏叶无声的地步,倒是要试上一试。”

念头一转,身形立即拔起,轻飘飘地向林中落去。

树林之中,满是落叶,只要身形着地,势将不可避免踏在枯叶之上。

高青青早有准备,落地之际,猛地一提丹田真气,令得身轻如纸。

当她身子着地,双足踏在枯叶之上,果然是不曾发出半点声响。

她心中大喜,实是非同小可。

因为这一“踏叶无声”的功夫,更比“踏雪无痕”进了一步,她居然到了这种境界,教她如何不喜爱?试想,这些枯叶是何等脆弱之物,平常武功之人,踏上去非碎不可,而枯叶一碎,岂能毫无声响?

由此可知,这“踏叶无声”的功夫,委实非比等闲。

高青青禁不住阵阵高兴,当下再次提气轻身,向前飞纵,转眼之间,业已奔到了林子的中心。

她既不曾发出声响,是以树林子四周的动静,更是听得十

分清楚,不论是风声,和鸟声。

正奔行间,忽听传来人语之声。

她心中一动,登时停下身来。

又听一个孩童的口音,叹了一口气道:“想不到白衣姊姊人那么好,长的却那么可怕。”

高青青心中一动,忖道:“白衣姊姊?莫非……”接着她双足一点,向前掠出了丈许。

目光瞥处,原来是俊、丑二童。

两人正席地而坐,俱是一副愁眉不展的神情,那个丑的忽然捶胸叫道:“都是老子不好,都是老子不好。”

俊的那个大声道:“糊涂虫,你疯了么?”

丑的那个道:“一点也不,若不是我们带了袁大哥去见她,她怎会那么伤心。”

高青青一听“白衣姊姊”四字,便想起了菲菲的一身白衣,和那风姿绰约情形来,心中已是怦然而动了。

如今听了“袁大哥”三个字,更已肯定,那准是袁一修无疑,原来她心中无时无刻不在想着袁一修。

她对袁一修又恨又爱,连她自已也弄不清楚,究竟是爱多于恨?还是恨多于爱?但无论怎样,袁一修却是她最关心的人。

所以,她一听到两个童子的谈话,便不想离开。

只听那李俊又叹了一口气,道:“糊涂虫,不要胡说八道,白衣姊姊虽然曾经吩咐过我们,不可将她的行踪,告诉袁大哥,但袁大哥的情形,你又不是没有看到,如果我们不带他去,他恐怕……”

田丑叫道:“恐怕怎样?”

李俊叹息着道:“恐怕要自杀了。”

高青青听到此处,不禁娇躯一颤,心头满是妒火,紧咬银牙,继续听了下去。

只听李俊又道:“这是真的,如果不带他去。”

高青青心知这两个孩童,不料有人偷听,说的全是实情,由此可知,袁一修对那白衣女子,确是一片痴情。

她自己所爱的人,如今竟对另一个女子,如此情深似海,教她如何不恨?

忽听那田丑又道:“是啊!老子也绝没想到,白衣姊姊的相貌,竟然比鬼还丑。”

李俊摇摇头道:“不要说了,说起来我到现在还桕。”

高青青本来气愤之极,一听此言,妒恨之心,顿时消了一半,她想起菲菲终年用方黑纱蒙面的情景,不禁立即明白过来。

当下化怒为喜爱,闪身掠了过来。

她飞纵之势,着地无声。

李俊、田丑两人大吃一惊,一齐抬起头来。

他们两人,原是神棋尊者座下的僮仆,年纪虽轻,武功却高人一等,虽然吃惊,但并不慌乱。

直到两人看清来者竟是高青青,更是了无惧意。

李俊懒懒地道:“原来是你?”

高青青见他说话之时,对自已十分傲慢,不禁心中有气。

当下冷笑一声,说道:“是我又怎么样?”

田丑大声叫道:“臭婆娘快走开,老子心情不好,你再噜噜唆唆,惹得老子生气,看是揍你不揍。”他一口便是老子,十分的难听。

高青青若是武功未曾精进,明知不是俊、丑二童的对手,也只好忍下了这口气,但是如今,她却万难忍受。

要知她是性情高傲之人,往日在黑寨之中,发号施令,唯我独尊,如今一身武功,又到如此程度,自是不可一世,当下面色一沉,道:“臭小子,你口中不干不净,说些什么?”

田丑和李俊两人,自从看见了菲菲的真正面目之后,俱是后悔莫及,因此连日来心境异常不好。

而田丑脾气最躁,一听高青青骂人,蓦地跳了起来,嚷道:“贼婆娘,你竟然敢骂我?”

高青青踏上一步,冷笑道:“臭小子,我还要教训你。”她皓腕一伸,奇快无比“啪”的一声,擂了田丑老大一个耳光。

田丑的武功,本来极高,但急切之间,竟是避不开去。而高青青这一掌,只不过使了两成力道,但这两成力道已经够了,只听田丑“哇呀”一声大叫,身子一仰,几乎当场倒下。那半边脸孔,登时又红又肿。

李俊见状,不禁为之一怔。

神棋尊者虽然未曾正式传授他们两人武功,但强将手下无弱兵,神棋尊者的武功,在当今武林,独屈一指,所以,他们两人纵然遇到了第一流高手,只要抬出神棋尊者的名号,就没有人敢动一根指头,在鄱阳湖吓走了阴阳叟,便是如此。

是以,他们在江湖上东荡西闯,从来不曾吃过什么亏,如今田丑一上来,便被人擂了一掌,李俊看在眼里,不禁勃然大怒。

当下一步纵了过来,道:“糊涂虫,你怎么啦?”

田丑应声说道:“妈拉巴子,那贼婆娘打了老子一掌,老子和她拼了。”登时头一低,“呼”的一声,一头向高青青撞了过来。

李俊就地一滚,滚向高青青,双手一伸,抱向高青青的右腿。

两人虽然一个聪明,一个糊涂,但一动起手来却是配合得恰到好处。

田丑身形跃起,原是撞向高青青的胸部,而李俊却是袭向高青青的下盘,叫人顾不了上,顾不了下,两人之中,应该有一人会得手的。

但高青青此时功力,哪能容得两个童子占了上风,她眼看两人狠狠攻来,暗忖:“先叫这两个小鬼吃点苦头再说。”

当下手臂一扬,向凌空撞来的田丑劈了过去。

这一掌,带起一股强劲已极的掌风,使得田丑凌空向前跃来之势,陡地受阻,竟如断线风筝般向外直跌了出去。

就在此时,李俊已滚到了高青青的近前。

李俊为人极其精明,一见到田丑向外跌出的情形,已经知道这番碰上了大对头,只怕难以讨好。

尚未等到他临时变计,高青青抬腿一脚,已向胸口踢了过来。

李俊的身手,比之田丑又高出甚多,他眼见高青青一脚踢到,立即一跃而起,反手一掌,向高青青大腿之上,疾拍而出。

高青青一声冷笑,突然收住腿势,膝盖一抬,已向李俊的下颚顶到。

李俊果然机警,眼明手快,一见不妙,硬身一挺,整个身躯,直向上蹦了起来,险险避开高青青一顶之势。

岂料此时,高青青猛力扫出一掌。

一股强劲掌风到处,只见李俊身子一斜,凌空倒飞而去,不偏不倚,正好压在田丑的身躯之上。

田丑挨了高青青一掌,本就跌得头昏眼花,尚未爬起,此刻又被李俊凌空压下,不由大叫道:“压死老子了!”

李俊一怔,只听田丑又叫道:“老子透不过气了。”他口里说透不过气,仍然透出了气,接着又大声嚷道:“要命啊!要命啊!”

李俊这才知道田丑在胡说八道,当下一跃而起,抓住田丑,低叫一声道:“糊涂虫,快逃啊!”

“逃?要老子逃?”掉头望了高青青一眼,拔腿便逃。

两人身法都快,哪知尚未奔出丈许,眼前人影一晃,一声娇叱道:“哼!想逃?”赫然是高青青拦在面前。

两人见状,同时一惊,忙掉头而走。

但任是两人身法快捷,总是被高青青拦在前面,闯来闯去,总是无法脱身,只急得两人满头大汗,气喘吁吁。

两人心知难以溜掉,索性停了下来。

田丑大叫一声道:“贼婆娘,你知咱们的主人是谁?”

高青青“咯咯”一笑,道,当然知道呀!”

田丑一呆,道:“是谁?”

高青青冷笑道:“不是神棋老儿么?”

她把“神棋尊者”,说成了“神棋老儿”,言下一副满不在乎的神情,田丑脸色一变,张口结舌。

主人的名头,既然吓不倒人家,他只好干瞪着两眼,无法可想。

李俊赔笑道:“这位姊姊,我们两人和你远日无怨,近日无仇,给你打也打了,你不放我们,却是何意?”

高青青沉着脸道:“要我放走你们,那也容易,我问上一句,你们答一句。”

李俊忙道:“行,行,你早说了,岂不更好?”

高青青冷笑道:“你们口中的白衣姊姊,可是那个名叫菲菲的贱人么?”

李俊见她千不问、万不问,偏偏问起菲菲来,不禁面色微微一变。

田丑性情暴躁,一听高青青开口便骂菲菲,不禁心头火起,大喝一声,指着高青青怒声叫道:“你这贼婆娘才是贱人!”

他一张口,李俊便知不妙,想要阻止,已是不及,陡见人影晃动,“啪”的一声,田丑的左颊之上,又着了一掌。

登时两颊肿起,眼泪直流。

田丑被这一掌,擂得昏头转向,但他脾气倔强,开口还想再骂,却被李俊喝住,笑向高青青道:“我们只知白姊姊是主人的徒弟,却不知她名叫菲菲。”

高青青哼了一声,道:“那么那袁大哥,可是袁一修?”

李俊应道:“正是,鄱阳湖白寨的少寨主。”

高青青道:“他如今人在何处?”

李俊摇摇头道:“不知道。”

高青青的这个问题,本就无关紧要,因此,李俊虽是如此回答,她也并不追究,只是冷笑便算,接着,她便问到了正题,道:“你们刚才说的白衣姊姊貌丑如鬼,这是什么意思?”

李俊何等聪明之人,早就料到高青青必然有些疑问,是以,早有成竹在胸,当下故作惊讶之状,道:“什么?白衣姊姊貌丑如鬼,谁说过的?”

高青青面色一沉,道:“怎么,还在本姑娘面前撒谎?”她原是最有心计之人,一听李俊之言,便知他存心闹鬼,接着冷哼一声,道:“你想挨上两巴掌吧?”

李俊赔笑道:“确是如此!”

他这里四个字刚好出口,高青青蓦地纵腕一翻,一掌挥出,“啪”的一声,李俊连躲闪的念头尚未想起,业已挨了一巴掌。

这一掌力道更大,李俊身子一斜,跌倒在地。半边脸上,竟被掌震裂了开来。

李俊又急又怒,忍不住地大声喝骂起来。

高青青跨上一步,厉声喝道:“你要再不说出实话,我便一脚踢死你了。”

李俊大叫道:“臭婆娘,有种的你就踢!”

高青青柳眉一竖,一抬起脚便待又踢。

就在此时,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,冷冷地道:“欺负小孩子,未免不够光彩。”

高青青一怔,循声望了过去。

月色之下,只见两丈以外,俏生生站着一位面蒙黑纱的白衣少女,那少女秀发垂肩,身形纤巧,苗条婀娜之极,正是菲菲。

李俊、田丑一见,连忙叫道:“白衣姊姊。”

菲菲挥了挥手道:“你们走开。”

田丑叫道:“白衣姊姊,这女子……”

一语未毕,高青青身形疾闪,快如飘絮,先左后右,纤指倏出,已将李俊、田丑两人的“肩井穴”封住。

两人半声未哼,一齐躺倒在地上。

高青青头也不回,一个转身,掠到菲菲面前,冷笑一声,道:“原来你故作神秘,可你做出的事,有光彩可丢吗?”

菲菲身子一震,道:“高姑娘,请你出言尊重,莫要失了身份。”

高青青冷笑道:“你做得出,难道我说不出了?”突然伸手,向菲菲蒙面黑纱之上抓了去。

这一抓之势,快疾似电。

但菲菲武功,究不是俊、丑二童可比。高青青想一抓便中,却也不是那么容易之事,只见她身形一仰,堪堪避了过去,人已退后了三步。

高青青又是一声冷笑,道:“好端端的如花似玉的人儿,蒙住脸孔做甚?”

菲菲的身子又是一抖,显见她心情十分激动,但却竭力克制着怒意,用着一种微微顫抖的声音,道:“高姑娘,各人有各人的心事,你又何必追问?”

高青青天生一副不肯吃亏认输的个性,再加上她得不到袁一修的爱情之后,便将全部的愤怒,都放在菲菲的身上。

这时,她又隐约知道了一些秘密,她如何肯轻易放过眼前的情敌。

当下,又是鼻孔一哼,道:“心事?什么样的心事?是不是因为你生成了一副花容月貌,怕被人家看见了,会神魂……”

菲菲浑身一抖,叫道:“住口!”

高青青嘿嘿冷笑道:“住口?你仗着谁的势子!是长手怪还是神棋老儿?那长手怪究竟是你什么人?本姑娘不怕。”

菲菲姑娘沉声道:“高姑娘,你……快走吧!”

高青青“咯咯”笑道:“这倒奇了,你叫我走,难道这地方是你的不成?纵然是你的,本姑娘不走,量你也……”话未说完,陡然人影一闪,飘身而到,伸手抓向菲菲的那块蒙面黑纱。

这次菲菲却不闪避。但见她手腕一翻,精光暴射,一柄长约四寸的晶光短匕,已到手中,直向高青青右腕胍门疾划而落。

这柄小匕,在月色之下看来,毫光四射,一望而知,决非凡品。

高青青倒也不敢怠慢,怔了一怔,连忙撤招收势。

收势虽快,出招更快,紧接着中指疾弹而出。

这一弹之势,不但手法、力道,均属上乘,最妙还是准头,只听“铮”的一声,一溜晶光,直冲半空。

就在此时,菲菲惊呼了一声,向后疾退而出。

原来菲菲在高青青一指弹来之时,未及收招,百忙之中,她还想用小匕首去反削高青青的手指。

哪知高青青出手如风,一缕指风,又狠又准,早已弹中了匕首之上。

菲菲只觉虎口一麻,不由自主地五指一松,一柄匕首,登时脱手飞去,大惊之下,疾忙腾身后退。

高青青眼见自己一出手便占便宜,索性卖弄一下,足尖一点,身形如箭,直向半空中疾拔而起。

她一跃之势,足足拔起三丈五六,刚好那柄小匕首掉头下坠,高青青探臂一捞,接在手中。

她真气一提,轻飘飘落下实地。

得意之下咯咯”一笑,道:“不错,不错,好一柄匕首,锋芒绝世。”

菲菲忽然跨前一步,道:“高姑娘,这柄匕首,乃是我父母的遗物,请你还给我好吧!”

其实,凭高青青此时武功之高,她何须这柄匕首。但她岂肯轻易还人。

只见她冷冷一笑,道:“你说得轻松,既是父母的遗物,怎可被人夺去?好笑,好笑,神棋老儿的弟子,竟然如此脓包。”

菲菲眼见自已一柄心爱的匕首,落在高青青手中,已知凭自己的武功,那是绝对无法夺回,心中大是懊悔。

若是别的东西,她自然不会向高青青讨取,因为她明知高青青会出言嘲笑,而这柄小匕首,她实是不忍失去。

因此,忍住气,又道:“我只得了家师武功的半成,高姑娘武功如此之高,我自知不是对手,而且,更没有和高姑娘为敌做对之意。”

高青青冷笑哼道:“量你不敢,

菲菲应声道:“是,我不敢。”

菲菲如此受屈,无非想取回匕首。

高青青一听自己的情敌,也称赞自已的武功,心中虽然有了一份喜意,但她却不愿将那柄匕首就此还给菲菲。

接着,她又冷冷地道:“别戴高帽子了,谁稀罕你称颂?”

菲菲苦笑了一下,道:“那……那柄匕首……”

高青青道:“你是要我还你么?”

菲菲点头道:“正是。”

高青青道:“那也不难,可是我却有件事,一直很是怀疑问,倒要向你请教,不知你肯不肯明白见告?”

菲菲怔了一怔,道:"是什么事?”她心知高青青要说的话,决不会是什么好话,但武功比她不过,却是无法可想。

高青青道:“你猜猜看。”

菲菲微微摇头道:“高姑娘有事,不妨明说,我是个傻丫头,一时之间,怕是猜不出来。”

高青青冷笑一声,道:“傻丫头,只怕是个丑丫头。”

菲菲香肩一抖,显然吃惊不小,不由自主地退后了数步,背脊紧贴着一棵大树,半晌说道:“高……姑娘,你……究竟想说什么?”

高青青一扬手中匕首道:“我要问你,袁一修为何被你弄得神魂颠倒?”

菲菲一惊,失声道:“高姑娘,你……”

高青青冷冷地道:“你不想要这柄匕首了么?”

菲菲脱口道:“要……”

高青青洋洋得意,道:“想要,得有个条件。”

菲菲叹了口气,道:“什么条件?”

高青青黛眉一耸,道:“我想袁一修为你着迷,你的容貌,定然有过人的美丽,可否自动将面纱掀起,让我见识见识这位天仙化人的绝世美女?”

菲菲怔怔一愕,悠悠叹道:“高姑娘,我……我生得十分丑陋……”

高青青“咯咯”一笑,道:“我不相信……”

菲菲凄然说道:“我……我……”

高青青笑道:“袁一修会爱一个丑八怪么?”

菲菲饮泣着道:“高姑娘,我……我确实生得很丑,我……我和袁少寨主,根本没有什么,而且……而且,他再也不会想到我了。”

这数句话,讲到后来,语声凄楚已极,如泣如诉,高青青眼见情敌的痛苦之状,心中高兴已极。

她全然明白了,菲菲只要揭开面纱,便可得匕首,但她为何不肯?这其中定然大有蹊跷。

什么蹊跷?定然丑陋之极。

当下脸色一沉,说道:“你和袁少寨主,究竟有没有恋情,这是你们的事,但你如想得回这柄匕首得将面纱揭去。”

菲菲失惊道:“不……不……”

高青青“咯咯”一笑,道:“不?不要匕首了么?”

菲菲哀求道:“我要……”

高青青冷笑道:“你想平白要去?”

菲菲结结巴巴道:“我……我……”

高青青娇叱一声,道:“你……你……非揭开不可。”说完,反手一挥,向身后丈余以外,一株碗口粗细的树干拍去。

但听“喀嚓”一声,那树干应手而折,有如刀削一般。

她分明在故意示威,意思是你如不自己动手揭开面纱,我就要用强了,看你能逃得出我的手掌么?

菲菲见状,不禁骇然一凛。

她实是吃惊无比,更想不通何以高青青的武功,突然如此之高,甚至连长手怪都难以比拟。

高青青一掌挥断树干,得意之极,道:“如何?”

菲菲愕然道:“高姑娘武功非凡。”

高青青冷哼道:“你要我动手?”

菲菲悠悠叹道:“蒲柳之姿,实是不堪入目,高姑娘何必……”

高青青冷笑一声,打断话头道:“不必客气了,总不会比我还丑,识相的赶快将面纱揭去,我又不是男人,还害什么羞?”

事实上,高青青此时的武功,远比菲菲高出数倍,她想揭开菲菲的面纱,走过去不出三招,便可达到目的。

但她偏要菲菲自己动手。

为什么?故意的折磨。

此时此景,菲菲固然难过,而最难过的却是被高青青点了穴道的李俊和田丑两人,眼睁睁替菲菲着急。

他们两人在庐山含鄱口上,曾见过菲菲的真正面目,是以自然知道菲菲决不肯在别人面前,暴露那副狰狞已极的丑恶面目。

是以两人无比难过,却又苦于无法帮忙。

高青青在点他们穴道之时,下手极快,用的力道却是不轻,因此两人连连提气,都无法将穴道冲开。

只听菲菲叹息一声,道:“你……一定要如此做么?”

高青青道:“是的。”

菲菲极力忍耐着,道:“这又何苦。”

高青青冷笑道:“我见到了你的美丽容貌之后,逢人便说,四海传扬,使普天下之人,皆知你美绝人寰,岂非好事?”

菲菲呆了半晌,终于说道:“好吧!”

她一声“好吧”缓缓抬起手来,在那水葱玉笋的五根指头将要碰到面纱之际,忽又停了一停,似是犹豫不决。

高青青叫道:“快揭开呀!”

田丑和李俊两人,连忙闭上眼睛,不敢再看。

就在两人眼皮刚刚闭拢,却听高青青惊“啊”一声。

李俊心中忖道:“谁叫你要看,让你吓了一跳。”但却忍不住睁开眼来,想看看高青青吓得如何程度。

眼睛一睁,幸灾乐祸的向高青青望了过去。

只见高青青目瞪口呆,满面惊讶之色。

她并非害怕,却是惊奇。

吃惊的神色中,带着数分失望。

李俊觉得她神态有数分古怪,微微一愕,向菲菲那边望去。

不看犹可,这一看,连他自己也呆住了。

只见菲菲倚树而立,面上黑纱业已揭下,握在手中,随风飘展。

而那副面容,却是说不出的美绝尘寰。

但见她柳眉弯弯,嫩脸日红,目如秋水,白齿朱唇,端的比玉生香,比花解语,乍睹之下,不可方物。

加以白衣胜雪,秀发垂肩,仿佛蓬莱仙子,不啻月里嫦娥。

高青青本来十分美丽,而此刻站在菲菲面前,却是相形见绌,星星之光,难与争辉,顿时变成了庸俗脂粉。

显然,连高青青本人也有这种感觉,否则,何以一言不出,而脸上的神情,又是如此之惊讶?

李俊眨了眨眼皮,疑心自己是在做梦,因为在庐山含鄱口上的一幕,他印象最深,那时菲菲的容貌,分明是丑陋无比,几乎形如鬼怪,何以数天之间,忽然变得如此般的美丽?

他全身被制,动弹不得,只得用牙齿咬了咬舌尖。

他疑心自己是在做梦,哪知一咬之下,痛得浑身一抖,连眼泪都流了出来。

居然眼中所见,并非做梦。

这是千真万确的事实,菲菲并非嫫母无盐,他心中的白衣姊姊,仍然是最美丽的,如花似玉的人儿。

于是他心中一动,又疑心到庐山含鄱口上的一幕,究是梦否?

否则容貌怎的会变?

其实,他之所以有如此的想法,只因事情太怪异,一个人的面貌,仅仅数天不见,便已截然不同。

但究竟菲菲是丑?是美?

此中曲折,留待后文交待,此处不提。

且说高青青大感惊讶之下,竟也呆然木立。

菲菲轻启朱唇,道:“高姑娘,我可以覆上面纱么?”

高青青闻言回过神来,脸色突然一变,道:“且慢。”

说话之时,业已掉过头来,目光之中,泛起一抹杀机,粉面凛若寒霜,恶狠狠地瞪了李俊和田丑两人一眼。

李俊心头一跳,暗道:“不好。”

只听菲菲道:“高姑娘刚才说过,只要我除下面纱,你便将那柄匕首还我,高姑娘是武林高人,料想不会食言。”

高青青的确说过此话,但她是否会履行呢?

她作如此许诺之时,满以为菲菲丑如鬼怪,怎知菲菲揭除面纱之后,竟然貌比天仙,这使得她心中愈恨。

恨念一起,妒念又生。

在她向俊、丑二童瞪上一眼之时,心中已经起了一个极其恶毒的念头,一不做,二不休,她想要辣手摧花。

因她极攻心计,虽然恶念已生,仍然不动生色。

只见她緩缓向菲菲走了过来,道:“不错,我是如此说过。”

菲菲勉强一笑,道:“那就还给我了吧!”

这一笑虽是勉强而发,但一笑之下,宛如百合盛放,美丽的脸宠上,更是娇艳欲滴。

高青青又是一呆,心中的恶念,愈益炽热起来。

当下,冷冷地道:“好,我就还你。”

菲菲目注着高青青手中的匕首,喜道:“谢谢高姑娘了。”

高青青道:“不必。”伸手递了过去。

菲菲接到手中,连忙说道:“高姑娘果然女中君子。”

高青青手未缩回,突然一声冷笑道:“过奖了。”五指一屈一伸,一缕劲风,疾弹而出不偏不倚,正好弹在菲菲的右腕脉门上。

菲菲做梦也未想到,高青青还了匕首,忽然趁机发难,竟然用了一种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,来对付自已。

她毫无准备之下,只觉手腕一麻,脉门已被弹中,紧接着一股酸麻之感,传遍了半个身子。

而她五指,虽然仍握着那柄匕首,却是毫无力道了。

高青青冷笑连声,但手又将那匕首取了回来。

菲菲脸色苍白,颤声道:“高姑娘,你……你……”

高青青冷冷地道:“我什么?我只说过将匕首还你,并未说过不能再抢,你自己没有本事,这又怪得了谁来?”

菲菲默然半晌,做声不得。

高青青得意地笑道:“怨谁?”

菲菲万分无奈地道:“高姑娘,我武功远不及你,但这柄匕首,我是万万不能失去,你要怎样才不出手抢夺?”

高青青道:“说出来怕你做不到。”

菲菲苦笑道:“姑娘先说出来,我好尽力而为。”

高青青说道:“说起来倒是一件容易的事。”

菲菲求道:“请说。”

高青青诡计一笑,道:“你肯答应么?”

菲菲脸色苍白,道:“只要高姑娘肯将匕首还我,随你说什么,我都答应,因为这柄匕首,我实在不能失去,高姑娘,你快说出来吧!”

高青青冷冷地道:“好的。”

她举手搔了搔柔软的发丝,道:“你将匕首,在你左颊之上,划一道十字,在右颊之上,划一个圆圈,我就不抢你匕首了。”

此言一出,菲菲不禁大吃一惊。

她本来倚树而立,再无退路,因此身子的震动,也分外明显,她张大了口,一时之间,竟是难以回答。

因为她做梦也没想到,高青青竟有这种苛毒的念头,要毁了她美丽的容貌。

而这个条件,她是万万不能答应。

不要说是她,任何一个女子,也不肯随随便便,将自已的容貌毁去,何况菲菲的情况,与众不同。

她自懂事起,便不敢去照镜子,甚至看到小河流,也远远避开,怕在水中,映出了自已可怕的形相。

她和长手怪一起,是因为她年轻之时,在山中独自生活,遇上了两头猛虎,幸得长手怪解救,所以便一向把长手怪叫作“恩公”。

长手怪和菲菲虽然年龄悬殊,但在菲菲长大成人之后,由于面上蒙了一幅黑纱,身形体态无一不美,长手怪便起了占有的念头。

他挟恩自重,要菲菲下嫁于他。

而菲菲虽自知容貌丑陋,心情和普通少女一样,有着美丽的憧憬,自从遇着袁一修之后,寂寞的心中,已勾起了一片涟漪。

可是,这一片爱意,却给她带来莫大的痛苦。

她不敢和袁一修相见,不敢表达自已的爱情。

她心中的痛苦,到了在庐山含鄱口上那事发生之时,已经到了顶点,她甚至想一死了之。

那时,她离开了袁一修,知身奔下庐山,一路之上,她只听得耳际“轰轰”作响,脑中一片混乱。

她茫然前奔,见到阳光剌目,才停下身子。

这半夜之中,她也不知奔了多少路程。

她停下之后,只见遍体生汗,气端不已,眼见前面有行人,便又将黑纱蒙起,缓缓向前走去。

她心中的难过,实是已到了极点。

她本来不愿让袁一修看到真正面目,因为她爱袁一修,希望能在袁一修心中,留下一个美丽的印象。

但在含鄱口上,却被逼得露了本相。

她知道这样一来,什么都完了,都结束了。

她自知容颜之可怖,什么人能欢喜于她?纵然袁一修依然爱她,她也自惭#愧,没有勇气去接受袁一修给她的爱情。

她怀着悲痛已极的心情,一直向嵩山而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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