万大成一面心头乱跳,一面却又惊讶不已,过了好一会儿,他才道:“马姑娘,你……你……”
马芳珠道:“你别问,反正我爹做过这样的事,淸风庄我是不住的了。”万大成口中“哦”的一声,他忙又道:“马姑娘,就算马庄主真的做过这样的事,他或许当时有说不出的苦衷,你怎可一走了之?”
马芳珠摇头道:“有什么苦衷?平时,只听得爹说金掌冯大侠如何神勇过人,如何豪气干云,如何仁义济世,可是……可是冯大侠却是被他害死的。”万大成此时,已看出马芳珠要离开清风庄,实在是因为她一想到了父亲的行径,心中便极其伤心之故,看来她只是想远远地离开清风庄,而恰好又遇上了自己,是以才要和自己一起到星子湖畔去的,绝不是她对自己有什么意思。
一想及此,万大成的心中,冷静下来,但是也感到一阵惭愧,脸红了好一阵,才道:“马姑娘,那你也得等事情弄清楚了再说啊!”
马芳珠怒道:“你这人怎么那样婆婆妈妈的,事情还不清楚么?”
,万大成道:“这个……这个还是等他们回来后好些。”
马芳珠道:“他们回来之后,不但我走不脱,连你也走不脱了。”
马芳珠的这一句话,却是陡地提醒了万大成。
的确,现在七指勾魂不知去向,这实是他逃走的最好机会!他在一呆之下,不由自主,大点其头。而马芳珠已撮唇尖啸,引来了两匹马,喝道:“快上马,爹平日不让我离庄远行,却要你带路才好。”
万大成忙道:“是,可是……”
马芳珠“呸”了一声,道:“还有什么可是的,是我自己愿意和你一起走的,谁也怪不着你。”、万大成再也想不出什么推托的话来,两匹马,已向前飞驰而去,一直向前奔出了二三十里,才略停了一停。
向后看去,只见一片荒漠,他们早已奔出了淸风庄附近的那片草原了。
马芳珠一直紧抿着嘴,一声不出,直到此际,她回头看了一眼,才“哇”的一声,哭了出来。
她一面哭,一面又连连拍着马,向前奔出去。万大成唯恐她有什么意外,紧紧地跟在后面,不多久,又驰出了十来里,马芳珠的哭声,仍然未止。
万大成也想不出用什么话来劝她,那是因为他明知马芳珠是为什么事而伤心之故,这样的大事,岂是三言两语所能劝得来?他只是默默地跟在她身边。
在又驰出十来里之后,天色突然明亮起来。但是那种突如其来的明亮,却只不过是极短时间的事,紧接着,天地之间,却被一种异样的黄色光芒所充塞。而四面八方,又有一种“轰隆”的声音,传了过来。
那种声音听来还不十分真切,但是已然令得人耳际在不住地“嗡嗡”作响了。
马芳珠也在这时停了下来,只见她抬起头来,四面看去,抹了抹眼泪,道:“不好了,大风快要卷来了。”
万大成听了,反倒心中一喜,道:“好啊!若是起了大风,只怕七指勾魂便难以找到咱们了。”
马芳珠听了,却只是苦笑,道:“风势可猛得很啊!风是从西边吹来的,我常听得老人家说,最可怕的风,便是从西边吹来的了,常会将整块草原,变成什么也不长的沙漠。”
万大成呆了一呆,道:“如此说来,我们可得找地方躲一躲才好。”
马芳珠皱着眉,道:“你看看,这里一片平地,我们却躲到什么地方去?你离得我近些,最好和我共驰一匹马,到时我好照应你。”
马芳珠居然将万大成当做小孩子一样,这令得万大成十分尴尬,他忙道:“不,那倒不必了。”
马芳珠瞪了他一眼,道:“你还不知大风来时的厉害哩!我们别待在这里了,快向前去,看看可有什么地方,可以避风的。”
万大成这时,已觉得十分异样了。天地之间的淡黄色,似乎越来越甚,但是,空气中却是一点儿沙尘也没有,也不见有什么风,只是觉得有一个巨大无比的黄色阴影,在向下罩来。而双耳之中的“嗡嗡”声,不但越来越响,而且还觉得耳鼓中隐隐作痛。
他和马芳珠两人,重又拍着马,向前奔去。奔出了三五里左右,只见前面有一座土堡,像是一个大砖窑一样,看来是用沙土堆成的,上面还长了不少野草,离他们约莫还有里许光景。
不管那是什么所在,到得那土堡之内,去避一避风,也是好的。两人将马骑得更急,可是也就在他们两人发现那土堡之后,风巳来了。
大风的来势之快,是难以形容的。他们正在向前疾驰着,一齐望着前面的那座土堡,只看到土堡再往西,黄尘滚动,像是有大团黄色的漫云,在向前滚来一样,几乎只是一转眼间,那座土堡,便看不见了,巳经被滚动的黄尘吞没了。
等到土堡被滚动着的黄尘吞没之后,马芳珠大叫一声,道:"风来了,快过来
马芳珠一面叫,一面不由分说,拉住了万大成的手臂,将万大成自马背上拉了起来,和她共骑,又听得她叫道:“伏下。”
她硬将万大成的身子按了下来。这时,连那马也四腿一屈,伏了下来。马芳珠的身子,也伏在万大成的背上。
万大成几时曾和一个女子这等亲近过,刹那之间,心头乱跳,面红耳热。可是也就在这时,陡然之间,一股奇强无比的劲风,逼了过来,他只觉得耳际一痛,刹那之间,变什么声音也听不到了。
他想抬起头来,可是却给马芳珠用力向下按着,就在那一刹间,他眼前一沉,像是整个人突然之间,跌进了一个满是黄雾的深渊之中一样,什么也看不到了。而在这时候,他只觉得双耳之中,像是有人用钩子用力地钩扯,想将他耳中的东西,全都钩了出来一样,痛得他一个打震,紧接着,他的听觉恢复了。
他只听得在身边,像是有成千上万的厉鬼,在呼号咆哮一样!而他的头发、他的衣服,也像是在被万千万鬼用力地扯着;他的脸上,不断地有细小但是又尖锐的东西在刺着他,令得他紧紧地低着头,他在那种骇人至极的声音中,听到了另一匹马的急嘶声。然而,那急嘶声却只发出了一半,便突然停止了。
风从前面卷着黄沙,排山倒海一样地涌了过来,他根本无法睁开眼来看,他只好紧紧地伏在马背之上。但是只过了一盏茶时,他们两人身下的那匹马,突然猛地挣扎了起来。
他们本来是一齐伏在马背上的,那马猛地挣扎着,令得他们两人一齐从马背上翻了下来。
万大成“啊”地叫了半声。
他没有法子再叫下去,因为他只叫了半声,便已经满口是沙子了。他也没有法子睁开眼来,他只觉得自己的身子在地上滚着,而马芳珠则一直抓住了他的手臂,他也紧紧地抓住了马芳珠的手臂,他们一起在地上滚着。一时万大成在马芳珠的身上压过,一时马芳珠又在万大成的身上压过,滚出了十来下,万大成的背脊,重重地撞在一件硬物之上,才算止住了去势,他勉力反手摸去,那硬物是一个枯树根。
万大成紧紧地伸手,抓住了那枯树根,狂风卷着黄沙,像是成亿成万发了狂的野牛一样,在他们的身上,践踏而过。
他们就这样紧紧地伏着,也不知过了多久,耳际突然听到了“轰”的一声巨响,身上一轻,耳际那种风号呼啸凄厉的声音,也迅即远去。万大成睁开眼一看,眼前又是一片清明,那土堡也就在前面不远处。
他连忙一翻身,站了起来,只见马芳珠的身子,倒有一半,陷在沙中。他伸手将马芳珠拉了出来,两人一头一脸,全是沙粒,想起刚才那种惊风骇浪的情形,两人顿有已隔了一世之感。
马芳珠伸手在自己的身上拍打着,她看到万大成呆呆地站立不动,又伸手向万大成的身上拍来。万大成不知道她要做什么,吓了老大一跳。
马芳珠嗔道:“我好心替你拍沙,你怕什么?”
万大成赔笑道:“我怕你又掴我一巴掌。”
马芳珠也忍不住好笑,他们四面看去,那两匹马,已不知被狂风卷到了何处去了。在这种地方,没有马匹,自然不能赶路的,但是他们却也并不着急,因为前面既然有一个土堡,那一定有人。马芳珠只消打出清风庄的旗号来,弄两匹马,想来是绝不成问题的。
两人向前走去,连他们自己也不知道,自什么时候开始,他们是手拉着手向前走去的。
是万大成先发觉这一点,他又觉得脸红心热起来,但是他却不舍得放开马芳珠的手。
大概是他握得太用力些,马芳珠也发觉了,她瞪了万大成一眼,用力挣开了手,向前奔了过去。
不一会儿,两人已到了那土堡之前,那土堡足有两丈来髙,呈六角形,样子十分奇特,有两扇锈迹斑驳的大铁门,紧紧地闭着。
马芳珠伸手去推了推,那两扇铁门,却是纹丝不动。万大成道:“马姑娘,我看在这堡居住的,必非常人,我们现在也不必再避风,还是不要去扰人家了。”
马芳珠一瞪眼,道:“傻小子,你不和人家要两匹牲口,怎么赶路?”
万大成苦笑了一下,不再言语,因为此去星子湖畔,绝不是一日两日的路程,不但要牲口,而且在经过白龙堆沙漠之际,一定要有大量食水和食粮,断然不是就这样可以贸然起程的。
是以他没有再说什么,而马芳珠早已伸手,在那两扇铁门之上,砰砰砰地敲打起来。
敲了半晌,听不到土堡之内有什么声音,却听得远处,有一阵阵铃声,传了过来。
万大成循声看去,只见四只骆驼,正快步跑了过来。
那四头骆驼,十分高大,背上披着锦垫,每一头骆驼上,都骑着一个人。
骑在骆驻上的人,装束十分异特。每一个人,都是穿着十分宽大的白袍,连头包住,只留着一对眼睛在外面。
那四头胳驼的来势颇快,转眼之间,已到了近前,他们却是直趋土堡而来。
这时,马芳珠也已听了驼铃声,转过身来,望着那四个人,面上现出十分讶异的神色来。
万大成只觉得那四个骑着骆驼而来的白袍人,十分诡异,他连忙拉了拉马芳珠的衣袖,道:“马姑娘,那四个是什么人?”
马芳珠道:“我不知道,看情形,他们多半是土堡的主人。”
他们正说着,那四头骆驼,巳在他们两人的身边掠过;那四个白袍人,连望都不向他们望一眼,一直奔到了那扇铁门之前。奔在最前面的一人一个翻身,自骆驼上翻身而下,伸指在铁门之上轻轻叩了两下,发出了两下低沉的声音来。
马芳珠看了,心中只觉得好笑,她刚才大力拍门,也没有人来应门,可知土堡之内,并没有人。这四个白袍人这样叩门,又有何用?
她立时大声叫道:“里面没有人,你们……”
她本来是想说“你们别费心机”的,可是,她才讲出了“你们”两字,忽然听得那铁门发出“咯咯”一阵响,竟然打开了一道缝来。
马芳珠心中不禁大怒,“哼”的一声,立时便待发作,还是万大成看出情形有异,连忙拉了拉她的衣袖,低声道:“马姑娘,我们看看情形再说。”
马芳珠虽然忍住了未曾发作,但是她却也大声冷笑了几下,那几个白袍人却如同未曾听到一样。
一扇铁门,缓缓打开了约有寸许,便又“砰”的一声关上,却见到大铁门中,另有一个半尺见方的小铁门,打了开来。
这时,其余三个白袍人,也已下了骆驼来。只见他们在驼背上,取下了十来个长条形的包裹,全用羊皮包着,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,一个一个,自那小铁门中,塞了进去,不一会"I便塞完。
那四个白袍人也不停留,将包裹塞毕,他们跃上了骆驼,又向来路奔了冋去,而那扇小铁门也已关上。
马芳珠望着四个白袍人骑着骆驼,迅速地远去,心中大是有气,“哼”的一声,道:“岂有此理,我们刚才打门,土堡中人不开;那四个人一来,便立时有人应门,堡中住的是什么东西,敢瞧不起清风庄?”
万大成没有说什么,由得她去发脾气,心中却在好笑,笑马芳珠根本已经离开清风庄了,却还是习惯成自然,抬出清风庄来吓人。而马芳珠早已向前冲了过去,来到那两扇铁门之前,双手向腰际一叉,抬脚向门上便踢,踢得那两扇铁门“砰砰砰”乱响。
她不但踢门,而且一面还在髙叫,道:“开门,开门,别装死了。”
万大成急得顿足,唯恐生出什么事来,连忙赶过去,道:“马姑娘,马姑娘。”
马芳珠怒道:“我在这里,又不曾死,你叫魂也似,叫我作甚?”
万大成反倒被她抢白得呆了半晌,他实是想不通,像马芳珠那样美丽的姑娘,何以脾气竟会急躁得如此不近人情。他瞪了一眼,道:“人家不愿意开门,你又怎可以强逼人家开门?”
马芳珠在清风庄中,谁都护着她,乃是任性惯了的,这时如何肯听万大成的劝?她顿足道:“不行,我可非要他开门不可。”
她说着,又抬足在铁门上乱踢起来。
万大成退后两步,心中又是好气,又是好笑,心想人家就是不开门,看你有什么法子。
他冷眼看着马芳珠俏脸通红,嘴唇撅得老髙的样子,只觉得十分有趣。他看了半晌,马芳珠“哼”的一声,道:“不开门,就难得倒我了么?”她手臂突然向上一扬,只听得“嗖”的一声,一股像血一样的红索,已经抖了起来。那红索是有两三丈长,但是马芳珠顺手一抖间,红索“嗖嗖嗖”地向上蹿去,竟蹿得笔也似直,巳比土堡的围墙来得髙。
她手臂再向下一沉,红索回落,索端的一只钩子,已然紧紧地钩在墙头之上。
马芳珠双手交替,拉着红索,迅速地向上爬上去。
万大成一见这等情形,心中大吃一惊,忙叫道:“马姑娘,快下来。”可是马芳珠是个想到要做什么便立时做什么之人,谁也劝阻她不来的。她要独自出清风庄去见七指勾魂,连她的父亲都叫不住她,何况此际万大成叫她,她只当听不见,转眼之间,已自上了墙头。
只见她身在墙头之上,“哈哈”一笑,道:“喂,你也爬上来啊!”
万大成急得顿足间,马芳珠身形一矮,已然跃了下去。万大成正在门外,团团乱转,不知如何才好间,忽然听得马芳珠叫道:“喂!你快来啊!”
万大成又是一惊,失声道:“马姑娘,可是你有什么意外了?”
马姑娘“呸”的一声,道:“有什么意外?可是,我却不信有这等奇事,你快进来看看。”
等到他爬上了围墙,向下望去,只见老高的围墙之内,乃是三间土屋。和那么髙的挂墙比较起来,那三间土屋,实在是矮小得可怜。
万大成心中充满了疑惑,不知道马芳珠这样讲话,是什么意思。他连忙也拉着那股围在墙头上的红索,向上疾爬了上去。而此际,马芳珠正站在一间屋前,围墙之内,屋子的四周围,满是枯黄的枯草。
看情形,这土堡根本像是荒废已久,全然没有人居住的一样。
万大成在墙头上站了一会儿,马芳珠又连声催他下来,万大成一跃而下,却先双手抑拳,道:“堡中朋友,在下两人,冒昧前来,尚祈怒罪。”
马芳珠望着他笑,等他讲完,才道:“你见鬼啦!这里哪里有什么人?”
万大成陡地一呆,道:“没有人?”
马芳珠道:“是啊!没有人,你看,三间房间,我全都看过了,一个人也没有。院子里,当然也藏不下人。原来根本没有人,哼!我原来说呢,什么人那么大的胆子,敢不睬我?”
万大成道:“马姑娘,不对啊!若是没有人的话,何以刚才那四个骑着骆驼来的人,伸指一扣,便立时有人应门了呢?”
马芳珠一怔,翻着眼,她刚才未曾想到这一点,自顾自说了下去,这时给万大成说得答不上来,又怒了起来,大声道:“躲着的人,给我滚出来!”可是她连叫了几声,却仍然没有人回答,万大成转过身来,向铁门看去,又是一怔。
因为他刚才是眼看着那四个白衣人,自铁门上的一扇小门中,塞了许多长条形的包裹进来的,可是这些包裹却也不见了。
这更证明这里是有人的了。
他虽然也不是久涉江湖之人,但究竟和马芳珠的天不怕地不怕不同,心中已知大有溪践,忙道:“马姑娘,我们快离开这里吧!”
马芳珠道:“不行,我非得把那躲了起来的人,逼了出来不可。”^
只见她倏地一翻手腕,金光一闪,握着那柄金刀,便冲进了一间屋去。"
她在屋中,打了几个转,只见刀光霍霍,乱砍乱削,转眼间,墙上的泥#土,被她的刀光,削得簌簌而下;一些简单的陈设,也已被砍得四分五裂。〗
万大成见马芳珠实是理亏,这样下去,和她同到星子湖畔,虽然只有两,三天的路,可是谁知道她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来?"
是以他不断地叫马芳珠住手,马芳珠却是充耳不闻,万大成发急,大声道:“马姑娘,你若是再不停手,我不和你一起到星子湖去了。”
马芳珠只觉得自己被人家瞧不起,被人家戏弄,心中正在发怒,万大成却还在一边啰唆,心中早已不耐,万大成这句话一出口,她更是大怒,身形一闪,自屋中直掠了出来,向着万大成,“霍霍霍”地便是三刀。
万大成大吃一惊,急忙后退间,头发已然被她的金刀,削下了一绺来。马芳珠的气犹未息,骂道:“滚!你给我滚远些,滚得越远越好,我自己不会去么?要你带去,你再不滚,看我不将你脑袋砍了下来。”
万大成心中,又惊又怒,又有几分委屈,道:“好,我走,你要是吃了亏,别怨我。”
马芳珠“呸”的一声,道:“我怨你作甚?”
万大成手足并用,抓着土墙上的枯草,便爬上了墙头。他到了墙头之上,心中又一软,暗忖:留马芳珠一个人在这样蹊跷的地方,始终不是好办法。是以他又心平气和地叫道:“马姑……”可是,他才叫出了两个字,只听得马芳珠一声大喝,道:“快滚!”
随着一个“滚”字,“嗖嗖”两声响,两柄飞刀,已然电射而至,直奔万大成胸前。
万大成大惊,连忙后退一步,却不料他身在墙头之上,后退了一步,一脚已然踏空,向下直跌下来,“砰”的一声,跌在地上。
尚幸沙土浮松,未曾跌伤,但是也跌得好生疼痛。
万大成心中气苦,一翻身,跳了起来,在铁门上重重踢了两脚,方始悻然向前奔了开去。
他奔出了里许,身上巳不觉怎么疼痛了,也心平气和了,脚步放慢了些,心中不禁后悔起来。暗忖那土堡之中,情形如此诡异,刚才明明有人开门,而且将寒进去的包裹搬走的,刹那间却变得一人也无,土堡四面,全有髙墙围着,就算有人开了门便走,又岂有走得如此之快?
由此可知,那土堡之中一定有着什么古怪在,自己实不应将马芳珠一人留在堡中的。
虽然说,马芳珠太以盛气凌人了些,但自己堂堂男子汉、大丈夫,若是和她一般见短,竟和她赌起气来,岂不是叫人见笑了?
他一面想,一面脚步,早已慢了下来,等想到最后时,他已经停下来了。他回头看去,虽已奔出了里许,但是那土堡是筑在一片平阳之上的,仍然可以看得见。但也就在此际,他忽然听得背后有人,道:“过来。”
万大成突然听得背后有人叫他,不禁一呆。
因为他是才转过身来的,这时,背后有人叫,应该就是刚才在他的身前"人。可是刚才他一直向前奔去,却是全然未见前面有人的。
他陡地一呆,连忙转过身去,只见前面也没有人,但是在前面约十来丈自处,有一个土岗儿之后,却有一阵烟冒了出来,想是那土岗儿之后有人。
万大成扬声道:“可是有人叫我么?”
人声果然是从土岗子之后传来的,可是讲的却还是那两个字,道:过来:万大成心中迟疑,急步走了过去,他一上了那土岗子,便看到前面的情汀。
只见前面,蹲着四头骆驼,离那四头骆驼不远处,便是那四个白袍人,I着小小的一堆火而坐,其中一个,正在对他招手。
一见是那四个白袍人,万大成不禁一喜。因为那四个白袍人,刚才在土I之前,轻轻扣门,那两扇铁门,便立时打开,由此可知他们和土堡中人,-定是相识的,若是向他们问明白了土堡中的情形,那么也可以知道马芳珠在的安危如何了。是以,他又急步奔下土岗子上,道:“四位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