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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十二回 左剑右刀温魔母威风八面

马算子和冯莹两人,一见如此锋利,无坚勿摧的一柄利剑到了温魂的手中,尽皆大惊失色,顿足不已,而温魂则哈哈大笑,道:“极乐道友,从此天下,只有你我两人了!”

那两句话,分明是表示今日在武当山上,若是还有人敢于反抗他们两人的,尽皆不能活命,由此亦可知她和假极乐真人合谋,乃是千真万确的事,方敏听在耳中,宛若五雷轰顶,两耳“嗡嗡”作响,呆了一会儿,道:“婆婆,你当真是一”但是他这里话尚未讲完,温魂已然大笑道:“孩子,婆婆就要为天下武林之首,虽要是不服,尽是手下游魂,你还犹豫什么?”

她此时得意忘形,已然将八年来在方敏面前的假面具,完全揭开,而露出了她的本来面目,狞笑呼喝,不可一世!

方敏心中,绝不能相信的事,竟然出现,他整个人早已呆若木鸡,只是不断地叫道:“婆婆!你不能!婆婆,你不能!”温魂“呸”的一声,道:“什么不能?”方敏道:“婆婆,你今日只要将假极乐真人擒下,天下武林,自然会尊你为首!”

温魂银眉一剔,“刷”的一剑,向方敏胸前挑出,方敏却不躲避,冯莹见温魂向方敏出手,一声尖叫,扑向前去,但温魂那一剑,却未曾刺向方敏的要害,只是将方敏所穿密扣英雄袄左边的一排钮扣,全都挑了开来,这才又突然收剑,哈哈一笑,道:“傻孩子,你婆婆当了天下武林至尊,你还不是受用不尽?”

温魂这一声“傻孩子”,使得方敏突然想起叶映红也叫过自己“傻小子”,是叶映红怪自己不听她的话,相信温婆婆是一个天下无双的好人时所说的,而如今温婆婆竟然一反八年来的常态,当真成了这样穷凶极恶的一个人!方敏的心中,绝对不能接纳这个事实,忙道:“婆婆,你听我说,武林中人,虽然对你不加见谅,但是咱们远远地居住在旋风岛上,与世无涉,何必去理会别人?”他还是只从好的方面去想,只当温魂是因为早年报仇时,杀戮太过,以致至今还遭受武林人物的歧视,所以一时偏激,而出于此,却不知道温魂的一切,全是及早预谋定当的!

温魂大笑道:“傻小子,这时候和你说,你也不会明白,日后你才知风光丨哩!”右手一挺绿剑,左手七孔刀一摆,刀剑齐施,竟然一刚一柔,招数截然不同,正是她一年之中,苦心创出,双手互使七孔刀的招式,绿虹黑影,〕向铁行头陀和马算子两人攻去!

此时,她一手所持的是天下第一利器,碧萤神剑,另一手上,则是染剧毒的七孔刀,而且她本身功力又高,两件兵刃一展开来,谁还敢近她的“子?但马算子和铁行头陀,俱不是临危而逃之人,却也不得不暂避锋芒,”形一分,向两旁跃了开去,温魂身形略凝,叫道:“极乐道友,你去对付那臂头陀,我来向北天山七禽大侠,老少神医,领教几招!”

温魂此时嚣张狂妄,不可一世。极乐观前的形势,自从铁行头陀断臂;;后,本来就是他们占着上风,哪堪再加上一柄碧萤剑,不啻是如虎添翼,璧见了这等情形,顿足道:“敏哥,都是你,如今我们怎么是好?”但方敏才本没有将她的话听进耳去,他只是呆呆地站着,蓦地里,身形晃动,向温考冲了过去,叫道:“婆婆,将你手中的兵刃给我!”

温魂此时,本来面目巳经全然暴露,再也不用顾忌,正向马算子疾冲支去,一见去路被方敏拦住,怒叱道:“孩子,我在旋风岛上养你六年,难道日一定要和我来作对么?”

方敏道:“婆婆,你对我的养育之恩,我没齿不忘。”温魂一笑,道:“支才像话,你快让开!”方敏道:“马前辈乃是当代大侠,这假极乐真人才是恶不作之徒,你为何不去对付他,而要和马大侠动手?”温魂怒道:“你知什么,快点让开!”刀交左手,手臂向外一挥,正挥在方敏的胸上,“砰”启一声,将方敏直挥丈许开外去,绿剑剑光,幻出数十点绿星,只听得"嗤的一声,马算子避得稍慢了些,半只衣袖,已然被割了下去!

方敏虽被温魂挥臂格出,但温魂用的,乃是巧劲,实则上他并未受伤立定脚跟之后,呆了一呆,重又足尖一点,疾扑而上,双臂一伸,径向温笔抱去,口中狂叫道:“婆婆,你听我说,婆婆,你听我说!”温魂一剑将马子衣袖割下半只,七孔刀呼晡连声,跟着递到,马算子提起半只木鱼来,才了一格,“铮”的一声,七孔刀被格得直扬起来。

马算子趁机将木鱼向前一推,但是他这里才推到一半,温魂左手绿倒巳然颤抖不定,幻出十余条连连闪光的光华,斜斜削下。马算子刚才求胜切,只顾进攻,温魂绿剑一扬起,他右半边身子,便算是卖给了人家,温写眼看可以奏功,但方敏却巳扑了上来。温魂只得身子一转,让了开去,当也给马算子趁机逸出。

温魂一转过身来,怒发冲冠,道:“孩子,你是不是疯了?”

方敏道:“婆婆,我没有疯,你看看广场上的情形!”温魂掉头一看,〕一见广场上三二百人,虽然仍在打斗,但是却已然不是捉对儿厮杀,而是一纽余人,围住了约摸同样数字的人,并没几个人在动手,而被围的那些人,全是各正派中的人物。广场之上,已然有不少人尸横就地,再看身旁,铁头陀和冯莹两人,正和极乐真人,战成一团,冯莹身子灵活,在铁行头陀-

危急之际,便蹿向前去解救,但却又不和假极乐真人动手,一得便宜,立即退了开去。

温魂打量一遍,几乎大局已定,冷冷地道:“看了又怎么样?”方敏道:“婆婆,武当山之会,本来是向我们讨还《昆仑圣书》的,如今已然成了正邪两面的大决斗了,婆婆,你怎样无动于衷?”

温魂冷笑道:“笑话,谁说我无动于衷,整个事情,全是我一手造成,我怎会无动于衷?”方敏顿了一顿,道:“婆婆,你何必如此做法,须知邪不胜正,自古如此!”温魂身为宇内四邪之首,她所最欣赏的,也就是宇内四邪的这个“邪”字,生平是怕听到“邪不胜正”之论,当下白发猬张,喝道:“滚开!”

方敏一挺,道:“婆婆,你不答应我,我不走。”温魂后退一步,道:“孩子,你别看我平时对你那样好法,若是此刻定要阻我行事,我却一样容你不得!”到了这个时候,方敏对温魂,还未曾全部失望,应声道:“婆婆,你若是不肯听我所劝,我一定要阻你行事!”温魂哈哈一笑,道:“我倒要看你怎样阻法!”碧萤剑一抖,对攻近身来的马算子逼退三步,手腕向下一压,七孔刀直拼了起来,已然对准了方敏的咽喉。

那七孔刀深蕴奇毒,方敏焉有不知之理,此时,刀尖已然对准了他的咽喉,而且刀尖之上,曾被温魂和假极乐真人合力,断下了一小块来,铸成了’毒针,因此刀尖之上,粗糙不堪,有许多尖刺,只要温魂手儿略动一动,那些细小的尖刺,一将方敏咽喉划破,方敏便立即要命丧极乐观前!但方敏却了无惧色,反倒一笑,道:“婆婆,你是吓着我玩的,你不会杀我,你一定会听我的话,婆婆,你说是不?”

这两句话,讲得平静之极,和眼前的气氛,也不称到了极点,正因为这样,魔母温魂听在心中,便觉得大大地震动!

她和方敏的/年相处,感情之深,确是犹同袓孙,温魂一生,杀人无算,绝没有皱过一皱眉头,但此时听了方敏的那几句话,七孔刀却像被一股无形的大力制住一样,再也不能向前送出半寸,呆了一呆,道:“孩子,你若是听我的话,那就什么事也没有了!”

方敏却道:“不,婆婆,这次是你错了,你应该听我的话!”

温魂自然知道方敏刚直的性格,知道若是单凭三言两语,绝难将他说服,冷笑一声,道:“你不是存心与我作对么?”方敏想了一想,道:“婆婆,你若是一定要这样做,我只好和你作对了!”

温魂勃然大怒,手一缩,将刀抽了回来,方敏就势踏前一步,手一伸,便先夺温魂左手绿剑,但温魂一声长笑,右手一曲,右肘已然向方敏胸前撞去,方敏哪里防得到自己至亲至爱的温婆婆,不但变成了穷凶极恶的人,而且还会向他下手,“砰”的一声,胸口巳被撞个正着。这一下,温魂却是用了六分实劲,方敏只觉得胸口犹如被千百斤重的铁锤,撞了一下,耳口“嗡”的一声,眼前发花,踉跄向后退出七八步去,正和假极乐真人动手的冯莹大吃一惊,急忙赶过去,将摇摇晃晃,面色如纸的方敏扶住。

方敏此时,不但被温魂一肘,撞成了内伤,而且被温魂的行动,在他:中,造成了和叶映红给他的一样严重的创伤!

他生平只有两个至亲至爱的人,但是那两个人,却先后毫无余情地欺了他!方敏只觉得身子被人扶住,连睁开眼来,看看扶住自己的是谁,也没年力道,胸口热血翻腾,终于“哇”的一声,喷出了一口热气腾腾的鲜血来这口血一经喷出,虽然伤势更重,但是胸口却觉得舒服了许多。

这才睁开眼来,向旁一看,只见扶住自己的,乃是满头大汗,神色凄空的冯莹,不由得长叹一声,道:"冯姑娘,这世上,难道人人所讲的,都是作话么?,’

冯莹回头一看,假极乐真人正在向铁行头陀紧紧进逼,而师父马算子贝在温魂的刀剑齐施之下,步步后退,忙道:“敏哥,有许多人向你讲真话,百惜你那时候,一句也听不进去。”

方敏翻眼上望,碧青的苍穹,仍是显得那么平静,不由得喃喃自语道“真话,难道叶映红对我说的,全是真话?难道我连辨别是非的能力都没有难道关元化所说的,也是真话?”冯莹见他状类癫狂,心中更是焦急,忙道“敏哥,不要再多说了,我先抱你去隐蔽藏身再说,你切莫再走来找死!”情紧急,也顾不得男女之嫌,一把抱起了方敏,身形展动,向山下疾驰而去刚寻了一个浅浅的山洞,将方敏放了进去,待要转身出来,重回山上,再助铁行头陀一臂之力,猛地想起,自己就算上山,也是无济于事,最根本皆办法,是将真极乐真人带出迷宫来,而且是越快越好,再迟片刻,便自不容事了!

一想及此,冯莹连忙不向山上跑,而反向山下蹿去!方敏已经呈半昏迷本态,也不知自己身边,有没有人,只是喃喃不绝地道:“谁讲真话?谁讲话?这世上还有没有人讲真话?”他心中当真是对所有的人,俱都起了怀疑在他未知道温魂的为人之前,他的行事,他的一切,全都是以温魂为榜样的在他的心目之中,温魂简直就是天神。如今,神像倒了,只留下了一个丑运的形象,也等于是他的生活,陡地失去了依柱,怎能叫他不伤心绝顶,深创伤?

看官,冯莹和方敏,在别了尚金花之后,便已经准备一齐到那山腹迷的口子处,去找极乐真人的,为什么竟然没有找到,反而携了绿剑上山,好救了魔母温魂一命呢?作书人必须补叙一番,原来当时两人一阵急奔,已然将要来到那山腹迷宫的洞口,方敏正在一株树旁擦过,突然感到小腿上-痛。这一痛,令得方敏陡地想起,他小腿之上,还中有一枚毒针!

当刚中针的时候,他几乎已矣扬刀将腿断去,但正在那时候,叶映红去将自己,救了出来,而且还说他曾服千牟雪参,百毒不侵,接着,便只顾名运气解毒,竟然将这件事忘记,此时陡觉一痛,不禁一怔,暗忖莫非是剧毒发作了?

连忙坐下,先运真气到腿,将血脉运行逼住,卷起裤脚一看,只见那枚针,仍刺在小腿之上,冯莹一见,不由叫一声,道:“敏哥,你腿上怎么会有一枚铁针的!啊,这枚铁针,和从我发髻上飞出的那枚一样!”方敏却并不知道在山上发生的事,忙道:“什么从你发髻上飞出的,你且讲明白。”冯莹重复地讲了一遍,方敏恨恨地道:“不用说,这一定是假极乐真人所做的手脚!冯姑娘,你不要难过,令师是一个深明事理的人,他一定会听你解释的。”冯莹在满腹委屈之时,得到方敏的安慰,心中更是感激,而方敏已然以食、中两指,夹着铁针,拔了出来,细一按中针的周围,只觉得有点发麻,别无异状,暗想难道真如叶映红所说,自己曾服千年雪参,是以万毒不侵,连那么厉害的蓝蛛之毒,都奈何不了自己,心中总觉得有点不放心,以手指甲挑破了一块肉,看到流出来的鲜血,其色殷红,方将心放下。站了起来,道:“冯姑娘,咱们走吧!”刚想伸手去拉冯莹的手,忽然听得冯莹大叫一声,道:“谁在树上?”

方敏急忙踏开,抬头看去,只见树上人影一闪,便自不见,身法如电,快到不堪想像,看那人时,身材却又甚是矮小。

方敏奇道:“冯姑娘,你有没有看清那人的脸面?”冯莹摇了摇头,道:“没有,我才一出声,他便一溜烟地走了一一咦,那树枝怎么绿闪闪地生光?”方敏此时也已发现,那树上有一枝横枝,绿得像是翡翠一样,连忙一纵身,踏上树去看时,又惊又喜,道:“冯姑娘,哪里是什么树枝,敢情是那柄碧莹剑!”

一面说,一面落了下来,手中已然提着一柄绿殷殷的利剑,冯莹道:“啊,就是在那古墓中,曾经见过那柄。”方敏道:“不错,有了这柄无坚勿摧,连玄铁都可以为之削断的利剑,我们不用找极乐真人,也可以对付假极乐真人!”

冯莹喜得直跳了起来,道:“当真?”方敏道:“这还有假的?”两人竟然全未想到,若是有那剑在手,则不消半个时辰,便可以破开山腹迷宫,将极乐真人放出,而温魂在两大高手,猝然夹攻之下,也一定难逃一死,真极乐真人再一出迷宫,天大的事情,都不难解决,哪至于有如今这样的局面!但是两人却未想到这一点,当然,这也和方敏做梦也想不到温魂会当真和假极乐真人合成一伙有关,两人兴冲冲地赶到山上,刚一跃上广场,便发现温魂身受两面夹攻,方敏大急之下,立即滚身踏去,以碧萤剑削去了马算子手中的半只铁木鱼,将温魂救出了险境!以后接着所发生的事,巳有详叙,此处不赘。却说冯莹将方敏置在山洞之后,沿途哪敢停息,一溜烟地向山腹迷宫处奔去,一来到洞口,便气喘吁吁地叫道:“极乐真人!极乐真人不好了!”

只听得山洞之中,“哈”的一笑,道:“小姑娘,什么事大惊小怪?学话之士,最忌气急浮躁,一如此,便难窥上乘武学的门径!”

冯莹急得顿足,道:“极乐真人,那假极乐真人已和旋风岛主,魔母额魂,联成一气,铁行头陀一臂断去,千芥大师和百丈禅师,均巳死去,只窄我师父一人,在独撑局面,真人,你快想法子出来,挽救大局吧,要不然,就没有救了!”

极乐真人的声音沉默了半晌,才道:“小姑娘,这山腹迷宫中的道路,〒头万绪,当年我师父何等聪明的人,也还花了十多年的时间,才弄清楚,唉,要我立时三刻出迷宫,就算是大罗神仙,也不能够啊!”冯莹急得哭了出来,“哇”的一声,道:“真人,这样说来,难道武林任由他们两人荼毒了?”

极乐真人叹了一口气,道:“小姑娘,这怕也是天意了,我真的无法用施,只有一个办法,’冯莹忙道:”真人,你快说!"

极乐真人道:“这一个办法,就算施行起来,怕再快也得两三天,总是不行的了!”冯莹已濒绝望的心情,总算有了一丝生机,忙道:“真人,你倒谈说看,或许我能快点办到,也说不定。”

极乐真人道:“适才你走了之后,我想了许多时候,若要寻出迷宫的通途,只有捉上几十条蛇,全都将每条蛇的样子记熟,在蛇身上扣上细藤,越长越好,再将蛇由洞口放入,以烟熏蛇,我这里颇是通风,说不定会有一条蛇避烟来到我这里,那我就可以顺着细藤,走出来了!”

冯莹道:“好办法,我立刻去捉它!”一个转身,退出洞来。但一退到洞外,她又不禁呆了,暗忖要捉上数十条蛇,巳然不是容易的事,再要每条蛇系上细藤,那藤当然要满山去找,又细又韧的,又不知要多少长,再集树枝点火,少说也得一两天的时间,而山上的情形,当自己离开的时候,当真是岌岌可危,冯莹甚至不敢想像到如今已然是怎样一个情形!

她心内从来也没有如此沉重过,正在不知如何是好之际,极乐真人道:“不要灰心,小姑娘,做任何事情,都不要灰心,就算做不成功,也不要难过,需知谋事在人,成事在天!”

冯莹被极乐真人的一番话,鼓励起来,心想现在就动手去捉蛇,总比呆着好些,叹了一口气,走了开去,找了半盏茶时,居然巳找到了一条,顺手攀了一根细藤,将蛇七寸扣住,提在手中,又继续向前找去,不多时,又找到了一条,正要伸手向身后去拔细藤时,突然从身后,无声无息,伸过一只手来,那只手指甲锐利,手背之上,满是寸许来长,金光闪闪的长毛,手中却拿着一根藤,看那情形,倒像是因为知道冯莹要藤用,所以便递过一条来给冯莹一样。但是那只生满金毛的手,来得如此无声无息,却吓得冯莹猛地一跳。一刹那间,舌头打结,什么声都出不了,幸而她拔草寻蛇,身手正蹋着,百忙中手在身旁乱石一按,“刷”的踏了开去,疾转过身来,只见一条矮小的人影,疾闪了一闪,躲到了一棵大树背后。身法之快,正与不久之前,得到绿剑时所见的那条人影,完全一样,冯莹心中一定,至少已知道那人绝无恶意,便强笑了一下,道:“何方朋友,为何不现身相见?”一面发话,一面心想,这人身形如此矮小,说不定是成了名的前辈,所收的关门弟子,也许是年幼怕丑,因此一见了人,便躲了起来,不敢相见。

因此连问两遍,不见回答,便伸手招了一招,道:“朋友,大家全是武林中人,何必怕丑?”一言甫毕,只见那大树后,也伸出一只手来,正是刚才那只金毛怪手,也向她招了招。

冯莹心中越想越是奇怪,暗忖看那人的行径,分明是童心未泯,跟人学样,但世上怎有手上长满了金毛的怪人?大着胆子,向前走了几步,道:“咱们大家,各向前走几步如何?”

只见那伸在树外的手摇了几摇,冯莹心中好奇,索性一直走了过去,怎知当她一来到那株大树近前时,一条人影,如箭离弦,激射而起,凌空向上拔起了丈许高下,在一块突出的岩石之上,停了一停,又向旁逸了开去,一闪不见。

冯莹顿足道:“唉,人家心中急得要死,你还要玩捉迷藏么?不理你了!”一个转身,正待自顾自去捉蛇,忽然身后“窸窣”一声,转身一看,敢情那人已然回到了树下,正探出半边面,向冯莹望来,冯莹才一转身,便又缩了回去。但就是这一瞥,冯莹已然半晌作不得声,原来她所看到的,根本不可能是一个人的脸,而是一团毛茸茸的金毛,在金毛中,一只碧光闪闪的眼睛正在向冯莹望着,冯莹一生之中,从来也未曾有如此可怖的经历!呆了好半晌,才透出一口气来,暗自对自己道:“是了,一定是他生来异相,所以才不肯见人,自己正要帮手,若然他是正派门下,不是来得正好!”便缓了缓神,强笑道:“来啊,怕什么丑,每个人有每个人的长相,大家见见面怎么样?”

连讲了两遍,才见那人以手遮面,扭扭捏捏地走了出来,两只手,紧紧地掩住了面。冯莹一见他全身露了出来,更是吃惊,原来这人,身高不满四尺,不伦不类,穿了一件女人的上衣,已然垂到了脚背,露出在那件上衣之外的,全是寸许长短的金毛,整个头部,更像是生满了金毛的一个圆球!

冯莹竭力忍住了心中的惊异,面上装出平淡无奇的神情,道:“朋友你好哇,你叫什么名字,是哪派的门下?”

那人这才放下了双手,咧嘴向冯莹笑了一笑,却并不说话。冯莹这才看清他脸上金毛较细,耳口鼻眼,五官俱全,但是虽具人形,却分明不是人,而只是弥猴之类的动物!

冯莹全然不知对方的来历,只得也报以一笑,那人竟然一跳,跳向前来,伸手向冯莹,冯莹和他拉了拉手,更肯定他不是人类,问道: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那金毛怪物摇了摇头。冯莹道:“你听得懂我的话,但是却不会说话是也不是?”

那怪物又点了点头。冯莹反觉有趣,道:“那我们做个朋友好不好?”那怪物又点了点头。冯莹本来还想问他:“你究竟是什么东西?”但是她见那怪物如此灵通,每一句话都可听得懂,倒也不敢以此来唐突他,只是道:“我现在捉蛇有用处,你帮我捉好不好。蛇,你懂不?”一面说,一面将捉到手中的那条蛇,扬了一扬,圣毛怪物欢晡一声,手足一齐着地,向前一踏,便已踏开丈许,在一块厚约半尺的石板之上,略停了停,伸手便抓,冯莹仔细看他行动,越发相信看他只是一头通灵已久的猴属,正觉好玩,忽然听得“喀”的一声,定睛一看,不由得大吃一惊!

原来那怪物;顷手抓处,那块尺许厚的石板,已然被他抓裂!

冯莹一面吃惊,一面陡地想起自己在迷宫中行走的情形来,有两次,已和极乐真人,相隔极近,这怪物既然能够抓裂石板,则只要将他带到那个地方,在石壁之上,抓出一个尺许方圆的洞来,极乐真人岂不是可以施展“易筋缩骨”之法,从山腹迷宫之中,走了出来?

一想及时,心中高兴莫名,忙叫道:“喂!你过来!”那金毛怪物昂起头来,只见他两手,已经各握了十来条蛇,摇着摆着,向冯莹走来。冯莹见那怪物一下子就捉了那么多蛇,又是吓了一跳,继而一看,那些蛇直僵僵地,敢情已经被那怪物全都抓死!忙道:“喂,蛇不要了,你,你一”讲至此处,向前走了两步,来到一块大石之旁,“啪”的一掌,拍了下去。

冯莹的武功,本就不弱,这一掌,也拍得石屑纷飞,那金毛怪物一声欢啸,踏了过来,也是一掌,向大石拍到,看他的样子,只像是顺手拍出,虽是掌声,但是五只手指的最前一节,却又微微向前蜷曲如蛇,这又是人类无法做到的,一掌拍下,“哗啦啦”一声,大石竟然被他随手抓下了一大片!

冯莹又惊又喜,失声道:“啊,你果然能抓裂岩石,为何不早说?”

她只说了一句话,那金毛怪物便像是高兴无比一样,跳来跳去,口中不断地道:“果然!果然!果然!”冯莹一听那怪物竟然会讲话,不由得吃了一惊,问道:“喂,你会讲话么?怎么老半天不开口,我还当你是一个哑巴!”那金毛怪物一跳,跳了过来,一伸手,拉住了冯莹的手,两眼碧光闪闪,望住了冯莹,嘴唇掀动,仍是不断地道:“果然!果然!”

冯莹根本不知道他乱叫“果然”,是什么意思,耸了耸肩,向之做了个鬼脸,那怪物看来更是兴高采烈,跳动不已,样子滑稽已极。冯莹在当初一见到他时,只感到可怖,但此时看得久了,却感到那怪物毛色金黄润滑,略一挥动,便如金浪也似,极是神骏,又看他态度如此友善,便拉了他的手,道:“你跟我到山腹之中,去将一个人救了出来好不好?”

那怪物点了点头,冯莹心神大振,跑得也格外快些,但是她这里巳经是竭力驰骋,看那怪物时,却还走得极是从容。

不一会儿,已经来到了迷宫洞前,冯莹身形一纵,便已施展“易筋缩骨”之法,钻进洞去,回头一看,那金毛怪物,已经跟了进来。

山洞中较是黑暗,那怪物的两只眼睛,更如两点绿幽幽的鬼火,若不是知道他并无恶意,任何人见了那样可怖的眼睛,都不免要毛骨悚然,冯莹虽已和他熟了,但是乍然一见,也不免吓了一跳,随即叫道:“极乐真人,我回来了!”

极乐真人一笑,道:“我早已听出巳回来了,除你以外,还有一个是什么?”

冯璧心中不禁大是叹服,暗忖极乐真人,此时身在迷宫之中,离开自己,虽然不会太远,但是却隔着无数石墙,自己进来时,有点脚步声,还有话可说,那‘痊物进来的时候,却是一点声音也没有,竟然也被他觉察,可知他耳力之佳,实在无以复加,若不是内功已臻绝顶,又怎会有那么好的耳力?忙道:“真人,和我同来的……朋友一”她将“怪物”两字,忍住了不说,而改称“朋友”道:“他能够抓裂岩石,我带他来到接近你处,叫他抓裂两幅石墙,你不是可以出来了么?”

极乐真人哈哈一笑,道:“小姑娘,不是你在骗我,便是你那朋友在吹大气!”

冯莹愕然道:“怎么?”极乐真人道:“若论天下武功,讲究指力的,无出佛门之右,但即便是千芥大师所传的‘如来一指’功夫也好,是铁行头陀所练的‘金刚指’也好,却是没有一个能够抓裂此间石墙的,此间石墙,厚达尺许!”

冯莹心想,难怪极乐真人要如此说法,因为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所谓“朋友”,根本不是人,而是一个天生利爪的怪物!

想了一想,道:“极乐真人,我绝不骗你,我那朋友的模样……很有趣,你一看到他,就会什么都明白,知道他不是吹大气了!”

她一进洞之后,一面和极乐真人对答,一面已经顺着上次走过的途径,向前走去,等到话讲完,已经来到了上次所到了和极乐真人隔得最近的地方,便向那怪物一笑,道:“小朋友,你说是不是?”那怪物晡了一声,道:“果然!果然!”

只听得极乐真人语言吃惊,道:“小姑娘!”冯莹听得他声音相隔,已经极近,忙道:“真人,你立刻可以出来了!”

极乐真人却又是一声叫,道:“小姑娘!”冯莹听他一连叫了自己两下,语气极是严重,不由得一怔,道:“真人有何指教?”

极乐真人道:“刚才那一声欢啸,和两声果然’,是谁所发?”

冯莹道:“就是我和你所说的那位朋友。”极乐真人的语言之中,充满了讶异之情,道:“是你的朋友?”

冯莹道:“不错,我们才在山上认识,已经可以算是好朋友了!”

极乐真人道:“小姑娘,恭喜你了,快叫他抓石墙罢!”冯莹一听得极乐真人如此说法,心中已知极乐真人深知那金毛怪物的来历,而且知道他利爪能够开山裂石,忙道:“小朋友,快抓墙,在墙里面的,是一个本领最大的好人,我们要拯救他出来。”

那金毛怪物的一双眼睛,滴滴溜地转了一转,长臂一伸,双手齐施,只听得“喀拉”之声不绝,巴掌大小的石块,纷纷跌落,约摸小半个时辰,已经抓出了尺许方圆的一个洞来。

冯莹向洞内一看,面前仍是一堵石墙,忙叫道:“真人!”极乐真人道:“怎么啦?”这一次,声音已更是清楚,冯莹知道只要再抓裂那幅石墙,极乐真人便可以脱身,心中大喜,身子一缩,便从洞中,转了过去,那怪物已跟了过来,这番不待冯莹吩咐,便双臂挥舞,尖爪“喀喀”抓起石来!

看官,那金毛怪物抓破那幅石墙之后,真极乐真人能否出得山腹迷宫,出来之后,又是否能及时遏制假极乐真人和魔母温魂的大阴谋?暂且搁下不表,且说冯莹抱了身受重伤的方敏离开之后,极乐观前,所发生的事。

铁行头陀只剩了独臂,虽然以他深湛已极的内功而言,断去一臂,并不至于受什么内伤,但究竟是元气大伤,气血亏损,均非在轻,再加上断臂之后,又丝毫未曾得到休息。

有冯璧在,每每在紧要关头,出手相扰,冯莹的身形又灵活,倒也只是有惊无险,冯莹一走,假极乐真人大喝一声,十指箕张,于电光火石之间,连攻三招,铁行头陀身形疾飘,但是最后那一招,仍是只避过了一大半,“嗤”的一声,左肩上连袈裟带皮肉,已经被撕下了一大片来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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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白果树旁是一幢背倚青山,面临一曲清溪的茅屋。茅屋前的小院中,一位精壮的短装年轻人正在洗刷一匹神骏的黄骠健马,水井旁,一位布衣荆钗的少女正俯身细心地在淘着米。这一对年轻男女,男的精壮,粗犷中蕴含着一股无形的秀气,女的眉目如画,婀娜多姿,虽然,两人都是布衣粗服,却无损于他们那天赋的灵秀本质。由外表看来,这该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,但事实上,他们既非情侣,更非夫妻,而是一对同胞兄妹。他们复姓“南宫”,男的单名一个“正”字,女的单名一个“琳”字,他们系以打猎为生,兄妹俩相依为命地,奉养着一位双目已盲的高堂老母。
  • 火凤凰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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