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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十一回 正邪争战武当山上杀气腾

关元化一被抓住,方敏便收了刀势,漫天刀影片刻之间,化为乌有,方敏抓着关元化,向前大踏步地跨出三步,用力一按,将关元化按在一块大石之上,厉声叱道:“贼子,你还敢恶言秽语,污蔑我的母亲?”关元化转头一看,师父挥云老怪,正和叶映红互相对峙,两只眼睛,连看都不曾向自己看一眼,明知此次落入人家手中,怎么样也无法逃生,索性死得硬些更不出言哀求,大叫道:“你那母亲,早年是武林中出名的贼妇,人尽可夫,我何尝污蔑她来了!”

方敏听得他仍是如此说法,心中恨极,抓住他的五指一用劲,只痛得关元化冷汗直飙,但是他却仍不改口,道:“你……妈秽行,只要你能打听一下,便可知详情,就算将所有武林中人杀尽,也是无法洗脱的……哈……哈……哈……”

他本是一个穷凶极恶的人,此时,打不过方敏,已然身为人制,但一张口却仍然可以出声,因此便想令方心中难过,也算是出了一口气,方敏越听越怒,大叱一声,道:“住口!”

那“住口”两字,发出之际,方敏正恶狠狠地瞪着关元化,离关元化不足一尺,而且是恨极之余所发,震天动地,满山皆是回音,关元化哪里禁经得住,五脏翻腾,已然受伤,但是却还满口骂之不已!

一旁挥云老怪见关元化身受如此痛苦,直恨不得撕天裂地,只见叶映红虽然拦住了自己,但是却不时地向方敏望去,眼中流露出无限关切之意,知道这是可趁之机,正在方敏大喝“住口”之后,叶映红又听出方敏心中,苦痛之极,不免又掉过头去一看。

挥云老怪早已留心此一时机,一见叶映红掉头,身形展动,无声无息,疾逾轻烟,向方敏扑了过去,待到叶映红猛地发觉,挥云老怪已然“刷”的在她身旁掠过,叶映红急忙探手去抓,一抓却抓了个空,心中一急,大叫道:“敏哥小心!”一掌向地上按去,掌力与山石相触,人便借力腾起,疾向前追了过去,那正是她师父临死之前所创的无上轻功身法,“立地升天”之法!红掌祖师的轻功,本就是武林一绝,在他创那“立地升天”轻功身法之际,因为深参《昆仑圣书》之妙,实则上武功之高,已到无人能敌的地步,只惜所练血手印毒掌功夫,太以歹毒,正邪不能并容,而他的聪明才智,又未曾到达贯通正邪两家之长的地步,因此毒力反侵,自己也等于死在血手印手下!

因此,那一式“立地升天”之法,实在是轻功中的绝顶身法,叶映红一跃起之后,身躯又向下一沉,已然赶上了挥云老怪,其时,挥云老怪离方敏和关元化两人,尚有五六尺的距离!

叶映红一赶到,在半空中一个扭身,整个左肩向挥云老怪撞了过去。挥云老怪正好也感到身旁劲风飒然,他在向前扑出之际,巳然一掌拍出,想以深厚的掌风,将方敏罩住,因此也无法回掌相拒,竟和叶映红不约而同,也是半空中一侧身,以肩来迎!

这一下,一个是为了抢救爱徒性命,一个是为了心上人的安危,俱都使出了全力,“砰”的一声,双肩相撞,挥云老怪内力本就稍逊一筹,再加上叶映红手又在地上一按,一个借力。那地上借力之法,和“立地升天”,异曲同工。而挥云老怪却根本无从着力,一上一下,又相去甚远,只听得挥云老怪怪叫一声,身子如断线风筝也似,直向上翻了出去!

正在此际,一条织细的人影,突然连翻带跌,从山上疾驰而下,刚好和挥云老怪,迎个正着。挥云老怪被叶映红硬撞了出去,心中又怒又恨,一见对面有人,飞驰而至,也不管是谁,一口恶气,全都出在来人身上,半空中一个翻腾,“呼”的一掌,掌风过处,砂石乱飞,径向对方拍出!

直到这时候,方敏才看清从山上下来,跑得如此仓皇的,不是别人,正是冯莹,大叫道:“冯姑娘,小心!”可是冯莹因为蒙受了弑师之嫌,好不容易,逃下山来,心神本就恍惚之极,做梦也料不到,会在半山之上,突然和挥云老怪相遇,而且对方正在盛怒之下,一掌拍出,全力以赴!

冯莹只觉得面前有人拦住,身形极快,又是凌空而至,只当是师父追下山来,心中又是一慌,想要后退时,哪里还来得及?挥云老怪手掌一沉一扬,一阵劲风,已将冯莹整个人,连同无数碎石残枝,一起卷出了两丈开外,掌力放尽,冯莹已然身在悬崖之外,扎手扎脚,向万丈峭壁,跌了下去。

方敏在一旁见了这情形,不由得大吃一惊,急切间毫无办法可以救她,猛一低头,瞥见了关元化,顿时有了主意,一把提起关元化,踏前一步,叫道:“冯姑娘,快以此人垫脚!”

力透五指,向前一送,将关元化抛起尺许,再是“砰,,的一掌,击在关元化的背心之上。这一掌力量何等之大,关元化早巳气绝,恶贯满盈,但是他整个身子,却被方敏那一掌之力,击得平平向前飞出。刚好冯莹被挥云老怪卷出悬崖之后,略一停神,她毕竟是名家子弟,巳然看出向自己出手的,并非师父,而是宇内四邪中的挥云老怪。一提真气,在半空中使了一式”孤雁回翔“,刚好此际,关元化的尸身,平飞到她的脚下,双足一先一后,跨了出去,一个借力,身子已然”刷"的上升丈许,手一探,已然抓到了一棵小松!

方敏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,只见冯莹在小松上一个晃悠,像荡秋千一样,一个倒栽跟斗,已然脚踏实地,向方敏飞驰而至,一头撞入方敏怀中,情意无限地叫道:“敏哥!”

她一年之前,在骷髅洲上,和方敏分手,无时无刻不在思念方敏,又因为曾误会方敏曾在最危急的时候,和那巨人讲过,自己是他最亲爱的人,此时身蒙奇冤为师所逐,方敏已可以说是她唯一的亲人,因此一见之下,哪里还顾得到男女之嫌?方敏见她死里逃生,心中也好生庆慰,轻轻地在她肩上拍了拍,道:“冯姑娘,你已经没事了,还怕什么?”

那口气,简直将冯莹当作小孩子一般,在第三者听来,更是亲匿无比,叶映红在一旁看了,心中竟不知是什么滋味!

冯羞偎在方敏身旁,只觉得心中的仓皇之感,已然消除了一大半,抬起头来,一眼望见了叶映红,奇道:“咦,你怎么也在这里?”叶映红苦笑一下,并不回答,冯莹一扬左手,道:“你还欠我一个小手指哩!是了!敏哥,我在那紫色大宅之中,突然中了人一血手印,一定就是她下的手!”

方敏长叹一声,道:“她这人什么事都做得出来,暗中伤人,更是不在话下!”

两人一问一答,听在叶映红的耳中,更是伤心之极,踏前一步,道:“敏哥,这样说来,我刚才和你讲的话,你全不信了?”

方敏冷笑一声,道:“叫我怎能信你?”

若是方敏讲这话的时候,只是他一个人,叶映红心中,或许还可以在受了无数的委屈之后,再委屈一下,但方敏在这样讲的时候,却仍然和冯莹态度亲密,紧紧地靠在一起!

试想,一个多情的姑娘,正要向心上人解释误会,但心上人却和另一个姑娘,那样的亲密法,谁能够忍受得住?

当下叶映红惨笑一声,道:“好!愣小子,你将来明白过来了,可不要后悔!”冯莹却是一点也不知道方敏和叶映红之间的纠葛,忙问道:“敏哥你说什么啊,你有什么事情不明白了?”

方敏冷冷地道:“我明白得很,就是因为我心中明白,所以才不上她的当!”叶映红心中的创伤,简直无法弥补,定定地望了方敏一眼,突然转身向挥云老怪叱道:“老不死的,人家轻怜蜜爱,在这儿谈情,你还在旁边做甚,还不快滚?”

挥云老怪一生之中,以此次所受侮辱最大,但是他却又明知打不过叶映红,怀着满腔怒火,身形一晃,便自下山而去。

冯莹心中大是疑惑,低声道:“敏哥,这是怎么一回事,为何挥云老怪看见她,反倒害怕?”方敏尚未回答,叶映红已然转过身来,道:“方小侠,怎么不说啊?讲给她听,我是用了最污劣的手段,在你身上,抢过了《昆仑圣书》,所以才有今朝一日的!”

方敏见她云鬓散乱,脸色煞白,想是心内怒极,但想起她夺书欺情之恨,积郁难消,大声道:“是又怎么样,难道还冤枉你了不成?”

叶映红听了,猛地大叫一声,双掌齐施,掌风陡生,如天罗地网也似,向两人罩了下来,出手之快,掌力之强,两人根本连还手的念头都不容起,眼看要被她的掌力罩住,就算能不被她掌力震成重伤,也必定要被她掌风,卷下山去。但就在那一刹间,叶映红忽然长叹一声,硬生生地将双掌向左一移,改向左面一块大石上击去,“叭”的一声,竟然将一块四五尺见方的山石,打得四分五裂,碎石飞溅!

方敏和冯莹两人,心中尽皆骇然,而叶映红已然旋风也似,衣袂飒飘有声,怀着无限幽怨,下山去了!方敏惊魂甫定,道:“冯姑娘,你为什么下山来?”

冯莹心绪繁乱,不知从何说起才好,顿了一顿,道:“敏哥,山上的极乐真人是假的,不知怎地,我竟以毒伤了师父,逃下山来!”

那“山上的极乐真人,乃是假的”一语,方敏是听得懂的,后一句话,却听得方敏莫名其妙,一时之间,也无法问清,忙道:“冯姑娘,山上的情形究竟怎样了?”冯莹道:“百丈禅师,巳然离奇死去,如今怎样,我也不知道,敏哥,我知道真极乐真人,在什么地方,咱们快去找他出来,要不然,这一次武林浩劫又还有谁能够有这大的力量来挽回?”

方敏一听真极乐真人还在,忙道:“他在哪里?咱们决去!”冯莹道:“就在武当山内,不过被困在山腹迷宫之中。”方敏道:“不管怎样,只要真极乐真人一出山,事情就不至于糟糕!”两人身形晃动,向前飘出了丈许,方敏才发现尚金花自被叶映红封了穴道之后,一直呆呆地站在当地,便停了脚步,道:“尚姑娘,我深信你此次犯下这等罪行,一定是受了屈天景那厮的调唆,就算论罪,你也未必会死,我们要去寻找真极乐真人,不能将你押上山去,你应存悔改之心,我将你穴道解开,你自己上山去吧!”

方敏只以君子之心度人,当作每一个人,敢作敢当,一讲完,便伸手将尚金花的穴道解开。

尚金花被封时久,穴道一解,便“嘤”的一声呻吟,蹲了下去,方敏只当她一定会照自己的话去做,一解开了她的穴道,便和冯莹飞驰向前。怎知尚金花心入迷途,巳然极深。

本来,一个人一生之中,难免有一个时期,会心人迷途,但入了迷途,不论多深,只要知道悔悟,仍是可以幡然改正,佛家所谓“放下屠刀,立地成佛”,也是此意。但尚金花却毫无悔改之意,心中反倒高兴已极,摸了摸怀中,千芥大师的那本“如来心经”仍在,连向山上都不瞧一眼,便自下山而去。方敏一时大意,竟而被尚金花走脱!

其实,方敏因为不知道此时山顶之上的情形,所以才会叫尚金花自行"山待罪,而实际上,此时尚金花就算上了武当山顶,也不会有任何人注意女的,因为每一个人的注意力,都已集中在比拼内力的铁行头陀和魔母温魂白身上。

两人自从双掌相交之后,一直一动也未曾动过,直过了小半个时辰,专行头陀身上,陡然冒出了团团热气,他人也向前踏了半步。但是片刻之间温魂身上,也是热气腾腾,向前逼出了半步,一进一退,两人仍是站在原身的位置上。

只不过在他们进退之际,石上却出现了两只深约寸许的脚印!

可知两人此时,各运全力,生死相拼,已然是谁也不能稍作退让了!

众人一见那两只足印,如此之深,心中尽皆骇然,纷纷涌向前来,几已全来到了石阶之上,醉乞向我和其他几个高手,走得更近。三显头陀师务情切,若不是温魂和铁行头陀两人比拼内力,正全力以赴,周身内力迸散五尺方圆之内,武功稍差的人,根本无法踏前半步,三显头陀恨不得走向言去,在温魂背后,结结实实地印上一掌,助师取胜!

一晃眼,便是一个时辰,这一个时辰,过得又是快,又是慢。使众人歷到快的,是一眨眼间,已然过了那么久,慢的,是两人相持到如今,除了自的面色,越来越是红润以外,竟然分不出丝毫胜负!

在这一个时辰之中,温魂已然将她的内力,向对方运送了一十七道。#是这一十七道内力,却全被对方至阳至纯之力,挡了回来。温魂见多识广心中有数,知道若论内功火候,则自己在铁行头陀之上,但是铁行头陀所驾佛门正宗内功,力道之纯正阳刚,却是非同小可,若不是功力深过他许多便万难取胜,而自己的功力,却只是比对方略胜小许!

铁行头陀在接连挡退了魔母温魂一十七道内力的进袭之后,也已然明启了这个道理,是以只是以逸待劳,真气凝聚在右掌掌心,任对方内力冲击坚守不攻,只要一等时机到来,便可以将本身真力,排山倒海也似,向对袭出!

温魂连攻之余,未能占得丝毫便宜,看来她内力源源而发,像是已占"风,但是却内力损耗甚多,她自己心中明白,再要这样下去,再是一个时辰一等到内力损耗及半,便要为对方所趁,而到那时候,想留得残生,也是自无可能之事!

温魂既然已经想到了硬比下去的结果,心中当然暗暗吃惊,但也自然而然地想起插在铁行头陀衣袖之上的那枚铁针来,将心一横,蓦地里怪叫一声那一声怪叫,将离得最近的三显头陀,醉乞向我等人,吓得“腾”的一震!而魔母温魂也已将四道内力,迸为一道,片刻之间,向铁行头陀接连袭出]十二道如长江大河,奔渴无遗,源源不绝的内家真力!

铁行头陀却料不到温魂会拼着损耗内力,做此一举,一时之间,难以守为攻,“噔噔噔”,被温魂连逼出四步,脚下“格格”之声不绝,两人所过之处,石阶尽皆踏碎,而铁行头陀一件袈裟,也如为狂风所拂一般,全都扬了起来。

温魂一见时机已将成熟,又是一声大喝,再是十二道内力,如狂风暴雨一般,向前袭去,铁行头陀虽然早已智珠在握,抱元守一,但温魂接连两番急攻,也不禁令得心神旌摇,又一连向后退出了四步,温魂见机不可失,在第十一、十二道内力,疾吐而出之际,刚要倏地伸手,向铁行头陀衣袖上那枚毒针,弹去之际,忽然听得三显头陀在一旁叫道:“咦,师父,你衣袖之上,怎么会有一枚铁针?”

温魂心中大吃一惊,她连番急攻,就是为了有那一枚铁针,可供利用,不然,她焉有不知这样做法,非但不能取胜,反要落败之理?但陡然之间,却被三显头陀细心发现,一切奸谋,无所遁形,如何不急?但她毕竟是老奸巨猾,心中吃惊,只不过是电光火石般一瞬间的事,立即中指一弹,极轻微的“啪”的一声,已然将那枚毒针,激射而出,那毒针本就插在衣袖之上,离铁行头陀的手臂,不过寸许,经温魂用力一弹,当然毫无躲避的余地,直射人小臂之中!

三显头陀虽然发觉了铁行头陀衣袖上插有铁针,但终究迟了一步!

不过也幸亏是三显头陀及时发现,一言提醒,否则,铁行头陀觉得手臂微微一麻,一定不会在意,而武林盛传数十年的佛门三大高人,也就要先后丧生在武当山极乐观前!

正因三显头陀突然提醒,铁行头陀已然猛地一惊,接着小臂一麻,铁行头陀已然知道自己被铁针刺中,同时也立即想到,这枚铁针之上,一定蕴有奇毒,否则,魔母温魂,绝不会连番急攻,以此图胜!铁行头陀一觉察到了这点,绝不犹豫,真气一吞一吐,就在上臂处相撞“喀”的一声,将自己一条右臂,立即断下!

幸而此时,温魂十二道内力,刚好发完,因此铁行头陀自行断臂之后,一声长笑,得以从容退出,否则,若是断臂之时,再被温魂的内力冲击一下,更是要受极重的内伤!

铁行头陀一退出,立即“嗤”的一声,撕下了一大幅衣襟,将伤口裹住,只见两条人影,自座椅远处飞扑而下,身形同样快疾,铁行头陀一眼便看出那是极乐真人和马算子两人,他因为不知极乐真人另有花样,只当两人定然是扑下来处置魔母温魂的,怎知大谬不然,两人一齐跃到半空,只听得马算子大喝一声:“牛鼻子,你疯了么?”接着,“叭”的一声,两人一齐在半空中翻了一个筋斗,落下地来。

因为两人的行动,来得那么突然,而且身法又快,连铁行头陀那样的高手,也未曾确切看清,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!

直到两人一齐落到了地上,再见马算子身形略凝,极乐真人却高叫道:“温岛主,铁行头陀断臂之后,原气未复,此时不斩草除根,更待何时!”一面说,一面疾向马算子扑去。

七禽大侠马算子心中不禁大吃一惊,猛地想起冯莹所言,大叫道:“啊,原来你真是假的!”向前迎了上去,两人迅即兔起鹘落,身形如飞,打成了一团!

那一面,铁行头陀断臂之后,醉乞向我和三显头陀两人,一见情形不好,已然双双抢了上去,一上去,便是三招,温魂见虽然未将铁行头陀害死,但也使他断了一臂,心中高兴,双掌翻飞,身形后退,醉乞向我和三显头陀两人哪里肯放,步步进逼,待到假极乐真人一声呼叫发出,温魂已然退到了插七孔刀之旁。

这时候,上山来的武林高手,一见发生了这样意料不到的重大变故,呆了一呆之后,顿时大乱,谁也不曾想到去提醒三显头陀和醉乞向我两人,而温魂左手一翻,一掌自左至右,横扫而出,将三显头陀和醉乞向我两人,一起逼退两步,右手一绰,已然握刀在手,厉晡陡生,“横桌江上”,一刀向三显头陀横挥而出,七孔刀尖,已然到三显头陀腰际,划出了一道口子,立即又是一招“顺手牵羊”,刀锋一转,反削向我,黑电骤生,向我大吃一惊,急举铁葡芦挡去,“铮”的一声响,火光四冒,醉乞向我一双铁葫芦,已然被砍出了一道凹槽,半边身子酥麻,直退出了十余步去,方始停住!

而三显头陀中刀之后,伤虽不重,但是蓝蛛之毒,立时侵入,连声都未出,便自死去。温魂四面一看,突然手臂一扬,七孔刀向前平平地疾飞了出去。

那七孔刀挥动之间,巳然会发出尖厉已极的晡声,这一下脱手飞出,一道匹练也似的乌油油光华过处,晡声更是震人心魄,七孔刀飞出丈许,突然一个转折,又飞了回来,原来温魂在抛刀而出之际,已然用了巧劲,七孔刀只是一转即回,仍然到了她的手中,而七孔刀陡然所生的那股厉晡,却已然将众人的嘈杂之声,全都给压了下去。

温魂仗刀卓立,气纳丹田,朗声道:“谁要是乱说乱动,自度比佛门三大高手如何?”只是一句话,便将众人全都镇住。

温魂一生之中,所梦想的,便是武林唯我独尊,所以才挖空心思想将《昆仑圣书》,得到手中,如今《昆仑圣书》虽然未得,但是却得到了假极乐真人的相助,竟然在一日之中,便已达到了目的,心中的高兴,不可言喻,大笑三声,刀尖向铁行头陀一指,道:“老铁,你若是服输,我还可准你远遁海外,不准踏上中土半步,若是仍想作怪,只怕今日便容你不得!如今武林,已是我与极乐真人的天下,哪里还容得什么佛门高人!”

铁行头陀一见生了这样的变故,知道自己右臂已断,万万不是敌手。侧首一看,极乐真人和马算子两人,杀成一团,身形之快,简直只见两条人影,掠来掠去,时分时合,倏上倏下,看来这是假极乐真人略占上风,不由得为这场武林浩劫,长叹一声。心知若以身殉,只有更为他们助长气焰,正待设法先答应温魂,再图后计,怎奈佛家不打讹语,若是答应了她,也就等于真的从此不能再履中土半步!

虽然可以从长计较,在海外收授徒弟,将自己毕生所习,倾囊相授,但是少说也得十年光阴,在这十年当中,又不知有多少人要受他们的荼毒。不过比较起来,总比再也没有高手,与之相抗好得多,想了一想,道:“若是马大侠能和我一起,便谨尊台命!”

温魂本是一时高兴,才如此说法,话一出口,想起纵虎容易擒虎难,心中巳然老大后悔,一听铁行头陀如此说法,大笑道:“做你的大头春梦哩,连你我都不放过了!”七孔刀一挺,“一窍不通”径刺铁行头陀下盘,铁行头陀身形飘飘,避了开去,温魂哪肯放过,“刷”的改搠为刺,“日落西山”,又是一刀削出,铁行头陀手无兵刃,只得虚晃一拳,又避了开去。

此时,广场之上,不少邪派中人,见温魂得势,一则以惧,一则以喜,讨好不迭,一齐高叫道:“温岛主,若有所托,愿为效劳!”

温魂手腕一翻,“刷”的砍出了第三刀,道:“先将敢于抗命的,一齐杀了再说!”

那些黑道上人物,手下何等狠辣,才一上山来时,便巳各自认定了对头,只不过震于大会主人的威名戒律,所以才不敢动手,此时一有温魂的吩咐,哪里还会有什么顾忌?

一时之间,兵刃出鞘之声不绝,立时大乱特乱,数百人倒有一多半动上了手,这些人,各半全是武林中的高手,数百年来,只怕也未必有这样的一场大斗,当真说得上惊天动地,震心荡魄。

在极乐观前,假极乐真人和马算子,在转眼之间,已然打了五十余招,假极乐真人武力只在极乐真人之下,实能胜过马算子。

只不过马算子知道事情危急,所以勉力支持,才打了五十余招。五十余招下来,两人身形,已然由快而慢,马算子在百忙中觑空一看,只见铁行头陀,巳被温魂逼得连连后退,眼看难逃毒手,而广场之中,乱成一团,已有不少死伤,只要自己一落败,假极乐真人和温魂一经汇合,正派武林中人少说也要有一半以上,死在极乐观前,而从此武林之中,也必然成为~团黑暗!

心中越是着急,手下便越是散乱,猛地极乐真人衣袖一卷,一股劲风,自顶罩下,劲风之中,假极乐真人十指如钩,一上一下,劈面抓到。

马算子心中恨极,但是也陡地想起,这假极乐真人,武功虽在自己之上,但是却不及极乐真人,极乐真人,也未必会为他所害!足尖一点,一式鹤飞冲天,斜刺里蹿了出去,将假极乐真人凌厉无匹的两挡避开,道:“贼子,你休要以为天下由你横行,极乐道友一到,只怕你死无葬生之地!”假极乐真人此时虽然得势,但闻言也不由得心内一怔。

以假极乐真人武功之高,巳然了无所忌,但是最怕的,还是他哥哥,真的极乐真人突然出现。本来,他已将山腹之中的迷宫,推倒了两处,以致通途全变,已然将真极乐真人封锁在内,但是一个多时辰之前,冯莹突然上山,竟尔会揭穿了自己的秘密,可知她是遇到了真极乐真人的!

冯莹既然是遇到了极乐真人,而她又能回到了山顶之上,则极可能是迷宫的新路,已被寻到,若真是这样的话,说不定极乐真人,已然隐身在侧,在自己兴高采烈之际,突然出现!

一想及此,假极乐真人不由得毛骨悚然,他被师父守一道长困在山腹迷宫中的时候,守一道长曾在山外,千里传音,以绝顶内功,将声音逼过,对他道:“你们兄弟两人,虽是同胞双生,但是一善一恶,却大不相同,若不是你哥哥苦苦哀求,我早已毙你于掌下。别看你被我关在山腹迷宫之内,那迷宫之中,大约亩许,只有阳光从山顶裂缝中透入,实在是一个极佳的静修之地,我知道你哥哥兄弟情重,一定会偷偷前来,授你武功,我也不会禁止,只要你改过向善,三二十年之后,以你的聪明才智,必然能够参透迷宫的道路,可以出此山腹。若是继续为恶,别看你到时武功已然极高,但因为你秉性邪恶,我派武功之中,最要紧的一点,你却是无法参透,本领也就永远不如你的师兄,若是依然为恶,非要死在他的手下不可,到时他已是武当掌门,再也不能自己向自己求情,你也就命数尽于此时了!”

武当守一道长,乃是大智大慧绝顶的人物,假极乐真人当然知道,因此开始几年来,也确能思过向善,但是十年之后,守一道长坐化,他便渐渐地感到不耐烦起来,想起当年不过是在山上,一时冲动杀了山西大同府一双镖师夫妇,这种事,在黑道上人物而言,根本算不了什么,自己误投武当门下,才会受此重罚,因此心思日邪,将心一横,已然打下了今日的计划。

直到被他参透了迷宫的通道,又将极乐真人引进迷宫之中,改变了迷宫的道路,他心中已以为天下可由我横行!

此时一想起哥哥可能出洞来,当年守一道长的话,犹如重在耳际,响起了一遍,身子不由自主,呆了一呆。他这里略微一呆之际,马算子一个翻身,已然跃出了三丈开外,手探处,将铁行头陀留下的那只大铁木鱼,抓在手中,脚尖一点,“鹤飞冲天”改为“孤雁回翔”,身子在半空转折,如同怪鸟一般,已然来到了温魂的头上,再是一式“鹰击长空”,连人带铁木鱼,卷起一阵狂飙,直向温魂压到!

温魂正以七孔刀在向铁行头陀,连连进逼,七孔刀的厉啸,夹着她得意忘形的狂笑之声,惊天动地,倏地觉出头上劲风骤生,劲疾无比,抬头一看,马算子已然挟着雷霆万钧之势,自半空中直压了下来,连忙足踏子午,沉胯坐马,七孔刀“刷”的向上撩起,“空穴来风”,迎了上去。

眼看两般兵刃将要相交,而已然追到的假极乐真人,也停在丈许开外,专等两人兵刃相交之后,再上来捞便宜的铁行头陀,巳然将本身真力,全都逼在左手之上,运起“神鹰金刚指”功夫,五指如钩,劈面向温魂抓到!

那五只手指,向前不过移动了尺许,但是却卷起了一阵极是锐厉的嘶空之声,厉啸排荡,势子之猛,无以复加!

温魂七孔刀向上撩起,胸前门户,正自大开,铁行头陀毕生功力所聚的那一招,虽然是奔面门抓来,但是会家眼中,一望而知,抓面门是虚,抓胸口是实,温魂若是横刀来格,自然可以将铁行头陀挡退,但头上的铁木鱼若是压了下来,一样要成为肉泥,而且此时招式巳发,根本毫无退避的余地!

她一生作恶横行,在最紧要的关头,如洞庭君山,先遇昆仑六子,后战白骨神君,也是心中了然无惧,但此时,在两大高手,势如奔雷的夹攻之下,却真正地感到了死亡的恐惧,连“极乐道友救我”的一句话,都停在喉咙里,叫不出来。

眼看这作恶多端的魔母温魂,将要恶贯盈满了,不是死在铁木鱼下,便是命丧“神鹰金刚指”之上,忽然之间,一声霹雳也似地大喝,道:“手下留人!”随着那一句话,泛起了漫天绿影,映得人须眉皆碧,同时夹着一个女子的声音道:“敏哥,这样的人,你还为他说什么情?”但一言未毕,绿虹卷处,“铮”的一声,马算子手中的那只钢铁打就全是实心的铁木鱼,竟然被齐中剖开,“刷”的飞向一旁,温魂只觉得头上一轻,立即身子一弓,后退尺许,挽起一个刀花,“七星连环”,已然将全身护住,铁行头陀一击不中,长叹一声,只得后退,那道绿虹,又陡地自上而下,隔在他和温魂的中间,定睛看时,看来是一柄绿得通体近乎透明,从来也未曾见过的稀世利剑。而握剑的人,只是一个年轻小伙子,不是别人,正是方敏!

那一面,假极乐真人见温魂危急,因为两人尚需狼狈为奸,也已跃向前来,刚好他赶到,马算子手中木鱼,已被绿剑削去了一半,而马算子下坠之势,却并未稍减,立即翻手一掌,正拍在铁木鱼之上,他自己身躯向下一沉,在石阶上留下两个深约寸许的脚印,马算子人在半空,却是无处着力,“腾”的被假极乐真人的掌力,托起丈许,尚幸他轻功绝顶,所创的绝顶轻功“七禽身法”,又能在空中转折。因此一被托起之后,立即一提真气,一式“孤雁回翔”,倒翻出去丈许,轻轻落地,和铁行头陀并肩而立,直到此时,他才看清仗剑救了魔母温魂的,正是方敏,而手中所持的,正是一年之前,在贵阳附近,古墓之中,曾经为那个丧失了记忆的姑娘所有的那柄,从未听人提起过的绿剑!自己的徒弟冯莹,则去而复转,神色紧张,站在一边!

马算子一打量清楚了周围的情景,不由得大怒叱道:“方敏,正邪两途,不能并行,你若是一定要助温魂为恶,为何还不动手?”

方敏道:“马大侠,你错了,作恶的乃是这个假极乐真人,干我婆婆什么事?”

温魂这一番死里逃生,尚未看清搭救自己的是谁之时,心中已然感激待到看清是方敏,心中更是大喜,忙道:“孩子,别听他们的话,快将妨手中的利剑给我!”方敏对她的话,本来已是听惯了的,一听她要剑不由自主,便将剑递了过去。’

马算子和冯莹两人,倶都知道方敏本性善良,正直异常,他对温魂如此好法,实在是未能真切地知道温魂为人之故,一见他要将剑交给温魂,心中大急,忙喝道:“不可!”但他们刚一开口,温魂已然动手,伸指一弹,正中方敏的脉门。’

方敏本来,听得两人撕心裂肺的一叫,已然待要缩回手来,可是脉门一被弹中,五指一松,绿剑已然被温魂劈手夺过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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