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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十四回 欲擒先纵温魔母诡计多端

但是这一来,虽然只过了两招,她却巳毫无疑问处了下风,连伸手入怀,将寒玉匕取出应敌的机会都没有,情知自己是一个“铁板桥”之势,须要立即避开,否则对方一进招,更是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,运气至足,平空向旁滑了开去。

她这里已然见机快绝,但魔母温魂武功既已全部恢复,天下能接她三招的人,已然寥寥可数,更何况她多日来如同常人,心中怒火积郁,好不容易有人可供她出气,更是出手狠辣。叶映红才向旁滑出,她巳然一步跨过,重又五指如钩,向下劈胸抓到,五指劈空之声锐啸惊魂,同时一股强大无比的大力,也压了下来。叶映红因为几乎是一个“铁板桥”使出,同时便向外滑开,因此上身仍是后仰,这一股大力压了下来,先是禁受不住,只听得小腿骨“克克”两声响,奇痛无比,大叫一声,身子便向后倒去,两条腿已全被压断。

也幸而是这向后一倒,未曾反掌相迎,温魂一爪抓下,只是抓到了她胸前的衣服,“嗤”的一声,将她胸前衣服,撕去了一大块,“叭叭”两声,藏在怀中的寒玉匕首和《昆仑圣书》,一起在怀中跌了出来。

而叶映红本身,在两腿一阵剧痛之际,也几乎昏了过去,倒于就地,忍住了剧痛,向外滚出几步,一声呻吟,道:“老婆婆,我与你无冤无仇,你为何对我下此毒手?”此时她已然痛得花容失色,面色惨白,额上汗珠,滚滚而下,但是她的美丽,却依然不减,反倒看来更是楚楚动人。

魔母温魂要害叶映红,本就一点儿道理也没有,只不过是因为叶映红容颜美丽,远胜她自己年轻的时候而已,一见叶映红虽是双腿断折,仍是如此动人,害她之意更决,怪笑一声,道:“女娃子,你认命了吧,再求情也是无用的了!”手一扬,带起一阵劲风,将地上的落叶,卷起了一大堆来,纷纷在空中飞舞,手掌向叶映红胸口虚抓一抓,一掌便要拍下。

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刹那间,叶映红想起方敏嘱咐自己的事来,大叫道:“老婆婆,你且慢一慢下手!”温魂手掌仍是直压了下去,停在叶映红胸口不过尺许之处,“哈哈”笑道:“女娃子,你死前一句话也不让你说,确是太不公道了,有什么话,不妨说个痛快!”

叶映红在她的脸色上,已然看出她当真是要对自己下毒手,心中叹了一口气,道:“我也没有别的话说,只是我本来是要到旋风岛上去的,不曾想心神恍惚,在大森林中迷了路,才碰到了你”

魔母温魂听说她是要到自己的旋风岛上去,不禁大奇,道:“你到旋风岛去做什么?”叶映红道:“我去找旋风岛主温婆婆。”

温魂更是一怔,道:“你找她干吗?”叶映红叹了一口气,道:“我有一个好朋友,叫做方敏,他四个月前,离开了旋风岛,千辛万苦,去找《昆仑圣书》,因为他的一个最亲爱的温婆婆,受了伤在旋风岛上,非《昆仑圣书》不救。”

温魂心中暗喜,心道方敏那小子当真傻得可以,看来自己六年来处心积虑,要令得他对自己大生好感,果然目的巳达,又说道:“说下去。”叶映红心中,本是想要说动对方,将昆仑圣书送到旋风岛去,见她肯听自己讲话,希望陡生,道:“不瞒你说,老婆婆我也未曾见过,但却是我那好友方敏至亲至爱的人,若是那温婆婆得不了《昆仑圣书》,治不好伤的话,方敏一定悲痛欲绝”温魂听到这里,心中突然一动,眼前浮起方敏在看到自己假装重伤,躺在屋中的焦急情形,想起自己一生,年轻时有多少少年公子追逐裙下,自己一个也不钟意,后来失身于一人,但那人却早已有妻有子,一怒之下,将那人杀死,从此在江湖横行,多少年来,直到如今,只有仇人,而没有亲人,若真要说的话,也只有方敏是和自己最亲的了!想了一会,竟而生出了对方敏的关切之念,但突然之间,又憎恨自己何以会生出这种念头来,心情烦躁,厉声喝道:“你尽说废话做甚?还有什么话要说,快点说完吧!”叶映红只见她面色变幻不定,不知她心灵之中,多少年来,只是无所不为,对任何人绝无情感可言,但此时对方敏,却又生出了一丝情感。人与人之间有各种各样的情感,如夫妻之情、父子之情、朋友之情,这本是人的天性。魔母温魂自从在当年大受刺激之后,一切行事,全都与人类的天性相违背。

起先,还只是故意如此,但久而久之,也就习以为常,因此便成了大恶之人。

但是,人类的天性,毕竟是不可泯灭的,在魔母温魂的心底深处,仍蕴着情感,当她想起方敏真的相信自己受了重伤,非要《昆仑圣书》不可,因而千辛万苦,去取《昆仑圣书》时,心中也不免为之感动了一下,但是她却又厌恶自己的心中又产生了感情,所以又暴躁起来,在她而言,心情极是复杂。

叶映红当然不知她的心意,只是叹了一口气,道:“如今,那《昆仑圣书》已经取到了,方敏有事,非和我离开不可”

温魂听至此处,心中狂喜,打断了叶映红的话头,道:“那《昆仑圣书》,现在何处?”叶映红在她的语气之中,听出她像是热切地盼望着得到那部《昆仑圣书》,心中一凛,但继而一想,那《昆仑圣书》已然跌了出来,迟早要被她发现,不托她将《昆仑圣书》送去,也是一样要被她得去,道:“那书在我这里,不知你能不能代我送到旋风岛上,去交给那个温婆婆?”

温魂一听《昆仑圣书》竟然就在叶映红身上,更是喜上加喜,忙问道:“书在何处?”

叶映红道:“刚才你一抓将我衣衫抓破时,跌出来的两件物事中,有一个玉盒,便是《昆仑圣书》了!”温魂一个转身,果然见地上有一只玉盒,就在自己身旁五尺处,她也不走动,手掌扬起,呼的一掌,向玉盒拍出,突然手臂向上一提,发出的掌力,于刹那之间吸回过来,将那只玉盒带动,向她手上,飞了过来,抓住了一看,玉盒之上,果然刻有四个小字:昆仑圣书!

魔母温魂为了得到这部武林奇书,不知花了多少心血,几乎连命都赔上,如今接在手中,叫她如何不喜,急不及待地便想打开观看。双手一用劲,“叭机”两声,便将玉盒捏碎,但玉盒碎了之后,却并未如想象之中,出现那卷达摩祖师留下的奇书,和昆仑历代掌门人所作的注脚,而只是一块整玉,那玉色作血红,捧在手中,看来像是捧着一团火一般,玉上也镌有四个字,定睛一看,还是“昆仑圣书”四字。

温魂冷笑一声,道:“昆仑派藏他们的宝贝,还真小心!”又力透五指,用力一捏,满拟像刚才一样,力道透出,便可将玉捏碎,怎知那玉却纹丝不动!温魂心中一怔,暗忖自己这一捏之力,何等之大,何以竟会捏不碎这块玉。

仔细一看,那玉通体一点裂纹也没有,细忖《昆仑圣书》既然是昆仑派最要紧的物事,一定保存得完善巳极,不是那么容易取到手中的,又力透双手,用力捏了几下,只是捏不碎那块红玉,心中焦躁,正想责问叶映红,逼她说出破玉取书的法子时,忽然看到地上躺着寒玉匕首,心中暗道自己也真是太以糊涂了,放着削金断玉的寒玉匕,还怕剖不开玉么?又是一股回吸的大力,将寒玉匕卷了起来,还唯恐损坏了玉中的宝书,轻轻地在玉上一划,映着月色一看,不禁一惊,原来寒玉匕划过之处,一点痕迹也没有!

这一下,令得温魂心中大怒,一抖手,将那块红玉抛起三尺高下,一匕首削了过去,只听得“当”的一声,匕首削在那块玉上,将那块玉击出老远,“叭”的嵌在一棵树上,温魂立即跟踪追过,一把取出玉来一看,那玉仍是一点儿损伤也没有!

眼看将《昆仑圣书》取到了手中,却无法剖玉取书,心中的焦躁暴怒可想而知,一个转身,厉声喝道:“女娃子,用什么方法可以将玉剖开,快说!”方敏在取到了玉盒之后,一直没有打开来看过,叶映红也不知道玉盒里面,还会有这样火也似红的一块红玉,当然更不知道如何可以将玉剖开,便据实答道:“我不知道!”

魔母温魂却只当她不肯说,一步跨过,寒玉匕化成一道寒虹,当胸划下,叶映红断腿之后,又支持了那么多久,疼痛难忍,极是伤神,哪里还有力量抵抗?一见寒玉匕刺下,心中暗叫一声:“我命休矣!”瞑目待死,但是却只觉得胸前一凉,睁开眼来一看,温魂那一刺,刚好在匕首尖端,和叶映红胸际相触之际,停了下来。叶映红巳然被她吓出了一生冷汗,又听得她道:“女娃子,你要是不说我匕首向前一送,你立即命归黄泉!”叶映红心想奇了,刚才她为什么要突然收势呢?

继而一想,不禁恍然大悟,暗道:是了,她不会杀我的,因为她当着我知道如何剖玉取书的秘密,虽然我一点也不知道,但是我却可以和她展开一场斗智,藉此保得性命。镇定心神,微微一笑,道:“我不说,你刺下来吧!”叶映红在片刻之间,想到了这一点,正是击中了魔母温魂的要害,温魂听得她如此说法,不禁一怔,道:“你当真不要命了?”

叶映红知道此时,绝不能露出一点儿气馁之状来,心头虽是忐忑乱跳,但是却面现笑容,道:“你不会杀我的,因为你杀了我,便不能知道剖玉取书的秘密!”

温魂一声冷笑,道:“小女娃,你打错算盘了,我难道不会去找昆仑六子么?”叶映红心中一怔,但随即暗想,索性说谎到底,也是一笑,道:“你除非是找到早已自刎的凌霄子,因为书是他藏在玉内的,除他而外,昆仑六子,并无一人知道。”温魂桀桀怪笑,道:“我去找方敏,难道他也不知道么?”叶映红急切间想不出什么话来驳她,只好依然强作镇静道:“你去找吧!”

魔母温魂见她态度如此镇静,心中疑云陡生,道:“难道方敏也不知道?”就在这一句话间,叶映红心中又有了主意,再加上温魂心中已然有了方敏不知秘密的主见,便正好将计就计。大凡斗智,最妙的上策便是顺着对方的意思去讲,叶映红只是叹了一口气,道:“你怎么知道?”

她并不说“是”,而只是问温魂“你怎么知道”,当真是高明之极,令得温魂绝不生疑。叶映红这才道:“那剖玉的秘密,极是复杂,一取到,方敏便叫我记熟,他却连看都未看,我看过之后,就将之毁去了!”温魂毕竟也是聪明绝顶之人,冷笑一声,道:“胡说!”

叶映红心中大吃一惊,暗忖难真的被她识破了?只是望着温魂,并不出声。温魂笑道:“女娃子,刚才你还说方敏对旋风岛上的温婆婆亲爱关切已极,那《昆仑圣书》又关系着温婆婆的生命,他如何肯将开玉取书之法,只给你一人知晓?你是他的什么人?”

叶映红心中“啊呀”一声,暗忖这确是一个大大的破绽,但事已至此,只得镇定地说道:“这你当然不知道,我们在实际上,已是夫妻,只等他回到旋风岛,禀明温婆婆后我们立刻就可以名正言顺!”

看官,叶映红和方敏两人一起离开贵州,一路北上,论情感,当然是再好也没有的了,而且各自的心目之中,也都将对方当做了终生的伴侣。可是他们却发乎情止乎礼,绝不如叶映红此时所说的那样,“实际上已是夫妻”,因为叶映红要释去对方心中的疑团,弥补自己话中的破绽,才故意如此说法的。

温魂一听,夫妻之情,果然要深得多,这才不再疑心。叶映红见她半晌不语,知道自己这场斗智之中,已然占了上风,叹道:“其实,你不杀我,我也要自寻死路的了,我双腿已被你打断,活在世上,还有什么意思?”她一言甫毕,温魂心头便猛地一震,立即换了一副嘴脸,道:“女娃子,只要你将剖玉取书的方法说出,我就可以将你的断腿接上。”

叶映红见她刹那之间,如同两个人,这几句话,又讲得动听已极,知道眼前这个老婆婆,虽然一眼望去,面目慈祥,但实则上却是个奸恶无比的恶人,幸而自己根本不知道什么秘密,否则,经不起她软硬兼施,当真将秘密讲出之后,结果一定仍非死在她手上不可,因此便摇了摇头,说道:“我不说!”

温魂心中大怒,道:“你真的不说?”叶映红道:“我真的不说!”温魂“桀”然怪笑,道:“好!”一个“好”字才出口,手一扬,掌缘如刀,向叶映红左肩砍来,一掌砍个正着,叶映红只觉得一阵难以忍受的疼痛,眼前发黑,大声呻吟,额上冷汗,如雨而下,知道这一掌,左臂骨又被她砍断,心中又急又气,竟然昏死了过去,也不知过了多久,重又醒转,只见天色已明,那老婆婆仍站在自己的面前,而自己两腿和肩头的痛疼,一会儿像千万根毒针在刺螫,一会儿又像是无数烧红了的烙铁在炙烙,痛苦难忍,喘了几口气,大骂道:“老贼婆,你杀了我罢,这样折磨我做什么?”

魔母温魂面带笑容,说道:“女娃子,感到痛了,是也不是?”叶映红抿嘴不语。温魂又道:“只要你一讲出来,我便为你续骨止痛,使你一如常人!”如果叶映红确是知道那秘密的话,她当真不敢肯定自己,是不是会有那么坚强的意志。但是实则上她根本不知道,也就无秘密可言,怒道:“我不说,至多你再打断我一条手臂,拼着一死,还怕你什么!”温魂“哈哈”笑道:“好!”手掌又扬了起来,叶映红双眼一闭,又准备忍受那阵剧痛,但是却好半晌未见动静,睁眼一看,只见对方脸上,露出了一个诧异已极的笑容,便问道:“你怎么不下手啊?”

温魂叹了一口气,道:“像你这样的女娃子,也确是不多见,好,我先为你续上了断骨再说!”竟不等叶映红回答,便点了她的穴道,疼痛立止,叶映红心想,“不知她又要想出什么毒计再来折磨我啦……”

但温魂将她的断骨接好之后,又将她抱到木屋之中,悉心为她调养伤口,一连过了七天,一句话也没有说,更没有再折磨她。

七天之后,叶映红伤已痊愈,双腿和左臂,也全已转动自如,温魂才将那块红玉,和寒玉匕首,一起递到了叶映红的手中,道:“你带了这块红玉,上旋风岛去吧,我带你出这森林去!”叶映红听得大是出奇,暗忖这老太婆怎么又突然那样好心肠起来了?饶是她聪明绝顶,也想不出究竟来。温魂人林之时,便做了记号,顺着记号,不消三个时辰,便来到了林子的边缘。

在离开那木屋的时候,一路走,叶映红便一路想:她要下手害我了!她要下手害我了!但一直来到林子边上,仍未见她有所动作。

在大森林中处得久了,触目皆是森森巨木,一旦又见到了空旷的平原,心神顿时为之一爽,但叶映红的心情,却反而更加沉重,她想:已然来到森林的边缘了,她总不会真的由我带着《昆仑圣书》到旋风岛去的吧!果然,正当叶映红想到这一点的时候,温魂便突然停了下来。叶映红只感到一阵颤栗,但是却睁着两只明澈巳极的眼睛,望着温魂,同时心中打着主意,暗忖如今已然出了森林,她如果真要下毒手,自己总可以拼着受伤,拼命逃走。怎知温魂仍然未有下手的意思,只是挥了挥手,道:“女娃子,你去吧,由这儿向西,绕过一个大草甸子,再向北,便可到旋风岛的那个大湖了!”

叶映红心中呆了一呆,奇道:“老婆婆,你当真放我走?”温魂道:“当然,我与你无怨无仇,何苦害你?何况害了你之后,等于害死了旋风岛上的那个温婆婆,更要令得那个方敏失去了两个世上最亲爱的人,我连他们的面都没有见过,又何苦去害他们?”

她这一番话在叶映红听来,当真是入情人理,不能不信以为真,虽然她曾被她偷去了七色灵芝,并还被她狠狠折磨了一阵子,但是却因此而出了大森林,能够将《昆仑圣书》送到旋风岛上,因此对温魂仍是感激,道了声多谢,便照温魂所说的途径,径向旋风岛而去。

看官,你道魔母温魂真的是突然生了善心,所以才肯让叶映红离去,并还将她送出大森林之外?当然不是,而是她另有计谋。

当她看到了那块红玉之际,心中狂喜莫名,但是却一任她用尽了方法,都无法将红玉弄开,那寒玉匕如此锋利的宝物,尚且对那块红玉一丝都不能损伤,而以她之见识广博,也无法认出那块红玉,究竟是何处出产,叫着什么名堂。

但是,她却深信在那块红玉里面藏着《昆仑圣书》,因为武林中的异宝,得来不是易事,当然要藏得极是妥善,早百余年前,引起武林中轩然大波的两柄长不过三寸,号称“生死双剑”的两柄宝剑,也是藏在一块玉中,多少高人,得到了那块玉,而得不到剑,终于反被一个后辈无意中得了剖玉之法,将这两柄宝剑取去。所以温魂才深信那红玉之中,藏着可以令她成为武功天下第一的《昆仑圣书》,可是若是剖不开红玉的话,却等于是没有得到了它一样。

固然连叶映红也不知道如何才能将红玉弄开,好取出《昆仑圣书》,但魔母温魂却以为那秘密确是在叶映红一个人的身上。但是偏偏又用尽了法子,甚至将叶映红的双腿、左臂,一起打断,令叶映红身受无边苦痛,还是不能从叶映红的身上逼出秘密来,温魂心中,本已怒极,豁出永远取不到《昆仑圣书》,也要将叶映红打死出气,但是一转念间,不禁暗骂自己糊涂不巳。暗忖叶映红既然是为方敏所托,将《昆仑圣书》送到旋风岛上去救自己的,难道她在旋风岛上见了自己,还能不将剖玉取书的秘密说出?

如果自己放她出森林,令得她安然到了旋风岛上,自己再化装一下,装成伤重,在旋风岛上等她,还怕她不乖乖地将秘密说出?

因此,魔母温魂才转变了心意,将叶映红的伤治好,还将她送出了大森林。

叶映红也已料到对方不会有那么好心,一定是另有奸谋,但因为未曾想到眼前此人,就是旋风岛主魔母温魂,所以也就未能洞察她的奸谋,便上了大当。

却说温魂见叶映红离了开去,狞笑一声,展开轻功,由近路直奔旋风岛而去。

她自服七色灵芝之后,以前的功力,巳经全然恢复,再加又是走的近路,早叶映红一天,到了旋风岛上,满怀高兴,在脸上抹了些黄色粉末,诈着樵悴不堪,躺在石屋之中,专等叶映红将《昆仑圣书》送到,好悉心苦练,从此横行天下。

看官,叶映红在大森林中,迷失路途,已然三四天工夫,又疗着了七八天伤,等到温魂回到旋风岛时,离叶映红和方敏分手,少说也有十余天了,方敏和叶映红分手之际,本是讲明在旋风岛上和叶映红见面的,但在温魂回到岛上之后,方敏却还未曾来到,在这十余天中,方敏又发生了些什么事呢?在下必须补叙一番。

原来那一天方敏和叶映红分手之后,也是心神恍惚,一面沿着河岸,溯河而上,一面不住地想念着叶映红,望着浩浩的河水,河水中也似反映出叶映红秀丽绝俗的面庞来,望着青天,白云,又幻成叶映红苗条的身形,他知道自己已然深深地坠入爱河之中,可是他心中不由自主地想着:这段情爱也来得太扑朔迷离了,直到如今,自己连对方的姓名都不知道,而只好称之为“好姑娘”!他摇头苦笑了一下,一提马缰,马儿飞快地向前驰去,不知不觉间,已近黄昏,夕阳正在前面坠下,映得宽阔的河面,血也似红,方敏知道自己,正在向西行走,一路上全是无边无际的大草原,一个人也见不到,而河面上也是平静之极,除了鱼儿不时跃出水面,带起一点水花以外,也未见过再有任何木排船只。

不一会儿,天色巳然渐渐黑了下来,方敏心中焦急,因为那在古墓中失去的蓝蛛,不但关系着偷蛛人以蛛毒害人,而且和“好姑娘”的来历,那柄巳被挥云老怪夺去的绿色宝剑,全都有着极是密切的关系,都是非弄清不可的,因此只是在河边略微休息了片刻,便拍了拍马背,由得马儿自己跑了开去,一提真气,展开轻功,向前疾驰而去,一夜之间,又跑出了三百余里,第二天一早,朝阳升起,精神为之一爽,极目望去,看到前面几里路开外处,河中心似有一大堆黑色的物事,像是河洲一般,更是绝不停留,一直飞驰了过去。

不消片刻,巳经来到了那地方附近,只见此处河面,已然越来越阔,但地方却荒凉无比,方敏不知道他此时实际上已然来到了我国东北最大的平原中心,乌苏里江附近。那一带,除了鸟兽之外,一个人也不见,而野草一直向前伸展,像是草组成的海一样,根本望不到尽头。

方敏在河岸上伫足,向那河中心的一块土地望去,只见那块土地,约摸有三亩大小,正中心,竟然是一个石峰,高可二十余丈,看来也像是一个小岛,可是林木郁翠,站在河边上,根本无法看到洲上有着什么物事,抬头再向河上流看去,大河蜿蜒曲折,不知何处才是尽头,方敏暗忖,那个木筏,若是从这个河洲之上,顺流向下流淌去,淌到自己发现木筏的地方,少说也要五六天工夫,而木筏上尸体,并未见腐烂,当然也不会在五六天以上,极可能就是在这个小洲发生的事,何不先去小洲上看上一看,再作道理?

主意打定,拔出七孔刀来,在河边削下了一大束芦苇,扎成一团,抛入河中,紧跟着飞身而上,一个“金鸡独立”之势,右足踏在那束芦苇之上,内力足底传过,催动芦苇,以“登萍渡水”的上乘轻身功夫,向那河洲而去。

那洲离岸,只不过隔着三四十丈水宽,一晃眼,便已到达,方敏一提真气,双臂一振,凌空拔起两丈高下,再一式“雁落平沙”,斜飞出去丈许,已然脚踏实地,但觉林木苍翠,鸟鸣不绝,平静之极,简直是一个亘古以来,从未有人到过的世外桃源,宁谧平和到了极点。方敏才略看了看,便感到这样安静的一个河洲,和木筏上的尸体,根本不可能有什么关系,但是既然到了,也没有不看上一遍就离去的道理,便信步向前走去,只走出三四丈,回头看时,大河巳全被髙大无比,连名堂都叫不出来的大树挡住。

向前望去,仍是林木苍翠,只见洲中心的那个石峰,凸出在树端之上,显得玲珑巳极,好像是精工巧手堆出的假山石一样。

一路行来,野兽见人不惊,老大的獐鹿,就在人旁,悠哉游哉地缓步走过,一群群白兔,睁着火也似红的眼睛,好奇地望着人,而树上各种羽毛鲜艳无匹的飞鸟,更是看得人眼花缭乱,当真是神仙境界,不过如此,看得方敏越来越是心喜,暗忖旋风岛上,终日狂风怒吼,岛上又寸草不生,哪里及得这个河洲半分?以后若是和温婆婆,好姑娘两人,就在此结庐而居,做人和做神仙,还有什么分别呢?

一面沉缅在美丽的憧憬之中,一面向前走去,不一会儿,便来到了河洲中心,那石峰的脚下,抬头看去,那石峰突兀而立,气势雄浑,像是一柄其大无比的利剑,直指苍穹,要将青天刺破一般,令人看在眼里,豪意顿生。方敏走了那么久,尚未曾见有什么异动,心中巳然肯定洲上没有他人,便发声低晡起来,啸了一会儿,又绕着石峰,向峰背面上走去。

怎知一转过峰角,便吃了一惊,原来那河洲一面如此幽静,正式是个世外桃源,另外一面却只是光秃秃的河滩,而且砂石粗糙不堪,毫无情趣可言。

方敏暗叹造物之奇,在这样小小的一个河洲之上,竟会有这样截然不同的两面。正在感叹,忽然看见不远处有一小堆白色物事,映着日头,皑皑生光,仔细一看,不由得大吃一惊,连忙足尖一点,纵了过去,只见那一小堆物事,竟是百数十只人的傲髅!

方敏呆了一呆,抬头一看,却又赫然在那石峰上见到了三个赭红色的大字:“骷髅洲”!

当方敏在河洲那一半漫步之际,心中巳然想为这个河洲取一个名字,但是想来想去,也想不出一个贴切的名称来,做梦也想不到这个河洲原来早巳有了名字的,而且是那么恐怖,那么令人毛骨悚然的一个名字:骷髅洲!方敏本来只当这个小洲,是亘古以来,没有人到过的地方,因此才负手闲步,毫不防备,如今一见那“骷髅洲”三字,个个有丈许方圆,看来也不像是用斧头慢慢凿出,而像是用什么东西,一挥而就一样。

那三个大字,恰在石峰顶上,那石峰也是两面截然不同,刚才那一面,玲球副透,极是雅致,而如今这一面,却岩石光秃,一看便给人以丑恶的感觉,而且那三个字的所在,平整光滑,毫无可以立足之地,令人难以想像,当初那“骷髅洲”三字,是怎样刻上去的,而且那上面既然有这三个字,这里当然也不是从来没有人到过的地方了,方敏本能地以手按在七孔刀刀柄上,就在这个时候,他蓦地感到日光之下,似有几丝血也似红,细如牛毛的光华,疾闪了一闪,方敏心中一惊,立即挥动七孔刀,一阵厉晡声过处,使的正是一招“七星连环”,将全身护了个风雨不透,但却又毫无所觉,一招未老,人又疾向旁退开了丈许。

定睛看时,仍是一点儿异状也没有。但是他却确确实实,知道自己未曾眼花,又小心走到刚才站立的地方一看,果然在一块骷髅骨上,发现了五枚细如麦莹,血也似红的小针,巳有寸许,陷入骨中,红白相映,刺目已极。

这一个发现,不禁令得方敏心中大是骇然。试想他存身之处,除了那个石峰之外,全是光秃秃的河滩,根本没有法子隐藏人,而那个石峰,又在十余丈开外,就算是有人隐身峰上的话,要将那样细的细针,射了出来,已经大不容易,而且要刺入骨中,则那发针之人,功力之高,简直不可想像!

方敏一见之下,便不禁怔了一怔,但是再俯身看时,更是惊上加惊,原来那五丝红针,并不是五金铸就,而是什么植物上的针芒,以手指一碰,便是断折,是极为脆弱的物事!

若是金针的话,发针人的武功,已然高不可测,如今那物事既然不是金针,那将此发出的人,武功比刚才所想像的又高出几倍!

方敏心中,不禁大为震动,转过身来,对住石峰,气沉丹田,朗声道:“不知哪一位前辈,在此隐居,不知能否赐身相见?”一言未了,突然听得石峰顶上,传来一阵大笑,那笑声听来颇是爽朗,但是笑到后来,却又夹着极是悲怆的意味。方敏一怔,待笑声完毕,道:“前辈不知如何称呼,不知可以见告么?”

但是连问数遍,却已经音响寂然,方敏心中大是起疑,暗忖究竟是什么高人,在此隐居,倒非要弄一弄清楚不可,武林中尽人皆知的高手,正派中的,是武当极乐道长、北天山七禽大侠和佛门三大髙手铁行头陀、百丈禅师和千芥大师,以及长白山天鹰长老,醉丐等人。邪派中的,便是宇内四邪。从来也未曾听说过在这样一个名唤作骷髅洲的地方,有什么高人隐居,但那人的手段,却又是在这些高手之上,而不在那些高手之下!此事非探个究竟不可。

一纵身,接连三个起伏,巳来到了那石峰底下。又昂着头向上问了两遍,仍不觅有人回答,真气一提,径以“壁虎游墙”的功夫,向石峰之上蹿过去。

那石峰总共才不过三二十丈高,不一会儿,便来到“骷髅洲”三字中的“洲”字附近,方敏找了一块突出的岩石做立足之地,又道:“前辈既已发出笑声,为何不肯现身相见?若前辈巳久在此隐居,我还有不少事情,要向前辈请教!”

他因为未能肯定石峰上发声大笑,以及射出光芒的那人,是正是邪,为了以防万一起见,讲这话时,是以背靠住了石壁的,这样,就可以目观三方,若有人突施偷袭,也易于防备。

可是等他讲完之后,忽然又听得“哈哈”一笑,正好是起自身后!

他身后乃是石峰,而会有声音传出,方敏立即吓了一大跳,几乎跌了下去,感到这骷髅洲上的一切事情,全都邪门诡怪之极,连忙一个转身,向旁踏出一步看时,身后并没有人,那“哈哈”一笑,像是石头所发出来的一般,方敏正自暗忖莫非是自己的耳朵有毛病?但随即又听得石内一个空空洞洞,听来不可捉摸的声音,道:“小贼,你来迟了!”

这六个字,更是令得方敏莫名其妙,不知其所指为何,细细一看,那石壁上连一丝裂缝也没有,但是却又有声音传出,事情实在太怪,令得他不能不小心翼翼,仔细地望住了石壁,道:“前辈此言何意?”

石中那声育又是一笑,道:“小贼,你又何必假惺惺?”方敏听他小贼长、小贼短的叫个不休,心中也不免微愠,道:“我只是无意中踏上此洲来,你为何出口伤人?”只听得石内传来“砰砰”两声巨响,像是有人用力以掌在击着石壁一般,震得方敏存身之上,也隐隐墟撼,声势之猛,无与伦比。

接着,便听得石内那人道:“可恨石壁,不能被我击坍,否则小贼敢对我如此说话休想有命!”方敏一怔,暗忖那人脾气怎么那样坏法,但继而一想,他讲虽是如此讲,但语气又不像确是要害人,而且听他口气,分明是被囚在石峰之内,脱身不得,方敏本就宅心仁厚,丝毫未想到自己自能受什么伤害,反倒对那人的遭遇,大表同情起来,想了一想,道:“前辈可是困在石峰之中,不能走出来么?”

他这样问法,原是一番好意,怎知一言甫毕,石内那人,突然暴怒,骂道:“小王八,你敢是吃了豹子胆,敢来调侃你老爷?你老爷要是出得来,像你这样的小王八,有一千死一千,有一万死一万,还有得剩?”一连串地骂了下来,连喘气的机会都不给人。

方敏听得又好气又好笑,但他总是忠厚人,不但不回骂,而且还心想此人大约是在石峰之内,囚得久了,因此才变成这样脾气暴躁的,反倒原谅了他,笑道:“前辈何必发那么大的火?我又没有得罪过你?”

石中那人停了一停,冷笑道:“小王八,你不用甜言蜜语,你可肯带我走出这石峰来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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