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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七回 古墓太奇碧剑蓝蛛晕少女

冯莹既知他是极乐真人,自然对之敬佩已极,连忙依言而为。

极乐真人这才转过身来,低声道:“方敏,你究竟将毒蛛藏在什么地了!除了一公一母两只大蓝蛛外,尚有九十九只小蓝蛛,你说不说?”

方敏急道:“道长,我确是未曾带走一只蓝蛛,而且小蓝蛛,我自老远见到-眼之后,也一直没有再见到!”极乐道长一声冷笑,道:“若不是那女子在石室之中我也不会相信你的话,但你如今总已误了我的大事,该怎么着,你自己说!”

方敏心想,极乐真人乃是正派中的第一人物,令得武林各派高手,无陆崇仰,所说“坏了大事”当然是指死蛛可能被黑道上人偷去害人而言,便笔道:“道长放心,我身上要事办完之后,哪怕要费我一生时间,也必然将偷贼之人除去,免得他为害世人!”

怎知言方出口,极乐道长便“呸”的一声,道:“谁说的那个!”但一访出来,似知自己失言,改口道:“那也用不着你瞎操心!”

方敏此时更是发觉极乐道长行事,比马算子不知要相去几许,可能他定功胜过马算子一筹,但如果说人品,却是不及马算子多多了!但他当然不会讲了出来,反问道:“不知道长之意如何?”

极乐真人沉住了声音,道:“我花了两年时间,才养出那九十九只小蓝钢来,却轻易失去,那蓝蛛不但于我一人,大有用处,而且关系整个武林,相必须为我再去捉一对大蓝蛛回来”方敏见讲了半天,他仍是关心那一对蓝蛛,便道:“那也不难,我本身事穿之后,一定替你去捉便是了一”极乐道长面上稍露笑容,道:“方敏,你可要将事情看得太容易了,那蓝蛛乃是罕见的毒物,天下只有滇南高黎贡山,绝谷,一个万丈深渊之中才有,捉那蓝蛛,须要身下七绝谷下,才能捉到!”

方敏根本不知道那七绝谷是什么地方,那深渊又是怎样的,只感到既务使得极乐道长的蓝蛛失去,再帮他去捉一对,也是应该的事,便道:“不管一样,我既已答应,当然该为道长去擒来!”

到 极乐真人道:“好,你自己的事,几时可以办完?”方敏一算,离开旋炉岛之时,曾答应温婆婆,四个月就回去,如今几乎巳然耽搁了近两个月,岸未将《昆仑圣书》取到。但是已然确知《昆仑圣书》,是在云南昆明筇竹专鼸讲

中,一到那里,大概可以取到,归途若然没有什么事发生,两个月后,便可到达旋风岛,便道:“在三个月后,就可为道长去捉蓝蛛了!”

极乐真人道:“好!三个月后,我在武当山极乐观中等你,我和你一起前去!”方敏本来心中着实疑惑,眼前此人,是不是真的极乐真人,但一听他约自己三个月后,在武当山极乐观中相见,便暗笑自己多疑,想了一想,道:“后辈在这两三个月中,尚须往返数千里,只怕难以将蓝蛛擒到奉上,可否展期些时?”

极乐真人一笑,道:“你当是三个月后,我叫你带了蓝蛛,一起来见我么?”方敏愕然道:“不然怎地?”极乐真人笑道:“你也当真将事情看得太容易了,凭你一人之力,岂能将蓝蛛捉到,连我都不能,须你相助!三个月后,你来武当见我,我再和你一齐前往滇南高黎贡山,七绝谷中,去捉那蓝蛛!”方敏见他讲得如此郑重,便道:“我三个月之后,定来武当谒见前辈罢了!”极乐真人道:“这就好,我给你一面令符,你到武当山之后,展示此符,便可直人极乐观,到我练功之室,不会有人阻你!”一面说,一面从怀中摸出一面竹牌来,那竹牌长才二寸,上面却刻着一个和眼前极乐真人一模一样的道士,正在张嘴大笑。方敏猛地想起了那神情和古墓石上所画的那个人像,一模一样,深悔自己见识浅,才误了极乐真人的大事,但继而想起三个月后,便可以和这个一代高人,从武当直赴滇南,沿途定可得益匪浅,心中又不免高兴。这时从墓口已传来马算子的声音,道:“姑娘,你已将这两招学会,自顾自去吧!”接着,便是叶映红的答应之声。马算子已然走了下来,一人石室,便道:“牛鼻子,这小娃子虽在温老魔门下,却不类是兑谎之人,不要难为他罢!”

极乐真人道:“老马,你号称神医,自然知道那蓝蛛虽具剧毒,但是也可以毒攻毒,取它胆汁,可以制成解毒的灵丹!”马算子道:“我当然知道,江湖上只传说你在武当山上闭关不出,却不料你在这儿养毒蜘蛛,其实,蓝蛛胆汁虽可解毒,效验不大,失了也罢,由得这小娃子走罢!”

极乐真人好半晌才道:“好,老马,你既然为他求情,难道我还能不听么?”马算子忙道:“牛鼻子,这是什么话?”两人相视大笑。冯爱在一旁,凝神练气,当真是不闻不问,连两人的笑声,都未曾听进去,当然未曾听见极乐真人和方敏的低声笑谈。

方敏见极乐真人刚才和自己讲得好好的,只要自己肯和他一起去高黎贡山七绝谷捉蓝蛛,便可无事,此时却好像全是看在马算子的面上,才不与自己为难一般,心中又不免疑云陡起,只得自己对自己道,只怕事关机密,连马算子都是不被他知道的好,所以极乐真人才不对他直言?想了一想,也就放过,拱手施礼,道:“多谢两位前辈,晚辈告辞了!”

马算子道:“咦,那柄七孔刀,你不要了么?”方敏回头向被极乐真人一丢之力,插入石壁中的七孔刀看了一眼,心中想了一会儿,毅然道:“这柄刀上,既然沾了剧毒,我不要了!”

马算子一笑,道:“小娃子,别慷他人之慨,这刀是你的么?”

方敏道:“不错,刀是温婆婆的,但我和她一说,她必定不致于责怪我!”马算子面色严肃,道:“小娃子,你别太天真了,刀虽然有毒,你带着又不用,又有何妨,若是温老魔知你将刀失去,只怕你死无葬身之地!”方敏心中不愉,面上也为之变色,抗声道:“马前辈,你这句话可不对了,温婆婆最疼我不过,岂会以一刀之微,加害于我?”

马算子叹了一口气,道:“小娃子,即使你对我的话,全都不信,你将刀带了,与你又有何损?”方敏这才大步踏走向石壁,握住了刀柄,用力向后一拉。这一拉,却令得他满面通红,原来七孔刀一动都不动!并未因为他一拉之力,豁然而出。

那柄七孔刀,深陷入石壁之中,乃是因为极乐真人用力一丢,被他逼入石壁之中的,并非如削石如泥的宝刃,是以本身的锋利,穿墙而人,方敏这一拉只用了四五成力道,自然拉它不出,定了定神,真气运转,力贯双臂,双手握住了刀柄,再用力一拉,方将刀拉了出来,但人也向后,退出了三四步!

更奇的是七孔刀的晡声,却显得异常黯哑,横刀一看,原来刀背上七个圆孑,倒有三个,已压成了扁圆形!可知极乐真人刚才一丢之力,大到如何程度,马算子道:“把刀给我!”接过刀去,连捏三下,他是将内家罡气练成的人,那一捏之力,当然绝大,再将刀还给方敏时,三个孔洞,又已成了圆形。

方敏对眼前这两人的武功,更是佩服,又行了一礼,才出石室而去。他却不知马算子以指捏洞,固然必须有极上乘的内功,方能做到,但其中也有取巧之处,因为方敏才用力将刀从石壁之中抽出,那刀嵌在石壁之中,如何紧法,抽出之时,刀身两旁和石壁磨擦,已然生出高热,令得刀身稍稍变软,马算子才能一下子便将刀孔捏成滚圆,否则,至少也要花上半个时辰的工夫,才能将刀孔弄圆哩!

却说方敏出了古墓,心想再不能耽搁时间了,在贵阳城中,生出了那么多事来,昆仑派还有三大高手,要找自己算账,不如抄小路绕过贵阳城,径奔昆明而去,也好得多。走出几里路,向人问明白了小路的途径。那小路,其实根本连路也没有,全是山地,若是叫常人走来,只怕是费事失时,但方敏的目的,却是在于避免生事,多耽搁些时候,他此时却还不在乎,再走出几里,已然一个人也遇不上,索性展开轻功,加紧飞驰,一直到天黑,更是荒山野岭,景象奇幻,荒凉已极。方敏心想这种地方,若不是有极好的月华,夜间却是无法赶路,不如寻一个山洞,宿上一宵再说。

等他打定主意,要寻山洞过夜时,天色已然十分黑暗,但是在朦胧中,却还可以看清些物事,但附近只是乱石成堆,并无山洞。又向前走去,转过?了一个山角,却已然天色漆黑,什么都看不清了。

方敏无法可想,心想只得就近找一棵树,就在树上息一晚,也是一样的。

抬头向附近的几棵树看去,忽然见到一条长约三尺的碧光,形如大葱,在一株树上颤动。方敏心中一动,暗忖难道那少女也来到了这里?因为这条绿光,看来正像是那柄形状奇特的宝剑所发。

向前走了两步,又停了下来。本来,方敏想结识那位少女,但是继而一想,如今天色已晚,那少女必定是在树上休息,自己何必打扰她?但当他停下来的时候,忽然听得“嚓”,“嚓”两声,那条绿色的光芒,突然掣动起来,两堆黑黝黝的物事,应声而下,显然是两大枝树枝,被削了下来。接着,便听到一个忧郁之极,悦耳之极,令人大生同情之感的声音,喃喃地道:“我是什么人呢?我该到什么地方去呢?”

此时,方敏只闻其声,未见其人,若不是经过日间在石室中的那些事,他一定毫无疑问地叫出“叶姑娘”来了,但他现在却知道在树上的,并非叶映红,而是不知被哪一个髙手,以绝顶内功,震到神经错乱,记忆尽失,连身份、来历倶都无法知道的那个美貌少女!

其实,那少女就是叶映红本人。不过此时连叶映红自己都不知自己是谁,方敏当然更不会知道。他只知树上少女,并未睡着,便出声道:“姑娘,原来你也走到这条路上来了?”

一言甫毕,一道碧虹,从树上飘下,正是叶映红手握那柄奇剑,跃了下来。剑上碧莹莹的光芒,映得她满脸都成了青色。

一个人的脸是青色的话,应该是恐怖丑陋之极的了。但叶映红实在因为生得秀丽过人,所以虽然剑上的光芒,将她的脸庞映成了青色,却非但不见难看,反倒更现出一种不是人间应有的美丽来,向方敏望了一眼,道:“你是谁?”

方敏道:“我叫一一”他见任何人,都自道姓名“孔七刀”,连在尚金花面前,都是如此说法,但此时,他说了“我叫”两字之后,突然感到,在这样一个如此美丽,如此纯真的少女之前,如果有一个字谎言,便是对上天的亵渎,因此略微一顿,接下去道:“我叫方敏。姑娘你想不起自己叫什么了吗?”

叶映红面上显出茫然之色,摇了摇头,道:“我想不起了。”

方敏想帮她恢复记忆,道:“你姓什么啊?难道都想不起了?”叶映红此时只觉心中空洞洞地,以往的一切,全都成了一片空白,连一点影像都没有,越是和她自身有关系的,便越是空白得厉害,呆了半晌,反问道:“我现在是在什么地方啊?”‘

方敏心中暗忖,这少女生得如此美丽,以前一定是一个聪慧绝顶的人,现在虽然不至于痴呆,但是却一定大不如前了,着实为她可惜,道:“我们现!在是在贵阳城的近郊,再向前去便进入云南境界了!”叶映红对这些事,倒还是记得的,道:“噢,我知道了,贵阳城是云贵两地,数一数二的大城市!”;方敏心中一喜,以为她已记起自己的事来。但是叶映红立即反问道:“奇啊!我在这里做什么呢?”方敏心想,这个问题除了你自己以外,谁还能代你回答?只见对方紧锁秀眉,像是拚命思索,也不得要领一般,心中不忍,;道:“姑娘你不必去想了,北天山老少神医马算子说,如果你遇到了以前最你高兴,或者是最令你恐怖的事,你便会突然间复原的!”

叶映红听得他只是开导自己,心中颇是感激。〖失去记忆一事,并非书人杜撰。至今仍有此类病症的人,会将以前自己的一切,全都忘去,但“性格、爱好,和一切小动作之类,有时却还会保存下来。)叶映红以前曾钟于方敏,此时虽然认不出眼前这位气宇轩昂的年轻人,就是自己的心上但是她心中也感到了方敏的可爱。因此嫣然一笑,道:”但愿如你所说,刚:我越想越难过,是以才以剑斩树的!“,方敏一笑,道:”难过又有什么用?“叶映红觉得和他越讲越是投机,道:”方侠士,你是哪一门哪一派的?“方敏道:”我是旋风岛主教我的艺!“叶映红一听”旋风岛“三字,猛地一惊,面上变色。方敏看得大奇道:”咦?旋风岛便怎么了?你为何一听便吃惊?“叶映红道:”我只记得,风岛三个字,和杀人不眨眼分不开的,大概那旋风岛主,是天地间第一恶一吧?“方敏忙道:”你讲错了,旋风岛主,是天地间第一好人!"他口中虽这说,但心中却仍不免纳罕。

以前,当叶映红、冯莹、马算子等人,向他提起温婆婆是邪派中出名心狠手辣之徒的事时,他根本连考虑都不考虑。此时,他心中虽然固执地彳信温婆婆不是坏人,但是却不能不想一想这个问题了,因为对方在这种时个是不可能再讲谎话的,当然更不会恶意诋毁。但是由于他对温婆婆的感情?在太好,因此也只是一想,只当有那一个岛,也是叫做旋风岛,或是同音:同字,那岛的岛主却是一个穷凶极恶之人,所以对方才会如此说法。叶映也一笑道:“哪怕是我记错了,杀人不眨眼的人,也不会有你这样好徒弟序真糟糕,什么事情,不是记不起来,就是记错了!”

方敏又安慰了她几句,正想劝她再上树歇息时,忽然听得不远处传:“轰”、“轰”、“轰”三声闷响,冒出了三团火光,那火光一冒起,便不熄定睛一看,乃是三个大得不能再大的火把,照得周围通明,方敏一见连自也被火光照到,因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,唯恐被人发现,连忙拉叶映&身形闪动,躲到了那株大树后面,探头去看。

只见火光掩映中,一个身材高大已极的人,挥舞着一柄长可七尺的大:刀,风声呼呼,刀光掠过之处,那粗可两人合抱,烧得滋滋作响的大火火多全都为刀上劲风所吹,“嗤嗤”乱冒。那人不是别人,正是一刀断五岳单穿一奇道:“咦,她在这里做什么?”叶映红听了,立即问道:“这个人凶神恶煞似的,你也认得她么?”

叶映红一讲话,方敏才觉得自己仍然握住了人家的纤手,连忙松开床叶映红也巳发觉,两人相视一笑,倶都红了脸。叶映红只觉得心头有一股不出来的甜蜜滋味,但方敏心中,却觉得惶恐已极?

在他心中,想要结识叶映红,纯粹是出于一种想帮助这个无依的少女的心理,绝无情爱之心在内。因为直到如今为止,尚金花在他的心目之中,依然占据着全部位置,他不会再去爱上第二个姑娘的,因此才会觉得惶恐,想要解释几句,又觉不便启齿,正在馗尬的时候,只听得叶映红道:“看,那人停住了,啊!原来是个老太婆!”方敏也转过头去,只见单穷提刀兀立,威风壤禀,宛若天神也似,顿了一顿,猛地将刀向地上一砸,正好砸在一块大石之上,“啪”的一声,将那块大石,砸得四下纷飞,高声叫道:“混账小子,不是看中了我这柄玄铁大刀么,怎么还不来取?”

她也在旋风岛上住了多年,再加天生的大嗓门,功力又高,时值夜间,在深山之中,她那么一叫,声势之猛恶,无以复加。树上的鸟儿,全都被震得“扑簌簌”的飞了起来。余音在耳际“嗡嗡”作响,方敏低声道:“这人叫做单穷,力大无比,和我同在旋风岛上住过,不知是什么人,那么大胆,敢来要她手中的玄铁大刀?”叶映红只是怔怔地听着,又像知道单穷其人,又像是不知道。方敏话刚讲完,便听得老远一声尖晡,传了过来,道:“老贼婆!我来了,你急什么?”语言凄厉之极,初起之时,少说也在一里以外,但是晃眼之间,便如洪涛一般,自远而近传了过来,接着,一条人影,电也似疾,在一个火把之旁掠过,火头为之蹿起老高,已然在离单穷丈午开外处站定,身法之快,确是罕见。

方敏定睛一看,只见来人是一个书生打扮,青渗渗面皮,阴沉沉的中年人,正是宇内四邪之一的白骨神君!但是却不知怎的,右耳已被贴颊削去。心中便是一震,暗忖他怎么也来了?而且还会失了一只耳朵?正想回头和叶映红说来人是谁时,叶映红已然低声道:“奇了,此人我好像是在什么地方见过似的?”她在洞庭湖的浮台之上,为白骨神君所伤,在君山养好了伤,离开之后,又几乎伤在白骨神君的手上,对他的印象,自然异常深刻,但却还不足以引她恢复记忆,只是依稀觉得那人面熟而巳!

方敏低声道:“那人乃是宇内四邪之一的白骨神君!”叶映红又将“白骨神君”四字,念了几遍,终于摇了摇头,一点"[也记不起来了。

那白骨神君何以突然会在此处出现?此事不但和方敏如今有关,而且,和本书以后的情节发展,有极大的关系,作书人若不在此趁机表明,后文又多一哑谜,是以只得暂且撇下白骨神君和一刀断五岳单穷见面以后,发生了些什么事情不提。

且说白骨神君,当日是在君山,找不到叶映红的踪迹,四处乱闯,居然被他闯到了叶映红养伤的那个山洞之中,其时方敏已然离开,他一到洞口,便望见洞内似有几个物事在,心中一喜,身形闪动,向前一滑,便是丈许,但到得洞内,定睛一看,七只大铁箱,只只都已经被打了开来,而箱中却已经空空如也!

白骨神君心中本就怒极,这一来,更是火上加油。试想他两次得到了七只大铁箱,将找到《昆仑圣书》的希望,全都寄在那十四只大铁箱上,但是第~…次,七只大铁箱被红掌祖师徒两人,在塞外拦路劫去,第二次,又被叶映红以狡计骗到手中,南北奔走数千里,心血白费,如何不怒,一抬腿“砰”的将一只铁箱踢出,“叭”的一声撞在山洞壁上。那一腿,他在怪火攻心之际踢出,足用了八九成力,将一只大铁箱撞得不复成形,他怒发如狂,一时性起,乱扔乱踢,将七只铁箱,全都拆了个稀烂,但是其中有一只被撞来撞去,仍有一半未见损坏。白骨神君能位居宇内四邪之中,当然不是一个只知一味凶蛮的人。

一见那只铁箱有一半竟然未损坏,心中便自大奇,将怒气平息了一半,将那一半提起,只觉比其他几只皆要沉重,乍看是铁,但有几处棱角,已被岩石撞损了些的地方,却闪出一种前所未有乌油油的光华来。白骨神君见识本广,一见那种乌油油的光华,心中便疾闪过两个字:乌金!

接着,便想起江湖上有关“乌金”的传说来。白骨神君近年来虽然不很在江湖上走动,但自有一干黑道上人物去奉承他,将江湖上所发生的事讲给他听。而他徒弟,黑天童勾生生,本身也是黑道上晌当当的人物,又一直在江湖上行走,因此白骨神君虽然不出深山,却能知道江湖上所发生的一切事情。

那乌金,只有西域才有出产,而武林人士得到乌金的,也仅有昔年昆仑七子之中的凌霄子方仙一人。

这十四只大铁箱,相传是昆仑七子在昆仑派瓦解之前所密封,每人两只,箱中放些什么东西,只怕除了昆仑七子本身之外,谁都不知道,而那一只竟有一小半是乌金所铸,当然是凌霄子方仙的了。

昆仑派之所以瓦解,知道详情的人,虽然不多,但一般高手,也知道是失了镇山三宝所致,而且,凌霄子方仙之所以在飞云岭上自刎,当然是引咎自责之意,因此他所封的铁箱,也就最值得注意了!

白骨神君一想及此,心中大喜,力透双掌,将附在乌金上的凡铁,尽皆搓去,露出一整块的乌金约有一尺见方大小。但等到乌金全部现出之后,白骨神君又不免大为踌躇起来,这块乌金,看来是一个整块,乌金面上,又未镌着什么文字,究竟有什么用呢?

拿着颠来倒去,研究了半晌,居然被他发现在正中,有道其细如发的痕迹上一划,竟然将乌金分成了两半!原来那痕迹是两块乌金,凑合在一起所留下的。

乌金一被分开,白骨神君心中的高兴可想而知,只见其中有一个小小的凹槽,槽上嵌着一颗蜡丸,取起端详了一会儿,捏破了蜡丸,只见丸中是一幅折得齐齐整整,薄如冰绢的白绢。

展开一看,白绢上绘着一幅地图,那地图并非是山川的地形,看来一格一格,竟像是一个镇市的街道。而在那些纵横交错,以黑线画出的街道之中,有一小块地方,是染上了紫色的。除此以外,一个字也没有。白骨神君昔年纵游天下,差不多名城尽皆去过,但要凭这样一张图,便认出那是什么地方来,却不是容易的事。翻来覆去看了好一儿,未明究竟。但总知道那地图上的一块紫色,不但和凌霄子方仙本身大有纸而且和昆仑派、昆仑三宝,都大有细想起红掌祖师虽然得了铁箱中的物事,但从那幅地图,被保存得如此妥善的情形来看,其重要性,一定远在其他任何线索之上,心中高兴,阴恻恻地笑了两声,藏了地图,准备找一个熟悉各地情形的黑道上人物,一起前来辨认。是以揣了两块乌金,身形晃动,又出洞而去。

他在洞中耽搁了不少时间,因为发现了铁箱中的大秘密,全神贯注,自然不知魔母温魂在后山和昆仑六子激斗一事,等到出了山洞,昆仑六子和魔母温魂已然分出了胜负,昆仑六子被叶映红亮出了寒玉匕引走,魔母温魂受伤不轻,也已离开。

白骨神君出了山洞,转过山头,刚好来到昆仑六子和温魂适才动手之处。若是寻常人,动手之人早已离去,应该什么也看不出来。但白骨神君岂比常人?一到附近,心中便是一呆,暗忖什么人曾在这里动手来着?再仔细一看,更是骇然,因为有几块大石,尽皆裂开,附近一人合抱粗细的树,也有断折的,一则可以想见当时动手时的激烈情形,二则可以想见双方武功之高,竟然不在自己之下!

白骨神君当时便自一呆,寻思今世之中,武功能和自己不相上下的,除了宇内四邪,以及正派中的北天山七禽大侠、极乐真人、昆仑派三风子、凌霄子以及佛门三大高手之外,连单穷也算上,已经屈指可数,曾在这儿动过手的,究竟是谁呢?

一面想,一面来到了一块裂开了的大石附近,那块大石,少说也有四五百斤重,此时却已然裂成了七八块,看来是被人以绝顶内功,生生震裂,凭自己的功力,怕还不容易做到哩!

呆了一会儿,忽然瞥见日光之下,有精光一闪,走过去一看,只见一柄长约七寸、其薄如纸的柳叶刀,正在草上闪闪生光。

白骨神君一见那柄柳叶飞刀,便已认出是魔母温魂所用,心中不禁大惊。他为人纵横江湖,为所欲为,什么人都不怕,但就是对魔母温魂一人,不能不有所忌惮,因为温魂武功高他一筹,而行事之狠毒,则犹在他之上,所以一见柳叶飞刀,便想到温魂可能在附近,固然见机不好,脚底抹油,逃走还来得及,但究竟难堪,因此才不免吃惊。

不过他一惊之后,却立即定下了神来,同时,感到事情的怪异。那柳叶飞刀,打造极是费工夫,魔母温魂视若珍宝,为何竟肯留在此处,不拾了回去?唯一的解释,当然是因为走得狼狈,来不及捡拾,难道还有比她更厉害的人物,杀得她狼狈而逃么?

白骨神君想了一阵,不明究竟,便拾起了那柄柳叶飞刀,又向前走去,不多一会儿,来到一个山洞附近,突然听得洞中,传出了一阵极是轻微的“啪啪”之声,听来像是什么鸟儿在山洞中以喙凿石壁一般,但又有沉重之极的呼吸之声传出。白骨神君侧耳细听了一会儿,巳然肯定有人受了内伤,在洞中运气自疗,那“啪啪”之声,正是真气鼓动所发。

白骨神君深知伤后还要将真气运到如此程度,若不是内功绝顶之人,万难做到,心中立时起了歹意,暗忖此人不管是谁,俱是髙手,难免将来与自己相遇,不如趁此机会,将他除去!

他连在洞中的是什么人都未曾弄清,便想将之除去,其人行事之狠毒,于此亦可见一斑。一打定了主意,便伸手轻轻拨开了山洞口处的野藤,左手捏着柳叶飞刀,还想将杀人的罪名冠在魔母温魂身上。怎知定睛一看,山洞中一个白发苍苍、面目慈祥的老年妇人,正盘腿而坐,不是别人,正是宇内四邪之首,旋风岛主魔母温魂!白骨神君本来力透食中二指,准备一照面便将柳叶飞刀射出,但一见洞中的人正是温魂,慑于她过去威望,也不由得愣了一愣。

然而就在他一愣之间,突然刷刷两声,两溜精虹,已自洞中电射而出!

原来温魂知道自己伤得甚重,若不立即觅地疗伤,更难收拾,因此便就近找了一个山洞,本也防到可能有人前来,因此在盘腿而坐,运气疗伤之前,便提了两柄柳叶飞刀在手。只待山洞口一有动静,不管他来的是人是兽,是亲人还是仇人,都先赏上两刀再说,连看都不看,行事之狠,又在白骨神君之上。白骨神君一将山藤拨开,她巳然发现,立即两刀激射而出。若不是她伤后劲力稍差,白骨神君万难躲过。

饶是如此,白骨神君一见精虹陡生,中指一弹,将手中一柄柳叶刀,电射而出,“铮”的一声,与温魂所发的一柄在半空中相碰,落于就地,人也急忙向后退去,仍不免被另一柄飞刀,贴颊而过,只觉颊边一凉,同时一阵剧痛,掉下了一件什么物事来,知道不好,伸手便摸,一摸就摸到了一手的鲜血,敢情一只右耳,已然为温魂所发的柳叶飞刀削去!

白骨神君这一来,心中既惊且怒。在他来说,成名多年,再将一只耳朵失去,以后见人时,怎生向人交代?哪能不怒,但同时,心中却也大为吃惊,因为看温魂的情形,分明受伤不轻,但是所发柳叶飞刀,竟然仍是那么厉害,可知百足之虫,死而不僵,依然是个棘手人物。但如果此时不报削耳之仇,恐怕等她伤好了之后,即使自己不去找她报仇,也难免为她寻上门来,问一个趁人于危之罪!一不做二不休,突然爆出了一阵尖锐已极的笑声,道:“好哇,温老魔,敢情是你!”

魔母温魂见自己两柄飞刀,电射而出之后,非但未闻得来人惨叫之声,及到听得“铮”的一响,分明是柳叶刀被人反震回来,心中也是一惊,已知来的定非庸手,连忙运转真气,凝于右臂,睁开眼来看时,只见洞口人影一闪,身法奇快,更肯定有高手寻到,刚待出声相询,白骨神君已然发了话,魔母温魂一听竟是白骨神君来到,心中便是一阵发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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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《流花剑录卷》.txt 阳春三月,草长莺飞(cǎo zhǎng yīng fēi)【莺:黄鹂。形容江南暮春的景色。】,百花烂漫。 流花大陆最大的河流,流花川又成了达官贵人(dá guān guì rén)【达官:大官。指地位高的大官和出身侯门身价显赫的人。】赏景,赏美人的圣地。 发源于西北高原,无尽的巍峨雪山中的流花川,阔达三里,深达百丈,偏河水清澈见底,汹涌直入东南大海。河岸两旁绿草成茵,无数的各色花木生机勃勃。风吹花动,花瓣,嫩叶纷纷堕入川水,整条流花川百花交缠,目迷无色,美不胜收(měi bù shèng shōu)【胜:尽。美好的东西很多,一时看不过来。】。整个大陆因此川得名为流花大陆,舍弃其本名而不用已有万年之久。 中原天朝,都城圣京紧靠流花川,一条支流由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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