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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四回 憷目惊心疑鬼疑人魂魄荡

冯莹中了“血手印”之后,情形怎样,容后再表。当下叶映红又从怀中摸出了那张图样,只见第一间密室之中,有三条红线,一直通出去老远,在红线尽头处,各写着一个“井”字。

叶映红笑对方敏道:"你看,造那密室之人,当真设想周全之极,那三条通道,通出如此之长,出口处又是一口井,三风子他们,有得追哩,最可恶是龙吟子和青昊子两人,在大门口等候他们,我们此时如果从后花园中逃走,一不巧遇上他们的话,便弄巧成拙了,不如在这儿多呆上一会儿,你说怎么样?,’

方敏在明白自己竟是昆仑长老之首,凌霄子方仙的儿子之后,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,叶映红说什么,他也只是点头答应。在密室中呆多少时候,他当然不放在心上,随意答应了一声。

叶映红看出他心情不好,百般逗他笑话,又引他商讨那有着一只长满金黄色长毛的怪手的,是何等样人。提起那只怪手,方敏才略有精神,将自己在大门所见的情形说了,叶映红道:“看来,那怪物的本领也不会小呢!否则,何以会一闪不见?如果是人的话,倒也是个一流高手。”方敏见她讲个不巳,知道她要逗自己开心,心中着实感激,暗忖自己在江湖上行走的时间并不多,也只有结识了这两个女子,一个是冯莹,一个是叶映红,两个人又都对自己如此之好,可是自己却总不能忘怀尚金花,不由得叹了一口气。猛地想起刚才在大厅中,曾想到连自己也不知如何,七孔刀上会有了剧毒一事,大约除了温婆婆之外,便只有叶映红肯相信,便将如何伤了霹雳子石雷的情形一说,道:“叶姑娘,你可相信我所说的是实话?”叶映红果然毫不考虑,:道:“当然相信,你为什么要说谎呢?难道你是做了事不敢承担之人?”

这两句话,当真直说到方敏的心坎之中,心中一畅道:“叶姑娘,多谢你相信我。”提起七孔刀来,道:“令师惯使毒药,既能将‘血手印’掌法练成,当然能够辨别各种剧毒,请你看看,这七孔刀上所沾的是什么毒?此事当真令我莫名其妙!”

叶映红一笑,道:“方侠士,你这不是赞我,分明是在骂我了!”方敏一弓愣,道:“怎么?”叶映红道:“你说我师父惯使毒药,岂不是说我出身黑道,豸是个大坏蛋?”方敏忙道:“叶姑娘休得多心,我实在绝无此意!”叶映之“格”的一笑,道:“和你说着玩儿,你急什么?”举刀一看,只见刀口蓝是殷地,凑在鼻端一闻,却又没有臭味,或是异样的香味。

照方敏来说,霹雳子石雷中刀之后,三风子立即封了他“任”、“督”再脉上的要穴,但石雷仍不免立时丧生,而石雷本身又是功力极是深湛之人可知刀上剧毒,简直毒得不可想像!而自己又确是认不出那是什么毒来,了半晌,摇头道:“我认不出,只怕我师父用毒的本领虽大,却还不及旋风主远甚!”

方敏一愣,道:“叶姑娘,你说七孔刀上的毒,是我温婆婆下的?”讲史句话时,语气之中,已然显得十分不愉快,但叶映红却并未发觉,续道:“当然,七孔刀乃是她仗以成名的兵刃,刀上含毒,自然是她给的,还用一’下面的话还未出口,方敏已然”霍“的站了起来,沉声喝道:”住口,别再右下说了!"

叶映红一怔,道:“低声些,莫给人家知道地底下还有密室!”

方敏满面愠容,道:“叶姑娘,刚才你说深信我的说话,原来竟言不由衷!叶映红见他面色极是沉重,讶道:”奇了,我哪一点言不由衷来着!“方敏道”刚才我已和你讲过,那七孔刀在伤石雷之前,并无剧毒,怎么可能是温婆婆呢的毒?"

叶映红道:“原来是为这个,你不知道,用毒的学问深着哩!在三个月言所喂的毒,可以在三个月后才发作,我知道旋风岛主已然知你心术正派,能和她同流合污,所以才设下这个毒谋,好令你伤上几个人,激起武林公愤行事如此狠辣,真是少见!”

叶映红所料,全是根据魔母温魂以往行事而定,在魔母温魂而言,这手事,根本不算什么,不过这次叶映红却是冤枉了人,七孔刀上的剧毒,另年来因,当魔母温魂将七孔刀交给方敏的时候,刀上却是没有毒的!方敏听爷叶映红如此指责自己至亲至爱的温婆婆,心中怒不可遏,道:“叶姑娘,你石别胡言乱语,温婆婆待我如此好法,怎会想这种法子来害我?”

::::叶映红见他动了真怒,芳心不禁着急,唯恐方敏以后再也不理睬自己忙道:“旋风岛主行事如何,武林自有公论,岂是我一人所说,便能作定免的?若不是她手段狠辣之极,怎能成为宇内四邪之首,而又有魔母之称?”专一出口,才想起魔母温魂在洞庭君山,告诫自己,绝不可对方敏讲出她姓来历的话来,虽然身在密室之中,也不禁好一阵害怕,待半晌未见动静,将心放下,看方敏时,却是面色铁青,便道:“怎么啦,我可有什么地方讲本!不对了?”

方敏怒道:“胡说!”那两个字讲得斩钉截铁,坚决巳极,可知他心中又魔母温魂信心之强,无以复加。实则上,也确是难怪方敏。

方敏在旋风岛上六年,魔母温魂一直为了要取得《昆仑圣书》,而装成一个慈祥无比的老妇人。积六年之光阴,在方敏的心目中,取得了极高的、不可动摇的地位!

不要说叶映红匆忙之中,说上三言两语,又想起温魂的告诫,不敢再向下说下去。就算所有人都对他将魔母温魂的行事和过去讲给他听,他也不会相信的!因为他自从母亲死后,温婆婆已成了他唯一的亲人,叫他这样倔强性格的人,去改变自己的信念,几乎是不可能的事!叶映红见他怒成这样,暗忖魔母温魂不知用了什么手段,令得方敏深信她是一个好人,再讲下去,只有越讲越僵,便叹了一口气,道:“信不信由你,你……你不会因此而不理我吧?”方敏犹自余怒未息,道:“只是以后不准你讲温婆婆的坏话!”叶映红心想,以后就算逼着要我讲,我也不敢讲了,便点头答应,方敏根本不想一想,在洞庭湖中,浮台上争夺那七只大铁箱之时,白骨神君一见七孔刀,也曾言道温婆婆是宇内四邪之首一事,见叶映红答应,方才平下气去,道:“叶姑娘,你不知道,天下除了我妈妈之外,就算是温婆婆待我最好了!”

叶映红一笑,道:“刚才在大厅中护着你的冯姑娘,为什么不将她也算在内?”方敏想了一想,道:“冯姑娘和你一样,全都于我有恩,我也是不会忘记的。”叶映红听出他语气之中,虽然也充满了诚挚之情,但是那却绝不是男女之情,心中不禁一冷。继而又不禁自己感到好笑,暗忖就凭自己戴着葛猬盖的那模样,叫人家凭什么钟情于己?若是有一日他知道了实情,那可就大不相同了。因此心中又得了些安慰。望了方敏一眼,心中好一阵害羞,因为她脸上戴着“葛猬盖”,方敏自然看不出她脸上正在发红。

两人又谈了一会儿,方敏一算时间,道:“叶姑娘,已过了大半个时辰了,他们怕已走了吧,我们也该出去了,出路在什么地方?”

叶映红见久未有动静,也料到昆仑五子,怕已走远,指着那张图样道:“在图上来看,出路像是就在床上,让我将床搬动一下试试看。”刚要俯身去彳掀动那大床,忽然听得上面传来一声闷吼,接着一人大叫道:“龙吟、青昊,:麵你们两人怎么啦!”

接着,便是“啊呀”一声惊呼,道:“我们中计了!”那“我们中计了”五字,是出于三风子之口。两人在密室中听得莫名其妙,心想有什么人给他们上当了?只听得度天子又道:“奇啊!那小子虽然七孔刀上有毒,可是龙,吟、青昊两人,身上并没有伤口啊!”方敏一怔,向叶映红望了一眼。叶映红

低声道:"看来到大厅中去负霹雳子石雷尸体的龙吟子和青昊子两人,已被人

害死了!“方敏一怔,道:”莫非是冯姑娘下的手?"

叶映红却知道冯莹已被自己在后肩上按了一“血手印”,她是七禽大侠门 下,不应该不知厉害,运气将毒气逼住还来不及,哪里有畲暇去伤人?而且 以她的武功而论,要不动声色,将龙吟、青昊两人击毙,也是不可能的事,纟因此摇了摇头,道:“不会是冯姑娘,昆仑七子,如今只剩下三人,变成昆仑三子了。龙吟子和青昊子两人突然死去,这笔账他们一定算在你的身上!”

方敏道:“我就不信他们真的如此不讲理!”叶映红道:“你没有听他们说,上了你的当?”正在争着,只听三风子一声长晡,道:“青昊、龙吟、霹雳,你们三人放心,我们若不将仇人抓住,绝无面目于九泉之下,与你们相见?”

接着,便是砰砰数声巨响,不知道他盛怒之下,打毁了什么东西。一连串极是沉重的脚步声接着而起,渐渐传远,直到听不到了,方敏和叶映红两人,才松了一口气,叶映红道:“幸而他们不疑心我们还在这房宅子之中,否则当真走不脱了!”

方敏也已听出三风子的口气,当真将这两人之死,算到了自己的账上,心想难怪武林之中,是非如此之多,原来一生误会,便难解释。龙吟子和青昊子两人,身上既无伤痕,不知究竟是谁下的手?只见叶映红巳然将床掀起尺许。那床像是异常沉重,掀起尺余之后,又放了下来,道:“好重的床,敢情是铁铸的,床下可有出路?”方敏摇了摇头,道:“未曾见到。”

叶映红道:“这倒奇了,真要是找不到出路,我们也只好击破天花板,从上面走出去了。”一面说,一面抬头向天花板望去,怎知正在此时,上面突然传下来一阵极是刺耳的爬搔之声!同时,天花板上的积尘,也簌簌向下掉来。

叶映红吃了一惊,低声道:“不好,上面有人!”方敏也大为惊讶,道:“怕不会是三风子他们吧,他们已经走出去了,脚步声我们也听到的。”

就这两句话工夫,爬搔之声越急,听来也更是清晰,“卜卜”两声,跌下两块碎砖,天花板上,已然露出了巴掌大小的一个圆洞。

两人只是眼睁睁地望着那个圆洞,只见洞中闪着一阵异样的光芒,像是有一个人对着圆洞,向下望来,而那种光芒正是此人所发一样。

两人见事情来得如此奇兀,已然知道并非是昆仑派中的人物,想起龙吟子和青昊子突然身死,连一点儿声息都没有,不禁心中发毛。方敏壮了壮胆,喝道:“上面是什么人?为何望着我们,却不出声?”连喝两遍。那只凑在圆洞上的眼睛,仍未离开。叶映红一面惊异,一面心中着实有气,顺手摘下帐钩,两手一板,便板成了六七寸长的一枚钩针,托在左掌之上,右手中指一弹,“铮”的一声,径向圆洞电射而去,黄光一闪,一发即至,但是那圆洞中却突然伸出一只手来。

两人一见那只手,正是曾经见过的那只金毛怪手,不由得一惊。就在那一惊之间,“铮”的一声响,那只帐钩,巳然“刷”的反弹了回来,还在半空,便突然分开,成为两截,方敏急叫道:“叶姑娘小心!”提起七孔刀便格。叶映红也已挥起寒玉匕,挡了上去,“铮铮”两声,挡个正着,但两人也同时V感到虎口发麻,五指一松,一柄七孔刀和一柄寒玉匕,竟然一起掉到了地上!

两人这一惊,当真是非同小可,因为自己的武功,已将臻一流高手境地,而反弹而来的,只不过是两截三寸来长的铜钩,其力道之大,竟然能将自己的兵刃击落,其人的武功之高,岂可想像?慌忙一俯身,重将兵刃拾在手中,再抬头向上看时,那只金毛怪手,已然缩了回去,那只奇异已极,令人心中发毛的眼睛,重又凑到圆洞之上,向下望来。

两人互望一眼,心中的骇异,简直难以形容。叶映红向被那金毛怪手反弹回来的帐钩一看,齐中断开,分明是被那金毛怪手一弹之时,以上乘内功之力震断,帐钩虽细,毕竟是铜铸的,这份功力,也就罕见,因此俱都作了准备,以防那人突然下来袭击。

但是那人却只是眼睛转动,异光隐射地望着他们,并无动静。越是这样,便越是令人心中发毛。两人与之对峙了一会儿,叶映红实在忍不住,又问道:“喂,你究竟是何方神圣,为什么不开口说话?”但仍是得不到回答。而又不敢再以暗器去射,唯恐被人家反弹回来,更是厉害。方敏低声问道:“叶姑娘,你久在江湖上行走,可曾听说哪一个前辈髙人,是生得如此异相的?”叶映红道:“就是从来也未曾听说过,这才叫奇呀!你紧紧地望着他,我来找出路,老这样给他瞧着,就算他不动手,吓也给他吓死了!”方敏答应一声。叶映红将床左搬右弄,忽然间一拉,那床“嗤”的一声,向前提出了两尺,一看床头处,现出了一个小方洞,在那方洞四围,似是一扇小小的门,叶映红道:“出口找到了,那眼睛还在么?”

方敏道:“还在一咦,不见了!”叶映红向上一望,果然巳只剩下空洞洞的一个圆洞,忙道:“快来,看情形只要钩住了这方孔,向后一拉,那扉门便可以被拉开了”一面说,一面伸手向那方孔指去,怎知不看犹可,一看之下,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气,“噌噌噌”的向后直退出七八步去,方得站稳!

原来,那只骨碌碌转着,射着异光的眼睛,已然凑在那小方孔上面!负方敏见了这等情形,也不禁吓了老大一跳,叱道:“朋友,你究竟是谁?;就算是武林前辈,也不应该这样装神弄鬼啊!”可是那人却只是一只眼紧贴在@方孔之上,向里面望着,半响才眨上一眨,连他脸面是怎样的也看不清!两人退在屋角。叶映红向上一看,附耳低声向方敏道:“那人既然守在出七口处,已然不能由出口处走了,我有寒玉匕在,在天花板上,划一个大洞,你我立即蹿出,或者可逃过此人,亦未可知!”

方敏一想,除此之外,也别无他法,只是道:“叶姑娘小心!”

叶映红轻功本就极好,一声“晓得”,人已笔也似直,凌空拔起七八尺,矣寒玉匕向上一挺,直没至柄,身子一扭,“刷”的向前移了三尺,正想落下地〗来,再划上一下,便可出现大破洞时,突然觉得手上一紧。@

同时听得方敏叫道:“叶姑娘,那眼睛又不见了!”叶映红知有异,真气豸、下沉,一个“千斤坠”法,但是却不能移动分毫,倒像是那柄寒玉匕,被人在上面大力夹住了一样,连忙不动声色,向方敏做了一个手势,向那方孔指了指。方敏会意,立即走了过去,以中指钩住了那方孔,用力一拉,果然“吱”的一声,现出一道门来,抬头一看,相当光亮,出口处,正是一个后花园,便向叶映红招了招手。叶映红突然松手,放了那柄寒玉匕,向下坠来,人在半空,便身子一斜,一式“雁落平沙”,便向那小门中穿了进去,方敏随后赶进,道:“叶姑娘,那柄寒玉匕呢,你”

才讲到此处,便被叶映红拦住,道:“事情太过怪异,顾不得那么多了!”两人身法,全快到了极点,说话之间,已经从一个井栏中穿了出来,来到那后花园之中,方敏还想回头看个究竟,被叶映红一把拉住了左手,急向墙外跃去,方松了一口气。

叶映红道:“我在江湖上闯荡多年,什么样的怪事都见过了,刚才那样,被人在墙上整一个小孔,盯住来瞧,却还是第一次!”

方敏回头向身后一看,自从自己跃出之后,围墙内也并无异状,虽是如此,因为刚才的情形实在令人恐怖,如今出了宅子,虽是光天化日,下午时分,一想起那只神秘的眼睛来,也不免犹有余悸,因此一点也不敢停留,迅速地转过了两条街,才渐渐地放慢脚步,奇道:“当真是,那人手上长着这样长的金毛,不知头脸上有没有?照说,此人武功既然如此之高,又长着那么一副异相,只要一在江湖上走动,一定有人知道,为何竟然名不见经传,从未听人说过?”

叶映红听了,心中一动,道:“我在那间房间中,听到帐钩一响,发现那只金手怪手时,透过帐子,像是看到此人身量甚是矮小,不过四五尺长短!”两人讲了一会儿,倶都觉得不可思议。

方敏暗忖自己若不是有要事在身,说什么也要回到那宅子中去看个究竟。如今只好等取到《昆仑圣书》之后,再打主意了。

两人边说边走,不一会儿便来到了大街上。叶映红因为戴着“葛猬盖”,显得奇丑无比,后面竟跟了一大群小孩子,向她指指点点,哗然取笑,叶映红也不在乎,反倒回头向那些孩子大做鬼脸,逗得孩子越来越多。一到了大街之上,人来车往,再加上一大群孩子,你冲我突,更是大乱,方敏说道:“叶姑娘,不知你上哪里去,我看来得要和你分手了!”

叶映红一想,自从在师父面前,夸下海口,说能将洞庭湖中见到的那七只铁箱取到,到如今已有一个月左右,大铁箱中的物事,正在自己身边,师父还在湖南雪峰山中等自己。照理,应该先回雪峰山去才是,可是心中实在舍不得离开方敏。见方敏如此说法,分明已在下逐客令,心内又好一阵难过,幽幽地道:“本来嘛,天下无不散的筵席,迟早得各奔东西,你也不用管我去什么地方了!”方敏听她讲得极是伤感,不禁一呆,但是母亲生前,曾千叮万嘱,那《昆仑圣书》,绝对不能为他人所知,虽然根据自己和叶映红相识以来的观察,叶映红绝对不会加害自己,但总不能和他一起去云南昆明筇竹寺,取那部《昆仑圣书》!想了一想,道:“叶姑娘,那就别难过了!”叶映红立定脚步,望了他一眼,道:“就这样便分手了么?”方敏一笑道:“还要怎样?”

叶映红向前一指,只见老大的一个酒帘,斜挂在一幢大楼之前,酒帘之下,却又有一幅长旗,写着“杏花褛”三字,道:“咱们去杏花楼喝点酒再分手如何?”

在那所神秘不可思议的紫色巨宅中大半天,方敏的肚子也真饿了,点头道:“好!”两人一齐向那座大酒楼走去,才一跨进,便互望一眼,各自心中俱暗道:“咦?莫非又有异事?”

原来偌大一间酒楼,竟然连一个顾客也没有,座头上全都整齐地放着杯碗筷碟,店小二也不住穿来插去,像是甚为忙碌,只是不见顾客。

两人在门口略一停顿,便见掌柜的迎了上来,打了一拱,道:“两位请上别家吧,小店今天不能招待了。”依着方敏的意思,人家既然如此说法,转身就走,也就算了。但叶映红一则心中好奇,二则,却唯恐没有什么事发生,平平淡淡的一餐饭吃完,便不能不和方敏分手,最好生出些事来,反正凭自己和方敏的武功,还有什么事应付不了的。所生出来的事情越是严重,也就越可以和方敏在一起久些,因此一瞪眼,叱道:“怎么啦?开着酒楼,不卖饭哪!天下哪有这个道理?”

掌柜的赔笑道:“大嫂莫”下面一个“怪”字尚未讲出口,叶映红手掌扬起,“叭”的一掌,已然打在他的脸上。这一掌叶映红连一分气力都未曾用,但她毕竟是内功深湛的人,掌柜的如何经受得住,半边脸立时肿起老高,捂住了脸,嚷道:“你……你怎么出手打人哇?”叶映红冷笑道:“不打你?你叫我什么?”掌柜的一愣,这才知道自己叫错了大嫂,但是再一看叶映红的那副尊容,暗忖“大嫂”还真是抬举你哩!凭你那副模样,能嫁得人吗?

掌柜的支支吾吾半天,道:“姑娘莫见怪,小店今天叫人给包下了!”

叶映红道:“包下了也不行,咱们今天来定了!”方敏在一旁看得暗皱眉头,一扯叶映红的衣袖,道:“叶姑娘,我们到别家去,不也一样?”叶映红回头一笑,低声道:“你不知道,包下酒家的,多半是些无恶不作的土豪,既然叫我们遇上了,岂可不给他一点苦头吃吃!我自有主意,你顺我一次也不行么?”方敏听她讲得有理,便点了点头。

叶映红又一瞪眼,道:“怎么啦?给不给咱们在这儿吃饭?”掌柜的见叶映红恶得可怕,心想与其耽误时间,倒不如快些打发他们走是正经,忙道:“两位可别怪小店招待不周,就请那边来吧!”伸手一指,指的乃是屋角处的一副小座头。

叶映红摇头道:“那不行,咱们要上楼去!”掌柜的不禁连连叫起苦来,;二但是尚未及阻拦,已被叶映红衣袖一挥,摔出老远,而叶映红和方敏两人,早已一溜烟也似,上了褛梯。

在楼梯尽处,叶映红还回过头来道:“掌柜的,实话和你说,咱们今儿个是存心闹事来着,若是你伺候妥当,还可以早些完事,快将好酒好菜搬上来!”一面说,一面去看方敏,但只见方敏直僵僵地站着,眼睛望着前面一张桌子,像是傻了一样,心中一愣,顺着方敏的眼光望去,只见那张桌上,坐着三男一女,两个男的年纪甚轻,其中一个,如玉树临风,丰神俊朗,另一个,却委顿不堪,恰成一个极是强烈的对比,还有一个,是年已花甲的花者,那女子年纪甚轻,而且貌相之美,简直难以形容。叶映红本身也是一个极美极美的姑娘,但是一见到那位女子,便觉得她艳光逼人,一时之间,竟为之眼花缭乱,定了定神,才看清楚她是一个美貌姑娘,同时也觉出,那美貌姑娘正扭过头去,像是不理踩什么人一样,而方敏双眼,则正失神落魄地望着她!

叶映红心中不禁又恨又气,暗道:“我只当你是顶天立地的大丈夫,原来却是登徒子弟!怎么见了一个美貌姑娘,便显得这样丑态百出?”

刚待以肘去用力撞他一下,方敏却巳然走了过去,道:“尚姑娘,原来你也在这儿,我正要想事完之后,去找你呢!”

原来那美貌姑娘,不是别人,正是深人方敏脑海之中,影像不可磨灭的尚金花!她却只是爱理不理地道:“是么?找我干什么呀?”

方敏一怔,暗想这一问可把我问住了,我找她干什么呢?当然什么事情也没有,只要见到她,和她在一起,哪怕一句话都没有,就是默默相对也好,心内便有莫名的愉快。但这话又怎能出得了口呢?既然答不上来,当然显得甚是尴尬。

尚金花又一笑,道:“怎么啦?不是要找我么?找到了又不说什么,究竟是怎么一回事?”说罢,又是一阵娇笑,像是看着方敏狼狈的模样为乐。方敏被她讲得耳热心跳,道:“我……我……”

想说下去的话尚未出口,只听得“叭”的一声,那獐头鼠目的人一掌按在桌子上,叱道:“你什么?还不快滚,光天化日,竟敢欺侮人家大姑娘?”方敏一怔,道:“朋友何出此言?我与尚姑娘久已相识了!”

他这句话,给叶映红所受的创伤之余,宛若在她的心中,直插进了一柄利剑!

叶映红一见方敏对尚金花这样地瞪视,已然看出他心中对尚金花的感情,非同凡响,此时再现场听他如此说法,当然更无疑问,想要转身就走,然而又看出除了尚金花和那老者,虽是学武之士,但武功却有限外,其余的两个男子,尤其是那个丰神俊朗,三十上下的年轻人,一双眼巳向方敏射来,精光内蕴,功力确属不凡,又怕方敏吃了亏,此其一。二则,她既能对冯莹暗下毒手,在巨宅中趁着混乱,给了她一“血手印”,当然是对方敏关切已极,也想看事情怎么个发展法,因此又不想走,强忍住心头的难过,走到附近的一张桌子上,坐了下来。方敏自从一见尚金花后,全副心神,却放在尚金花身上,根本已将叶映红撇在一边。

他和叶映红,虽然相识在先,几经患难,但是终究只和对冯莹一样,是朋友之交,对尚金花,他却是一见钟情,虽然不知道对方心意如何,在他一方面而言,总是萦牵不已,不可遏制,因此在刹那之间,忘了自己乃是和叶映红一起上酒楼来的,也是人之常情。

尚金花一阵娇笑,道:“你与我相识,也不过两天,什么谈得上已久?”尚金花自恃是佛门高手,千芥大师之徒,又得父亲疼爱,本来就天不怕地不怕,明知方敏是旋风岛上人物,出言也肆无忌惮,但她旁边的紫鬃银刀尚培,却吓了一跳,向那两个男子一使眼色,道:“两位,我替你们引见引见,这位孔侠士,乃是旋风岛的少岛主!”

因为方敏曾对他自称“孔七刀”,而尚培又不明就里,以为他真是姓孔,所以才如此介绍。那两人一听,脸上也不免显出一丝惊异之色,但稍一现出,便立即恢复镇静。尚培又指着那丰神俊朗的男子道:“这位是屈天景屈朋友,那位是曹永祥曹朋友!”方敏并未听到过这两人的名字,只是随便点了一下头,招呼了一下,那姓曹的居然还欠起身来,还了一礼,那屈天景却仍是大剌剌地坐在椅上,并未欠动身子。

这一下,就算不论武功,只论身份,也显得是那屈天景高了许多。

叶映红心中暗将“屈天景”三字,念了几遍,暗忖云贵两地的武林人物中,并没有这样一个人啊,忍不住道:“老头,你做介绍人也做得不公平,可知你这人行事,更是邪门!”

紫鬃银刀尚培一怔,回过头来一看,见发话的乃是一个奇丑无比的女子,更是一呆,道:“不知姑娘你何指而然?”叶映红冷笑一声,道:“你介绍孔少岛主时,便连同他来历也一起道明,这两位朋友,是哪一门哪一派的,你何以不言明?”

尚培面上一红,道:“老夫一时失言,尊驾莫怪!”他这人在江湖上闯荡了半生,自然知道武林中是非,大都因为一言半语而引起,而眼前这个丑女子,既然和孔少岛主一起上楼来,大约多少也和旋风岛有点关系,还是不得罪的好。他之所以不将那两人来历道出,也是因为怕双方起了龃龉,却不料被叶映红反问了一下,因此不免感到尴尬。

尚金花回头一看,见发话的竟是这样一个人,不由得“扑嗤”一声,笑了出来,道:“爹,和这种丑八怪,多废话什么?”叶映红见了方敏对尚金花的情形,本就心中郁闷,存心生事,一听尚金花这样称呼自己,立即发作,“刷”的站了起来,阴阴一笑,道:“你安知我以前不比你还美,又怎知你日后不会比我更丑?”

尚金花向不服人,不要说此时有靠山在,见叶映红来势汹汹,冷笑一声,道:“你也不找一面镜子去照一照,长着那么一个猪头,还好意思出来见人!”讲完,又是一声冷笑。

叶映红寒玉匕虽然失在那紫色巨宅之中,但是一身本领仍在,“噢”的一声,道:“我倒真是不好意思出来见人,你们这四个,全都算是鬼吧!”又将邪气激发,话才出口,手掌摇起,一掌便向尚金花拍了下去,一旁方敏急叫道:“叶姑娘!”

紫鬃银刀尚培也吃了一惊,“刷”的抽出了银刀,就势一刀,向叶映红的手臂切下。叶映红早知若是当着方敏的面,尚金花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,方敏一定一辈子都不会再理踩自己,因此这一掌乃是虚招,目的就是要引一旁另外三人出手,好让自己大闹一场,以泄心头闷郁之气。她一见尚培银刀削来,风声飕飕,也算得劲疾,一缩手,立即手腕一迎,中指弹出,经叩尚培脉门。她师父号称“活闪电”,不但是轻功绝顶,而且一行一动,倶都快疾无伦。

尚培武功,本就不如叶映红,赶紧一缩手时,脉门虽未被弹中,但“阳溪穴”上,却被扣个正着,整条右臂,突然一麻,叶映红左臂就势一探,已将一柄银刀,劈手夺了过来。尚培终究在江湖上闯荡了一生,不知经过了多少大小争斗,对敌经验,极是丰富,手臂一麻,巳知银刀不能再保,早已向后疾退而出,因此叶映红夺刀在手,顺势向外一挥,并未将他挥中,又冲屈天景和曹永祥两一瞪眼,道:“你们怎么着?”

此时,尚金花和曹永祥两人,早已跃了开去,唯独屈天景仍然兀坐不动。叶映红虽然未知他的来历,也巳知道他绝非等闲人物,因此没头没脑地问他一句,看他怎生回答。

屈天景淡然一笑,道:“好空手夺白刃功夫,在下西崆峒屈天景,不知尊驾有何指教?”谈吐甚是文雅,叶映红一听“西崆峒”三字,不由得一怔,暗道:“喔!原来他是宇内四邪之一,西崆峒挥云老怪的一家。”笑了一下,道:“原来你是挥云老怪的徒弟!”

屈天景向曹永祥一指,道:“这位才是挥云老怪之徒,和他师兄关元化,江湖人称崆峒双杰。”叶映红一怔,道:“那你是挥云老怪什么人?”屈天景道:“我与他同师学艺,只是先后之分!”叶映红道:“原本你是他的师弟!”这两句话,叶映红和屈天景两人,接着说来,其间一点空隙也没有,叶映红刚一说完,突然眼前闪起一丝黑影,同时带起一溜极是尖锐的破空之声,知道不妙时,手中一紧,自尚培处夺来的那柄银刀,突然脱手飞起,同时,听得屈天景叫道:“尚老伯接住了!”尚培纵身而起,巳将刀接在手中。

这几下兔起鹘落,变生仓促,各人动作倶极是快疾。叶映红一愣之下想去夺银刀时,银刀已被尚培接了过去,再一看屈天景,仍是端坐未动,帀曹永祥又不像曾经出过手,难道刚才那黑影一闪竟是屈天景不动声色,突然出手不成?

闻得西崆峒挥云老怪的绝技,乃是一套挥云鞭法,所用软鞭,和普通武林人士所用,绝对不同,细到了极点,但长却有四丈七尺,每一招式,全凭极高深的内力使出。当年魔母温魂、白骨神君、红掌祖师和他较技以定宇内四邪的先后之时,挥云老怪便是以这一套出神人化,夺天地造化之功的挥云鞭法,令得红掌祖师和白骨神君两人,心服口服,因此才位居宇内四邪的第二位,刚才那黑影一闪,还带有一阵锐利的破空之声,则一定是屈天景出的手了。但一条又细又长的软鞭,要使得如此纯熟,岂是谈何容易的事?心内一凛,但却无就此认输之理,略一定神,四面一看,只见方敏站在尚金花的身边,像是要讲些什么,但尚金花又不想去踩他,因此弄得他手足无措模样,心中又不禁有气,道:“屈朋友过奖了,我的空手夺白刃功夫,算得了什么?尊驾夺兵器的本领,才高人一等哩!”

刚才两人讲话,片刻之间,便为屈天景将银刀夺去,叶映红一呆之后,只是四面一看,便又立即发话,语意衔接,若有什么人只是听到两人对答,而未见实情的话,根本不知道就在这三句话之中,曾发生了那么多的事!屈天景“嘿”的一声,道:“过奖过奖!”一转头,道:“永祥!尚姑娘,尚老伯,咱们自顾自谈正事,两位若有事,最好走远些!”

最后两句话,当然是对方敏和叶映红说的。叶映红心中觉得很是不乐。叶映红暗想:刚才措手不及,被他将手中的银刀,夺了过去,仓促之间,竟然未曾看清他是怎么出手的,心中早有不甘,焉肯就此离去?冷笑一声,道:“刚才酒楼掌柜的说,那酒楼已被人包下了,原来是尊驾所为?”屈天景道:“并不是我包下来的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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