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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九章 借刀杀人

何求讲到这里,向小玉的一切阴谋诡计,都叫他抖了出来,向小玉心头评抨乱跳,吃惊之极,她忙分辩道:“我也去了玉龙堡,却无恙归来了。”何求道:“自然,你是玉龙堡主的女儿!”

向小玉实是再也无话可说了,她只得苦笑着问道:“你不放我了么?”

何求拉着向小玉,向前便走,转眼之间,便已将向小玉拉到了聚仙居之刖。

向小玉被何求扣住了脉门,全身发软,一点力道也使不出来,只得被何求拖着,她心中实是叫苦不迭,等到一转过街角,来到了灯火通明的聚仙居广场之前,向小玉整个人更如同浸在冰水之中一样。

只见聚仙居前,不少人集成了几堆,正在交头接耳,显然是他们知道发生了不寻常的事情。而所有的人一看到了何求拖着向小玉走出来,便立时屏住了气息,刹那之间,变得鸦雀无声!

何求大踏步到广场正中,朗声道:“轻功好的朋友听着,梅教主爱女萍水,单身前往冀北玉龙堡去涉险,若是有什么人,能在她赶到玉龙堡之前,将她截回来,那是天大的功劳,还请立即动身!”

何求的话才一出口,便听得广场之上,有十七八个人齐声叫:“我们愿去!”这些应声的,自然全是自负轻功十分高妙,可以追得上萍水的人,他们一面叫着,一面身形早已向外掠去,只见近二十条人影,一闪便已不见。

而在聚仙居之中,至少也有十来人轰然应道:“我们也愿去!”

随着那一句话,又有十来条人影,如飞拔出,转眼之间,也没入黑暗之中不见了!

何求这才沉声道:“各位,萍水姑娘正在前赴玉龙堡途中,这件事,各位如有缘见到梅教主,千万别在梅教主之前提起,不然惹得梅教主发怒,却是自己倒霉!”

众人纷纷应道:“我们省得。”

何求也不再理会众人,拉着向小玉,直向聚仙居走去,上了二楼,进了一间十分华丽精致的房间,他才“哼”的一声,道:“小玉,刚才离去的那些人,若是找得回萍水来,那算是你的运气!”

向小玉心头乱跳,她道:“若是追不回来呢?”

何求冷冷地道:“那为了我自己脱关系,只好将你交给梅教主了!”

向小玉听得何求那样讲,眼前一阵金星乱迸,险些昏了过去!她不由自主,喘起气来,道:“你将我交给梅教主,你也未必脱得了干系!”

向小玉本来是急得实在没有办法了,所以才那么说的,可是她那句话,却又怕如说中了何求的心坎,令得何求心头大受震动,面色陡地一变!

向小玉为人,何等机灵,一看到何求的面色大变,便知道自己这--句话巳令得何求的心头大受震动,她连忙趁此机会,用力一挣!

本来,她被何求扣拄了脉门,是万万难以挣得脱的,但那时何求听得向小玉如此说,方寸大乱,一个不小心,竟被向小玉挣了开去!

向小玉一挣脱,身形立时向后退去,而她退得实在太匆忙了,“嘭”的一声响,撞翻了一张桌子。如果她不是撞翻了那张桌子的话,她或者可以穿窗而出逃走了,但是那一撞,却将她后退的势子阻了一阻,何求闷哼一声,一巴掌当胸拍到!

向小玉仓皇之间,应了一掌,“嘭”的一声,双掌互交,向小玉的身形再退,退到了墙边,而何求却已直逼了过来!

向小玉也知道自己虽然已挣脱了何求的控制,但是真要和何求动手的话,只怕一样不是他的敌手,刹那之间,好心念电转,人急智生,竟立时道:“何副教主,你对付我是没有用的,我另有好办法!”

何求单掌当胸,一掌向前微微推出,只要他掌力一变,向小玉背靠着墙,难以退避,便全在他掌力的笼罩之下,是以他不怕向小玉逃走。

他听得向小玉那样讲,沉声道:“你有什么鬼主意?”

向小玉在说她有“好办法”之际,实在还没有什么主意,及至此时,何求一问,向小玉心中陆地一动,道:“何副教主,你可是也觉得萍水有什么三长两短,你也不得了么?”

何求面色苍白,闷哼了一声。

向小玉道:自然也知道萍水的轻功极高,那些人全是追不上她的。“何求的面色更是苍白,他恶狠狠地道:”那你就不知怎样死法了!"

向、玉道:“我和你都是一样,现在,只有一^办法就行了,那便是”向小玉讲到这里,陡然压低了声音。

何求也不由自主,滑前一步,道:“怎样?”

向小玉的声音压得极低,道:“只有一个办法,就是将梅花郎除去?”

向小玉这一句话的声音,虽然低到了极点,但是听在何求的耳中,却不啻是一个迅雷,他整个人都跳了起来,后退了两步,瞪着眼,望定向小玉。

虽然何求明知向小玉的话说得声音如此之低,是决不会有别人听到的,而且,那办法是向小玉提出来的,他并没有同意,大有不必害怕的。

但是,光是那句话,听到了之后,巳足以令得像何求那样的髙手惊骇其名,在听到了之后,额上也不禁渗出汗珠来了!

而在向堡主夫妇遇难之前,何求或者还不致于如此吃惊,但是自从向玉龙和百花仙子一起死在白马寺之后,只怕武林中人,一想到要对梅花郎怎样,都会不由自主打起寒颤来的。

何求退了几步之后,一直瞪着向小玉,那样的话,虽然是向小玉提出来的,向小玉自己的心中,也是压不住那一阵恐惧之意。

她的脸色变得十分苍白,在何求瞪视她的时候,她的身子也不禁在微微发抖。

何求过了好一会儿,才道:“你……你疯了?”

向小玉勉力镇定,道:“我一点也不疯,你想想,除此之外,还有什么别的办法?”

何求一听,背负着双手,来回踱起步来。

他团团打着转,又转了好一会儿,突然一伸手,抓住了向小玉的肩头。

何求的那一抓,向小玉其实是可以避得开去的,但是她却不逃,她任由何求抓住。

向小玉人十分聪明,她知道此际就算逃开了何求这一抓,也是没有用的,因为她的武功不如何求,终究是逃不开去的。

现在唯一的求生之道,便是要鼓动何求,去害死了梅花郎。

何求一抓住了向小玉的肩头,便沉声道:“你,你不要命了么?”

向小玉冷冷地道:“何副教主,我们两人本来就是死多活少的了,萍水出了事,能瞒多久?他一知道了,我们还会有生机?不如快趁早下了手,那就不同了,先下手为强啊!”

何求双目之中,闪闪生光,一声不出。

向小玉将声音压得更低,道:“而且你想想,梅花郎在白马寺中,见过他的人极少,都是你在出面,人人都知你是副教主,有些到洛阳来的人,武功不会比你低,当也听命于你!”

何求“哼”的一声,道:“却是没有什么人能在武功上高过我。”

向小玉勉强一呆,道:“梅花郎不愿见人,他是死是活,无人得知,我们若是将他……杀了,你一样可以借他的号令行事。那时,你虽然是副教主,但实际上却号令天下,不必担心吊胆,决计没有什么人会来管你,你可逍遥自在!”

何求听到这里,斜睨着向小玉,心中暗忖:“如果真有这一天,那我还是有一个把柄在你的手中!”

但是何求却只是心中那样想,并没有讲出来,而他的心中会那样想,那就表示他的心中,多少有点动摇了!

向小玉自然不知何求的心中在想些什么,但是从何求的神情上,她当然可以看得出何求的心中已有动摇之意了,向小玉何等机灵,忙又道:“本来你能独来独往,何等自在,但现在只怕气也受够了,梅花郎喜怒无常,说不定他什么时候一”向小玉才讲到这里,何求便已沉声喝道:“行了,不必再讲下去了!”他一面喝阻向小玉,一面却松开了手,道:“那你有什么办法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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向小玉摇着头,道:“我自然没有办法,但是玉龙堡主对付梅花郎之际,我就在一旁,一切经过情形,全看得清清楚楚,我觉得出其不意,要对付梅花郎,也决计不是不可能的事。”

何求忙道:“当时的情形如何,你快详详细细讲给我听一听!”

向小玉道:“好!”

她吸了一口气,将当日在白马寺中发生的事详细讲了一遍,等讲到完,她才道:“如果不是我恰好是玉龙堡主的女儿,那么我父母早已没事了!”何求听得一声不出,又来回踱起步来。

向小玉道:“你若是决定等死,那自然无话可说,但如未决定行事,那就是事不宜迟,若是萍水的事,传到他的耳目,那就迟了!”

何求陡地站定,目射精光,望定了向小玉,道:“这事既然是你想出来的,我自然不会单独去做,要做就和你一起做。”

向小玉心头评怦起跳,道:“我武功低微,且怕徒自碍手碍脚!”

何求冷然道:“那你不必太客气了,我告诉你,自从萍水在聚仙居之后,每晚午夜时分,他必然到聚仙居来,探视萍水一”何求讲到这里,略顿了一顿,刹那之间,他和向小玉两人都感到了一股&。

何求又道:“我们若是到白马寺去,只怕无事求见,他会起疑,等他到聚仙居来下手,那实是最好时刻,他绝不起疑的了!”

何求那样讲法,那是果然同意了向小玉的话了,向小玉心中,高兴莫名,但是她却摇头道:“那不很好吧……等他来到了聚仙居,那么萍水已然离去一事,他已知道,你是如何下手?”

何求道:“你只知其一,不知其二。萍水离开,我已吩咐过众人绝不准提起,无人会说,而且他说来就来,如同鬼一样一”何求讲到这里,不由自主回头望了一眼,似乎梅花郎已然在他的身后一样,向小玉也被他弄得心中发毛,也不由自主回头望了一眼,两人不由自主一起发出了~'声苦笑。

何求深深地吸着气,道:“我的办法是你在萍水的房间中,和衣而卧,背对门外,那么他一时之间,也定然认不清你是不是萍水,反正萍水总是不爱理他,他也习以为常了!”

向小玉的身子,不由自主,发起抖来。她心中暗忖,作茧自缚这句话真不错,自己现在不正是那样么?自己原是想何求到白马寺去对付梅花郎,但现在何求却要自己假装萍水,等梅花郎来看视自己!

向小玉道:“那……你呢?”

何求道:“他来的时候,我自然跟在他的身旁,我就趁机下手!”

向小玉问道:“你用什么法子下手?”

何求望了向小玉半晌,才道:“用这个!”

随着他“用这个”三字,只见他的手腕一翻,在他的掌心之中,已经多了一柄极薄极小的匕首。那匕首只不过两寸来长,半寸宽,薄得和纸一样。

全柄匕首,全都发出一种紫殷殷的光芒,一望而知是淬有剧毒的。

何求手一缩,五指手一捏间,那柄小匕首子被收了起来,看来是收在衣袖之中的,但是他的动作十分纯熟快捷,是以向小玉也看不真切。

由于那柄匕首实在太小了,是以向小玉的心中也不免有疑惑,道:"那……成么?,’

何求点头道:“自然,那是天下至毒的兵刃,一见血,便封喉,是昔年荆轲刺秦王的匕首,徐夫人的淬毒方,再经我加了七八种毒药淬成的,只要一割破,毒性侵入,便万无幸理!”

向小玉只觉得一阵头晕,也说不上来是恐惧,还是兴奋,但多半是为了紧张,她伸手扶住了一张桌子,过了好半晌,才道:“原来你有……这样的好东西在!”

何求道:“是的,所以你下起手来,也可以说是十拿九稳的了。”

向小玉一听,不禁灵魂出窍,张大了口,半晌也合不拢来。

过了好久,才听得她喉间先发出了一阵奇异的声音,道:“你……你说什么?”

何求的手略翻了翻,那柄小匕首在灯光之下所发出的光芒,看了之后,不禁令人心头发寒,他又一言一顿地道:“我说,在你下手的时候,要有把握得多,不然,是万难成功的!”

向小玉这一次,总算完全听明白了!

其实,她上次便已经听明白了,但是她几乎不能相信何求会讲出那样的话来。然而此际,何求却的确如此说法!向小玉的额上,立时冒出了一颗颗的汗珠来,道:“何求……叫我下手?”

向小玉的声言,已几乎是在呻吟一样,但是何求却仍然若无其事,道:“是啊,你下手,你冒充萍水,睡在床上,等他来看你之际,你突然一个翻身,将这柄毒匕首送进他的体内,就大功告成了!”

向小玉只觉得身子已跌进了一个陷阱之中,而更令得她万事皆非的是,那陷牢竟是她自己设下的!

她身子向后退去,可是她每退出一步,何求便向前逼进一步。

向小玉退到了墙前,再也无路可退,她全身冷汗直淋,道:“我不行,我怎能做那样的事?”

何求冷笑着,道:“可是,这个办法却是你想出来的,你还说,那是唯一的办法!”

向小玉道:“我是那样说过,但是……但是应该由你来下手!”

何求嘿嘿冷笑起来,道:“你想得倒好,事成了,你先享其成事,败了,首先遭殃的是我,你说不定还可以出什么鬼主意!”

向小玉忙道:“你觉得这办法行不通,那……也就算了,就当我未曾说过就是!”

向小玉本来想何求杀了梅花郎,那么一了百了,以后便再也不需闪闪缩缩的了。可是她却做梦也想不到,何求老奸巨猾,竟将刺死梅花郎的行动推到了她身上来,她如何敢那样做?

虽然,她明知自己总是糟糕的了,但是无论如何,总比被何求所逼,去对付梅花郎,来得好些,那实在是想起都令人发抖的事!

向小玉此时还当是那样说,何求是一定可以放过她的了!

却不料何求听了,仍然连声冷笑,道:“小玉,你当我是三岁娃儿么?你很聪明,你想的办法十分好,的确,除了这个办法之外,再也没有别的办法了,但是,我却要由你来下手!”

向小玉只觉得全身发软,几乎连站也站不稳,她苦笑着,喉头发干,连话也讲不清楚了,但是她还是勉力道:“何副教主,你硬要我行事,其实……并无好处,你看……我现在的情形,就可知道我一定失手,那……那有什么好处?”

何求倏地伸手,抓住了向小玉的肩头,道:“你不会失手的,因为你年纪还轻,你还不到二十岁,你想活下去,你一定会好好干的!”

向小玉忙道:“不,我会失手的,我不敢,我真的不敢,你别叫我下手!”

向小玉讲到后来,几乎是大声叫嚷了起来,但是她声音才一变得大了些,何求手起掌落,“啪”的一掌,便巳掴在她的脸上。

那一掌的力道,还着实不轻,将向小玉刚刚就要叫嚷出来的话,一起掴了回去。

向小玉的口角有血丝沁了出来,她也不去抹,只是张大了口,脸上的神情充满了恐怖,望定了何求,是盼何求改变主意。

但是何求却一点也没有改变主意的意思。

只见他后退了几步,一翻手,“啪”的一声,将那柄小匕首插进了桌面之中。

那柄小匕首极其锋利,因为轻轻一抛间,便巳然直没至柄,何求已然吩咐道:“你不必再缩在墙角了,梅花郎随时可以来,你还不快躺在床上,假充是萍水?我也不想你死在梅花郎的修罗血掌之下,实告诉你,那匕首一刺中了人,不论对方的武功多高,顷刻之间,便自毒发而死,你放心好了!”

向小玉对何求的话自然不信,她本身武功也不低,见识也非浅薄,她自然知道不论那匕首多毒,就算刺中了梅花郎,梅花郎也决计不会连发掌的时间都没有的,而只要他一发掌,自己还有命么?

是以向小玉听了,身子不由自主,发起抖来!

就在向小玉身子发抖之际,何求已一声冷笑,道:“你不肯照我的话去做,不妨想想,梅花郎闯了进来,看到你在萍水房中,而萍水却又不知去向,会有什么结果,正如你自己所说,那是唯一的办法!”

向小玉这时正恨不得将自己的舌头剜了下来,怪自己何以会讲出那样的话来!

但是,现在再来后悔,也是没有用了,因为何求话一说完,连声冷笑,巳向外走了出去。

何求一离去,房中便只剩下向小玉一个人了!

向小玉不禁一怔,她未曾想到会有那样的情形发生,那不是她逃走的大好机会么?她立时身形拔起,向窗口扑去。

可是,她才扑到了窗前,便看到何求从窗外伸进头来,厉声道:“你不想死,就得照我的话去做!”

原来何求也早已算准了他一离去,向小玉必然会转逃走的念头,是以一出了房间,便立时转到了窗外,恰好拦住了向小玉!

向小玉一看到何求,自然立时站定。

而也就在此际,只听得聚仙居下,好几十人,一齐叫道:“参见教主!”

这四个字,一传入何求和向小玉两人的耳中,两人的面色都立时变得灰白无比,何求身形一闪,便自不见,向小玉在那样的情形之下,也根本不由她再有考虑的时间去决定做什么的了!

她连忙一个翻身,自桌上拔起那柄匕首来,立时躺在床上,拉起一床棉被,盖住了身子,脸向着墙,屏住了气息,一动也不动。

她才一躺好,便听得“笃笃”两声响,那自然是梅花郎支着拐杖进房间来了!

向小玉几乎紧张得闭过气去,她要竭力镇定着,但是她的身子仍然难免不发抖,只不过不致于抖得连牙齿也咯咯作响而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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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声一传到了房中,便顿了一顿,想是梅花郎在进了房间以后,略停了一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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接着,向小玉便听到了梅花郎的声音,道:“萍水,你闷睡着,也不是办法,你说谢千骏没有死,我……可以派人到处去找他的!”

向小玉一直屏住了气息,但是她却又不能不透气,就那样一会儿屏住了气息,一会儿透上几口气,是以梅花郎在讲完了之后,又向前走出了一步,道:“咦,你的气息如何这等怪异?”

向小玉一听得梅花郎那样问自己,全身都出冷汗,她除了不出声之外,一点别的办法也没有!

梅花郎问了一句之后,又叹了一声,道:“萍水,我与你母亲昔年闹翻,虽然是受了别人的挑拨,挑拨的人就是向玉龙夫妇,他们已死在我手,你我父女之间,实不应再隔膜的。”

他缓慢地说着,显出他在讲那一番话的时候,心情十分沉重。

向小玉不知道如果躺在床上的是萍水的话,听到梅花郎那样讲,会有什么反应,但这时,向小玉却除了不出声外,别无二法。

只听得铁杖点地之声,又传了过来,床也略动了一下,竟是梅花郎已来到了床边!

梅花郎不但来到了床边,而且,他还伸手搭在向小玉的肩头之上,一面还在道:“萍水,你转过身来看看我,我是你的亲生父亲!”

向小玉已觉得梅花郎在扳她的肩头,她实是没有法子不转过身来的,而如果她一转过身来一一

向小玉想到这里,脑中便“嗡”的一声响,在那样的情形下,她实在没有多考虑的余地了,她身子随着梅花郎一扳之势,突然翻了过来。

她手中一直是握着那柄小匕首的,她的手握着那柄小匕首,手心也早已出了不知多少汗,这时候,她一翻过身来,那柄小匕首便突然向前送了出去。

梅花郎只当躺在床上的是自己的女儿,这几天来,他每天来看视萍水,萍水虽然仍然不踩他,但是神情似乎已不像以前那么冷淡了。

是以梅花郎的心中,还在十分高兴,他心中在想,将萍水的身子翻过来之后,萍水不知是对自己笑呢,还是仍然对自己发怒?需知以梅花郎今日的武功、地位而论,世上任何东西,他几乎都可以得到,但是女儿对他的感情,却不是他用武功逼得出来的。

所以,梅花郎做梦也想不到突然之间会有一柄匕首向自己刺来的!

梅花郎的武功高绝,但是事情实在太意外了,梅花郎的武功再高,也是避不过去,他只是陡地一震,那柄小匕首已刺进了他的右臂。

那小匕首极是锋锐,刚才何求只轻轻一抛,尚且没入桌内,何况此际是用力的一刺,既然剌进了梅花郎的臂下,自然直没到柄!

梅花郎觉出臂下一麻,忙低头看去,一看臂下露出了一柄匕首的柄来,他实在不相信自己的眼睛,而就在此际,向小玉手在床上一按,“呼”的一声,带起一股劲风,直跃了起来。

她一跳了起来,就在梅花郎的身边,疾掠了过去,梅花郎直到此际仍然未曾看清在自己身边掠过的是什么人,他还当那是萍水!

是以他立时转过身来,叫道:“萍水!”

向小玉在那时候,倾全力向前冲了出去,向小玉的武功本巳不弱,她那样倾全力向前冲出,势子何等之快!那房间能有多大,电光石火之间,已然冲到了房门口,而她也根本来不及去打幵房门了!

就在梅花郎又大叫了一声“萍水”之际,“嘭”的一声响,向小玉的身子撞在门上!

那一撞之力,何等强大,随着那“嘭”的一声响,整扇门突然飞了出去!

门一飞出,向小玉的身子随即穿了出去,到了楼梯口。

只见何求和几十人,正在楼下,何求神色张皇,正抬头向上望来,向小玉也顾不得从楼梯上走下去,她身形拔起,凌空一翻,就自上面翻了下去!

何求听得楼上有声响,已然是心惊肉跳,但是他听得梅花郎最后一下呼喝,叫的还是“萍水”,才略微放心了一些。

可是,如今看到向小玉那样急骤法从二楼跳了下来,他不禁大惊失色!

正当他想开口叫住向小玉之际,只听得“啪”的一下铁拐顿地之声,梅花郎身形一闪,如鬼似魅,也未曾看到他是如何下来的,已到了跟前。

向小玉突如其来滚跌了下来,已是令得在楼下的那些高手惊讶不止,不知发生了什么事,而向小玉的去势实在太快,楼下的人虽然多,一样没有看::每

清出去的究竟是什么人。

等到梅花郎突然出现,众人立时静了下来,连大气儿也不敢出。

梅花郎下来时,向小玉已奔出聚仙居去了。

梅花郎铁拐再顿,人已到了门口。

他在门口停了一停,却未曾再向前去,又立时转过身来。

何求眼光,早已看到自己的那柄小匕首已插在梅花郎的臂下。

他一看到这一点,心中不禁一喜,但是他还未曾高兴完,汗水却已自他的背脊上,直流了下来!

那柄剧毒的匕首,刺在梅花郎的臂下,照说,梅花郎此际已然该倒下来了!

因为那匕首上的剧毒,一见到血,便立即顺血脉而行,血一行到心脉,便立时死去,如何他来到了楼下,又到了门口,兀自站着,不倒下来?

何求究竟是天下第一名医,他一惊之下,立时明白了其中的道理!

而当他明白了其中的道理之后,他背上的冷汗,更像是无数条冰凉的虫一样,在他的背部辕蜻爬动!

梅花郎之所以不死,全是因为他练的是修罗血掌之故!

那修罗血掌乃是天下第一毒掌,使修罗血掌的人,体内本已积聚了不知多少毒素,如今这柄匕首上的毒液进入了他的体内,非但不能毒死他,而且还令得他修罗血掌的功力,又大了几成!

当何求一想到这一点的时候,他险险乎昏了过去!

梅花郎在门口站了片刻,便转过身来。

楼下所有的人,自梅花郎一出现,非但没有出过声,连动也未曾动过。梅花郎一转过身,只见他左手一伸,便已在他的臂下,拔出了那柄匕首来。

那柄小匕首在烛光之下,仍然是闪耀着一片紫光,上面一滴血也未曾沾到。

而在梅花郎的臂下,也似乎并没有血流出来。

梅花郎向那柄小匕首看了一眼,像是在自言自语,道:“好匕首,真好匕首!”然后,他抬起头来,还用十分平淡的声音道:“何副教主,那是你的物事吧!”

何求好几次想逃,但是总不敢动,他还要看万一的希望,因为下手的是向小玉,而向小玉已经逃出聚仙居去了,事情可能怪不到他头上来的。

可是他却万万想不到,梅花郎一开口,就问那柄小匕首是不是他的!

何求僵立着不动,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才好。

梅花郎仍然站在门口,他扬起了手中的小匕首,声音也提高了些,道:“何副教主,这柄匕首是不是你的东西?”

何求出尽了全力,才点了点头,他在点头之际,甚至听到了颈骨的“咯咯”声,他的声音,变得他自己也认不出来,他只说了一个字,道:“是。”

梅花郎铁拐点地,身子像是在水面上飘动一样,向何求直飘了过来。

何求的一只手便在桌子上,他的心中实在太紧张,是以五指慢慢在收紧,以致他的手指在桌面上留下了十分深的抓痕!

梅花郎一来到了何求的面前,便冷笑了一声,道:“你的匕着如何会在萍^^处?”

何求本来是自分他死的了,他心中正在奇怪何以梅花郎还不扬起手,发出修罗血掌来。及至他听得梅花郎那样问自己,他不禁突然一呆。

他几乎和呻吟一样,又问道:“萍水?”

梅花郎道:“是的,萍水将这柄匕首一”

他讲到这里,并没有再向下讲去,而何求在这时巳缓缓定过神来!

何求是一个老奸巨猾的人,他焉有不明白梅花郎一直以为向小玉是萍水之理?何求吸了一口气,道:“教主,她……一定要向我拿,我万万想不到她要这柄匕首……我已告诉过她,那是有剧毒的了!”

梅花郎哼了一声,反手将那柄小匕首放在桌上,钢拐点地,身子突然向后飘去,飘到了门口,突然转过身,已没入黑暗之中!

梅花郎就那样离去,对何求来说,简直就像是做了一场梦一样!

梅花郎走了好久,仍然没有人出声,何求还是众人之中,最早恢复镇定的一个,他拿起了那柄匕首,心中不禁七上八落,他这时的心情,虽然比刚才好了许多,但是他知道事情决无就此了结之理?

果然,何求才一拿起匕首,便听得梅花郎的声音飘飘忽忽传了过来。

这时候,也根本听不出梅花郎的人在什么地方,但是他的声音传了过来,却是十分清晰,人人可闻,只听得他道:“何副教主,你到白马寺来,我有话问你!”

何求沉声道:“是!”

他那一下“是”字,也是绵绵不绝,一直向外传送了出去,不知可以传出多远,可见他功力也是极之深厚。:当时便有好几个人,为了讨好何求,竖起了大拇指,道:“何副教主,真好功力!”

何求在如今那样的情形之下,那里还有什么心思去听他们的恭维,他只是略摆了摆手,便向外走去。

当他走出了聚仙居之后,勉力镇定心神,心中暗忖梅花郎叫自己到白马寺去,不知是为了什么?看来是凶多吉少,自己还不如趁此机会,远走高飞的好!

但是,他才起了这个念头,便立即又想到自己如果真的远走高飞,那么除非躲了起来,永世也不再见人,不然,什么时候被人看到,那是天大的祸事!而且,梅花郎何等神出鬼没,刚才他的声音虽然听来像是从老远处飘飘荡荡传了过来的,又怎见得他讲了话之后,不会又回转来察看自己的动静?如果自己竟不到白马寺去的话……

何求想到这里,心中立时泛起了一股寒意,忍不住激灵灵地打了一个寒颤。

同时,何求也想到梅花郎若是真要对自己不利,那么,早在聚仙居中,便下了杀手,决计不会再将自己召到白马寺去的了。

何求想到这里,心中便宽了许多,他一提气,便向东疾掠而出,一面掠出,一面只在想,如果事情竟然就这样混蒙了过去,那实在便宜了向小玉!

何求的身法何等之快,转眼之间,便已越过了城墙,黄河流水之声,已隐约可闻,不多久,便已看到顺山势而建的白马寺了。

那白马寺,本是清静佛门之地,但是现在,却全是江湖上各门各派的髙手住着,自然灯火通明,喧闹之声,不绝于耳。

离白马寺还有里许,就可以看到从白马寺中腾起的灯光,何求一口气奔到白马寺前,寺门大开,仍然有不少人在进进出出。

那些人一看到了何求,莫不恭恭敬敬,垂手而立。

何求此际心中还十分乱,只是勉强和他们点了点头,便径赴方丈室而去。他来到了方丈室的门口,才朗声道:“属下何求,觐见教主!”

他连说了三次,才听得梅花郎道:“请进。”

梅花郎的语意之中,居然如此之客气,这倒颇令何求觉得意外。

何求推开门,走了进去,只见梅花郎和往常一样,坐在交椅之上,椅旁就放着那双钢拐,何求走了进去之后,连大气也不敢出。

梅花郎也是一言不发,何求不知道梅花郎的心中究竟在想些什么,是以刹那间的尴尬,简直是难以形容,何求心跳得几乎难以自持!

过了好一会儿,才听得梅花郎哼一声,道:“萍水可有回来?”

何求忙道:“没有。”

他这时回答了梅花郎的一句话,才敢抬起头来,向梅花郎望了一眼。

一看之下,他心中又是一喜。

只见梅花郎骷髅一样的脸上,笼罩着一种忧愁无比的神色,而一点也没有杀气!

那显然是梅花郎并没有对付他的意思了!

何求的心中,不禁暗叫了一声饶幸,他并不知道当时向小玉行事的情形,自然也想不透,何以梅花郎竟一直不知道那人不是萍水!

梅花郎又叹了一声,才道:“唉,想不到萍水,她竟如此恨我,刚才的情形,你是看到的了,将毒匕首刺进我臂下的就是她!”

何求低着头,不敢接口。

梅花郎又道:“若不是我勤练修罗血掌,体中早巳充满了各种毒质的话,我自然已经毒发身死了,难道我死了,萍水就会感到快乐?”

梅花郎那一句话,像是在问他自己,又像是在问何求,何求仍然不敢出声。

梅花郎再长叹了一声,道:“何副教主,你快去告诉各人,聚仙居之会,暂时缓一缓,着所有人先将萍水找回来再说!”

何求一听,心中登时打了一个结!

这时,聚集在洛阳的武林中人,少说也有近两千人,这两千人,全是从四面八方来的,若是着他们去寻找一个人,那是一定可以成功的事。

但是,何求却知道萍水已到玉龙堡去了!

她去了已很久,只怕谁也追不上。而何求更知道,萍水只要一到玉龙堡中,便凶多吉少!

那也就是说,再多些人去找萍水,也是没有用的,因为萍水此际可能还在途中,但是等到各人找至玉龙堡时,萍水必然已经遇了难,如何还找得到她?

但是何求的心中虽然那样想,他却是万万不敢将自己所想的讲出来的,他只是答应着,道:“是!”

梅花郎又像是自言自语地道:“我一定要再见她一面,问问她,是不是要看到我死了,她才快乐。”

何求呆立着,不敢离去,过了好久,梅花郎才挥了挥手,道:“你走吧,照我所说的去做就是。”

何求连忙答应着,退了出去。

当他退出方丈室之后,他不禁的冒了一身冷汗!他迅速地向外走去,一面走,一面心中在想,照如今这样的情形看来,萍水如果死在玉龙堡中的话,反倒对自己大有好处了!

因为如果竟找回了萍水,梅花郎和萍水见了面,萍水说起她绝没有在聚仙居中行凶一事,那么,岂不是东窗事发了?

所以何求回到了聚仙居,故意拖延时间,直到第二天天明,才发号施令,将在白马寺中的所有高手全叫了来,着他们去寻找萍水。

那样一耽搁,萍水在大半夜之中,连夜赶路,早已赶出了百畲里了,什么人还追得她上?

却说萍水在向小玉处,一得到了谢千骏的消息,知道谢千骏在玉龙堡中,她恨不得立时插翅飞到玉龙堡去和谢千骏见面才好!

她在天亮时分,用头上的金钗,换了三匹快马,日夜不停向前奔去。

她也根本不知道已经有近千人正在到处找她,她只是连夜兼程,赶赴玉龙堡去,一直过了五六天,那一天黄昏时分,她已在直通玉龙堡的那条大路之上疾驰了!

这五六天来,萍水不眠不休,她的武功再高,也应该感到疲倦的,但是她却只想到自己就快可以和谢千骏见面,是以一直精神十分好。

她越是接近玉龙堡,心情便越是兴奋,等到可以看到玉龙堡高耸的围墙之际,她更高兴得几乎要大声呼叫了起来,因为她立时可以见到谢千骏了!但是,当她奔到了堡前,看到一道极宽的沟壕阻住了去路之际,她不禁呆了一呆,扬声叫道:“玉龙堡中,可有人么?”

她叫了几声,便听得高墙之上,有人答道:“堡主吩咐,绝不见客,来人请回!”

萍水忙道:“我不是来见堡主的,我有一个好朋友,姓谢,在玉龙堡中,是向姑娘告诉我的!”

萍水的功力深湛,她运足了真气,所讲的话,源源不绝传了开去,玉龙堡中的人,决计没有听不到的道理。可是她接连叫了好几次,玉龙堡中,却从此音响寂然,一点反应也没有!

萍水大是着急,她心想玉龙堡中人不出声,自己只好闯进玉龙堡去了,她反正轻功甚髙,那条沟壕也绝难不住她!而且,世上也根本没有什么力量,可以阻她和谢千骏见面!

她一提真气,身形轻轻拔起,落到了沟中。

那沟足有一丈来深,沟底全是削尖的竹支,和极其尖锐的尖刺,若不是轻功极高的人,一落下沟去,就算双足跃了上去,也必然连脚底都被刺穿!但萍水双足轻轻跃在竹支之上,却是丝毫无损,她接连几纵,已来到了壕沟的对面,再一提气,便巳轻轻拔起身来。

当萍水过了沟壕之后,她离玉龙堡的大铁门,已不过几步之遥了,她正想走过去拍门时,忽然听得墙头之上,传来了一声巨喝:“站住,若是前进一步,你便死无葬身之地!”

那一下巨喝声,乃是数十人一起大声呼喝出来的,声势极是惊人,萍水陡地吓了一跳,连忙站定了身子,抬头向上看去。

她一看之下,不禁陡地吸了一口凉气。

只见玉龙堡高高的围墙之上,一字排开,足有三五十人,每一个人的身上,都是一副枣木强弩,扣在弩上的,全是晶光闪闪、锋利无比的短矛。

而那数十柄短矛一起对准了萍水,有一个身形高大的汉子,站在一旁,高举着手,看来只要他一声令下,强弩齐发,这数十柄短矛射了下来,萍水的武功再高,也是逃不开去。

刹那之间,萍水呆住了出声不得,只听得那汉子道:“玉龙堡一向不容外人进入,你快快退回去,不然,后悔莫及了!”

萍水忙道:“我并无恶意,只不过想来见一见谢千骏,他也一定很想见我,你们何以阻止我?”

那大汉却根本不听萍水在说些什么,只是不住冷笑,道:“你自认能不能躲得过这数十柄短矛?就算躲得过,我们还有数十担沸油,一齐淋了下来,你难道又能逃得过去么?快走!”

萍水哀求道:“我真的只想见一见谢千骏,你快开门让我进去,我一-”

那大汉满面怒容,突然发出了一声大喝,只见随着他那下大喝声,数十名之弩手一起拉上了弩弦,扣住了短矛,萍水看到了这等情形,长叹了一声,道:“你叫我怎么回去?”

她的意思是说,她日夜兼程,赶到了玉龙堡,如何又肯回去?但是墙上的那大汉,却一声冷笑,道:“你是怎么走过来的,就怎么走回去!”

这一句话,倒提醒了萍水,心忖他们现时有了准备,自己想要硬闯进去,实无可能,不如等到天色黑了,再偷过沟壕,越过围墙,偷进玉龙堡去!

她打定了主意,便转过身,又提气纵跃,过了沟壕,骑马向前奔,奔到了三五里开外的林子之中,只等天黑,便偷进玉龙堡去。

她心中十分焦急,只觉得左等天不黑,右等天也不黑,好不容易,白天起了红霞,但是太阳却又像是走在空中一样,并不向下落去。

萍水在林子之中,唉声叹气,团团乱转,等到暮色四合时,她再也忍不住了,身形掠起,便出了林子。她为了怕被人注意,弃马不骑,只是找小路向前去,她不走日间走过的那条大路。

等到她又来了护堡沟的近前时,上弦月已然高髙挂起,萍水伏在沟旁,抬头向上看去,只见沟头之上,人影幢幢,不但有人巡逻,看来要偷进去,也不是易事。

萍水看了片刻,便轻轻跳进了沟中,不一会儿,她身形拔起,已然出了沟壕,她立时闪到了墙前,背贴着墙,站着不动。

那墙全是以一大块一大块的大麻石砌成的,石上难免有些凹凸不平之处,虽然至多也不过寸许而已,但是萍水已可以借此爬上去了。

她小心翼翼向上攀着,不一会儿,已然可以听到在墙头上来回走动的人的脚步声了,萍水的整个身子都贴在墙上,就像是一只壁虎一样。

她停了片刻,右足缓缓移动着,踏到了一个石角,等到听出墙上的脚步声远开去之际,足尖一点,就势一提真气,人向上直拔了起来,身在半空,陆地一翻,已翻过了围墙。

一过围墙,她立时伏了下来,只听得有人喝道:“什么人!”

随着那一声呼喝,又有人道:“哪里有什么人,你别大惊小怪的。”

头先呼喝的那人道:“刚才那一个恍惚间,好像看到有一条人影,翻过了围墙!”

另一人冷笑道:“胡说,我怎么没看见?”

他们两人,你一言,我一语,争了起来,萍水的心中只觉得好笑,她身形一个起伏,已经轻轻跳了下去,落地无声,她一落地,便向前奔出了几步,只见前面有一道拱门在,萍水此际不禁发起呆来。

她算是偷进玉龙堡来了,可是玉龙堡在围墙之外看来,还只是气势宏伟而巳,如今一进了围墙,只见屋宇栉比,到处全是飞檐高耸,也不知道有多少条通道,更不知走哪一条路才好!

需知向玉龙夫妇为了防止梅花郎前来玉龙堡中生事,十数年来,他们实是挖空心思,不知在玉龙堡的布置上,下了多少功夫。

但他们却做梦也未曾想到,那么多准备用来对付梅花郞的布置,一点也没有用上,他们夫妇两人反倒先死在白马寺之中了。

当下,萍水犹豫了一下,心想自己反正也从来未到过玉龙堡,根本不知道谢千骏是在什么地方,不如胡乱走着看看,如果有人的话,自己可以先下手为强,制住他,逼问出谢千骏的所在来。

萍水想了片刻,便不再犹豫,从拱门之中,走了进去,那是一条长长的甬道,甬道上,点着细灯,照得甬道中半明不暗,气象十分阴森。

萍水接连几个起伏,便已纵跃到了甬道的尽头,只见那是一扇铁门,铁门虚掩着。

萍水心头乱跳,她武功很高,但是却从来未曾做过那样的事,她慢慢地将门推了幵来,铁门推开之际,一点声响也没有。

等到铁门推开了半尺许,萍水探头进去,只见那是一间石室,有一!!桌椅,一个人坐在一张凳上,正在伏桌而卧,在桌上,也亮着长明灯。

从那人的情形看来,像是正在打瞌睡,萍水闪身走了进去,一伸手,便向那人的后颈抓去,萍水本来不是随便伤害他人的人,她此际伸手向前抓去,只不过是想将那人抓住,问他谢千骏的所在而已。

她既然没有害人之意,下手自然不会太重,只不过她的出手十分快,手才扬起,五指一紧,便已将那人的肩头抓住。

可是,也就在她抓住了那人肩头的那电光石火一刹间,她突然觉得事情十分不对头,因为她五指紧处,那人的肩头竟软得像是一只充了气的皮球一^样!

在那一刹间,萍水还未曾想及其他,只当那人是一个武功极高的高人,所练的是一种奇怪之极的武功,是以才会那样的。

所以她自然而然,立时缩回手来,人也立即向后退开了两步。

却不料她这里才一后退,只听“啵”的一声晌,那人的肩头之上,突然喷出了几股黑泉来,只觉得腥臭难闻,幸而萍水早已后退,要不然,定然被那种腥臭难闻的黑泉喷得一头一脸!

而当那人的肩头喷出黑泉之际,那人的身子却也迅速地瘪了下去,转眼之间,只剩下一袭衣服,直将萍水看得目瞪口呆!

萍水在黑泉不断喷出来之际,由于实在腥臭难闻,是以又向后退了开去,是以黑泉一滴也未曾将她溅中,而她看到了那样的情形,转念一想间,心中便自恍然,她明白了那人原来是一个假人!

而在假人之中的那些黑泉,多半是什么毒泉,若是沾上了,只怕会皮肉溃烂!

萍水虽然没有什么江湖阅历,但是她人却极聪明,一想就想到了是怎么一回事,那假人之中的黑泉,确然含有剧毒,一经沾上,奇痛难熬,溃烂而亡,而那假人则是用极薄的鱼皮做的,幸而萍水本就没有害人之意,是以她那一抓没有用什么力道。

如果她一上来,就用力一抓下去的话,那么,假人的皮囊立时破裂,毒泉喷了出来,她的轻功再好,也是逃不过的了!

萍水在石室门口呆了半晌,她事先绝未想到玉龙堡中,会有那么多古怪,这时,她反倒有点进退维谷,不知如何才好了。

可是,眼前的情形,除了穿过那石室,从石室的另一扇门中走过去之外,却又别有甬道!

萍水呆立了半晌,只见那些毒泉已渐渐渗入了石缝之中,萍水身形掠起,落在那张石桌之上。

此际,她巳知玉龙堡绝不是能容得她随便乱闯之地,是以行动也格外小::心了许多,她在石桌上站了片刻,不见有什么动静,这才又向前跃去。

她轻轻落在那扇石门之前,用力一移,而她的身子则就着那一移之力,又倒跃了开来,仍然落在石桌之上。

只见那扇石门巳因她一移之力,随手被她移了开来,但是石门开处,只听得“嘭”的一声响,一块上面满是寸许长的尖刺,和石门一样大小的铁板,却以极大的力道,向外撞了出来。

萍水早已料到在石门移开之后,可能还有机关,但是却也料不到会有那样的一块铁板,直撞了过来,幸而她早跃开了,那块铁板并未曾撞中她,但是那铁板却也撞在石桌上,尖刺竟然溜进了石桌之中!

萍水人就站在石桌上,那铁板上的尖刺虽然未曾撞中她,但是明晃晃的尖刺,离她的面门,却也只不过半尺远近而已!

萍水吓了老大一跳,不禁手心冒汗,她定了定神,向前看去,又不禁苦笑!

只见小铁板后面是四根强有力的钢条,那钢条的弹性极强,石门未移开时,钢条是曲着的,石门一移开,钢条立时弹直,是以才将满是尖刺的铁板弹了出来的。而铁板弹出之后,前面再无去路!

萍水心想,前面巳没有去路,看来自己只好退出,去再作打算了!

她刚那样想着,巳听得身后突然传来了好几个人的呼喝声,一个中年妇人的声音最是响亮,喝道:“什么人如此大胆,敢闯进玉龙堡来!”

萍水忙转过身,只见前面甬道之中,火光连闪,但是却又看不见有人。萍水心知自己巳被发现,想要退出去也不成了,她忙道:“请别动手,我来玉龙堡,决无恶意!”

她一面叫着,一面踩下石桌,一个起伏,便已来到了甬道之中。

只见从那拱门处,一个中年妇女大踏步走了过来,来到了离萍水还有丈许处,便自站定,她面罩寒霜,冷冷地问道:“你就是萍水?”

萍水大是讶异,因为她实是想不透,何以对方会知道她的名字,她还不知道向小玉在临走之际,早已吩咐过玉龙堡中的人要提防她,已是大祸临头了,她还忙不迭点头道:“是的,我就是萍水。”

那中年妇人冷笑着,道:“你终于来了!”

萍水又是一呆,因为她绝不知道那中年妇人那样说是什么意思,她道:“我是来看谢千骏的,他在你们玉龙堡中,是不是?”

那中年妇女冷笑着,道:“你闯进玉龙堡中,只怕来得去不得了!”

萍水越听越不像,她的心中也不禁泛起了一股寒意,心忖再也想不到在武林中竟连如此盛望的玉龙堡,竟然如此神秘恐怖,看来绝不在西角大宅之下,自己若是弄得不好,只怕真的难以离去,不如先下手为强,制住了那中年妇人,再作打算!

萍水主意一定,足尖一点,身子便向前掠了过来。她和那中年妇女之间,相隔不过丈许,以萍水的轻功而论,本是一掠即至的。

可是,萍水的动作快,那突如其来的变化却更快,就在萍水的身形甫一掠起之际,只听得“铮”的一声响,突然觉出眼前有一件极大的无色物事,飞坠而下,已挡住了萍水的去路。

萍水吃了一惊,连忙伸手按向前去,在那物事上按了一下,身形也落了下来。

当她身形落下之际,她也巳经看清突然之际落了下来的,乃是一副极大的铁栅!

那铁栅的铁支,足有手臂粗细,铁支与铁支之间的空隙,只有寸许,仅仅只能伸出一^只手去!

萍水握住了铁支,用力摇撼着,她的武功也不算低,可是那铁支如此之粗,既然已落了下来,她如何能够摇得动分毫?

萍水的心中大急,忙叫道:“你们这算是什么?还不快放我出去!”

那中年妇人连声冷笑,道:“你既然闯了进来,那就在这里等死好了!”她话一说完,转身便向外走了开去,萍水大声呼叫,她连头也不回,转眼之间,只听得“嘭”的一声响,那扇拱门也已关上,萍水已与外界隔绝了!萍水绝未想到自己偷进玉龙堡来,一开始还算是十分顺利,但是结果却会那样!

她仍然用力摇着铁栅,可是铁栅丝毫不动,萍水转过身,回到了石室之中,团团乱转,一点办法也没有。

她自然知道自己如果不能离开的话,那么被困在这里,玉龙堡中人,丨根本不必如此对付自己,只要不来理会自己,那就非死不可了!

她心中焦急,乱成了一团,更是想不出主意来。她一会儿走进,一会儿走出,来来回回,也不知走了多少遭,仍然一点主意也没有。

她颓然在铁栅之前,坐了下来,向外倾听着,想听到一些声响。可是甬道之中,静到了极点,什么声音也没有,任何人在什么声音也没有的境地之中,更容易感到绝望,萍水忍不住大声叫了起来。

可是,当她一停止叫唤之后,却又是一片死寂!

萍水吸了几口气,勉力镇定心神,又走进石室,用力将铁板后的钢条拗了下来,来到了铁栅前,将钢条在铁栅缝中穿出,用力向后抛了出去。

钢条被萍水由内力贯足了,带起“吁吁”的劲风,向前飞去,撞在拱门之上,发出“铮”的一声响,带起久久不绝的回音来。

从那“铮”的一声响听来,那道拱门也是铁门,就算萍水可以对付了那只铁栅,她想离开这里,仍然不是容易的事情。

萍水只觉得全身发软,她忍不住哭了起来。但是不论她哭好,笑也好,那一条甬道,连同石室之中,除了她一个人的声音之外,没有任何其它的声响。

萍水哭了一回,明知哭也不是办法,她再拗下一条钢条来,用力去挖石块,也不知挖了多久,才将一块大麻石挖得松动了,萍水的心中,刚有了一丝希望,可是当她好不容易将那块大麻石移了开来之后,向前一看间,她人又呆住了!

在大麻石之后,乃是一块铁板!

萍水也不知道那铁板究竟有多么厚,但是伸手进去敲了两下,发出的声音却十分沉实,可见得那铁板十分厚,那也就是说萍水绝不能从此出去!

萍水不禁放声大哭了起来,她又哭了许久,只觉得四周围像是渐渐黑了下来。

她吃了一惊,忙抬头看,那并不是她的幻觉,而是四周围真的黑下来了!道理也很简单,油灯中没有人来添油,灯头就变得小了。

转眼之间,几盏油灯都发出“滋滋”的声音来。等到还只剩下一盏油灯,变着如豆的灯火时,萍水简直如同在十八层地狱中一样,她忍不住又大声叫了起来。

萍水明知道自己叫得再大声,也是没有用的,可是她仍然忍不住要叫着。

她才叫了两三下,那仅有的一盏油灯,也熄灭了,萍水完全被黑暗所包围了。

当她的眼前变得完全漆黑之际,萍水心中的难过,实在是难以形容的,她双手握着拳,重重地在墙上捶着,同时心血上涌,胸口一阵发甜,几乎要口喷鲜血!

如果不是突如其来,有了那样的感觉,只怕萍水还会继续难过下去,但此际,她一觉出自己可能口喷鲜血,若是这口鲜血一喷出来,身受重伤,就更加只有等死的分儿了!

是以,在刹那之间,她立时盘腿而坐,镇定心神,缓缓地吸进了一口气,令得涌上来的气血,缓缓平复了下来。

也就在那一刹间,她的心中闪过了几句练气的口诀来,那几句口诀,还是她在极小的时候,听得她母亲阴森森教她的。

其时,阴森森早已走火入魔,全身硬若木石,几乎一动也不能动。

萍水因为自小就见惯了阴森森这等模样,是以倒也并不奇怪,她心中觉得怪异的,只是阴森森何以能够七八天不饮不食,看来完全像是死了一下,但是忽然之间,却又会尖声叫她前去,授她功夫。

萍水有一次,向阴森森问过这一点,才知道阴森森自从走火人魔以后,静中得悟,反而悟得了上乘内功,龟纳之法,闪息运转,看去人就像死了一样,但是实际上,却如同龟蛇之属,在严冬之际,自埋于土中,不饮不食,等到春季再破土而出一样。

萍水那时还只有六七岁大,她听得阴森森那样告诉她,只觉得十分好玩,是以缠着阴森森,要将内息吐纳之法传与她。

但是那上乘内功,却要在静止如死的境地之中,才能理会到其中的妙处,一个小孩如何能练得成?

当时萍水只是记住了口诀,练了一个多月,一点进展也没有,便搁了下来。

及至萍水渐渐长大,她虽然生性好静,但是终究不能使心境到达静如止水的地步,所以断断续续练来,也可以说没有什么成绩。

可是这时,情形却不同了!

当萍水渐渐镇定心神之际,她想到了那些口诀,也想到自己也正是等死的了,何不姑且一试,或者可以死中求生,也说不定!

最重要的是,萍水根本没有对这一点寄以太大的希望,所以,当她上涌的气息,完全平复之后,她便依着口诀,运转起真气来。

别门内功,在开始运气之际缓慢,练下去,真气便越转越快,终于到了同万马奔腾,一发有不可收拾的程度,才能发出无上威力。

但是这门内功却和其它所有的内功完全相反。其它所有的武功全是动的,全是要有力道发出来的,能发出的力道越大,威力越强,武功便也越是高超。

然而现在萍水练的内功却是静的,它根本不是发出什么力量来伤人,事实上,当阴森森悟透这门武功的秘奥之际,早已走火人魔,也没有能力伤人了!

所以,萍水一遍又一遍地运转着真气,她的真气不是越转越快,自是越转越慢!

一个时辰过去,两个时辰过去,三个时辰过去,萍水不但觉得真气的运转越来越慢,自己的气息也越来越微,弱而且呼出来的,竟不像是热气,而是凉气!

同时,她的脑子也变得迟钝起来,她变得像是在半沉睡中一样,浑浑噩噩,也根本不知在想些什么,她根本不动,也全然不想动!

在那样的情形下,她的心中,自然也没有了焦急、忧虑和悲伤。

她心中只是还想着谢千骏的名字,可是即使在想着谢千骏的时候,她也决计没有那种以前那样,如此急切地希望与之见面的愿望。

她根本不知道已过去了多久,她只觉得自己仿佛也不再坐在一个黑暗之极的牢房之中,而像是飘游在一个虚无的空际一样。

在那样的情形下,萍水也根本不在乎是不是有食物,也不在乎什么时候能够脱身了。

过了不知道多久,萍水才听得一阵脚步声传了过来,那一阵脚步声十分杂沓,但是在萍水听来,像是在十分遥远的地方传过来的一样。

接着在极度的黑暗之中,像是有了光亮。

在那不知多少时间以来,萍水一直是闭着眼睛的,这时,她也仍然闭着眼睛,但即使是闭着眼睛,她也可以感到已有光亮了!

萍水几乎丧失了一切知觉的,她的真气运转,也已缓慢到了极点,但是现在又有了新的光和声的刺激,她的神智也渐渐恢复了,真气运转,也慢慢地变得快速起来。

她听得脚步声越来越近,然而她那时还是睁不开眼来,她只是感到光亮离自己的眼前越来越近,像是有什么人举着火把在向她照来。

同时又听得一人道:“咦!难道她还没有死?”

另一人“呸”的一声,道:“怎么没有死,人都冷了,还有不死的?你摸摸,可有气息?”

刚才讲话的那个道:“可是她看来,却还面色如生!”

两人正在争论着,只听得一个老妇人的声音道:“你们在吵什么?”

那两个忙齐声道:“乳娘,你看她死了没有?小姐回来的话,也好有个交待,这人却是小姐特别吩咐了,不能留她活口的!”

萍水听得那两人那样讲,心中不禁一变。

她这时脑中仍是昏昏沉沉地,像是大梦初觉一样,并不能对听到的话,作进一步的深思熟虑,但是她却已可以感到奇怪了。

她在想,那两人口中的“小姐”是谁?为什么这位“小姐”非要自己死在这里不可?

但不论萍水怎样想,她决计想不到向小玉的身上!

萍水又听到“啪啪”的声响,接着又是那老妇人的声音,道:“自然死了,快用麻袋包了,抛向后山去,小姐回来,我自会告诉她的。”

有好几个人齐声答应着,过了不多久,萍水便觉得有东西向自己脸头罩了下来。

这时候,萍水已然十分清醒了,她知道那些人以为自己已然死了,而且,她也听出那老妇人似乎是这些人的头脑,她立即想到自己如果突然发难,制住了那老妇人的话,自然什么都解决了!

萍水慢慢地睁开眼来,她的头上已被一幅麻布罩住,但是麻布的孔眼很疏,她依稀还是可以看到一些眼前的情形,只见眼前火光闪耀,人影幢幢,似乎至少有十七/^个人之多。

萍水缓缓地转动着眼珠,她立时看到了那老妇人在什么地方。

因为那老妇人的手中,拄着一根很长的拐杖,萍水吸了一口气,就在此际,有两个人来到了她的身边,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臂。

萍水真气一提,双臂突然一振,刹那之间,只听得那两人发出了一下惊呼声,紧接着,便是“嘭嘭”两下响,向外直跌了出去!

而萍水自己也不知道,她练那种奇妙之极的内功,已有七日七夜之久,在那七日七夜之间,她的内功已经大大进了一步!

所以,她双臂一振的力道虽然不是十分大,但是抓住了她手臂的那两个汉子,身形却已向外直跌了出去,足足跌出了丈许,撞在石墙之上,昏死了过去。

而紧接着,“嗤”的一声响,罩在萍水身上的那幅麻布,也已被她的内力撕裂,她身形一挺,站了起来,眼前的情形,已看得清清楚楚了!

当她可以看清眼前的情形之际,只见眼前所有的人,个个如同木偶一样,站着一'动也不动!

那些人并不是不想动,而是因为变故猝生,来得实在太以突兀,是以人人都吓呆了丨所有的人中,自然以那乳娘的武功最髙,是以也是她最早从惊呆之中定过神来,只听得她大叫一声,“呼”的一拐,便向萍水当头砸下!

可是,等她那一拐砸下之际,却早已迟了!

萍水身形一晃,就在一拐下砸时,转到了乳娘的身后,在萍水身形晃动时,又有四名汉子发一声喊,各自向萍水扑了过来。

萍水身子连停也未曾停过,双掌翻飞,刹那之间,连发了四掌。

只听得“刷刷刷刷”四下响过处,四条人影飞了起来,那四掌各击在他们的肩头之上。

萍水的本意,只不过是想将他们击退而已。但是她却不知道她自己巳然内功精进,是以四掌一击中了那四个大汉,那四人的身子疾飞了起来。

萍水看到了这等情形,不禁呆了一呆,那乳娘的武功也极高,一杖不中,身子突然一转,手臂一缩,拐杖横拖,“呼”的一杖,又横扫而至!

萍水眼望着那四个飞了出去的大汉,心中正在奇怪,杖风已然扫到,她急忙回过身来时,拐杖已扫到了她的近前,她已无从躲逃了!

萍水一声惊呼,在那样的情形下,她除了陡然伸手,向杖尖抓出之外,巳别无办法可想了!

她陡地伸手,五指一紧,拐杖的来势何等之猛,可是在她一抓之下,杖尖竟已被她抓住!

萍水一抓住了杖尖,立时手臂一缩,乳娘一个站不稳,身子向前跌去,萍水左手一探,巳经按在乳娘的顶门之上,叱道:“撒杖!”

乳娘的武功虽髙,但是顶门被制,武功再髙,也是施展不出,只得一松手,那根铁杖“仓啷啷”一声响,跌到了地上。

那乳娘在玉龙堡中地位极高,凡是堡主夫妇不在堡内的时候,堡中上下,尽皆听令于她,而且玉龙堡中的人也都知她的武功十分之高,如今见她受制,而且制住她的人又是被困了七日七夜,算来万无可能还会活着的人,各人心头的骇然,实是难以形容!

萍水抬头向各人看去,只见人人面色青白,没有人再敢有异动,她心知制住了那老妇人,便巳控制了全局,心中十分高兴,冷笑一声,道:“我到玉龙堡来,只不过想见一个人,并没有丝毫恶意,何以你们心地如此毒辣,非置我于死地不可?”

那乳娘武功高,见识自然不凡,她已知对方之所以能被困七日夜,仍然行若无事,一定擅于十分奇特的内功之故,自己万不是她的敌手,而且,顶门被制,对方一发力,自己便无幸理,在那样的情形之下,她如何还敢对萍水的话,有半分违抗?

她忙喘着气,道:“那……那是小姐吩咐,我们只不过依命……行事而巳。”萍水“哼”的一声,道:“我与你们小姐,无怨无仇,我还根本不认识她,她为何要我死?”

乳娘战战兢竞,道:“小姐说姑娘你……你是擎天教梅教主的女儿!”萍水一听得那乳娘如此说,不禁长叹了一声,道:“是的,我是他的女儿,但是其中还有很多曲折,我与你们说,你们也不明白。你们虽然那样对付我,可是我仍然没有恶意!”

乳娘一听,喜出望外,道:“那……姑娘请放手!”

萍水在连续和对方动了几次手之后,自然也知道自己的内功进步了许多,他们这些人绝不是自己的对手,是以她立时答应,道:“好!”

随着那一个“好”字,她手一松,便已缩了回来。

那乳娘只觉得头上一轻,连忙后退了一步,她那番死里逃生,惊定思惊,额上冷汗,不禁涔涔而下!

萍水的心地甚好,她看到那乳娘头发全白,怕已在七十开外,这时的样子,这般狼狈,心中不禁大是不忍起来,道:“你只要带我去见谢千骏,我绝不会再难为你的,你放心好了!”

乳娘长长吸了一口气,道:“姑娘要见的人,就是堡主从洛阳送来的那个年轻人?”

萍水一听,心中大喜,忙道:“正是,他在什么地方,快带我去见他!”乳娘略犹豫了一下,还未曾答应,萍水正想再去催促她时,忽然几个中年妇人奔了进来,叫道:“小姐回堡来了!”

那几个中年妇人奔到了近前,其中一个,正是当日发动机关,落下铁栅,将萍水困住的那个,这时看到萍水好端端地站着,她面色之怪异来,如见鬼魅更甚,身子竟不由自主,发起抖来。

那乳娘却如释重负,忙道:“小姐回来了?那好,由小姐来决定好了,她在哪里?”

那中年妇人却不愿回答,只是扬起手,指着萍水,道:“她……她……她……”

乳娘喝道:“她什么,我是问你,小姐现今在什么地方?”

那中年妇人被乳娘大声一喝,才如梦乍醒,忙道:“小姐在大堂上。”乳娘恭恭敬敬地对萍水道:“姑娘请跟我们来,见了小姐,自有定夺。”萍水虽然急于要见谢千骏,但是听得对方那样讲,她却也无可奈何,只得道:“也好,我也想看看你们小姐是何等样人,为何要害死我!”

那乳娘已转身向前走去,萍水忙跟在她的身后,向前走了出去,曲曲折折,也不知经过了多少廊庑,忽然之间,萍水听到了向小玉的声音,自前面传了过来。

向小玉像是正在发脾气,她在喝道:“乳娘怎地还未曾来?”

有一个人答道:“一定快来了。”

萍水听得向小玉的声音,她不禁呆了一呆,心忖她怎么也来了?萍水刚在思疑着,那乳娘已经推门而入,萍水也立时跟了进去。

只见向小玉正大模大样,躺在交椅之上,一见有人进来,她便转过头来。看她满面怒容的样子,分明是想在见到了乳娘之后,大声斥喝乳娘的。

可是,也就在那一刹间,向小玉也看到了萍水!

一看到了萍水,向小玉面上的怒容,突然僵坐了,她的面色,也变得苍白之极!

而乳娘却已走向前去,道:“小姐,这位萍水姑娘,来玉龙堡中,巳有八天了,她武功十分之高,是以我们……我们……”

向小玉如同石头人一样,在交椅之上,僵坐不动,乳娘的话,她一点也未曾听进去,而萍水一听得乳娘叫向小玉为“小姐”,也呆了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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