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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一章 小玉拜师

那几下闪动的火光,自然是阿古郎在晃动火折子,但因为冰窖之中,实在太冷了,是以想要晃着火折子,也不是一件易事,火光一连闪动了六七下,才看到火折子燃了起来。

那冰窖的四周上下,全是坚冰,火光一起,立时映出许多奇幻莫名的光采来,冰窖虽大,但是火折子上的光芒,也足以照到冰窖的每一个角落了。

谢千骏就在离阿古郎不远处,火光一起,阿古郎自然也看到了谢千骏!本来,在阿古郎的脸上,带着狞笑,双唇翻起,露出两排白森森的牙齿,看来真是要择人而噬一样。但是当他一看到站在自己身前的人,竟是谢千骏时,他整个人都呆住了!

他像是都结了冰一样,呆立着,一动也不动,任由火折子烧着,火折子燃烧了约有半盏茶时,火头突然向上冒了一冒,便自熄灭,那时,火早巳烧到了他的手上,但是他却也不知疼痛。

火光熄灭之后,眼前重又一片漆黑,在那一段时间中,谢千骏也是一动不动地站着。

就在火光突然熄灭的一刹间,只听得阿古郎发出了一下怪叫声,接着,便是“咚”的一声,像是他巳经跌倒在地上。

然而,接之而来的“咚咚”声,却使谢千骏知道阿古郎不是跌倒在地,而是跪在地上,在向自己不住地叩着头!

谢千骏同时又听得阿古郎语无伦次地惨叫道:“别吃我,我骨瘦如柴,没有什么好吃的,别吃我,我宁愿立时就死,我一一”他的惨叫声,听来实在是凄厉之极,在冰窖之中,他的惨叫声来回激荡,听来实是骇人之极,谢千骏想要告诉他,自己绝不会吃他的。可是那样的话,谢千骏也觉得难以说出口!

就在那一刹间,只听得阿古郎又是一声怪叫,突然一股劲风荡起,紧接着,坚冰之上,便传来了“嘭”的一声巨响!

那一下巨响过处,又是“啪”一下响,像是有什么极沉重的东西跌了下来,然后,又突然静了下来,静得一点声间也没有。

谢千骏自己屏住了气息,凝神地倾听着,想听阿古郎的气息声。

但是,他却什么声音也听不到!

阿古郎已经死了!

谢千骏知道阿古郎为了怕自己将活活“吃”掉,自己用力撞在坚冰之上撞死了!

谢千骏绝不是什么胆小之人,可是此际发生的一切,却实在是太诡异了,他忽然想到自己为了要多活上几天,是不是要去吃阿古郎的肉来苟延残喘呢?当他想到了这一点的时候,不但他的身子在发着抖,连他的内脏似乎也在抽搐着。他的心中,从来也未曾发生过如此恐怖的感觉!

他竭力令自己不想那些,他奔到了冰墙之前,将自己的脸紧贴在冰上,令得头脑清醒些,也不由自主的喘息也停了下来。

在他的心绪已足够冷静的时候,他开始为自己担心了,他在想:我难道不能离开这个冰窖了?

当他那样自己想自己之际,他的心中,实在是一点也不乐观的。

因为他想到阿古郎追梅花郎那么多年,自然得知西角大宅的底细,他被投入冰窖,若是冰窖有途径可以逃得出去,那么他怎么不逃,却只打算在冰窖中吃人肉来多活几天?

而且,在冰窖之中,死者是如此之多,他们全是武功十分高的高手,如果能出的话,他们如何出不去?

冰窖之中本来就十分寒冷,当谢千骏想到自己永远出不去之际,他更觉得寒冷!

在那样的情形之下,他自然而然想起向小玉来!

他并不是第一次被囚禁在这个冰窖之中,而且第二次了,第一次救他出来的是向小玉,可是向小玉……谢千骏想到此处,实是心如刀绞!

他对第一次进入冰窖这之后,向小玉冒死来救的经过,一点一滴,全都想了起来,他想到向小玉和“教主”曾隔着冰墙对话,而“教主”的身形,透过冰墙,也形成一个极大的魅影……

谢千骏的心中,陡地一动,本来他是因为难过得将身子缩成一团的,但这时他却挺直了身子。

因为他想到梅花郎的影子,既然透过冰墙,可以蒙昽看到,那么,那一堵冰墙,决计不会太厚!

而且,这冰窖四面的坚冰,定然是因为建造之际,正值寒冬,而冰窖又在地底之下,不受地面上气候变化之影响,是以寒冰才能历久不化,那些冰层决不是高山之顶那种其硬如钢的千年之冰!

那么现在自己的武功如此之高,要以本身内力去攻破一层冰墙,应该不是难事,说不定一将冰墙攻破,就可以见到梅花郎了!

谢千骏想到了这些之后,精神大振,自怀中取出了火折子,连晃几下,将火折子晃着。

火光一闪之间,他首先看到阿古郎骨折筋裂,倒在冰墙之下,自他身上迸出的鲜血,凝成了许多大大小小不同的血冰珠子。

谢千骏并没有向阿古郎的尸体多望一眼,因为他只有一个火折子,一个火折子是不能燃烧太多时间的,他必须在那短短的时间之中,辨认出梅花郎的身影曾出现过的那幅冰墙来。

他紧张地四面看看,第一次向小玉如何救他的经过,更像是历历在目一样,他咬了咬牙,已经认出了梅花郎的身形曾出现过的那幅冰墙来,他身形一晃,便到了那幅冰墙之前,双手一齐按在冰上!

这时,火折子已然熄灭了,谢千骏也没有别的东西再可供他照明。

但是,他双手按在冰上,内力透出,他不必看到,也可知道冰在开始融化了,他真气疾运,内力不断向外透出,不消多久,他的双手已完全陷入了冰中!

融化了的冰水,顺着他的手掌、手背、流到他的胸前,在开始的时候,他只觉得冰冷的冰水,在他身上蠕蠕流动,像是有好几条毒蛇在他的身上蜿蜒盘旋一样。

但是渐渐地,他内力发挥,已到极致,冰水一流到他的身上,便变成了蒸气。

其时,如果有光亮的话,当可以看到谢千骏的身子四周全是白气,他宛若被罩在一重浓雾之中一样!

不到小半个时辰,谢千骏的双手,连手腕一齐浸入了冰中,他将整个身子向冰墙推了上去,内力自身子的每一部分透出,他的身子也渐渐陷入了冰中!

谢千骏的心中,兴奋之极,因为他可以凭自己的绝顶内功出险了!

那幅冰墙,大约有两尺来厚,谢千骏当真是一丝一毫在逼过冰墙的,但是他却早已知道自己是可以脱身的了,因为他的双手已然穿过了冰墙。

足足过了两个来时辰,突然“嘭”的一声响,最后一层薄冰,已被谢千骏的内力震散。

谢千骏一直在运着极大的力道,在向前逼出的,此地突然之际,前面没有了阻力,他一收不住势子,身子向前直跌了出去!

::这一跌,至少跌出了一尺五六,再“嘭”的一声,撞在一面墙上,谢千骏双手按在墙上,一按之下,他就觉出那已不再是冰墙,而是石墙了。

他已出了冰窖!

当谢千骏知道他已经出了冰窖为之后,他全身突然之间,变得一点力道也没有了,本来,他是要站起来的,可是反倒“咕咚”一声跌倒在地!

那是他心中实在太高兴了!

而且,刚才那两个来时辰中,他内力不断发出,实在也觉得元气颇有损失了。

他倒在地上,自然不再运转真气,是以当他在过了片刻,再站起身来之际,身上一阵窸窸窣窣响,竟飘下了一层冰花来。

谢千骏也不理会那么多,他双手摸索着,不一会儿,便给他摸到了一扇门。

谢千骏的心中,更是狂喜,掌力透过,那门已被印出掌心大小的一个圆孔,光亮也透了过来。

自圆孔中透过来的光亮,不是十分强烈,但是却已足够令他看得清眼前的情形了,谢千骏一脚将门踢开,门外是一条很长的走廊。

谢千骏看过的光亮,还是从走廊的转弯处传过来的,谢千骏身形掠起,向前奔了出去,转眼之间,便到了走廊的转角处,只见那里又是一扇门。

那扇门却不是木门,而是黑黝黝的铁门,在铁门的两旁,两个石人的手中,斜插着两个火把,火光熊熊,在那铁门之上,有一个血也似红的血掌!

一看到那只血掌,谢千骏的心中,旧仇新恨,一齐钩了上来,一声怒喝,道:“梅花郎,你出来!”

他疾向前去,双手把住了一个石人,用力便向铁门之上撞去!

那石人比真人还高,怕不有几千斤重,谢千骏的力道又大,当那石人撞到了铁门之上时,所发出的声响,简直是惊天动地!

在轰隆一下巨响过处,那石人的头部,和铁门相撞之处,已全成了石粉,铁门也已微微被撞开了些。

谢千骏“哼”的一声,正待再去撞第二下时,突然轧轧连声,铁门已打了开来。谢千骏趁铁门打开之际,双手向前一送,将手中的石人,“呼”的一声,向铁门之中,直抛了进去,那样沉重的石人,被抛得向前飞去,势子之猛,难以形容!

铁门打开之后,里面十分光亮,是以那石人向前飞出,谢千骏可以看得十分清楚,只见石人向前飞出了丈许之后,突然,像是撞在一堵无形的墙上一样,去势陡地止住,接着,便跌了下来!

谢千骏在一抛出石人之后,只不过略停了一停,便立时跟踪掠了进去,他人几乎和那石人一齐向前飞了出去的。

谢千骏再也想不到自己用了那么大力道抛出重逾千斤的石人,会在突然之际,被另一股大力所阻,以致未能再向前飞去!而他人却一直在向前掠时,几乎没有撞到了石人之上!

尚幸他应变十分之快,立时反手一掌,拍在那石人之上,止住了自己向前掠出之势,身形落了下来。

也就在他身形落下之际,只听得“轰”的一声巨响,那石人跌了下来,碎成了千万块,而也就在石人落下的同时,只觉出一股极强的力道向他倒卷了过来!

那股力道究竟是从何而来的,谢千骏已根本无暇可分辨了,他双臂一振,不由自主,大叫了一离广双掌一齐向前推了出去。

他双掌之力,也是大得出奇,当他的掌力向前涌出之际,劲风排荡,将他的衣服也吹得“腊腊”有声,更将他的头发一齐吹散,谢千骏在双掌推出之后,居然向前连跨出了两步!

只听得在他的身前,传来了一声冷笑,有人阴恻恻地道:“这等武功,也要来西角大宅生事,不是太不自量力了么?”

谢千骏一伸手,掠开了乱发,定睛向前看去,这才看到梅花郎早巳在自己身前了!

本来,铁门一打开时,谢千骏便应该可以看到梅花郎的了,但那时I他却急于将石人向前抛出,而且,梅花郎坐在贴墙处,他整个人都陷在墙内的一个凹槽之中,墙色励黑,又和他身上的衣服颜色一样,是以不留意,是不容易觉察的。

谢千骏将石人向铁门之间疾送而出,石人飞到了一半,便突然如同被一堵无形的墙挡住了去路一样,不再向前飞出,那便是由于梅花郎双掌推出,掌力汹涌向前之故。

梅花郎的掌力强绝,在将石人前进之势阻住之后,掌力又向前涌来,谢千骏才还了两掌。

谢千骏的两掌全力以赴,他身子跨近了两步,看来在掌力相较之中,他像是占了上风。

但实际上当然不是如此,他双掌是倾全力推出的,而梅花郎的掌力则是在阻止了石人之后,再向前卷来,已是掌力之末了!

梅花郎一出声,谢千骏才看到原来梅花郎贴墙而坐,而且,自己也已与他对过了掌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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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看到了梅花郎,谢千骏陡地站定,他心中紧张得难以形容,体内真气运转得万马奔腾一样,以致全身的骨节都发出了一阵轻微的“咯咯”声来。

他双眼直视向前,神光凛凛,一字一顿地道:“梅花郎,你也该恶贯满盈了!”

梅花郎“桀桀”笑着,突然双手一伸。

谢千骏还只当他要动手,连忙单掌当胸,护住了前胸,左掌一翻,已准备拍出!

但是,梅花郎却又不是发招,他双手一伸,立时反向墙后一抓,将嵌在墙上的两根铁拐,抓在手中,“铮”的一声,铁拐在地上一点,人便长身而起。

他穿着长袍,坐着的时候还不觉得,可是一站了起来,只见他长袍的下摆轻飘飘地,他的双腿已然断去。

谢千骏并不是第一次见梅花郎,早知他是双腿齐断之人,是以也不以为奇。

他看到梅花郎站了起来,心中更是紧张,但梅花郎却只是笑着,道:“原来你是她派来的人,那何不早说?她想怎样啊?”

猝然之间,谢千骏听得梅花郎那样讲,他不禁陡地一呆,不知是什么意思!

可是,谢千骏究竟不是蠢人,他立时明白了!

他知道梅花郎是看出了自己武功底数,分明是阴森森传授的,是以他还以为自己是阴森森所派来的人了!

谢千骏一想明白了这一点,立时心念电转,他暗忖,自己是不是能胜过梅花郎,可说没有把握,但如果他以为自己此来,没有恶意的话,那么自己可以实施偷袭,自是大大有利了!

谢千骏猛然觉得如果偷袭对方,未免不够光明正大,但是对方既然是如此穷凶恶极之人,那似乎也强不了这许多了!

是以,他立时将错就错,缓缓地道:“她先要问问你如何?”

梅花郎忽然叹了一口气,道:“她自己为什么不来?我们之间的事,又岂是由第三者传达,所能解决得了的?”

谢千骏像煞有介事道:“她不愿见你。”

梅花郎手中的铁拐,不住在地上敲着,发出“铮铮”的声响来,显得他心中十分焦躁。

谢千骏低头看去,只见他铁拐在地上一顿,拐尖便没入石中半寸,他是随意敲顿,力道尚且如此惊人,若是用力,还不知如何厉害啦!

梅花郎敲了十来下,才道:“你是她什么人?”

谢千骏略想了一想,心忖阴森森虽然不是正派中人,但是自己的一身功力,却是她传渡给自己的,而且她还替自己解了奇毒,她现在已然身死,死人自然是不能作恶的了,就算说她是自己的师父,也无关紧要,是以他道:“她是我师父。”

梅花郎却立时叱道:“胡说!你第一次,是代那六个人来的,何以成了她的弟子?”

谢千骏道:“是的,那是我离开之后的事。”

梅花郎铁拐点动,身形倏来倏去,他虽然双腿齐断,但是铁拐点动之际,他的动作,比有腿的人,还要快得多,简直如同鬼魅一样!

谢千骏从来也未曾见过别人行动得如此之快的,是以他心中大是骇然,连忙退出了几步,在石室的角落处站定,全神贯注,唯恐梅花郎突加暗算!

但是梅花郎倏来倏去地掠了几遭,停了下来,道:“我想怎样?我还有想怎样的,我双腿也断了,我只是想她想想我们过去在一起的日子,要她来见过,我宁愿让她当擎天教的教主了!”

谢千骏一听得梅花郎那样说法,心中不禁吃了一惊,心想他们两人本来这样恩爱,忽然反目成仇,究竟是为了什么原因,谁也不知道,但如今看来,多半是为了争当擎天教的教主,是以才起了龃龉的!

谢千骏沉声道:“那我可以转达,但是萍水姑娘在你处,要请她出来,我带她回去。”

梅花郎扬起了双眉,道:“这个……我看可以不必了吧,反正她要来了,何必多此一举?”

谢千骏摇头道:“不行,我师父说过,萍水姑娘若是不到她身边,她绝不考虑与你相见!”

梅花郎“哼”的一声,转过身去,道:“跟我来!”

谢千骏一步跨了出去,已到了梅花郎的背后。他此际离开梅花郎,只不过两三尺,如果要想偷袭的话,实在是最佳机会了。

谢千骏的手,几乎已扬了起来,但是刹那之间,他却突然掠过了一个念头!

他此际自然是跟梅花郎去看萍水的,据阴森森的遗言,他一定要好好照顾萍水的,而梅花郎却是萍水的父亲,萍水会喜欢自己杀了她父亲么?

他只不过一个犹豫,梅花郎身影耸动,已向前掠去。

谢千骏心忖待见了萍水之后,看看情形如何再说,也不为迟。

是以他已然扬起来的手,又慢慢地垂了下来。

人:而就在那一刹间,谢千骏的心中,仍不免抨评乱跳,因为他刚才扬起手来,只不过扬起了几寸而已,且立时又放了下来。

可是看梅花郎的情形,却像是已有所觉一样,肩头竟略耸了一耸!

谢千骏缓缓地吸了一口气,心忖就算自己未曾顾虑到萍水这一层,是不是真能一掌偷袭,便自得手,当真还未可逆料啦!

谢千骏心头骇然,又唯恐梅花郎起疑,是以忙问道:“萍水姑娘在什么地方?”

梅花郎沉声道:“你跟我走就是了。”

谢千骏不再出声,一直跟在梅花郎的身后,梅花郎铁拐点动,“铮铮”有声,身形向前飘荡着,谢千骏跟着他走过了许多交忿复杂的地道。

在阿古郎的口中,谢千骏是早已知道西角大宅的地下,有着许多暗室和地道的了,但是谢千骏也决计未曾想到,地道会有如此之多!

这时候,他跟着梅花郎在密如蛛网的地道中穿来插去,他越走越是心中吃惊,因为那简直是一个硕大无比的地底迷宫!

在那样的地道中,如果不是有人带路,只怕转上十天八天,也是转不出来!就算此际,自己能一掌击死了梅花郎,也必然要和他同归于尽,非被困死在这样的地道迷宫之中不可了!

他本来一直跟在梅花郎的身后,心中还不时想出手去偷袭梅花郎的。现在,他却已决定要再等适当的时机才下手了。

他们两人一前一后,在地道中足足奔驰了有两盏茶时,才陡地看到前面,十分光亮,乃是一扇装饰得十分华丽的木门。

一来到了木门之前,梅花郎便停了下来,道:“萍水,开门,我来了。”

梅花郎的声音,十分绵实,在他身后的地道中,立时引起了一阵嗡嗡的回声来。

可是等到回声静了下去之后,那门却仍然紧闭着,一点动静也没有。梅花郎干笑了两声,他笑得十分之不自然,显见得他的心中,十分恼怒,但是他却强抑着怒火,又道:“萍水,我是你父亲,叫你开门,你如何不开?”他一面说,一面又伸掌,在门上拍了三下。

那“吧吧吧”三声响,在地道中激起的回声,更是历久不绝,但是门却仍然关着。

谢千骏在他的背后,看他双肩耸动的情形,分明他已然十分恼怒了,但是他却嚷了一声,道:“好了,萍水,你娘那里,已派人来和我接头了,他要先见一见你,你开不开门?”

萍水分明是早已站在门后的了,梅花郎那两句话才一讲完,便听得萍水的声音,就在门后传了出来,叫道:“梅姨,是你吗?”

谢千骏一怔,但继而一想,多少年来,陪着阴森森的,只有梅姨一人,她以为是梅姨前来,也不足为奇。只怕她再也想不出,到来的是自己!

他忙道:“萍水,不是梅姨,是我,谢千骏。”

“谢千骏”三字才一出口,“嘭”的一声,那扇门已疾打了开来,面色苍白的萍水,也出现在眼前,她一打开门,首先看到的是梅花郎。

一看到了梅花郎,萍水立时向后退出了几步,梅花郎身形掠动,已然掠’了进去,谢千骏连忙跟在后面,也跨了进去,叫道:“萍水!”

萍水一看到了谢千骏,惊喜交集,身形一闪,来到了谢千骏的面前,顿足道:“你来做什么?你来……做什么呀?快走!快走!”

她一面叫谢千骏“快走”,一面双手却紧抓住谢千骏的手臂。

在那一刹之间,谢千骏的心中一热,几乎想哭了出来,他本是个情感极重的人,此际他感到萍水对自己的挚情,实是深切到了极点,令得他大受感动。

他忙摇着头,道:"萍水,我不走,我是为看你来的,除非我能和你一

齐走。"

萍水眼圈一红,道:“你……为了我,竟不顾你自己安危了么?”

谢千骏道:“我已经来了,你看我,不是很好么?”

萍水的眼泪已落了下来,道:"你现在没有事,但此间如此凶险,你……

你……"

谢千骏忙又道:“萍水,你别哭,我一定可以带你离开这里的,梅教主一”他一面说,一面抬起头来,向站在一旁的梅花郎望去,可是,他一抬头间,却整个人都呆住了。

自然,他看到了梅花郎,他正是准备向梅花郎讲话,看到了梅花郎,自然没有什么可以发呆的。但是,在看到了梅花郎的同时,他却看到了另一个人。

那个人,站在离梅花郎不远处,看来是早已站在那里的了,而且一定自谢千骏进来之后,未曾动过,是以谢千骏一进来,只看到向他迎了上来的萍水,而未曾看到那木立着的少女!

那少女竟是向小玉!

那实在是谢千骏万万想不到的事情,向小玉,他以为早已死了的向小玉,竟会活生生地站在他的面前!

向小玉望着他,眼珠有点发直,脸上的神情十分邪门,似笑非笑,似怒非怒,看了有些令人不寒而凛,当谢千骏向她望去之际,她才冷冷地道:“谏少帮主,好久不见了啊!”

她的语言虽然听来很冷酷,但是她的声调却在微微发抖!

谢千骏一听得她那样称呼自己,心中不禁一呆,但是他随即明白,向外玉是误会了,她误会了自己和萍水……谢千骏一想到这里,心中实是骇然之极!

因为他得知向小玉的性格,爱起来可全然不顾自己的安危,去救自己所爱的人,但如果她恨起来,却也同样的深刻!而自己对向小玉,可以说得上是魂牵梦萦,对于萍水,却只有照顾之心,而绝无爱恋之情,如果向小玉竟起了误会的话,那实是太不妙了!

是以谢千骏忙吸了一口气,叫道:“小玉,我以为你已……死了!”

向小玉双眉向上略略一扬,仍然用那种微抖而冷冷的声音道:“是么?你希望我死了,对不对?”

谢千骏只觉得心头一阵剧痛,忙道:“小玉,你怎么讲那样的话?”

他一面说,一面挣脱了萍水的双手,便向小玉走去。可是,他才跨出了一步,向小玉便转过了头去,连望也不望他一眼,道:“你别来我面前,我可不在乎,有没有人来救我,我都一样。”

谢千骏略停了一停,他心知事情决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说得完的,而且就算说了,向小玉也未必会相信的,但是他却还是非说不可!

他沉声道:“小玉,你听我说一”

向小玉“哼”的一声冷笑,立时打断了他的话头,道:“不必说了,随你怎么说,都没有用的,那你又何必说,萍水姐姐,是不是?”

萍水在向小玉和谢千骏两人刚一见面时,真还不知道他们两人之间,是丨怎么一回事。可是,她是个十分聪明的姑娘,这时候,向小玉和谢千骏之间,究竟是为了什么,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?

而以她此际的处境来讲,又叫她如何回答向小玉的话?她只好默然不语!向小玉“阴阴”地冷笑了起来,道:“萍水姐姐,你怎么不说话了?”

她连问了两声,萍水仍是不出声,在一旁的梅花郎已喝道:“小玉,你傲什么?”

向小玉转过头来,道:“教主,我不想你宽限我了,我违你教令,在冰窖中将人救出,罪有应得,你将我立毙掌下算了。”

:梅花郎怒道:“小玉,我念在你跟随我多年,是以才饶你暂时不死,给你半年时间,容你带罪立功,如今你可是活得不耐烦了么?”

^向小玉竟然点了点头,道:“是的,我是活得不耐烦了,你下手吧!”

梅花郎发出了一声怪吼,他的怪吼声在地道中传了出来,声势惊人之极,只见他一根铁拐,已然打横扫了起来,向着向小玉砸去!

那一拐去势之猛,实在是难以形容,随着他铁拐荡起,一股和风向前呼啸排荡而出,萍水的身子先站不稳,向后连退了三步。

而谢千骏虽然身形仍然兀立未动,然而那一股和风直逼了过来,也几乎令得他闭到了气去!

铁拐是向着向小玉疾扫而出的,向小玉首当其冲,那股劲风首先向她袭到,将她的身子连逼出了八九步,来到了墙前,退无可退之处。

那时候,她像是张大了口,想叫什么,可是铁拐上的劲风,实在太猛,令得她虽然张大了口,但是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。

铁拐挟着“呼呼”风声,疾扫而出,眼看向小玉的头部若被扫中,那定然整个头颅都被砸成粉碎!

在那一刹间,向小玉的脸上神情,也怪到了极点,她脸上竟没有恐惧之容,反倒现出一种十分乐意接受死亡的神色来。

而且,她的双眼也不是望向梅花郎,而是直视着谢千骏!

在她眼中所显示出来的那种怨恨之极的眼色,实是令得谢千骏不寒而凛。她这时虽然一声也没有出,但是谢千骏就像听得她在冷笑着说着一样:你看到了,我是为了救你而死的,但你却是为了萍水而到西角大宅来!

那一切,都是在极短的时间内所发生的,谢千骏和向小玉的目光一接触,他虽然全身一震,但是他也看出,在如今这样的情形下,除了自己之外,实在是谁也不能救向小玉了!

也在那一刹间,他体内真气疾速运转,发出了一声叱喝,而随着那一下巨喝声,他双足一点,身子向前疾扑而出,一掌向梅花的背后拍了下去!

当他身子向前疾扑而出之际,他就必须先冲破梅花郎铁拐所荡起的那一股劲风,而两股力道相撞,巳令得石室之内起了阵阵旋风。

在那样的情形下,梅花郎根本不必等谢千骏的掌力压到,就可以知道谢千骏已然在出手了!

梅花郎此际便吃亏在双腿已失,当他右拐向向小玉击出之际,他左拐必须点在地上,支住身子,而不能反手迎敌,谢千骏也是看准了这一点,是以才突然之间倾全力出击的!

却不料梅花郎的武功之高,当真高到了不可思议的境地,就在谢千骏连人带掌,一齐向他扑过去的那一刹间,只见他的左拐在地上一点,发出了“铮”的一声音,就着那一点之力,他人已腾空而起,而左拐也随即向后挥了出来!

这一下变化,实是大大出乎谢千骏的意料之外!

谢千骏不是怕对方的一拐将自己击中,而是他看到梅花郎在向自己挥出一拐的同时,右拐仍然向前击去,自己仍然救不了向小玉!

而如果向小玉竟然死在他眼前的话,那谢千骏此生实是无时无刻,都内疚于心,不知要忍受多么深重的痛若折磨了!

是以在刹那间,他又大叫了一声,突然之间,改掌为抓,就在梅花郎的拐尖在他身前横掠而过之际,五指一紧,就将那根铁拐牢牢接住!

他一将拐杖握住,立时用力向后一拉!

刚才,梅花郎的那一下腾飞变化,固然妙绝,弥补了他双腿已失的缺点。但是双腿失去,对武功再高的人而言,也是一项极大的损失!

此际,梅花郎双拐齐出,身子乃是悬空的,谢千骏突然伸手抓住了他的铁拐,向后便拉,除非他肯立时撒手弃拐,否则他的身子实是无法不后退!而如果他双腿健在的话,那么,只消他立稳了身形,谢千骏自然是没有那么容易拉得动他的!

此际,谢千骏向后一拉间,梅花郎的身子倏地被他拉了两尺!

也就在那电光石火的一刹间,梅花郎的右拐在向小玉的面前疾掠而过!谢千骏巳将梅花郎的身子拉得向后退来,梅花郎的那一拐自然击不中向小玉了。然而,铁拐在向小玉身前掠过的那股劲风,却也令得向小玉的身子滴溜溜地打了好几个转!

梅花郎一拐未能击中向小玉,一拐反倒被谢千骏拉住,已可以说是他一生之中,从来未曾有过的挫败了,他心中实是怒极,发出了一下尖锐之极的呼叫声来,右拐在地上一点,身子向前一挣!

那一挣的力道极大,谢千骏虽然握住了他左拐的拐尖,但是拐身十分光丨滑,是以把持不稳,给梅花郎用力一挣间,立时挣脱。

而梅花郎在一将铁拐挣脱了之后,立时转过身来。他转过身来之后,也不立时出招,只是双眼望定了谢千骏,嘿嘿地冷笑着。

他的冷笑声,和他的目光,实在是骇人之极,令得谢千骏不由自主向后退出两步。

梅花郎冷笑着,道:“你好大的胆子,竟然敢向我动手,你还想出西角大宅么?”

谢千骏刚才不顾一切出击,是他占了上风的,但此际,他和梅花郎那样的高手,正面相对,他的心中,也不免有点气馁。

;他沉声道:“你……忘了我是为什么而来的么?”

梅花郎“哼”的一声,道:“你以为你是她派来的,我便不敢杀你了么?”

谢千骏勉力镇定心神,道:“你自然可以对我下手,但是你也决计不能见到我师父了!”

梅花郎的面色铁青,一声不出,萍水又惊又喜,道:“你……你原来已拜我母亲为师了?”

所谓拜阴森森为师一事,本是谢千骏将错就错,编出来骗梅花的,实际上,他只不过是得了阴森森的一身功力而已,而阴森森也已然死了。

但是这些事实,谢千骏此际自然是不能当着梅花郎的面讲出来的,所以萍水那样问他,他只是含糊答应了一声。

萍水忙又问道:“我妈派你来见他?我妈……竟会愿意和她最恨的人相见?”

谢千骏道:“萍水姑娘,她全然是为了你!”

萍水深深吸了一口气,谢千骏又道:“梅教主,你究竟是做何打算,快说!”

梅花郎一声不出,他心中在急速地转念着,一时之间,他实是想不出用什么方法来处置谢千骏,既可以泄自己心头之恨,又可以不妨碍自己和阴森森的见面!

梅花郎并不知道自己和阴森森在分手这么多年来,阴森森有了什么变化,他也根本不知道阴森森早已走火入魔了,他在看到谢千骏的武功如此了得之后,对阴森森更多了几分忌惮,是以他这时候对杀死谢千骏一事,也多少有点顾忌。

石室中每一个人,在那刹间都没有出声,静到了极点。

在宁静之中,梅花郎只听得身后的向小玉在急速地喘着气。

梅花郎的心中陡地一动,他想到办法了,他是由于向小玉突然要自己对她下手,而向小玉在自己的铁拐向她扫出之际,用那样怨毒的眼光望定了谢千骏这一点上,想到了对付谢千骏的办法的!

他立时又发出了一声冷笑,道:"好的,那么你就先带着萍水离去吧广谢千骏听了,不禁陡地一怔。

因为他实在未曾料到,梅花郎那么容易,便答应了他的要求。

如果他不是知道了向小玉仍然在世的话,那么此际梅花郎既然答应了他先带萍水离去,他自然求之不得,先和萍水一齐离开西角大宅再说了。

可是此际,他既然已见到了向小玉,如何还肯就此离去?是以他怔了一怔,忙道:“萍水姑娘,自然要跟我离去,但是小玉一”梅花郎双眉一扬,道:“小玉又怎样?”

谢千骏沉声道:“她自然也和我一齐离去!”

谢千骏这句话一出口,梅花郎还未曾说什么,向小玉却已发出了“嘿嘿”!

两下冷笑声来,梅花郎本来便是巳下定了决心,让向小玉去对付谢千骏,I以他才特地准谢千骏带萍水离去,以使向小玉嫉妒的。

如今,他听得向小玉的冷笑声,心中更是一喜,冷冷地道:“你要带小一齐走么?我自然无所谓,只是不知小玉是不是肯跟你一起走?”

谢千骏听得梅花郎那样讲,心中更是大喜,忙道:“她自然肯的,小玉我们走!”

他一面说,一面伸出手去,待去拉向小玉。

可是,他一伸出手,就觉得事情十分不对头了,因为向小玉非但未曾作出手来,与之相握,反倒是冷冷地望定了他,自向小玉双目之中射出来的到种光芒之冷,令得谢千骏僵在那里,不知如何才好!

他呆了一呆,才道:“小玉,你……”

向小玉自口里,发出“哼”的一声冷笑,转过身去,道:“你们两人走免了,反正你是为萍水而来的,现在,又将她带走了,正好如愿,却来理我祐什么?”

她的声音,听来十分冷漠,似乎对谢千骏是不是带她走,她根本一点七不在乎。

然而在实际上,她的心中,实在是伤心之极!

向小玉是一个性子十分偏激极端的人,当她爱一个人的时候,她可以惜自己,而只顾及她所爱的人,但如果一伤了她的心之后,那就不可收拾了。

她在乍一见到谢千骏闯进来之际,心中的高兴,实是难以形容的,她为谢千骏一定会首先看到她,奔到她面前来的。

她再也未曾想到,谢千骏向她只看一眼,却只顾和萍水讲话。而且,调千骏和萍水讲的话,是如此令她难堪!

向小玉自然不知道阿古郎曾对谢千骏说过她已然死了,因而谢千骏根写^不知道她会在西角大宅之中!

但是向小玉在那一刹时的怀恨,却已使得她根本不想去弄清楚是怎样序一个误会了,她只是恨,恨,将谢千骏恨到了极点!

这时她转过了身去,实在是想痛哭一场的,但是她不但忍住了哭声,用且,将泪向肚中吞,一滴也不流出来。

^谢千骏听得向小玉那样说法,不禁陡地一呆,道:“小玉,你……唉,货^听我说,我们一齐先离开这里,我什么都向你说!”

向小玉又发出了一连串的冷笑声来,道:“不必了,我宁愿在这里,和孝主在一起,教主既然可以饶我不死,自然也不会薄待我的!”

^原来向小玉人也极聪明,她听出梅花郎有利用自己来对付谢千骏之意是以才故意那么说的。

梅花郎缓缓道:“小玉,我艺成以来,还未曾收过弟子,你如有意一-”梅花郎才讲到这里,向小玉陡地一个转身,已然扑地跪倒道:“恩师在上,弟子向小玉叩见!”

梅花郎桀桀笑了起来,道:“小玉起来!”

向小玉三跪九叩,行了大礼,才又站了起来。

这一切变化直看得谢千骏目瞪口呆,他究竟是正人君子,只知向小玉心中有些不髙兴,却再也想不到向小玉心中的怨恨,是如此之甚!

一时之间,谢千骏望着向小玉,不知该如何才好,萍水在他的身边,轻轻地拉了拉他的衣袖,低声道:“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。”

谢千骏急道:“那怎么行?你看小玉她……唉!”

萍水苦笑一下,道:“你现在着急又有什么用?小玉她不肯跟你走,难道你将她抢走不成?”

谢千骏苦笑着道:“这……这……”

他还未曾想出该讲什么才好,梅花郎已然道:“你快走吧,萍水已跟你去了,你见到你师父,请她快来与我相会,就是我去见她,也不打紧的。”

谢千骏深深吸了一口气,又叫道:“小玉!”

可是向小玉背对着他,却只是冷笑,并不回答。

谢千骏连叫了七八声,皆是如此,谢千骏心中不禁难过之极,只得长叹一声,道:“小玉,我受人之托,要将萍水姑娘带离西角大宅,你不肯和我讲话,我只有先和萍水姑娘离去,以后再向你解释了!”

向小玉这才冷笑道:“你最好再也别见我!”

谢千骏苦笑,摇着头,道:“小玉,你误会我的心意了,我听说你巳死了一”他话未曾讲完,向小玉已接上了口,道:“是以你高兴莫名,来不及先揭萍水蒙面的黑纱了,是不是?”

向小玉的话,每一字,每一句,都像是刺在谢千骏的胸口一样,他对向小玉的感激倾爱之情,实在是唯天可表,他无意中扯下了萍水的蒙面黑纱,像萍水那样天仙化人的姑娘,他尚且绝无戏侮轻慢之心,那全然是为了他心中巳有了向小玉之故。

可是现在向小玉却那样误解他和不能知道他的心意,那实是令得他心中难过之极!

他不是一个十分会说话的人,心中一难过,更是一句话也讲不出来。

那种情形在向小玉看来,就像是谢千骏巳经默认了她的指责一样!

梅花郎沉声道:“行了,你还不走,却在做什么?”

谢千骏的心中,实是乱到了极点,梅花郎想和阴森森会面,自然是想重振“擎天教”,在江湖上兴风作浪的,而向小玉却已拜他为师,自己和小玉之间的事……他越想越是难过,一顿足,道:“小玉,你不妨好好想想,我不是那样的人,我先走了。”

向小玉一声不出,她这时实在已没有法子出声了,她如果出声的话,那一定是放声大哭,除了放声大哭之外,她实是无法讲话了。

谢千骏还等了片刻,得不到向小玉的回答,他才转身就走,萍水跟在他的后面,梅花郎朗声道:“你见弯就向左转,自有人带你出去。”

谓牙千骏根本连梅花郎在叫些什么,也未曾听到,他心中乱到了极点,是以在到了第一个转弯处之际,还是萍水提醒他,道:“该向左转了!”

听到了萍水的声音,谢千骏才突然停了下来。

他望着萍水,萍水也仰头望着他,两人互望了好一会儿,谢千骏才长叹了一声,道:“萍水姑娘,小玉她^为什么生那么大的气?”

萍水低下头去,道:“我不知道。”

谢千骏又苦笑着,道:“她恼我也还罢了,又何苦作孽自己,要拜梅花郎门下?”

萍水仍是低声道:“我也不知道。”

萍水实在是知道的,不但萍水知道,谢千骏实在也是知道的。但是他们两人的心情却都十分沉重,沉重得他们明明心中有数,但是却又不愿承认心中想到的是事实!

谢千骏叹了一声,向左转了一转,两人又不再讲话,他们一连向左转了七^次,才看到一个瘦子身形的人,站在甬道之中,向两人瞪了一眼,道:“请跟我来!”

谢千骏见那人身形虽然矮小,但是一双眼睛却是绿光闪闪,样子十分骇人,心知他一定也是邪派之中,成了名的高手。

但谢千骏此际的心情,乱到了极点,当然不及去理会那人的来历,只是眼看那人向前掠出。

前面带路的那人,轻功十分之好,身形倏东倏西,转了不到一盏茶时,谢千骏和萍水两人已经完全迷失了方向,约莫过了半个时辰,来到了一扇黑漆漆的铁门之前。

那身形矮小的汉子伸手在铁门上“嘭嘭嘭”地叩了三下。

那三下响,在甬道中听来,声音十分震耳。

等到三下声响渐渐消散之际,那两扇铁门,乳轧连声,打了开来,里面却是漆黑一片。

那矮子向旁一闪,他自己却并不向门内走去,只是道:“两位请进!”

在那样的情形下,谢千骏也不禁犹豫了一下,那扇门内如此漆黑一片,是吉是凶,全然不可知,是不是梅花郎又设下了什么陷阱呢?

然而,他一转念间,便知道自己这种担心,绝对是多余的,因为梅花郎绝不知道阴森森已经死了,他要在江湖上翻云覆雨,就算终于不能邀得阴森森与之合作,也断然不想阴森森和他仇上加仇的,如今自己和萍水在一起,梅花郎纵有加害自己之心,也不会将萍水怎样的,自己大可放心走进去!

谢千骏想了并没有多久,他是和萍水一齐站在门前的,等他决定向门内走去时,萍水也在他耳际低声道:“我们还等什么?”

谢千骏点头道:“是,我们进去吧!”

他和萍水两人都感到门内漆黑一片,心中总有点不自在,是以在向前走去之际,两人不由自主,手拉着手,他们才走进了两步,忽然身后“嘭”的一声响,那扇门已关上了!

谢千骏大吃了一惊,一张口,可是还未及等他叫出声来,脚下陡地一软,他和萍水所站地地方,已然直陷了下去!

两人的身子一齐向下落去,他们想要提气上升,但身形才落,上面也传来了“嘭”的一声响,分明上面的翻板也已盖上了。

他们的身子,在电光石火之间,落下了两三丈,“嗵嗵”两声响,都跌进了水中,那还不止是水,而是一股十分湍急的湍流!

谢千骏心中更惊,叫道:“萍水姑娘,快屏住了气息,别一一”但是他的话还未曾讲完,湍流早已卷了过来,将他和萍水两人卷得翻翻滚滚,向外而去,谢千骏空有一身功力,也是无法止得住去势。

幸而他们两人,始终是手拉着手的,是以还未曾被湍流冲散。他们在急流中翻滚了约莫一盏茶时,身子突然向上升了起来,转眼之间,便冒出了江面。

两人出了水面一看,只见身在一道河水相当急骤的小河之中,那小河多半是黄河的岔道,、河水十分湍急,这时,却正是天蒙蒙的时分。

一冒出了水面,以他们两人的功力而论,要离水上岸,实在是轻而易举之事,两人都是从水中直跃而起,落在岸上的。

谢千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,向前看去,隐隐可以看到府谷县的城墙,他心知梅花郎并未失信,的确是由得他带了萍水,离开了西角大宅,只不过离开的通道十分特别,是以令得他虚惊了一场而已。

谢千骏望着在晨雾中隐约可见的城墙,心绪翻腾,心内实在不知是什么滋味。

向小玉竟然没有死,这本来是天大的喜事,可是向小玉偏偏又误会自己和萍水^

当谢千骏一想及这一点时,他自然而然地向萍水望去,然而当他一向萍水望去时,他不禁陡地一呆!

萍水就站在他的身前,他并不是第一次见到萍水了,但是每一次见到萍水,萍水身上的纱衣,如烟似雾,将她罩在烟雾之中,看来十分神秘。

然而此际,萍水却是才从水中跃起来的,她身上的纱衣,被水湿透了,一齐紧贴在身上。

那纱衣虽然宽大,然而却薄如开叶,紧贴在萍水的身上,乍一看来,竟像是她完全未曾穿着衣服一样。

谢千骏别说从来也未曾看到过萍水那等模样,他也从来未曾看到过一个异性的身体,那样几乎毫无掩遮地呈现在他的眼前。

萍水此际正将湿透了的长发掠向后去,她美好的脸孔,更是一览无遗,只见她秋波流转,眼中还带着无限深情,更令得谢千骏的心头乱跳起来。

谢千骏的心中,竭力想将自己的目光,自萍水移幵。

可是,萍水的身子,像是有一股极大的吸力一样,令得他竟没有力量移开目光!

萍水本来还并不在意,可是她随即就觉察了,她俏脸顿时红了起来,道:"你……你……,’

她并没有能说出什么来,朝阳在此际冉冉升起,满天朝霞,更衬得萍水的俏脸,娇若芙蓉,谢千骏不由自主道:“萍水,你……真好看。”

萍水的脸更红了,那全然是因为高兴,才会那样脸红起来的,她向前走了两步,道:“你……你……”

她仍然说不出什么来,她究竟是一个少女,纵使有满腹的话要说,总也是害羞的,他连讲了两个“你”字,突然道:“你和我分手之后,见到了我母亲?”

谢千骏道:“是的,她……还将她自己数十年苦练的内家真力逼入了我的体内,令得我功力大进,不知道她为什么对我那么好。”

萍水抿着嘴,发出了极其娇媚的一笑,道:“那……那一定是她知道你……是你揭去了我面上的黑纱了,是也不是?”

谢千骏一听得萍水又提起那件事来,心头又禁不住狂跳了起来,对的,萍水面上的黑纱是自己揭去的,照说,也是自己的妻子!有那么美貌的姑娘做妻子,那还求什么?谢千骏的心中,陡地起了一股极其异样的感觉,他突然抓住了萍水的纤手。

可是也就在那一刹间,他却又立时想到,不行,那是不行的!在自己以为向小玉已然惨死的时候,尚且未曾那样想,现在明知她还在生气,自己怎可以反而想要萍水为妻?那怎么可以?他一面想,一面疾缩回手来,连望也不敢望向萍水。

萍水又问道:“妈已知道了一是不?”

谢千骏道:“是的,她问我和你相识的经过,我实说了,她……她……”

萍水的脸上更红,道:“那还用说,她知道了这件事,自然要对你好了。”

谢千骏苦笑着,他实在不知如何向萍水解释这件事才好,他只得道:“我……巳答应了她,尽我的能……来照顾你的。”

萍水睁大了眼睛,道:“这是什么话,我们……我们……自然是在一起的了,还有什么照顾不照顾的?你说话转弯抹角做什么?”

谢千骏叹了一声,道:“萍水,你还是不明白,她老人家说,我揭了你的面纱,我们……便应该成为夫妻,但是我却说那……不能够一”谢千骏才讲到这里,萍水面上的神色,便已大大不对了,她大声道:“你说什么?”

谢千骏心中实在不忍,但是他却不能不硬着心肠说下去,道:“所以我答应她,我一定好好照顾你,要令你快乐的。”

萍水的眼中,泪珠乱滚,道:“你……当我是小孩么?我根本不要别人照顾!”

谢千骏站着,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。

萍水忍着泪,又幽幽地道:“我想,只怕妈不会答应你那样对待我的。”

谢千骏忙道:“她已答应了。”

萍水道:“那可说不定,妈这人十分容易反复,她要你将我从西角大宅带出来,先顺你的意,也不为奇,等再见到她时,就不同了。”

谢千骏失声道:“再见到她?你再也见不到她的了!”

萍水一呆,嗔道:“你这是什么话?”

萍水那时虽然有了嗔意,可是还不是真的发怒,因为她根本不知道阴森森巳死,还只当谢千骏是在和她开玩笑!她假作反起了脸,却使她看来益增娇媚。

谢千骏本来还不想那样早就和萍水讲起她母亲的死讯,他是想先将萍水带到梅姨处再告诉她的,因为此际离西角大宅还十分近,随时都可以有意外发生。

然而如今,他却一不小心露出了口风来,萍水再一追问,他自然不能不翅说了!

只听得他苦笑道:“萍水,你母亲……已经死了!”

萍水本来还是在佯嗔着的,但是她听得谢千骏再次那样说,她面色不禁一变,失声道:“你在说什么,你不是在说着玩?”

谢千骏苦笑道:“这是什么样的事,我怎能和你说着玩儿?她确是死了!”萍水大是着急,道:“那怎么会?她虽然走火入魔,但是功力之深,世所无比,好端端地,如何会死了?可是他派人去一”萍水讲到这里,伸手向远处隐约可见的城墙指了一指,她的意思自然是说,是不是梅花郎派人去害了她的母亲的。

谢千骏摇头道:“那倒不关他的事。”

萍水哭了起来,道:“那么妈是怎么死的?她绝不会无缘无故死的!”对于萍水这个问题,谢千骏实在没有法子回答,因为阴森森是怎么死的,他也不知道!

他只知道当他想去叩谢阴森森解了他所中的奇毒时,已然看到梅姨披麻带孝,说是阴森森已然死了!

至于阴森森究竟是如何死的,他自然说不上来。

是以此际他只能苦笑着,道:“我……我并不知道,这件事,我心中也一直十分疑惑。”

萍水一直在哭着,可是听得谢千骏说,他的心中也感到十分疑惑,她便止住了哭声,道:“我看这件事,其中定有蹊跷,你将经过情形详细说给我听。”

谢千骏望着萍水,萍水有点不好意思地将紧贴在身上的轻纱,抖了开来。这时,朝阳已然升起,她身上的轻纱,巳然干了一半,已不像刚才她才从水中出来时,看来那样富于诱惑了。

谢千骏的心头一直在狂跳着,刚才讲话之际,他也大是心不在焉,此际才略好了些。

萍水见他只是望着自己不出声,顿足催道:“你快说啊!我母亲死了,这事情实是非同小可,你别看她是一个走火入魔的老婆子,有她在,梅……教主在武林中,可就不敢乱来!”

萍水那两句话,令得谢千骏吃了一惊,道:“你说得是,我和你分手之后,我一心是想去找一个人,来对付梅花郎的。那时,我已想到西角大宅中的教主是什么人了!”

萍水道:“你就是去找我母亲?”

谢千骏摇着头道:“不是,我是去找一个人,小玉说,那个人是天下第一高手,可是……他的名字,我却从来未曾听说过,而且武林之中,也像是根本不知道有这样的一个人!”

萍水双眉向上一扬,道:“有这等事?你倒说来听听,或者我听我母亲说起过。”

谢千骏道:“这个人,外号叫什么流云孤雁一”

他才道出了“流云孤雁”四字,已看到萍水怔了一怔,谢千骏立时道:“你真知道有那样一个高手?”

萍水转过头去,像是不愿意回答谢千骏的这一个问题,过了片刻,她才道:“你是要去找……这个人的,何以又会去见我妈了?”

谢千骏道:“你被梅花郎带走,虽说你们是父女,他不会对你怎样,但是我既然知道这件事,自然要去和你母亲说一声的。”

萍水望着谢千骏,双眼之中,深情万种,幽幽地道:“原来你倒这样关心我!”

谢千骏苦笑了一下,道:“萍水,我……唉……”

他觉得自己的心意,实是十分难以向萍水解释。他本来想说,若不是与向小玉相识在先,向小玉又舍生忘死救了他,使得他万万不能有负向小玉的话,那么,他一定十分乐意和萍水两情相悦的!

可是这样的话,如果真讲出了口,那自然是十分唐突的,是以他迟疑着说不出口。

叹了一声之后,他才道:“我去到令堂的住所,见到了梅姨,梅姨一见我,便勃然大怒,逼我服下了一粒毒丸,叫做‘尸虫丸’。”

萍水一听得“尸虫丸”三字,整个人直跳了起来,道:"你……说什么?

她为什么那样对你?"

谢千骏还未曾回答,萍水却又已大摇其头,道:“不,你在胡说,服下了那毒丸之后,你早该死了,如何还能在这里和我说话?”

谢千骏忙道:“我没有说谎,后来,梅姨听得我说起,我曾见过你,而且……见过你的真面目,她才着起慌来,带我去见阴前辈。”

萍水仍然不信,道:“你若是服了那毒丸,就算见我母亲,也是没有用的!”

谢千骏心中奇怪,因为他事实上,的确曾服过毒丸,而且,也的确又是阴森森给他服食了解药,才解了毒的,何以萍水一口咬定自己若是食了毒丸,非死不可?莫非是梅姨故意吓自己的?

可是谢千骏回想起当时的情形来,却又一点不像!

他强捺着心中的好奇,又道:“我见到了阴前辈,她一听说我揭开了你面上的黑纱,便要我背对她而坐,她将内家真力渡入我的体内,令我在一日之间,功力高得出人意料之外!”

萍水的眼圈儿又一红,道:“妈那样对你,你可知道是什么意思么?”谢千骏又不是呆子,如何会不知阴森森何以那样对自己?他也知道萍水如今这一问的意思,可是他却实在难以回答这个问题!

他吸了一口气,苦笑着,道:“然后,她便要给我解药解毒……我记起来了,那时候,梅姨好像神色大变,害怕之极!”

萍水“哼”的一声,道:“如果她真是给你服了那毒丸,轮到她要拿解药出来,她自然害怕。”

谢千骏心中,又是一奇,因为当时他也曾想到过,何以一样是解药,为什么要梅姨拿出来,梅姨便惊得满头冷汗,而后来梅姨一听得是阴森森拿解药出来,便如获大赦,不再害怕了呢?

他当时曾怀疑过这件事,如今又听得萍水提了起来,心中自然更奇,道:“谁给我解药,还不是一样?”

萍水道:“那可大不相同一”

她才讲到这里,便突然住了口,面色也渐渐变了。

转眼之间,她的面色可以说变得难看之极,简直就如同死灰一样,令人望而骇然!

谢千骏心中吃惊,正想问她是为了什么时,已听得萍水颤声问道:“你真的服了毒丸,也……服了解药,将毒解去?”

谢千骏忙道:“是的,我怎会骗你?”

萍水的声音更加发起抖来,道:“是我妈救了你的?不是梅姨?”

谢千骏道:“是,我在外练气,将阴前辈的内力化为己有,梅姨将解药拿来,给我服下,我接着就运气,将毒自指尖一一”谢千骏才讲到这里,只听得萍水一声呻吟,身子已是摇摇欲倒!

谢千骏大吃了一^惊,一时之间,他根本不明白萍水为什么会那样子的,因为他只是在叙述他自己中了奇毒之后,如何服了解药,将毒逼了出来而巳!如果说萍水是因为关心他,是以听得他在中了毒之后,便昏了过去,那是绝说不通的,因为别说这时他好端端地站在萍水面前,而且,他已然讲到自己服食了解药,萍水为什么还昏了过去?

然而这时候,萍水的确是星眸紧闭,在向下倒去,谢千骏的心中虽然又是吃惊,又是疑惑,但是他根本也没有时间去多作考虑!

他一看到萍水的身子倒下去,连忙踏前一步,将萍水扶住。

这时,萍水的身子发软,整个人都靠在谢千骏的身上,令得谢千骏起了糖

一阵极其异样的感觉。

谢千骏扶住了萍水,又连声问道:“萍水姑娘,你怎么了?你为什么昏了过去?”

他连叫了八九下,才听得萍水发出了一下呻吟声,慢慢睁开眼来,当她看到自己完全倒在谢千骏的怀中之际,她苍白的脸上,也不禁现出几丝红晕来。

她挣扎着想要站了起来,可是她的身子却在不住发着抖,看来她一点力道也使不出来。

她只是喘着气,道:“你……你将我放下……来,让我躺一会彡[就好了。”谢千骏摇头道:“不,我扶着你……也不碍事,但是,你……是为了什么?”萍水一听得谢千骏那样问,她俏脸之上的那几丝红晕,又迅速地退去,道:“我娘在叫你离去,等她给……解药给你的时候,一定曾嘱咐你做几件事的,是不?”

萍水的声音虽然在发颤,但是她问的话,谢千骏还是可以听得很清楚。

面当谢千骏在听清了萍水的话之后,他心中也不禁大讶!

因为萍水当时肯定不在场,那么,她又何以知道阴森森在给自己解药之际,会嘱咐自己做几件事呢?那或许是为了萍水是阴森森的女儿,是以深知她母亲的为人,所以才可以料得到?

他忙点头道:“是啊,她要我答应两件事。”

萍水的气息有点急促,道:“是……哪两件事?”

谢千骏道:“第一件,她要我一定要杀了……梅教主,我自然答应了她,因为我父母,就是不明不白,死在西角大宅之中的。”

萍水的气息更加急促了,问道:“第二件事呢?”

第二件,正是他和萍水间的事,谢千骏感到十分难以出口,是以他呆了片刻,他想,这件事反正要和萍水好好地表示自己的态度,还不如趁早说了吧!是以他道:“第二件,她要我娶你为妻。”

萍水陡地吸了一口气,她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到,道:“那你怎么说?”

谢千骏摇着头,道:“我说^小玉为我而死,她虽然已死了,但是我却不能负她一片深情,是以我不能答应……娶你为妻。”

萍水凄然苦笑了一下,道:“你不答应,我娘又怎会将……解药给你?”谢千骏忙道:“可是我却答应了她,我一定要尽我能力照顾你,一定要使你快乐。她相信了我的话,是以才将解药给我的。”

萍水呆了半晌,身子又剧烈地发起抖来,她又颤声问道:“那……解药是什么……样子的?”

:::谢千骏道:“当时很黑,我也看不清楚,那是梅姨拿来的,好像很多,盛在瓦钵中,我喝了几大口,才吞服完毕,好像很腥,又是温热的……”

谢千骏才讲到这里,萍水突然又发出了一下呻吟声,头一侧,真的昏了过去。

谢千骏心中惊疑不止,不知道何以几次都是那样,萍水一听得自己提到了解药,神色便大是反常,而这次,居然昏了过去!

他忙按住了萍水的背心,将内家真力缓缓自掌心发出渡了过去,不多久,萍水便又发出了呻吟声,她星眸仍然紧闭着,但泪水却不住自她的睫毛下流田术

谢千骏又问道:“萍水,可是那解药十分难得,是以你听得阴前辈将解药给了我,所以心中吃惊么?”

萍水喘着气,突然猛地一挣,自谢千骏的怀中陡地向外挣了开去。

她那一挣的力道,还十分之大,谢千骏猝不及防,被她那一挣的力道,撞退了一步,而萍水巳向前疾奔了开去。可是,她却只奔前了两步,身子便伏在一株树上,站立不稳,顺着树干向下一滑,变成了仆跌在地上,再也站不起来。

谢千骏忙追了过去,来到了萍水的身边,刚要俯身下去扶萍水,可是萍水却已尖声叫道:“别碰我!别碰我!你……走。”

谢千骏陡地呆住了,他缓缓地问道:“萍水,为什么?为什么你那样恼我,我确是……”

他心中是以为萍水恼自己,是因为自己揭了她面上的黑纱,但是却又不应允娶她为妻之故。但是他话未曾说完,萍水已扬起了头来,道:“你别想岔了!”

谢千骏哼了一声,要讲的话,自然未曾再讲出来。

萍水刚掠了掠头发,她哭得满面泪痕,一缕缕长发,因为脸上满是泪水的原故,而紧贴在脸上。

她掠了掠头发之后,才问道:“你真的不知道你服下的解药是什么?”谢千骏心知自己所服的解药,一定大有蹊跷,要不然梅姨当时不会那样大惊失色,而萍水也决不致于好几次昏了过去!

他忙道:“我真的不知道,萍水,那……是什么?”

萍水叹了一声,道:“你真是不知道……那是不能怪你的,我本来也不该讲给你听……但是,如果你一直不知道,那你也永不会明白我娘……救你的一片苦心了!”

萍水在讲到最后的一句话之际,她又抽泣了起来,泪珠儿滚滚而下,不能自主。

谢千骏听得萍水讲得那样严重,忙正色道:“萍水,你快说,虽然阴前辈对我的一片好心,我巳没齿难忘,但如果……如果她另有用心,我自然更想知道了。”

萍水转过头去,并不望向谢千狻,只是缓缓地道:“在服了尸虫丸之后,唯一可解奇毒的,便是曾练过二十年内家气功的全副人脑一”萍水才讲到这里,谢千骏已是全身冷汗直流,几乎昏了过去!

他张大了口,想反问萍水些什么,可是在张大了口之后,喉间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塞住了一样,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!

他僵立在那里,既不出声,也不能动。

而萍水讲到此处,略顿了一顿,才又叹了一声道:“你现在明白了么?”谢千骏想说“我明白了”,可是他却仍然是张大了口,一句话也说不±水田木

但是他虽然未曾出声,他心中却真的明白了!

他明白了为什么梅姨一听得阴森森说要救自己,便汗流浃背,面无人色,他也明白了在未服“解药”之前,阴森森为什么一定要先将她一身功力渡给自己,再要自己答应她的要求。

他全明白了,原来阴森森在要替他解去奇毒之际,已然自知必死的了,而他服下的解药,竟是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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