两人立即向前赶去,不一会儿,已然来到了一个山谷,那山谷约有亩许方圆,全是其尖如刃的怪石,两人一提气在石尖上满足,向谷内走去,才一进入谷之中,便听得传来一阵“锵锵”的金铁交鸣之声。
冷雪和沈觉非两人,定睛看时,只听得那声音,来自一个石洞。
两人来到了洞口,#觉非刚要出声,却被冷雪作了一个手势止住。
在洞口听来,那金铁交鸣之声,显得更加清晰,两人一提气,向内走去,那山洞越来越窄,到后来,只能容一个人侧身通过。
到了最窄的所在,又向前走了几步,突然发现,前面已无去路!
冷雪走在沈觉非的前面,她一觉出前面忽然全是岩石,便后退了一步,自怀中取出了火折子来。尚未晃着,已经听得里面,传来了侯银凤的声音,道:“三姑,可是你么?”
沈觉非猛地一怔,失声道:“银一”
但是他只叫了一个字,便立即被冷雪一伸手,掩住了他的口。
洞内侯银凤也像是呆了一呆,道:“外面是什么人?”
冷雪一声冷笑,道:“我们一进来,你就可以知道了!何必多问?”
她一面说,一面晃着了火折子,借着火光一看,只见前面的去路,乃是被三块大石阻住。冷雪将火折子交给了沈觉非,双臂连震三下,已经将三块大石,向身后抛了出去。
大石才一被抛着,眼前便现出了一道微光。
两人定睛向前看去,只见前面,乃是一个很宽敞的山洞。
在那山洞顶上,有着一道丈许来长,三寸来宽的窄缝,阳光从这条窄缝之中射入,将整个山洞,照得灰蒙蒙地,如同黄昏时分一样!
两人还没有看清侯银凤在什么地方,便突然听得一阵金铁交鸣之声,从洞角传来,紧接着,又听得侯银凤的声音道:“沈公子,你……你怎么来了?”冷雪和沈觉非两人,连忙循声看去,心中不禁齐皆吃了一惊!
沈觉非不自由主,抢前了两步,道:“侯姑娘,你……你怎么变成这样子了?”
原来,在洞角上,有一根大石柱,柱上,扣着四条极粗的铁链,而那条铁链,又分别扣在侯银凤的双手双足之上!
刚才那金铁交鸣之声,分明便是那四条铁链的曳地之声了。
侯银凤的面色,白得惊人,眼中更是现出失神落魄的样子来,头发散乱,和沈觉非初次见她之际,那种骄奢飞逸的情形,简直判若两人!
冷雪一见沈觉非向前走去,便连忙跟在他的身后,两人来到了离侯银凤只不过五六尺远近处,一齐站定。
侯银凤低着头,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来。
当她看到了冷雪的时候,也是陡地为之一呆。
好一会儿,她才道:“你……你是我的姊姊么?”
冷雪道:“这是什么话?”
侯银凤叹了一口气,道:“我也是刚知道,妈在一个多月前,方和我说,原来我还有一个姊姊,我们是双胞胎。”
冷雪的面色,由白而青,眼光也现得凌厉无比,好一会儿,才听得她道:“那么,妈呢?”
侯银凤一听得那四个字,面如土色,身子也微微颤抖不已,以致她手足上的四条铁链,发出了密如联珠的“铮铮”之声。
侯银凤胸口起伏,道:“妈……妈已经死了!”
冷雪向前,跨出了一步,声音更其严厉,道:“她是怎么死的?”
侯银凤不由自主,后退了三步,背靠在石柱之上,不住喘气,道:“她……死了不久,怎么……死的,我不知道!”
沈觉非在一旁,见侯银凤这样情形,心中觉得十分不忍。但是他却并没有出声制止冷雪。
因为,南天一凤段翠,是不是侯银凤所杀,这件事必需弄一个明白!冷雪道:“你不知道?”
侯银凤勉力点了点头,道:“是!”
冷雪发出了一下冷峻已极的冷笑之声,道:“那么,要不要我讲给你听听?”
侯银凤一听得冷雪如此说法,全身更是抖得厉害,道:“你……你知道吗?说……来听听!”冷雪道:“她是死在一个禽兽不如的人的手中的!”
侯银凤有气无力地问道:“谁?”
冷雪右手,倏地扬起,手指向侯银凤一指,大声道:“你!”
侯银凤忙叫道:“不是我!不是我!真的不是我!”
沈觉非在一旁,见了这等情形,心中不禁大奇,他忙道:“侯姑娘,有话慢慢说,究竟是怎么一回事,你且别着急!”
侯银凤却是双眼泪如泉涌,只是尖声叫道:“不是我!不是我!”
冷雪放粗了声音,道:“畜牲,原来是你做的好事?你还不跪下?你做出这样的事来,我与你母女之情,早已断绝了,苍天啊苍天,我所养大的,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啊!”
冷雪所说的那一番话,全是段翠当晚,在树林中所说的,一字不差。
冷雪话才讲完,侯银凤的呼吸,显得急促之极,双腿一软,“扑”地跪在地上,双手捧住了面,哭叫道:“妈,不是我,不是我!”
冷雪道:“不是你是谁?”
侯银凤道:“我不知道。”
冷雪立即又道:“将紫金神剑,先刺入她的胸口,又刺入她的额角的是谁?”
侯银凤满面泪痕,略微抬起头来,道:“是我!”沈觉非身子一晃,几乎跌倒!但侯银凤却立即又道:“但是却又不是我?”
冷雪冷笑一声,道:“好,这件事不必提了,你说我是你姊姊,那我们为何又会自幼分离?”
侯银凤满面泪痕,呜咽道:“这件事,说来话长,姊姊,你一”冷雪不等她说完,突然向前跨出了两步,手起处,左右开弓,已向侯银凤面上掴来,侯银凤一怔之下,未曾避得开去。
只听得极其清脆的“啪啪”两声,侯银凤左右两边面颊,都中了冷雪的"掌。
冷雪的那两掌,出手颇重,侯银凤身子一晃,站立不稳,半边面肿起老高,倒在地上。
她本来已是长发披散,满面泪痕,憔悴之极,如今两边面颊肿起,跌倒在地,更是看来楚楚可怜,沈觉非在一旁,心中一阵绞痛,想要上前去将她,扶了起来。但是沈觉非猛地想起,侯银凤自己已经承认刺杀了她的母亲,南天一凤段翠,可知冷雪对她的评价,实是不错,自己如果再同情她,岂不是助纣为虐?
因此,他不自由主地跨出了一步之后,又立即停了下来。
侯银凤跌倒在地之后,片刻之间,她像是泥塑木雕一样,倒在地上,一动不动。
山洞之中,只听得她急促的呼吸之声。
好一会儿,才见她抬起头来,泪水已止,眼中现出又是怨恨,又是愤怒的神色,望定了冷雪,缓缓地道:“你凭什么打我?”
冷雪“嘿”的一声冷笑,道:“刚才我两掌,未曾将你颈骨打折,还是便宜了你!”
侯银凤眼中的神色,更显得怨恨,陡然之间,只听得她一声怪叫,身子突然跃起,手足之上的四股铁链,一阵“叮当”乱晌,整个人已向冷雪,恶狠狠地疾扑了过来!
冷雪像是早已料到侯银凤会有此一招,身形一晃,便向后退出。
侯银凤手足皆被铁链扣住,扑出了七八尺,将铁链拉得笔也似直,便不能再向前移动一寸。只见她满口银牙,咬得“格格”作响,想是心中,将冷雪恨到了极点,突然之间,又转过头来,望向沈觉非,道:“你呢?你也相信了吗?”
沈觉非一和侯银凤那种充满了怨恨的眼光接触,心中便突突乱跳!
刚才,侯银凤面色灰败,满面泪痕之际,沈觉非心中,实是对她十分同情。
而这时候,看侯银凤的情形,又复是被人冤屈,心中满腔悲愤,无处发泄,但是却也像是自己的所作所为,被人揭穿,因而情急反噬!因此,一时之间,沈觉非只是怔怔地发呆,不知说什么才好!
侯银凤状似疯狂,又红又肿的面颊,抖动不已,一个绝世美人,看来竟令人生出了一股狞厉之感,尖声道:“说呀,你哑了吗?”
沈觉非吸了一口气,道:“侯姑娘,你……刚才不是自己承认了吗?”
侯银凤撕心裂肺地叫道:“我承认了什么?”
沈觉非忙道:“侯姑娘,你且镇定一下,有事不妨慢慢说!”
他是因为看出了侯银凤心情激动之极,是以才劝她先定一定神再说。但是侯银凤此际,却是心血翻腾,她本来已是性格十分任性的人,到了如今这种地步,如何还能以克制自己?
只听得她又狠狠地追问道:“你说,我承认了什么,说!”
沈觉非叹了一口气,道:“侯姑娘,刚才是你自己说的,将剑刺入令堂胸中的乃是你。”侯银夙尖声道:“你信了?”
沈觉非一怔,暗忖这是什么话,话是你自己说的,这等大事,岂能开玩笑?如何反来问我信不信?因此,他不知怎么回答才好。
侯银凤却突然大笑起来,道:“你信了!你信了!哈哈!当日我不信你在铸剑崖上害人,如今你却信了!你却信了!”
她的声音,凄厉已极,在山洞之中,荡漾不已,惊得人惊心动魄!
沈觉非道:“侯姑娘,你定一定!”
侯银凤又是一阵怪笑,笑到一半,面色突然大变,“哇”的一声,一张口,已经喷出了一口鲜血来,身子也向后退出了两步,晃了几晃,坐倒在地。坐倒在地之后,又接连喷出了两口鲜血!
沈觉非见了这等情形,实在忍不住,向她飞扑了出去。
沈觉非才一扑出,耳际便听得冷雪叫道:“沈公子,小心!”
沈觉非恍若无闻,一直来到侯银凤的身边,俯下身来,道:“侯一一”但是,他只讲出了一个字,侯银凤双掌齐出,一齐向沈觉非胸口击到!那两掌的来势,极其劲疾,只听得“砰砰”两声过处,双掌正印在沈觉非的胸前!
沈觉非只觉得气血上涌,眼前金星乱迸,身不由主,向外跌翻了出去,尚未定过神来,便觉出自己跌入了一个软绵绵的怀抱之中,鼻端还闻得了一股淡淡的幽香。沈觉非睁开眼来看去,只见自己整个人,却扑在冷雪的怀抱之中!
他面上一红,立即挣扎着想要离开去。可是身形才一晃间,双腿一软,却又“咕咚”一声,坐跌在地!
冷雪忙道:“沈公子,你没事么?”
沈觉非喘了一口气,苦笑道:“我没有……事。”
冷雪语音严峻,道:“刚才,若不是她已经喷了几口鲜血,沈公子,你挨了这两掌,只怕早已死在这个山洞之中了!”
沈觉非知道冷雪所说是实,他也知道,冷雪特地如此说法,乃是要他相信,侯银凤的确是蛇蝎不如其毒、枭獍不如其狠的人!
当下沈觉非实是不能不信,只得苦笑了一下。
冷雪抬起头来,向着侯银凤,厉声道:“铸剑崖上的事,是不是你做的?”侯银凤一声怪叫,道:“不错!”
冷雪道:“那两柄紫金神剑,现在何处?”
侯银凤又怪叫道:“不知道。”
冷雪沉声道:“若说我与你是姊妹,那么,我何以自小便会离开了父母?”侯银凤冷笑一声,道:“我和你是姊妹?哈哈,我哪有这么好的福气,会有你那通情达理、明事知意的姊姊?只怕你弄错了,我的亲人,早已死尽死绝,你多废话作甚?”
冷雪是何等聪明的人,自然知道侯银凤的这一番话,并非出自真心,乃是她在心头恨极之余,所说出来的。段翠和侯子青已死,自己的生母秘密,也只有侯银凤一个人知道。
看来,侯银凤恼怒自己揭穿了她的行事秘密,这一段经过,她是无论如何,不肯讲出来了的!
冷雪想到此处,心中不禁茫然!
本来,冷雪一直相信谢莲的话,以为自己,乃是腾天金蚊沈雄的女儿,是在近二十多年,在关外的一家小客店中,被沈雄夫妇,遗弃了的。
可是当她在一年之前,大闹沈府之后,她便知道谢莲是弄错了!
根据谢莲的说法,沈雄夫妇,以他们的女儿,换去了谢莲的儿子。但是事实上,沈觉非却又的确是沈雄的儿子,可知这件无头公案,其间另有曲折。这一来,冷雪的身世,便成了一个谜。
而当冷雪一见到侯银凤,侯银凤又开口叫她姊姊之际,她对于自己和侯银凤两人,乃是一对双生姊妹这一点,已经深信不疑。因为自己和侯银凤两人,如此相似,若说是没有血缘关系,那是绝无可能之事!但是,她却不明白,南天一凤段翠,和剑痴侯子青两人,并不是武林中没有地位的人,何以生了一对双生女儿,却要抛弃一个,只抚养一个呢?
这个秘密,如今当然只有侯银凤一个人知道,侯银凤既不肯说,也只有永远成为一个谜了!
她心中柔肠百转,想了片刻,才冷冷地道:“对了,只怕我也没有那么大的福气,会有你这样的一个好妹妹!”
侯银凤听了,又是阵阵怪笑。
冷雪道:“你说在铸剑崖上,做下了这样罪大恶极的事,又弑了亲生之母,如今,你难道还想活么?”
侯银凤哼的一声,道:“活?谁想活?活在世上,有什么意思?”
冷雪倏地向前,走出了一步,右手已经扬起!
沈觉非心中,猛地一怔,叫道:“冷姑娘!”
冷雪并不回头,道:“什么事?”
沈觉非经冷雪一反问,却又不知道如何说法才好,冷雪道:“沈公子,你是要替她求情,想要再挨上两掌么?”
沈觉非听得冷雪如此讲法,更是无话可说!
冷雪手拳缓缓扬起,沈觉非看出,她是准备以“天罡六掌”之中的一招“六丁运天”,向侯银凤击去。这时候,沈觉非心中,虽然绝无理由向侯银凤求情,但是在感情上而言,他却也绝不希望侯银凤就此死在冷雪的掌下!他一见冷雪要使天罡六掌,心中一动,忙又道:“住手!”
冷雪厉声道:“不能!”
沈觉非急道:“冷姑娘,我们不能再使天罡六掌,你忘了么?”
冷雪一听,也不禁怔了一怔,右掌缓缓地垂了下来,和侯银凤两人,对望了片刻,道:“沈公子,你倒提醒我了!”
沈觉非茫然道:“提醒你了?”
冷雪道:“是,铸剑崖上之事,普天之下,都当是你和董小梅所为,如果我将她在这个山洞之中击毙,天下武林,仍不明其情,幸而我刚才一掌,未曾发出,如今,我改变主意了!”
沈觉非道:“怎么样?”
冷雪道:“如今,巫山朝日峰,天下英雄齐集,我要将她带上朝日峰去,好洗刷你的冤枉!”
沈觉非一听,又呆了半晌,侯银凤却尖声叫道:“你要杀便杀,多费什么手脚?”
冷雪语声冰冷,道:“你既然如此心狠手辣,还怕什么,在天下群雄之前,承认了自己的罪行?”
侯银凤在地上,滚了一滚,双手扶住石柱,勉力站了起来。
她刚才心中,激愤之余,向沈觉非推出了两掌。用脱了力,更是伤上加伤,此际,勉力站起之后,只感到一阵天旋地转。
冷雪一见她站起,便道:“好,你不妨反抗,看我能不能将你带到朝日峰去!”
她一面说,一面已经大踏步地向侯银凤踏出。
转眼之间,便已来到了离侯银凤,只有四尺的距离之处站定,倏伸右手,中指“啪”的一弹,直弹向侯银凤的“膻中穴”!
那“膻中穴”乃是人身要穴之一,一被弹中,真气散去,人便如同废人一样,冷雪一出手,便攻侯银凤的“膻中穴”,可知她心中,已经立意将侯银凤置于死地!侯银凤见她一指攻到,也不躲避,强运真气,双手齐扬,连在她手腕上的两条铁链,“当琅”乱响,向冷雪当头砸了下来!
冷雪一侧身,避了开去,右手也随之一扬,五指如钩,反拿侯银凤腰际软穴。
侯银凤一声怪叫,身子突然向前扑来,双臂一张,竟不顾自身死活,向冷雪抱来!
侯银凤此际的打法,已然全不顾什么武学招式,更无章法可言。
她那猛地一扑一抱,冷雪一怔之下,竟未曾避得开去,身子已被她紧紧抱住。而侯银凤一将冷雪抱住之后,头一低,便向冷雪胸口撞来。
侯银凤虽在重伤之后,但是她豁了出去,动作却是极快,只听得“砰”的一声,冷雪心口,已经被她一头撞中!
冷雪的武功,本就不在侯银凤之下,但是那一撞,却也令得她心口气血上涌,心中更是大怒,立即一抬右腿,膝盖向侯银凤小腹之上的“四满穴”用力撞出!
侯银凤还想再扬头在冷雪的胸口撞第二下时,“四满穴”已经受击,真气一闭,不由自主,双手一松,身子向后倒去!
她本来是倚柱而立的,向冷雪扑出之际,踏前了一大步。
这时候,身子向后退去,又恰好重重地撞在石柱之上,“四满穴”所受的一击,力道固然十分大,便是背后那一撞,力道也自不轻,口一张,鲜血狂喷,面如黄蜡,委顿在地!、-
侯银凤一声冷笑,道:“只要……我有一口气……我……便……”
她勉力讲到这里,实在受伤太重,难以为继,双眼一翻,便已昏了过去!沈觉非在一旁,看到这里,不禁长叹一声!
冷雪倏地转过身子来,道:“沈公子,你心中十分恨我如此对付她,是也不是?”沈觉非默然不语。冷雪又道:“但是如不将她带到朝日峰,你所蒙受的冤枉,又怎能洗刷?”
沈觉非心中,实是一片茫然,不知道怎么说才好,只是不言不语。
冷雪身形一闪,抱了一块大石,来到了侯银凤身边,将铁链连在石柱上的一端,用力砸断,再将四股铁链,将侯银凤缠了一个结实。
侯银凤此际,已经醒转,但是她全身乏力,却是一点也无法反抗。冷雪将侯银凤缠实了之后,一伸手,便将她挟在胁下。
侯银凤见自己的脸,正对准了冷雪的手臂,不假思索,一张口,便向冷雪的手臂咬去!
冷雪猝不及防,被她一口咬中,痛得直跳了起来,立即真气运转,直贯手臂,只见侯银凤的头,猛地向上一扬,颈骨轰然有声,几乎被冷雪的内力震断!
冷雪立即捋起衣袖来看,只见小臂之上,两排牙印,深入肌肤,鲜血殷殷!
冷雪“哼”的一声,道:“原来你真是禽兽!”左手一伸,点了侯银凤的穴道,令她不能动弹,才道:“沈公子,我们该回朝日峰去了!”
沈觉非下朝日峰来,本来是因为看出侯银凤遭遇到了什么困难,想来帮她忙的,他实是做梦也未曾想到,结果非但未曾帮到她的忙,而且,还因为自己,而要令侯银凤在朝日峰上,对着天下英雄,承认自己的罪行。需知此事,实是比死还要痛苦!
但是,沈觉非却又不能说冷雪的行动不当,因为侯银凤在铸剑崖上,害了侯子青、天魂上人,又杀了段翠,实是百死难赎其罪!
沈觉非的心中,矛盾之极,叹了一口气,一言不发。冷雪挟着侯银凤,出了山洞,沈觉非默然跟在后面,他一面走,一面将整个事情,细细地想了一遍。
他想及当自己和冷雪,一与侯银凤见面之际,侯银凤满面泪痕,像是心中有着无限的委屈一样。后来,被冷雪逼得急了,才大失常态起来。难道事情真的还另有曲折?
而且,侯银凤当然不会自己将自己锁在这个山洞之中的,那么,将她锁在山洞中的,又是什么人呢?和整个事情,是不是有关系?
他想了好一会儿,心中仍是乱成一团。
但是他却总觉得,冷雪如果是一掌将侯银凤击毙的话,自己或许不会出手阻拦。但如今冷雪要将侯银凤带往朝日峰,要她当着天下群雄认罪,沈觉非却觉得十分不妥!
因为,如果事情另有曲折,而侯银凤在天下英雄面前,认了下来的话,即使事情有水落石出的一天,又怎能防止天下悠悠之口,侯银凤活着,实是比死还难过!
他一面想,一面跟在冷雪的后面,向前疾掠而出,等到掠出了三二十里,他鼓足了勇气,叫道:“冷姑娘!”
冷雪却像是已经知道了他的心意一样,立即道:“沈公子,你不必多说了,即使你愿意为她而蒙冤,我也不能放过她!”
沈觉非道:“那……又是为什么?”
冷雪道:“段翠一定是我的母亲,你想想,我能放过她么?”
沈觉非叹了一口气,他要说的话,已经全被冷雪,挡了回来,实是令得他无话可说,又驰出了两三里,沈觉非又道:“冷姑娘,但是当时的情形,究竟如何,她还未曾说过,不让她说一说,似乎不公平?”
冷雪哼地一声,道:“那就让她说一说也好!”一伸手,解开了侯银凤的穴道,道:“你听到了没有?”沈觉非道:“侯姑娘,你不妨将当时的情形,详细说说!”侯银凤转过头去,道:“有什么好说的?天魂上人是我杀的,侯子青是我杀的,我妈也是……我杀的,紫金神剑,是我取了,这就是了,你们心中,还不满足么?”
沈觉非心中,难过之极,道:“侯姑娘,我们绝无罗织罪名之意,你要明白。”
侯银凤道:“我什么都明白,不明白的,就是为什么你竟将杀母之仇,看得这样淡!”
侯银凤的那一句,直如一柄利刃一样,投入沈觉非的心中!
沈觉非心中,一阵绞痛,暗道:“银凤,你未免太不知我的心了,如果我将杀母之仇看得淡,如何会忍心不和冷雪谈情说爱,而将一腔真情,移到了你的身上来?冷雪杀我母亲,那是不明情由之故,这件事,已令得她终生痛苦,实是较死尤甚,我又怎忍心再去杀她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