约莫过了两盏茶时,只听得台下一声长啸,一个清越无比的声音叫道:“师弟,你输了,还不下台来么?”
朱广天一声怪叫,身形拔起,向台下直跃了下来,那蒙面人追到了台旁,凝立不动。
朱广天究竟不愧高手,他自然知道,若不是对方手下留情,自己可能不能够全身而退!因此尽管这一输,于他数十年英名大是有损,他心中也感到极其难堪,可是他仍在台下,向台上一抱拳,道:“阁下武功,在下佩服之极!”
那蒙面人连忙还了一礼,道:“在下今日得见识武当掌法,确是大开眼界,朱掌圣承让,在下心中,实觉汗颜!”
他那几句话,说得十分得体,更是风度不凡。
朱广天身形一晃,来到了他师兄,剑圣连云上人的身边。
只见连云上人陡然之间,身形向上拔起了六七尺高,大声喝道:“且慢走!”他一个“走”字才出口,身子一侧:斜斜落下,已经到了石台之上,道:“在下还要向尊驾领教一下,兵刃上的功夫!”他话才一讲完,只听得台下又是一声大叫,道:“且慢!”
紧接着,人影一晃,“叮叮”两声响,司徒本本已经上了石台,道:“连云上人,请不要坏了大会的规矩才好!”
连云上人面色一沉,道:“在下欲向这位朋友领教,怎地便坏了规矩?”
司徒本本一笑,道:“第一场,是奇智禅师胜了,等到报名之人,尽皆比试完毕之后,便该是奇智禅师和这位朋友,一见高下,若是阁下这一场便参加比试,能以获胜,又可连胜一场,则在第三个循环之际,便可和这位朋友一见高下了,大会比试规则,阁下也曾同意,若是乱了规则,以后各人,如何比武?况且这位朋友刚才力战令师弟,阁下再立即与之交手,未免胜之不武,败则更其可耻?”
司徒本本一讲便是一大篇,而且,在语意之中,大存讥诮之意。
连云上人在武林之中,地位何等之尊,自大已惯,心中早已怒极,厉声道:“好,那我就先和你一见高下再说!”
司徒本本一笑,道:“一则,大会尚未有指名比试的规矩;二则,在下忝为大会主人,岂可僭越在各位之前?在下实是不能奉陪I”他话一说完,便自身形一晃,掠下台去。
而那蒙面人也向连云上人一拱手,道:“既是大会主人如此说法,在下在第三个循环之中,定当向阁下请教武当剑法!”
他话一说完,突然听得台下,传来了一个冷冰冰的声音,道:“你难道就一定能在第二个循环之中取胜么?就算你能?就不许剑圣败在我手下么?”
那蒙面人话一说完,便已跃下台去。
台下人甚多,蒙面人竟看不出发话的是什么人来。
在石台之上的连云上人,心中本就怒到了极点。
因为不但掌圣朱广天败了一场,损了武当的威名,再加上胜了掌圣的,究竟是何等样人,都不知道,更增武当话柄。而且,司徒本本的一番话,也是火上加油,更令得他怒气勃发,如今一听得那冷冰冰的声音,如此不逊,立即目射冷电,循声看去。
只见一个僧人,已经缓缓站了起来。
那僧人瘦小干祜,肤色如铁,一件袈裟,全是补丁,手中握着一串念珠,双目似开非闭,似闭非开,正缓缓向石碑走去。
连云上人向那僧人望了一眼,心中不禁愕然。
照理说,那僧人敢于向名满天下、正宗剑派之中的第一高手,连云上人挑战,也应该是武林中成名多年的人物才是。可是那僧人,连云上人却是并未见过。
而且,以连云上人的见识而论,也想不起佛门高手中,有这样的一个人来!
他心中不禁暗自道:“好啊!师弟败在一个连什么都不知道的人手下,如今又不知从哪里冒出一个穷和尚来,武当派倒的是什么霉?”
那僧人来到了石碑前面,又缓缓地举起他手中的那串念珠来。
他的一切动作,都十分缓慢。
举起念珠之后,放在石碑之上,举掌一拍,便转过身来。他那一掌,看来并没有什么力道,声响也是不十分大。但是当他转过身来之际,却是人人一惊!
只见石碑之上,已然淸清楚楚,出现了一串念珠的印痕!可知他那一掌,声势虽是不猛,但却是纯阴之力,厉害无匹。
连云上人在石台之上,一见这等情形,心中也不禁一凛,将轻敌之心,去了个干干净净。那僧人来到了石台边上,身形直拔而起,落在台上。
连云上人一声长啸,剑尖在石台之上一点,整个人凌空拔起,身子一斜,斜斜飞出,来到了石碑之旁,身形陡地一沉,一挥长剑,便向石碑上划去,一划之下,石屑四溅,冒出了连串火星,而他在身子,离地只有尺许之际,长剑又在石碑之上,用力一点,只见剑身一弯,他人又向后弹出!
身在半空,一个凌空筋斗翻出了丈许,又已落在石台之上!
众人一起向石碑之上看时,只见他那长剑的一划,恰好划在那串念珠的印痕之旁,长约四尺,上尖下丰,'中深旁浅,十足是一柄长剑的印子!
而且,他从石台到石碑,留下了剑痕,又回到了石台之上,全是仗着长剑点动之力,身子根本没有沾到地面过。
旁的不说,只是这一手轻身功夫,已是罕见!
台下众人呆了一呆,才记得大声叫好!
刚才,掌圣朱广天出手之际,众人已是觉得十分紧张,而剑圣连云上人,武功之高,更是人人皆知,已是武林之中,轻易不得一见的人物,要与人动手,实是难得一见之事,其它几个石台之旁,不但没有了旁观者,有两个石台上,正在动手的人,也一起停手,赶了前来,看这个难得的热闹。
连云上人回到台上之后,怀抱长剑,道:“大师如何称呼?”
那僧人冷冷地道:“出家人没有名字。”,连云上人面色一沉,道:“然则请进招!”
他话一说完,身子便向后退出。
同时,手中长剑,轻轻向外一挥,“嗤”的一声响,众人又大声叫好!需知他那一挥,并不是什么招式,而只是任意向外挥出,而剑气嘶空,已有这等声威,当真不愧剑圣之名!
那僧人道:“出家人不客气了!”
只见他身形一矮,已然贴地向前,滑出了丈许,手中念珠,向前挥出!他这一出手,台下众人,不由得哗然而呼!
本来,那僧人胆敢向剑圣连云上人挑战,众人无不窃窃私议,猜测那僧人是何方神圣,而那僧人,石上留痕,也显得他内功绝顶,可是他一出手那一招,念珠向外挥出,却是轻飘飘地,一点力道也没有。不但如此,而且在一招攻出之际,他身子向旁一侧,像是脚下一浮,要跌上一较一样!
像这样武功的人,实难和连云上人,相提并论!
连云上人心中,也是一怔。
可是他究竟是见多识广之人,再加他在台下,旁人看来,那串念珠挥出之际,软弱无力,但连云上人却可以感到一股极其阴柔的力道!
他一怔之后,心中并不敢稍存轻敌之念,一挽长剑,还了一招“望月清自日”
那是武当剑法中最大路的招数,攻守咸宜,用来探测对方下一招的变化是什么,再好不过。只听得剑气嘶空,剑光缭绕之中,那僧人的身子,果然“砰”的一声,跌倒在地!
连云上人长剑一紧,立即漫天剑影,一齐向那僧人罩下。
刹那之间,只听得“铮铮铮”三声响!同时,台上石屑乱飞,火星四冒,人人都为那僧人捏一把汗!
可是,那僧人在地上,来回乱滚,却将连云上人这一连三剑,“连云三式”,一起避了开去,连云上人剑势略敛,他已向旁滚出!
连云上人那三剑,一齐划在石台之上,留下了交叉的三道,深可寸许的剑痕,刚才的石屑火星,便是因此而来!
那僧人才一滚开,只听得台下,那刚才胜了掌圣的蒙面人失声叫道:“好‘千幻身法’!蓝施罗多他老人家可好么?”
那僧人在台上,一面又向连云上人,攻出了一招,一面答道:“他老人家好,阁下与他老人家如何称呼?等一会儿动手之际,或有不便?”
那蒙面人道:“没有什么称呼,只不过曾见过几次而已,大师不必感到不便!”
那僧人道:“这就好!”
他们两人这一问一答,直将连云上人,气得一佛出世,二佛涅槃!因为,听他们两人讲来,连云上人竟是输定了一样!
连云上人究竟是不同凡响的高手,虽然心中怒极,然而却是气不浮,心不躁,出手更其沉稳,和那僧人,斗得难分难解,只见满台人影,剑光蔽日,实是百年难得一见。
这时候,台下众人,也是对蒙面人和那僧人的对话,感到了莫名其妙。听那蒙面人的话,像是那僧人刚才在台上乱滚乱爬,敢情还是一门武功,叫着“千幻身法”,而那个叫着什么“蓝施罗多”的,只怕还是那僧人的长辈,所以那僧人才怕蒙面人和蓝施罗多有交情,等一会儿动起手来,便有顾忌了。但是,那僧人若是要和蒙面人动手的话,他必须胜了连云上人之后,再胜一人。
难道他真有这个把握?
因此,众人更是专心一意,注意台上的变化。
沈觉非见连云上人和那僧人,一时之间,难分胜负,便转过头来,又问道:“姚先生,那中年妇女,何等模样的?”
姚九霄爱武若命,此际正全神贯注,望定了台上,闻言便挥手道:“去,去,她有眼睛,有鼻子,快走,别来扰我!”
沈觉非一鼓气,不再多问,望眼望去,只见远处,近悬崖边上的一块大青石旁,像是有几个人在,看上去,冷面阎王董路,又高又瘦的身形也在,沈觉非虽也想看台上两人结果如何,但是他却更急于要去和赖五见面,因此便离了开去。
他一直向那块大青石掠去,来到了离大青石,还有四五丈距离时,他不^
在大青石下的,正是赖五和董路。但是却不只是他们两人,另外还有两个人。
那两个人,全是女子,一个是银凤谷中,那姓焦的中年妇女;另一个,却正是侯银凤!
沈觉非一看清了另外两个人,心头不禁突突乱跳,站在当地,不知是走向前去的好,还是趁他们四人,未曾发觉,便自离去的好!
如果沈觉非不是在一个时辰之前,曾经遇到冷雪,听到了那番有关侯银凤的话,他此际早已赶向前去,绝不犹豫了。但是这时候,沈觉非一见到侯银凤,冷雪的话,便突然在耳际响起。因此才令得他在突然之际,呆了下来。他呆了并没有多久,只见赖五扬起头来,已经发现了他,向他招了招手,道:“沈公子,我们正在找你,你快过来。”
沈觉非心中犹豫的结果,本来也是要向前走去的。
赖五一叫,他立即展动身形,到了四人的身边。
来到了近前,他才发觉,侯银凤录首低垂,满面泪痕,正在饮泣。
见了他,侯银凤也只是略一抬头,便自低下头去,沈觉非呆了一呆,只见赖五和董路的面色,也是十分严肃,忙问道:“什么事?”
赖五道:“这事还要侯姑娘自己说!”
侯银凤一听得赖五的话,泪水下得更急。
董路沉声道:“赖兄,这事情,我们实在也是无能为力,况且沈公子的性命,还在别人的手上,我们正自顾不暇哩!”
侯银凤一听,突然抬起头来,道:“什么?沈公子的性命,在别人的手中?那……那是怎么一回事?”
她自己本来,正在哀哀哭泣,但是一听得董路的话,便立即止住了哭声,对沈觉非的关切之情,更是溢于词表!
沈觉非苦笑了一下,道:“说来话长,侯姑娘,你先说你的!”
赖五和董路两人齐声道:“我们失陪了!”
那中年妇女冷冷地道:“小姐的事情,你们不准备管了么?”
冷面阎王董路一声长笑,道:“我们管得了么?况且侯剑痴与段翠,和我们有什么交情,我们凭什么要管这个闲事?”
中年妇女道:“小姐,我说什么来?你偏偏不听,这世上,自己的事,只有自己来管,我们走吧!”
侯银凤道:“焦三姑,我……我还要和沈公子讲上几句话,你等我一等!”侯银凤和那中年妇女,本来是主仆的关系,沈觉非早已知道。但是此际,侯银凤却像是要哀求她,容自己与沈觉非讲上几句话一样!
当下,董路、赖五和沈觉非三人,尽皆一呆。
但董路立即拉了赖五离去,道:“赖兄,台上比试,谁胜谁负,与我们关系极大,我们快过去看看!”赖五也像是不想多理,跟着董路,便走了开去。只听得焦三姑道:“不行!”
她这两个字一出口,沈觉非更是莫名其妙!
他连忙道:“我也有许多话要和侯姑娘说,你在一旁相候便了!”焦三姑却“嘿嘿”冷笑了两声,道:“我说我们要立即离去,你走是不走?”
焦三姑的态度,连沈觉非都看不过眼,他只当侯银凤一定要立时严词驳斥,怎知事情却是大大地出乎意料之外!
只见侯银凤面色慌张,道:“走走,我这就走!”
沈觉非听了,更是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!
他几乎疑心,如今站在自己面前的,并不是侯银凤!但是事实上,在他面前的少女,如梨花带雨,美丽无比,颊边还有一颗红痣,实实在在是原本任性已极的侯银凤!
焦三姑又冷笑一声,道:“要走就快!”
她话一说完,便已经转过身去!
侯银凤的面色,更形慌张,沈觉非踏前一步,道:“侯姑娘,究竟是怎么一回事?”侯银凤双手发颤,握住了沈觉非的手,匆匆地道:“沈公子,一言难尽,我此际实是非走不可!”
沈觉非道:“你怕她什么?”秦
焦三姑已经走出了丈许,拖长了声音叫道:“小一姐!”侯&凤忙道:“沈公子,如今我说也说不明白,只盼日后有机会相见,你还会认得我,我便可以和你详谈了!”
沈觉非一听得侯银凤如此说法,更是如坠五里云中,一点头绪也没有,他心知其中定有极大的蹊跷在,如何肯就此让侯银凤离去?但是,他只觉出侯银凤紧紧地握住了一下他的手,抬起头来,向他望了一眼。
在那一眼之中,不知充满了多少情意。也不知有千言万语,尽在这一眼之中!
紧接着,侯银凤双手一松,便向外掠去!
沈觉非疾一伸手,向她抓去,可是一抓却抓了一个空。侯银凤已经掠到了焦三姑的身边。沈觉非急叫道:“侯姑娘!”足尖一点,便向前追了出去,但是他才追出丈许,焦三姑回过身来,冷冷地道:“沈公子,你待要怎么样?”沈觉非知道焦三姑的武功极高,但是他却不怕得罪她,大声道:“我要和侯姑娘讲话,你为什么不让我和她说?”
焦三姑一声冷笑,道:“笑话,我怎么不让你们说话,是小姐自己不愿和你说,小姐,你说是不?”侯银凤面上,现出了一个极其痛苦的神色,道:“是!”焦三姑道:“如何?”
沈觉非自然看得出,侯银凤的回答,绝非出自她的本意。
看情形,侯银凤像是被焦三姑挟制了,不敢不听她的话一样,沈觉非痛苦地问道:“银凤,为了什么,究竟是为了什么?”
焦三姑一个转身,握住了侯银凤的手臂,向前疾掠而出,沈觉非眼看侯银凤一直回过头来,望着自己,面上的神色,茫然凄凉到了极点,他心中犹如刀割一样,身不由主,向前追出。但是焦三姑的身法,快到了极点,等到沈觉非追到悬崖边上下山的路口时,向下望去,焦三姑和侯银凤两人,早已剩下了两个小黑点!
沈觉非本来,还想向下追去,但是转念一想,自己反正追不上他们,何不先向赖五问一问,侯银凤要他管的,究竟是什么事?
因此,他连忙又折了回来,到了石台边上。
才一到石台边上,只听得台下,静得一点声音也没有,却不断传来“砰”、“砰”、“砰”的声音,沈觉非此际,心神更乱,台上的事情,他根本没有心向去理会。但是那“砰砰”之声,却来得十分奇特,他不由自主,向台上望了一眼。
一望之下,他也不禁为台上的奇景吸住。
只见台上在动手的,还是连云上人和那僧人。
连云上人满面通红,头上已经隐隐地在冒着白气,可见他内力发挥,已到极致,正在不断发招,每一剑刺出,尽皆荡起一股劲风。
而那个僧人,身法却是怪到了极点,每当连云上人刺出一剑之际,他便“砰”的一声,直挺挺地倒向地上,“砰砰”之声,便因此而来。
那僧人每一次的倒下,总是恰到好处,令得连云上人的长剑,不能将之刺中!而在他手中的念珠,却如同一条怪蛇一样,招式更是奇幻,有时反将连云上人,逼得狼狈向后退出!
沈觉非看了几招,已经看出连云上人可能要输!他不再看下去,一直来到了赖五的身边,叫道:“赖大侠!”
赖五尚未出声,董路已然叱道:“噤声,别吵!”
这时候,台上两人,一个身法幻异,怪招百出,一个剑法如神,大开大阖,全是武学中的颠峰功夫,学武之士,几时曾见过这样的两个高手比试,实是人人全神为之吸引,是以台底下那么多人,才会鸦雀无声,沈觉非如果不是因为冷雪和侯银凤两人,忽来忽去,留下了一连串扑朔迷离的疑团的话,虽则他只有一个月的命,也一样要为之吸弓I的!
当下,他压低了声音,又道:“赖大侠!”
赖五“嗯”的一声,道:“什么事?董兄,连云上人要输,武当派只怕要闭关多年了。”他一面反问沈觉非,一面仍和董路在讨论台上两人的得失,可见他也绝不愿分神!
董路道:“是啊!那僧人的身法,赖兄可曾听说过么?”
赖五道:“我听得家师说过,在西域一带,有一门武功,类似中原的醉八仙功夫,但是却犹有过之,这门武功,便叫作‘幻功’,以功力深湛,分别称之为‘十幻身法’、‘百幻身法’、‘千幻身法’,若是到了万幻身法’,那简直可以说,天下无人能敌了。”
董路道:“赖兄确是见多识广,令在下顿开茅塞。”沈觉非在一旁,等他们两人讲完,才又道:“赖大侠,侯姑娘刚才说了些什么?”
董路接口道:“没有什么,她说,那一啊!好妙招,你看!”
他大声一叫,紧接着,台下人声鼎沸,沈觉非心中叹了一口气,也只得抬头向台上看去,只见那僧人脚向天,头向地,只以头顶住了身子,双手向前拖出,念珠已然缠住了连云上人的双腿。
而他的双脚,又向连云上人的长剑踢出,正跌在剑脊之上。
紧接着,只见他身子,突然向外一挺一翻,连云上人身子,腾空而起,向石台之上,疾跌了下来!
连云上人身在半空,还想再凌空一个翻身,回到石台之上时,那僧人手挥处,三颗念珠,电射而出,向连云上人射到。
连云上人挽剑去砸,“啪啪啪”之声,将三枚念珠,一齐砸飞。但是他顾得去砸念珠,身子便向下一沉。
等到他再想拔身而起时,足尖已然沾地!
足尖既已沾地,便算是被人摔下了台来,连云上人乃是何等有身份之人,岂能效市井无赖来撒赖不认输,他心中虽觉自己输得不值,而且,如果不是在石台上动手的话,根本没有输,但是却也不再跃起,向台上一拱手,道:“阁下武功奇幻,令得在下大开眼界!”
那僧人道:“好说好说!”
他胜了之后,竟连一点客气的话都没有,连云上人更是一肚子气,来到了朱广天的身边,师兄弟两人,只向峨嵋笑佛等人,略一点首,便自离去!武当双圣,剑圣和掌圣两人,全是武功何等高的高手,他们两人,近十畲年来,遇有什么事情,根本不必自己出手,甚至于连云上人不必到,只消一提他们两人的名头,武林之中,正邪各派,莫不要看他们的面子行事,为的就是怕得罪他们两人!但是,他们师兄弟,却在朝日峰的武林大会之上,相继败下阵来。
一时之间,聚在石台下的武林中人,尽皆交头接耳,纷纷议论不已。武当双圣败阵,事情还不奇,最奇的,便是胜了他们的人,究竟是什么来历,却是无人知晓!看武当双圣去时的情形,这一败,他们当然引以为奇耻大辱,闭关数年之后,只怕又有热闹可看!
只见那肤色如铁的僧人,在石台之上,大笑三声,笑声如同金石相击一样,渊渊不绝,显见他内功极之深湛,能够胜得过剑圣连云上人,也绝对不是偶然侥幸的事!
那僧人三声笑毕,便跃下台来。
他跃下台来之后,仍在台旁,盘腿而坐,数着念珠,一言不发。
石台之上,静了下来,石台之下,也有不少人离了开去。
沈觉非忙又问道:“赖大侠,侯姑娘究竟要你做些什么事?”
赖五沉吟了片刻,道:“我和你说,你却不能多事!”
赖五的话刚一出口,董路便沉声道:“不可说?”
沈觉非愕然道:“董大侠,我一”
董路面色一沉,道:“不必多说,人间闲事,你管他做什么?”沈觉非心中,不禁大不以为然,忙道:“别人的事,或可以不管,但是侯姑娘的事,即使我不管,让我知道一下,总不妨事吧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