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觉非苦笑道:“她一直如此认为,至此也不悟!”
方生智回头道:“赖大侠,你说这不是可笑么?两件祸事,全是毫没来由,天外飞来!”
赖五以手托腮,沉吟片刻,道:“皓首神龙之女,如此误会,只怕其中,尚有我们所不明白,极其曲折的经过在内。但是那冷雪既然和侯家的丫头,一模一样,只怕这两件事,还有关系,说不定就在如今这件事上,可以将当年这件无头公案,弄个明白!”
沈觉非听了赖五的话,不禁莫名其妙,道:“赖大侠,你刚才所说,‘侯家的丫头’,那又是什么人啊?”
赖大侠道:“就是刚才带了三十六人上青葱峰来,以小天星阵法,将你们两人困住的那个少女。”沈觉非“喔”的一声,道:“她姓侯么?”
董小梅瞪了沈觉非一眼,道:“她妄图夺了青葱峰,你理她姓什么作甚?”沈觉非心中也是一怔,暗道:“是啊,我和她一点关系也没有,她要与点苍为难,自然也是我的敌人,为什么我心中竟会对她这样关切?”
只听得方生智长叹一声,道:“赖大侠,你仗义执言,不许侯家的丫头胡来,老朽心中,实是十分感激,但是天南一凤段翠,出了名的任性护短,要你蹚这场浑水,老朽心中,实是过意不去。”
赖五却只是淡然一笑,道:“方老侠休提此言。”
沈觉非和董小梅两人,一听得方生智如此说法,不禁一怔,齐声道:“那少女是天南一凤段翠的女儿么?”
方生智恨恨地道:“正是,除了她的女儿,谁还敢如此强横?”
董小梅忙道:“方老爷子,我们来的时候,还曾见到剑痴侯子青来着。”赖五一听,耸然动容,道:“是么?侯剑痴在做什么?”
董小梅道:“有一个我曾经见过几次,但不知他是什么人的灰衣人,正在和侯子青下棋,那灰衣人又取出一块紫金英,托侯子青铸剑,说是一”董小梅才讲到此处,赖五已然失声道:“什么,紫金英?”
董小梅道:“不错:是紫金英。”
赖五道:“嗯,你再说下去。”
董小梅道:“他说是要铸成剑后,以什么风花雪月剑法,再和皓首神龙谢音,一见高下!”
董小梅讲完之后,大侠赖五,默然半晌。
好一会儿,才听得他叹了一口气,道:“方老儿,再过半年,武林之中,不知是怎么一番模样了!唉!”
赖五的话,董小梅和沈觉非两人听来,倶都感到莫名其妙。
但方生智听了,却大有同感似地点了点头,道:“不错,半年之后,巫山朝日峰的武林大会,已然要开始了,皓首神龙性烈如火,必然应战,听说董阎王发誓,经由邪派殊途,苦练内家罡气,也已然有成,到时必然开关而出,介入纷争,侯子青既然为人铸剑,他们夫妇两人,一定脱不了干系……”他讲到此处,也叹了一口气。
董小梅眼怔怔地望着他们两人,道:“赖大侠,那灰衣人是谁啊?”
赖五道:“那人脾气极怪,你还是不要问他姓名的好!”
董小梅心知赖五如此说法,必有原因,也不再向下问去。
只听得赖五又道:“方老儿,侯家丫头此去,若是只将天南一凤勾来的话,事情还有可商议之处,若是连侯子青和那煞星,一起引来,只怕我也是无能为力了!”方生智叹了一口气,道:“赖大侠,若是如此,自然无法可施,但只要我有一口气在,决不能轻弃祖传的基业之地!”
方生智在讲那几句话的时候,面上神色,坚决到了极点!
赖五长叹一声,道:“只盼他们两人,忙于铸剑,无暇及此!”
董小梅又趁机问道:“赖大侠,侯子青和那灰衣人的武功很高么?”
赖五道:“当年巫山朝日峰上,邪派武林人物排名之会,侯子青因为恰好在巫山牛肝峡附近,取地下冷泉之水,作为淬剑之用,兴之所止,蒙面参加此会,竟一举夺魁。虽然那次大会,有许多高人,皆未曾参加,但是也不是易事!此事武林中人,知者极少,侯子青的武功,可见一斑。”
董小梅道:“那么,那灰衣人呢?”
赖五道:“那灰衣人在谢老手下,连败七次,尚自不屈,其人武功,还不可想而知么?”
沈觉非听到此处,热血沸腾,大声道:“外公:若是他们联袂而来,我一定和你一起,死守青葱峰,绝不离去!”
方生智苦笑一声,道:“孩子,然则你母亲的大仇,有谁去报?”
沈觉非呆了半晌,想起外公年迈苍苍,连遭巨变,心中难过之极,忍不住眼中,泪花乱转,正在此际,忽然听得门外,有一个女子声音,叫道:“风雷剑客可在么?”
方生智暴雷也似,大喝一声,道:“在!”
只见大厅门口,人影一闪,一个中年女子,已然站在门口。
那中年女子现身之际,身法极快,一闪即至,只见她装束十分奇特,身上挂满了银铸的圆片,作为装饰,手中捧着一封信柬,道:“我家女主人,有信呈上,请风雷剑客收下!”
当那中年女子才一现身之际,董小梅和沈觉非两人,还只当她就是天南一凤段翠,直到此际,方知她原是一个婢女。
一个婢女,已然有如此身手,则其主人,身手之高,实是可想而知。方生智沉声道:“拿来!”
那中年女子站在门外,并不走进,手一扬,那封信便已然平平向大厅之内,飞了进来。
这一手功夫,在赖五和方生智眼中,自然显得平平无奇,但实际上,能够将一封轻飘飘的信柬,从两丈开外,平平地抛了进来,这份内力,也已然是十分可观!方生智一伸手,将信接住,抽出信笺来,摊在桌上,四人一齐观看。
只见信上的字迹,十分娟秀,写道:“方老雄钧鉴:久为芳邻,无暇相见,每引为憾事。小女银凤,生性淘气,亦愚夫妇,纵容之故,日前竟异想天开,欲得贵派根本重地青葱峰以作游憩之所,虽经愚夫妇力斥,不改其志,愚夫妇拙见,以为点苍派以点苍为名,并不以青葱峰为名,贵派若肯大度将青葱峰让出,则小女及愚夫妇,定将感谢不已,所有一切于贵派不便之处,愚夫妇也定然心领,如今闻得小女回报,阁下请得赖某人为助,莫非有仗势欺人之意耶?愚夫妇以为阁下此举,颇为不智,如何之处,专候回音。”下面的署名,乃是“侯子青、段翠”两人。
那一封信,虽然由侯子青、段翠两人署名,可是一看字迹,分明是出自女人之手,也就是说,那是段翠一人的主意。而那封信的措词,看来,像是十分客气,但实际上,却是语含威胁,其横蛮不讲理处,简直是武林之中,从来也未曾听说过的!
风雷剑客方生智甫一看完,胸前银髯,已然如为狂风所吹一样,飘拂不已,面色铁青,“叭”的一掌,按在那张信纸之上,叱道:“放屁!”
等他手掌再提起来时,为他掌心按住的信纸,随之而起,飘下了一阵纸屑来,在信纸之中,出现了一个清清楚楚的手印。
敢情方生智心中怒极,那一按,运了几分真力,将他手掌所触及之处的信纸,全都震成了粉末!
那中年妇人在门外,面色略略一沉,朗声道:“家主人专等回音。”
方生智怒喝一声,道:“还不快滚!”
只见他眼中,似要喷出火来,全身衣服,也在微微鼓荡,显然怒到了极点,以他在武林中的威望而论,即使是一个一流高手,见到他这等威猛的神态,心中也不免骇然的。可是,那送信来的中年妇人,却是若无其事。
赖五看在眼中,内心也不禁暗暗佩服,心想强将手下,果无弱兵!
他连忙一伸手,拦住了将要冲出去的方生智,道:“方老且莫焦躁!”
方生智道:“赖大侠,刚才那封信,你也看到了,南天一凤欺人太甚,莫非真以为我点苍派无人么?非儿,你将那妇人,逐下山去!”
沈觉非一声答应,站起身来。
等到他站起身来之后,他却又不禁大是犹豫。
他看了那封信,已然知道,那个和冷雪几乎一模一样的少女,叫作银凤。他也知道,那妇人是银凤的母亲派来的。
不知怎地,他心中起了一种极是怪异的念头,觉得外公为了一个山峰,而生那么大的气,似乎不是很值得的事!
当然,方生智的生气,是大有理由的。只怕是性子再好的人,遇到了这样的事,也不免要生气的。
沈觉非在忽然之间,会有这样的想法,当然是因为他对银凤,已然生出了很大的好感,觉得只要能博得她的高兴,便是代价再大些,也是值得的原故。
看官,须知黄河长江,源源不绝,其始不过滥觞,沈觉非此际,只不过想了一想,但是他心中有了这样的想法,日后却几乎因之身败名裂!这是后话,表过就算。
当下沈觉非虽然站了起来,但是却并没有立即冲出去。
也就在此际,大侠赖五已然喝道:“且慢!”
那中年妇人,也发出了“嘿嘿”两声冷笑。
赖五道:“请拿纸笔来,待我作书,回覆南天一凤。”方生智不以为然,道:“有用么?”赖五道:“我自有主意!”方生智老大不愿意地走了进去,转眼之间,便已然取了纸笔出来,赖五不睱思索,便自伏案疾书,方生智、董小梅、沈觉非等三人,只见他写道:“侯夫人高鉴:赖某此来点苍,为方老说项事小,有要事相告尊驾事大,若蒙赐见,请速赐回音,当立即至尊地造访,盼复。赖五。”
信写得十分简单,方生智道:“要凭这区区一函,去打消段翠夺峰之念,只怕是没有可能之事!”
赖五笑道:“不论她如何不讲理,总也是武林中有头有脸的人物,总不成见了面,还好意思横来?况且我确实有要事相告!”
他一面说,一面将信折好,写了信封,转过身去,XI那中年妇人道:“此信相烦送与贵主人,我们在此,专等回音。”
那中年妇人冷冷地道:“家主人是给方老侠写信,何劳阁下代复?”
赖五两道眉毛,向上微抬,道:“贵主人见了此信,自然知道其中原委,你将信取去吧!”他手一挥,那封信更平平向外飞出。
那中年妇人面现不屑之色,一伸手,便将信抓在手中,只见她刚一将信抓在手中,面色便为之陡然一变,腾地一声,已向后退出了一步。
向后退出了一步之后,满面通红,身子摇晃不已,想是她竭力想稳定身形。但是结果却仍然未能达到目的,“腾腾腾”又向后退出了三步,终于站立泰
不稳,一屁股坐倒在地上,虽然她立即一跃而起,但是已然面上涨得发紫,又怒又羞,高声道:“阁下何人?!”
敢情她并不知道,眼前这个看来毫不起眼的人,便是几乎与皓首神龙齐名,名满天下的大侠赖五!赖五心地,本来十分和平,也不会无缘无故,出手去惩戒一个前来送信的人。但是一则,那中年妇人的态度,十分狂嚣;二则,段翠既然派她出来送信,当然是她手下得力之人,若不先给她一个下马威,见了面之后,只怕更难说话!因此,赖五才在将信挥出之际,在轻飘飘的一封信上,蕴了五分真力!
本来,那中年妇人也不至于如此出丑,偏偏她聪明过头,看出赖五将信挥过来时,蕴了真力在上面,她自恃武功甚高,立即也运气相抗,待要在将信稳稳接住之后,再出言饥笑几句。
怎知她不用劲还好,至多不过撞退几步而已,她一运劲去与赖五所蕴的真力相抗,赖五的内家真力,已然到了超凡入圣的地步,越遇越抵,力道越强,那中年妇人,终于跌倒在地!
当下赖五只是淡然一笑,道:“你回去问贵主人,自然知道我是何人,在此处多耽搁作甚?快去快回!”赖五在讲到“快去快回”五字时,声音陡然之间提高,当真如同响起了四个晴天霹雳一样,那中年妇人吓得面色发青,哪里还敢多留,立即一个转身,向青葱峰下,疾掠而去!
等那中年妇人走远,赖五才轻轻地叹了一口气。
方生智道:“赖大侠,见了南天一凤之后,不知你有何打算?”
赖五想了一想,道:“那只好到时,见机而作了!”他回过头来,向董小梅和沈觉非两人说道:“你们两人等在此处,切不可乱走,若是日落之后,尚未见我们回来,速速离开!”
董小梅本来以为有一场天大的热闹可看,一听得赖五如此说法,不由得大失所望,忙道:“赖大侠,我也要去!”
沈觉非本来,心中在暗暗高兴,因为他又可以和银凤相见,听得赖五叫他们留在此处‘也如同被兜头淋了一盆冷氷一样!
赖五面色一沉,道:“小梅,此行大是凶险,你莫当好玩!”
董小梅忙道:“赖大侠,我还怕什么凶险,你不让我去,我自己难道就不会前去么?”
赖五听了,不由得一呆,暗忖这少女娃说得出做得到,她自己前去,我却是没有办法拦她,而且更加危险,不如让她一起跟去的好。
因此他便道:“你要一起去也好,但是绝不能多口,你一多口,我便点了你的穴道!”董小梅笑道:“赖大侠尽可放心,沈公子当然也一起去了?”赖五叱道:“你道人家和你一样不懂事么?”
沈觉非忙道:“赖大侠,晚辈也想前去。”
赖五冷电也似的目光,向沈觉非射来,道:“你去做什么?”
沈觉非被他望得低下头去,道:“我……我……”他实在是想再去看一看银凤,但是他却又感到说不出口来!
正在他犹豫难以答复之际,忽然听得一个细若游丝、但是还清晰可辨的声音,钻人耳中,正是赖五的声音,道:“你不肯乱说谎言骗人,可见你心地之好,你可得小心,一失足便成千古恨!”
沈觉非听出,那是大侠赖五,以上乘内功“传音入密”之法,在告诫自己。
那分明是自己的心事,已被他看透!
沈觉非究竟是老实人,一时之间,不由得面红耳赤,窘到了极点。
方生智和董小梅两人,却全然未曾听到赖五所说的那几句话,还只当是沈觉非因为没有去,而在心中发急。只听得赖五“哈哈”一笑,道:“好,那你就也一起去吧!”
董小梅首先拍手道:“好哇!”
赖五瞪了她一眼,董小梅才伸了伸舌头,不敢再说什么。
等了没有多久,忽然听得一阵玉佩相叩之声,传了过来,不一会儿,又有一个年约五十上下的中年妇女,身形飘忽,走了过来。
那中年妇女的气度,十分雍容华贵,再兼服饰华丽,佩饰琳琅,董小梅一见,便不由自主的“啊”的低呼了一声。
她发出那一声低呼,显然是以为这一次,当真是段翠亲自来了!
但是,那中年妇人,来到了门口,却躬身道:“哪一位是赖大侠?”
赖五道:“在下便是。”
那中年妇女,仍然以她那如同在水面上飘行也似的身法,走了进将手中的一封信,放在桌上,道:“刚才那人,言语粗笨,想是得罪了赖大侠,家主人也非常生气,已然予以重罚,尚祈赖大侠大人不记小人过,家主人有复信在此,赖大侠请过目!”
那一个中年妇女,讲话更是客气,体态也是从容之极!
如果不是她满口“家主人”,谁见了,也只当她是一流高手,一派掌门!怎么也料不到她会是一个仆人!
赖五忙道:“哪里!哪里!”
他一面说,一面抽出信来,只见上面,仍是那娟秀已极的字迹,道:“赖大侠钧鉴:阁下有要事相告,自当倒履以迎,方老侠若在,不妨一并前来,顺便一谈青葱峰之事,小仆不逊,已然重惩,请与来人共来,拙址颇是隐秘,不易寻找之故也!”
这一次,下面的署名,却只有“段翠”两字。
赖五看罢,微微一笑,道:“侯先生不在么?”
那中年妇女道:“男主人适有好友造访,不便见客。”
赖五的面色,在片刻之间,显得十分沉重,道:“好,请阁下带路。”那中年妇人这才抬起头来,向室内四人,迅速地看了一眼。
董小梅和沈觉非两人,一和她的目光接触,只觉得她目中精芒四射,分明是一个内功已臻绝顶之人,心中不禁吓了一跳,暗忖一个仆人,已然如此,主人不知是何等样人物?
那中年妇人看了一眼,又立即低下头去,道:“恕小女子斗胆,这位自然是方老侠了,但不知还有两位是谁?主人问起,也好对答。”
赖五道:“这位沈公子,乃是方老侠的外孙,那一位董姑娘,乃是冷面阎王之女。”
那中年妇人“哦”的一声,道:“承教!四位请随我来。”
她话一讲完,衣袂飘动,“叮当”一阵玉响处,身子已然向外,飘了开去。
那中年妇人因为穿的裙子甚长,也看不出她是如何行动,以致看来像是鬼灵也似,飘来飘去,了无丝毫声息的。
赖五等四人,连忙跟在她的后面。
不一会儿,一行五人,便已然下了青葱峰。
下了青葱峰之后,继续向山中走去,那点苍山本是天下有名的胜景,沿途奇花异草,怪石嵯峨,如人仙境。
约莫走出了十来里,绕过了两个山峰,已然来到了一道屏风也似的峭壁之前。
那道峭壁,将前面的去路,完全挡住。
方生智见那中年妇人,领到了这里,心中也不免大是奇怪。
他自然早知道,有侯子青、段翠两个高人,在点苍山中隐居,可是他却始终不知自己这两个芳邻,住在什么地方。
他对于点苍山中的情形,当然十分熟悉,那座峭壁,唤着“插天崖”,只有一条宽约两尺的石缝,像是甚为深邃。他早年也曾经侧身走进去看过,走进里许,便因为阴暗污秽不堪,便退了回来,莫非里面,竟另有通道不成?他正想着,那中年妇人已然来到了那道石缝之前,身形飘动,便闪了进去。
赖五等四人,连忙跟在后面。
四人一进了那石缝,便觉得眼前,突然一黑。
董小梅不由得咕哝道:“好住不住,住在这种鬼地方!”
董小梅说话的声音虽轻,但是那中年妇女,却已然听到,道:“董姑娘说笑了,家主人居住之处,唤作银凤谷,乃是道家七十二洞天之一,此处只不过是必经之途而已!”
赖五忙道:“董姑娘小孩儿家,口没遮拦,尊驾休要见笑。”
那中年妇人一笑,道:“赖大侠何必与我们这等下人,这样客气?”
赖五道:“看尊驾的轻功身法,颇似昔年,如晏花一现,武林震动,但立即不知所踪的一位高人所擅流云神步之法,不知那位高人和尊驾如何称呼?”那中年妇人却只是淡然一笑,道:“赖大侠休得取笑,我们这样的人,哪配和武林高人,有什么关系?”赖五探不出她的口风来,也不再说什么。
一旁方生智却吃了一惊,低声道:“赖大侠,你所说那位,最擅流云步法的高人,可是多年之前一”他才讲到此处,赖五便点了点头,同时,做了一个手势,不让他再讲下去。
方生智面色剧变,好一会儿才平复过来董小梅和沈觉非两人,自然莫名其妙。
不一会儿,已然在那道石缝之中,行进了三四十丈,所经之处,脚下全是腐叶,软绵绵地。两旁石壁之上,不时有五颜六色,一点一点的光亮,明灭不定,也不知是什么东西。
看那些明灭不定的光彩,像是在缓缓移动一样,不知是什么毒物的眼睛,而且,一股腐臭,触鼻而来,再加上石缝之中的空气,十分恶劣,简直浓得像浆一样,董小梅又忍不住要咕哝几句时,忽然那中年妇人,已然站定了身子。
只见她手中,不知在什么时候,已然握住了一件形如捣药杵也似、银光流转的物事,向石壁中的一个小洞之内插去。
那东西才一插进石洞之中,便又听得“啪”的一声响,眼前一块石壁,突然缓缓向旁,移了开去。现出一个五尺高下的深洞来。
那中年妇人,便向内走去,等到五人全都走进,那中年妇人,才又伸手在洞壁之上,按了一按,只听得又是“啪”的一声,门已关上。那入口之处,当真是隐蔽之极!
在山洞中,只走出丈许,便转了一个弯。才一转过弯来,眼前便豁然一亮,片刻之间,出了山洞,四人不禁尽皆一呆!
那中年妇人一笑,道:“董姑娘,家主人所居之处如何?”
董小梅忍不住叹道:“当真是好地方!”
只见眼前,乃是老大的一个山谷。
那山谷四面,尽是连绵不绝的高峰,将这个山谷,紧紧地环抱着。而山谷之中,半是平地,半是一个新月形的湖泊。湖水碧也似绿,映着青天白云,看来更是令人,心旷神怡。
那湖水的来源,是由十七八道银蛇也似的细瀑布汇成的,那些细瀑布,注入湖中,发出敲金断玉也似、动听已极的淙淙之声。
在那流下瀑布的悬壁之上,刻着“铸剑崖”三个大字,个个字径可丈许,也不知是怎么刻上去的。在崖顶上,有许多看来像是炉子的东西,因为隔得甚高,所以也看不真切,只看出似有两个人,正坐在崖顶上,而有一股老粗的轻烟,直冲霄汉。那一片平地上,奇花异草,不可胜数,争奇斗艳,而更令人心醉的,却是一株一株,耸天而立,苍翠欲滴的翠竹,挺拔繁茂,随风摇曳,实是好看之极。
那一排高可十丈的巨竹,将平地后面的情形,尽皆遮没,一点也看不见。只看到那一座最高的山峰,样子活像是一只长尾垂地,蹲在那里的凤凰。而山峰之上,不知有多少泉水,蜿蜒而下,经阳光一映,银光闪耀,“银凤谷”之名,想是因此而来。
那中年妇女带着四人,穿过了那一排巨竹,眼前立时又现奇景。
只见一座形式十分奇特的宫殿,已然呈现在眼前。
那宫殿妙在绝不是雕栏画栋,而只是一色纯白的大理石砌成的,素雅之极,衬着宫殿前面,碧油的一块草坪,简直就如同一块硕大无朋的白玉,放在一块大翠翡上一样!
大侠赖五,足迹遍及天下,见闻何等之广,但是却也未曾见过这样好的所在!
不一会儿,已然来到了宫殿前面,那中年妇人恭身道:“四位请进,家主人一定已在恭候了!”
赖五等四人,步上了石阶,向内走去。
一进门,便是一个大殿,殿内的陈设,十分简单,除了几副大理石的桥几之外,几乎别无他物,而主位之上,已然坐着一个蒙面妇人。
那妇人面上所蒙,乃是一幅玄纱,只有两只眼睛在外面。
在那妇人的身旁,站着一个拈花微笑、风华绝代的少女,正是侯银凤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