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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章 手握生死令,人陷进退难

龚明来到了那山谷中,只见那山谷,不过十来丈方圆,便用力搬了几块大石,将那峡谷阻住,不令猛兽进人,才松了一口气。

他做完了这些,早已筋疲力尽,坐了下来,不住喘气。正在此际,他忽然听得有一阵极是微弱的呻吟之声,从不远处,传了过来。

龚明乍一听到那呻吟之声,不由得吓了老大一跳,心想天下的事情,怎么那么巧?自己一点儿武功也不会,在深山之中,迷了路途,已经是危险之极的事,怎么来到这山谷中,便会遇上了人?

可是,他既而一听,便略略地放心了些,因为那呻吟之声,像是一个女子所发,声音极为细弱,分明其人受伤极重!

龚明定了定神,循声看去,只见在自己的对面,约莫七八丈远,在草丛之中,像是有一人躺着。

他才一进山谷来时,忙于运石堵住那峡谷,再想不到谷中会有人,是以未曾发现。他一动也不动,向那伏在草地上的人,看了一看,不见那人有任何动作,只听得她时断时续,发出低微的呻吟之声,龚明大着胆子,便向前走了过去。

分开了高几及腰的野草,龚明来到了那人的面前,只见不出自己所料,那人正是一个女子,青丝披肩,背对他而卧,龚明看了一会儿,心头大是奇怪,忙问道:“喂,你是什么人?”

他一面说,一面绕过了那个女子,来到了那个女子的面前,就着月色,问那女子,可是龚明停睛一看间,不禁为之猛地一震!

只见那女子面容秀丽,脸色惨白,口唇上一点血色也没有,分明是受了极重的内伤,但是龚明仍然一眼便可认得出来,那女子不是别人,正是自己的妹妹龚青娥!龚明陡地在此处,遇到了自己的妹妹,而且,龚青娥还受了重伤,他心中的吃惊程度,实是可想而知。

藤了一震之后,他连忙俯下身去,叫道:“妹妹,妹妹,你怎会在这里?为的又是什么?”叫了好几声,才见龚青娥微微地睁开眼来。

龚青娥虽然已经睁开了眼,但是却依然眼神散乱,全无光彩。

只听得她以极其微弱的声音叫道:“奇……哥,你……找到我……了么?”龚明一听,心中不禁大奇,暗忖这是什么话?需知龚青娥和九毒神魔门下,毒郎君华奇相恋,并为华奇所逼,要她去盗取烈焰珠一事,龚明根本是一无所知,而当神龙堡大祸临头,连心三尸尚未现身之际,龚耀武将烈焰珠交付龚青娥,嘱她从速离去,逃得越远越好,自那之后,龚明也没有再见过她。

龚明总以为龚青娥已经逃脱了连心三尸的魔掌,他乍一见龚青娥身负重伤,也只当是遭了连心三尸的毒手,而今听得她一开口,便是如此说法,自然莫名其妙,忙大声道:“妹妹,你说什么?”

只见龚青娥双眼,又睁得大了些,毫无神彩的眼光,在龚明身上,停留了半晌,面上露出了失望之色,道:“哥哥,我们是在地下相会么?”

龚明听得她语无伦次,几乎连人也不认得,分明神智已经半昏迷,心中不禁一阵难过,叹了一口气,道:“妹妹,只怕我们,在地下相逢之日,也已经不会太远了!”

龚青娥又缓缓地闭上眼睛,半晌不语,才道:“哥哥,你……可曾遇到我奇哥哥?”

龚明仍然不明白她口中的“奇哥哥”是甚么人,问道:“妹妹,你在说谁啊?”

龚青娥迷迷糊糊地道:“他……他是世上……最好的人,只惜我自己福……薄,不能和他长相厮守……”

龚明看着龚青娥这等情形,实在是心痛已极,他此际一身武功全失,一点儿办法也没有,长叹了一声,站了起来,没想妹妹身受重伤,在这里也不知多久了,眼看她非要香消玉殒不可,自己却一点也不能帮助她!想到恨处,他不由自主,以手中的白玉杖,用力向地上顿去,白玉杖和山石相击,发出异乎寻常,极其清脆的“叮叮”之声,在这寂静无比的黑夜之中,那声音也不知可以传出多远!

龚明发了一会呆,又听得袭青娥道:“水……我……口渴……水……”龚明忙又安慰了她几句,回过身去看时,只见东首的峭壁之上,银光闪闪,似有甘泉涌出,他正想过去,弄些水来给龚青娥喝,才一转身间,忽然看到,自己堆在峡谷口子的那一堆大石之上,似有人影一闪。

龚明看到人影,连忙喝道:“什么人?”

他这一声,已经叫出了口,才知道自己大为失策,他一身武功全失,出言嘶哑,若然对方是武林中人;一听便可以知道自己是一个一点武功也不会的人。他当时呆呆地站着,只盼自己手中的白玉宝杖,可以将来人镇住。只见那条人影,在大石上停了一停,身形微抒间,便已疾掠而至!

龚明一见那条人影,向自己掠了过来,不由自主,向后退了一步,横杖当胸。

急切间,只见那人,来势甚是快疾,而且身法,极为怪异,左一闪,右一闪,一连两闪之间,便已来到了面前。

龚明定睛看时,只见那人,竟是一个和自己年龄差不多大小的年轻人,一身华服,生得更是眉清目秀,唇红齿白,极其英俊。

龚明一见对方是一个风度翩翩的美少年,心中已减少了几分惧意,忙道:“兄台来得正好,可能助在下一臂之力么?”

那年轻人乍一跃向前来之际,脸上带着一种倨傲的神色,可是陡然间,他一眼望见了龚明横在胸前的白玉宝杖,面上顿时露出了极其惊骇的神色来,说道:“阁下何人?阁下手中的那白玉杖,颇类似传说之中,天颠上人夫妇所有的那一对宝杖中的一柄……”

他话尚未讲完,龚明见他认得白玉宝杖的来历,心中不禁大喜,忙道:“兄台所言不差,请看在宝杖主人之面,助我一臂之力。”

那年轻人闻言,面上略现奇讶之色,向四面看了一看,陡地望见躺在地上的龚青娥,只见她全身猛地一震,神色也大是骇然。

可是那骇然之色,龚明也未曾留意,那年轻人随即道:“不知阁下有何事要我代劳?”

龚明向龚青娥一指,道:“我与舍妹分手数日,不知如何,她在此身负重伤,我……”他讲到此处,犹豫了一下,又看那年轻人不像是坏人,何妨向他直言?

因此,便向下说去,道:“我……武功全失,难以救她,相烦阁下将她负出山谷去,不几日,大批武林高手,将齐集此间,只要舍妹能活到那时候的话,便一定可以有救了。”

那年轻人听了龚明的话,面上不露声色,待龚明讲完,心中却是大大地吃惊。

他本想立即一走了之,可是他望了一望龚明手中的白玉宝杖,心中猛地起了一个念头,便不再离去,道:“这个容易,我遵命便是。”

龚明还只当自己的妹妹,命中合该有此救星,心中大喜,道:“在下兄妹两人,感德不浅!”

只见那年轻人来到了龚青娥的身前,出手如风,已经点了龚青娥的三处穴道。

龚明站在一旁观看着,见他所点的三个穴道,乃是“清展渊”、“天郁”、“支沟”三个穴道。那三个穴道全在手臂之上,隶属于人身奇经八脉之中的“手交阳三焦经”,龚明的武功虽失,但是他本是名家子弟,自然知道那三个穴道一被封住,实是对人有害而无益,因此他心中不禁大是奇怪,忙道:“阁下何以封住了舍妹的交阳三焦要穴?”那年轻人回过头来,嘻嘻一笑。

龚明的心中,不由得更是着急,又追问道:“阁下究竟是什么意思?”

那年轻人道:“放心,我看令妹之伤,想是中了什么极其怪异的毒药,是以封住穴阻止她身内毒气奔窜,岂有他意?你看,如今她气息,不是已经匀称许多了么?”

龚明忙向龚青娥看去,只见龚青娥此际双目微闭,气息调匀,像是在沉沉熟睡一样。

龚明心中,这才放下心来,反倒为自己刚才小心疑猜,红了红脸道:“阁下莫怪,我们兄妹两人,身负奇冤,家散人亡,相依为命,自然难免小心些那年轻人一笑,道:“我自然不会介意的。”

龚明见对方全无责怪自己之意,心中更是内疚。只听得年轻人问道:“在下有一句话,不知该不该问。”龚明忙道:“但问无妨。”

那年轻人道:“阁下手中这柄白玉宝杖,不知是从何而来的?”

龚明叹了一口气,道:“说来话长。”他此际已经将那年轻人引为良朋,便先问道:“不知兄台高姓大名?”那年轻人向龚青娥望了一望,略一犹豫,然后道:“在下姓华,名奇。”

龚明在神龙堡中,勤练武艺,并未在武林之中行走过。当然,来往神龙堡的,俱是武林中的一流人物,江湖上的大事,他也知悉不少,但是华奇的名字,他却也未曾听见过。

当然他更不知道,在自己面前的华奇,就是近半年来,在武林之中,已得了“毒郎君”之号,高黎贡山,九毒神魔门下!

他还只当对方一定是名门正派之中的少年英杰之士,便又问道:“不知华兄师承何人?”

华奇一笑道:“阁下见谅,家师素来不喜人家道他名头。”

华奇如此一说,龚明心中,更是肃然起敬,心忖他师父,一定是一位不世的高人,是以才不喜人家提起名头来,接着,他又将自已姓名说了,其实,华奇在一听得他称龚青娥为“舍妹”之际,便早已知道他是什么人了,何待他自我介绍?

不但如此,而且,龚青娥会身受重伤,倒在这个山谷之中,也全是拜他所赐!这一段事,作书人必须补叙一番。

原来,当夜龚青娥仗着那半面旗子,得以顺利逸出了神龙堡之后,便一直向华奇等候她的地方驰去,不一会儿,便已来到了近前。

她到了近前,并不见华奇的踪迹,心中不禁大是焦急,急忙叫道:“奇哥哥!奇哥哥!”叫了两声,才见华奇从一株大树之上,跃了下来。

她定睛一看,芳心之中又不禁一惊,只见华奇衣冠不整,面目污秽,像是被人痛殴了一顿一样,她连忙走向前去,举起衣袖来为华奇抹拭脸上的泥痕,道:“奇哥哥,怎么一回事?”华奇“唉”的一声,又向四面,望了一眼,心中犹有余择。

他刚才被“老不死”戏弄得天旋地转,适才龚青娥向他驰来之际,他还只当是“老不死”去而复转,因此才吓得匿身树上的。

他直到看清向前驰来的,乃是龚青娥之时,才从树上跃了下来,此际,他四面一看,静悄悄的,暗想“老不死”已经走远,才放下了心,冷冷地道:“那烈焰珠呢?”龚青娥忙道:“已经到手了!”

华奇只当龚青娥到神龙堡去,只不过是片刻之间的事,一定并无结果。如今他一听得龚青娥说,那烈焰珠已经到手,不由得喜出望外,忙道:“在哪里,快取出来!”龚青娥伸手入怀,取出一只锦盒来,盒子才一揭开,便见红光冒起,照得两人面上,全都红艳艳地,像是向着一团烈火一样,华奇想起烈焰珠一到手,自己便可以偷人师父的毒库,将其中的异宝盗走,只怕不但可以横行江湖,而且就算公然倒反师门,九毒神魔,只怕也奈何自己不得!

因之他心头狂喜,一伸手,便将铁盒子接了过来,定睛看时,只见盒中,放着龙眼大小的一颗珠子,色作通红,细一看间,珠光流走不定,深不可测,若非稀世异宝,怎能有这样的情形?

华奇心中,实是高兴到了极点,将盒子盖上,“喷”的一声,在龚青娥的粉颊之上,亲了一下,道:“好姑娘,多谢你了!”

龚青娥被他这一吻,撩起了无限情思,一时之间,神龙堡中的事情,全被抛到了九宵云外,心头甜丝丝地,说不出来的甜蜜,双眼深情万种,望着华奇,竟然一句话也讲不出来!

华奇将烈焰珠揣入怀中,道:“青娥,我要回高黎贡山去了!”

龚青娥一怔,忙道:“奇哥哥,你不带我一起走么?”华奇烈焰珠既已到手,那里还将龚青娥放在眼中,想要立时翻脸,又怕闹了起来,神龙堡近在咫尺,自己难免要吃大亏。

想了一想,柔声道:“青娥,你听我说,在神龙堡中等我,待我事完之后,再来神龙堡找你,你说好不好?”华奇的话,仍然讲得十分动听,本来,龚青娥也不会拒绝他的。

但是此际,神龙堡中,正发生了变故,她怎能再在神龙堡中住下去?华奇只等着龚青娥的答复,龚青娥却摇了摇头,道:“华奇哥,神龙堡我不能再住下去了,我要和你一齐离开这里……”

毒郎君华奇,并不知道神龙堡中,究竟发生了一些什么事,他还只当龚青娥是因为盗了烈焰珠,是以才不敢留在家中,想了一想,暗忖何不自己带了她上路,在半途上,将她害死,却是神不知鬼不觉的事!毒郎君华奇此际主意打定,便笑道:“你一定要和我一起走,当然我更欢喜!”龚青娥哪知华奇的心意,闻言犹自大喜!

当下她紧紧地靠住了华奇,两人并肩,向外驰了开去,他们虽比离开神龙堡的那些宾客,晚走一步,但因为华奇急于赶路,走得甚快,是以一路上,仍然追上了几个人。

袭青娥对于神龙堡中,将要发生什么事故,可以说是一无所知。

如果不是她如此刻骨铭心地恋着华奇,虽然有老父严命,她也不会离开神龙堡的,半路上既然遇到了从神龙堡出来的人,她自然不觉要问上几句,可是那些人一见了她却全都逃了开去,没有一个人回答她的问话。

华奇在一旁见了这等情形,心中不禁莫名其妙,连忙问道:“青娥,原来神龙堡中,竟发生了什么变故了么?”龚青娥点了点头,道:“不错,看爹的情形,像是有极厉害的敌人,要寻上门来!”

接着,她便将自己一到神龙堡中,父亲如何将烈焰珠交给自己,令自己从速远离,从此之后隐姓埋名一事,说了一遍。

毒郎君华奇听在耳里,心中更是暗暗吃惊,他心中盘算了一下,暗忖就算没有这件事,自己也是越早将她撇开越好!

如今,根据龚青娥所述看来,那来到神龙堡生事的仇人,一定是武功极高的人物,要不然,何以连龚耀武都如此害怕?

如果那一帮仇人,以为自己护着袭青娥的话,岂不是坏了大事?

他一想之下,更是打定了主意,要将袭青娥在半途之上害死。

但是他却是一个极工心计的人,一路上,只是在设想,如何可以不着痕迹,他们一直向南而去,第二天早上,在一个小镇上打尖之际,华奇便偷偷地在龚青娥的食物之中下了毒药。

那种毒药,性子并不十分猛烈,发作起来,也只是令人头重脚轻,宛若大病初愈一样,死起来也十分缓慢,但如在死了之后,却是绝找不出一点儿痕迹来。

华奇的师父,九毒神魔乃是武林之中,使各种毒物,已臻出神入化的人,华奇身上,带着这样的毒药,自然不是什么出奇之事。

而龚青娥却是茫然无觉。她心中,一方面,虽然因为远离父兄,而感到哀痛,但是另一方面,却还以为从此可以和心上人长相厮守,不自由主,感到阵阵甜蜜,袭上心头!

当夭,他们继续向南赶路,直到第三天,才到了括苍山境内。华奇有心想要毁尸灭迹,便带着龚青娥,直向深山之中走去。

那时候,龚青娥已经觉得自己的身子,大是不适,但她绝对不会想到,华奇早已暗暗下了毒药,此际越来越不对劲,时时袭来一阵头晕,走出不多久,便要坐下来休息一下,但是,华奇在表面上,仍是对她情意绵绵,她也绝料不到,自己已遭了最心爱的人的毒手!

那一天中午,他们两人,来到了一座峭壁之上,华奇暗审那峭壁的形势,陡峭无比,向下望去,云雾缭绕,深不可测。

华奇心中暗自欢喜,将龚青娥引到了蛸壁边上,假意指点风景,正要出其不意,用力一推,将龚青娥推下去时,忽然听得身后,传来了“咦”的一声。

毒郎君华奇心中不禁猛地一惊,暗忖幸而自己,未曾下手。

如果已下了手的话,自己谋害龚青娥经过,岂不是要被人发现,留下无穷后患?他一面心惊,一面转过身来。

他定睛一看时,心又不禁为之“枰怦”乱跳,只见在面前丈余开外处,站着一个乱发披肩的胖妇人,那妇人的脸容之难看,实是难以形容,虽然在光天化日之下,也令人激灵灵地打了一个寒战!

华奇向她定睛一望间,那妇人也向华奇咧嘴一笑,露出一口黄板牙来。

华奇不由自主,后退了一步,向道:“……你是什么人?”

丑妇人“桀”地一笑,道:“我正要问你,你是什么人?”

就在他们两人,迅速地一问一答之际,龚青娥也已转过身来,她一眼瞧见了那个丑妇人,不由得一声惊呼,道:“她……她就是到神龙堡去生事的人!”

华奇心中,不禁暗叫糟糕,心想自己所虑的,果然成为事实了!他心念电转,立即道:“青娥,你先跑开,待我抵挡她一阵!”

龚青娥道:“奇哥,你一个人,能敌得过她么?”华奇顿足道:“快!快!我自有脱身之法!”

看官,不要以为华奇真的是想龚青娥一人,先行脱险,而他去抵挡丑尸丁娇。如果他真有这样好心的话,如何还会得到“毒郎君”的外号?

他是因为看出,对方虽然形容奇丑,但是武功造诣,却是极高。而他又明知对方和龚青娥两人之间,有着深仇大恨,然则,龚青娥一走,对方一定会向前追去,而他却可以趁此机会,溜之大吉了!

龚青娥哪里知道华奇的心意,更哪里晓得他有着这样的诡计,听了华奇的话,心中一阵感动,流下两行清泪来,道:“奇哥哥,你小心!”身形闪动,便向外逸了开去。

华奇早已作了准备,一等那丑妇向龚青娥追出,立时向相反的方向逃走。可是,事情却大大地出乎他的意料之外,龚青娥向旁疾逸了开去,丑尸丁娇,竟只是冷冷地向她望了一眼,身形却兀立不动,并不向前追赶,而她的一双碧光闪闪的鬼眼,仍然注定在华奇的身上!

华奇的心中,不禁大是骇然,暗叫糟糕,僵持了一会儿,丑尸丁娇又是一笑,道:“你腰间悬有九毒神魔的金质令牌,你是他门下么?”

华奇听了,呆了一呆,不知怎样回答才好。因为九毒神魔的威名极盛,如果对方是邪派中人,知道自己是九毒门下,自然会肃然起敬,但如果对方是正派中人,一听得自己是九毒门下,岂肯轻易放过自己?

可是他继而一想,对方既然一眼便认出了自己所悬才如指甲大小的一块金牌,乃是九毒神鹰的标志,想赖也赖不脱,只得硬着头皮,说道:“正是。”丑尸丁娇“哈哈”一笑,道:“凑巧得紧,我们三人,正想到滇南去找九毒神魔!”

华奇一听这话,便已放心,心想自己可保无碍,而龚青娥跑了开去,终将力竭毒发而死,因此便道:“不知尊驾要见家师何事?在下可以为尊驾引见。”

丑尸丁娇并不回答,突然撮唇而啸,那啸声,难听到了极点。

她啸声未毕,只见两条人影,如飞也似,向峰顶上掠了过来,来到了近前一看,一个是美艳无比的妇人,另一个则是死人似的男子。

那男子一到,便叫道:“大妹子,这是什么人?”丑尸丁娇道:“可算凑巧,他便是九毒神魔门下的弟子,我们叫他带着,到滇南高黎贡山,去找九毒神魔,岂非正好么?”

那后来的两人,自然是毒尸丁权,和艳尸丁文娟两人,两人面上,略露喜容,丁文娟道:“关于这件事,实在还宜三思!”

丁权,丁娇两人,齐声吼道:“二妹,我们在连心谷苦练多年,好不容易,武功大进,难道我们一辈子受制于人不成?”

毒尸丁权更叫道:“依我之见,就这样去和他拼上一拼,也不用去找什么九毒神魔,未必就见得会败在他的手下!”

华奇本来,并不知道自己所面对着的三个,是何方神圣,他只是觉得,两丑一美,站在一起,显得刺目之极,像是什么时候,听过人讲起这样三个人来,及到他一听得“连心谷”三字,才猛地想起对方的来历来,心中不由得暗暗叫苦!

他既然已知道对方乃是连心三尸,想起他们三人,行事之狠毒,并不在自己之下!

而他们的武功又高,此去高黎贡山,迢迢万里,只怕难保不生出事来!

他心中暗暗焦急,连心三尸却像根本不当旁边另有人在一样,自顾自地商议。

只听得丁文娟道:“我们自然不能一辈子受制于人,但如果就这样去拼命的话,却是必败无疑!”丁娇道:“找到了九毒神魔,又有何用?”

丁文娟道:“你知道什么,武林中旁门七宝,倒有六件,在九毒神魔手中,我们找到他的时候,随便向他借上两件,便足可以对付敌人了!”

丁娇点头道:“那样,自然可以更加稳当得多了!”

一旁华奇听得他们,提起师父所有的旁门七宝之中的六件宝物,心中暗暗吃惊。他费尽心机,取得了烈焰珠,原也是为了要偷进毒宫宝库,去盗那六件稀世异宝!

那六件宝物,同另外一件,武林中世代相传,乃是邪派之中,七件稀世奇珍。三十余年前,七件宝物,相继出世。

当时,正邪各派间,为了这七件宝物,掀起了一场腥风血雨,也不知有多少人因为夺取宝物而丧了性命!

结果,只有其中一件“日月锁心轮”,被一位黑道中人,抢到手中,却又为人追踪不舍,愤而抛人长江三峡之中的一个泉眼之中,连长江水龙帮帮主,水性之高,冠绝天下的人,也未能将之捞起,其余六件,竟全落入九毒神魔的手中。

九毒神么为了这六件宝物,特地设造了一间宝库,除了他一个人以外,连他唯一的女儿都不准人内!华奇听得连心三尸,想向师父借上一两件旁门宝物,心中暗骂,你们别做梦了,但是他口中却说道:“三位若是想问家师借旁门六宝,在下足可代言!”

^丁文娟冷冷地道:“闻得老魔头将这几件东西,珍逾性命,你说他肯借给我们么?”华奇硬着头皮,道:“以三位情面而言,借来一用,家师谅来定然可以答应的!”

丁文娟点头,道:“好,我们并未到过毒宫,你若肯为我们带路,我们定然不会亏待你的。”

华奇的心中,早已打定了主意,只求三人暂时不害自己,一路之上,难道还没有机会脱身么?当下他便装出恭顺已极的样子来,连心三尸虽然也是狡猾已极之徒,但却也为他骗住。

他们四人,一齐离开了括苍山,第三天晚上,毒郎君华奇,便趁三人不防备间,溜了出来,他料这三人一定向前追去,是以一脱身之后,反倒走回头路,仍然回到了括苍山中。

他回到括苍山的那一个晚上,恰好也是龚明在括苍山迷路的一晚,龚明在山谷之中,发现了毒性已经渐渐发作,倒在山谷之中的龚青娥,而龚青娥正在半昏迷中,还以为是华奇终于找到了自己。

至于华奇也来到了这个山谷之中,则是被白玉杖顿地所发出的“叮叮”之声引来的。当他一见到龚青娥之际,心头也不免大吃一惊。

可是,他立即认出,龚明手中所执,乃是武林泰斗天颠上人的白玉宝杖!只要有这柄白玉宝杖在手,正邪各派中人,无不看在天颠上人的面上,为之出力,而如今这柄白玉宝杖,却又在一个武艺全失之人的手上,华奇自然生出了觊觎之念。

而这时候,龚明对华奇却是一点儿也不知道,还以为他自己,在无意之中,交到了一个正派中的少年英雄,十分友好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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前事表完,书接下文,却说当下,华奇负着龚青娥和龚明两人,一齐出了那山谷。

华奇的心中,固然恨不得立时将那柄白玉宝杖抢了过来,可是他心中,却不能不还有顾忌。

因为他虽然知道,龚青娥伤重,至多还有一个对时的性命,在这一个对时之中,也是昏迷不醒,而龚明也确是武功全失,但是龚明手上的那柄白玉杖,实在声名煊赫。而落在一个武功全失的人手中,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。

要是另有能人,自己贸然出手夺杖岂非找死?

因此华奇忍住了心中强烈的夺杖欲望,和龚明走出了十来里。

―路上,他四下打量,绝不像是有人在暗地里跟踪的模样。

他一想起,若是这柄白玉宝杖,能到自己的手中,自己便可以仗此使不少高手听自己的号令!

听说宝杖主人,天颠上人夫妇,隐居在关外,已经再也不在江湖上露面。然则岂非除了天颠上人夫妇之外,再也没有人可以制服自己?

他想到得意之处,当真是心花怒放,而龚明却全然未觉,心中还对华奇极是感激。

走出了十来里,天色已经微明,龚明道:“华兄,我此来括苍山,本来是想到碧潭赭石去的,但是却迷失了路途,不知华兄可知么?”

毒郎君华奇,也曾听过“碧潭赭石”之名,闻言点了点头,道:“知道的龚明忙道:“然则再相烦华兄,将我们兄妹两人,带到碧潭附近去,我已经凭了白玉宝杖,敬请了不少武林高手,会集在碧潭之侧,一到那里,舍妹的伤势,更可以无碍了!”

华奇问道:“宝杖主人,要武林高手,齐集在碧潭之侧做甚?”

龚明便将事情的经过,大略地说了一遍,毒郎君华奇,听出的确并无别人在侧,心头的高兴,实是难以言喻,但是他为人精细,并不立即出手,只是道:“龚兄,在下久仰此杖之名,不知能否再让我看一下?”

龚明犹豫了一下,心想人家帮了自己这样的大忙,若是拒绝他,未免说不过去,便将白玉宝杖,递到了华奇手中。

华奇接杖在手,心“怦枰”乱跳,他心跳得如此激烈当然不是因为害怕,而是因为高兴,高兴的原因,就是为了龚明毫无保留的,便把这白玉宝杖递到自己手中。此际华奇身子一斜,将负在身上的龚青娥,轻轻地放在地上,横杖当胸,游目四处,看了一会儿,觉出周围并无任何动静,心想:若是宝杖主人,另派能人在一旁监视的话,此际宝杖到了自己手中,自然早应该出面干涉!

他一面抚着,一面道:“果然是罕见的宝物!”话一说出口,身形一拧,便突然向外,掠出了两丈,龚明心中大骇,忙道:“华兄何处去?”

毒郎君华奇在三丈开外,向龚明作了一揖,道:“龚兄,我还有一个朋友,久仰白玉宝杖之名,想要观赏一番,难得白玉宝杖重出江湖,我想去给他,看上一看!”

龚明急道:“华兄,令友在何处?”

毒郎君华奇本就是信口开河,闻言一笑,道:“他在西天竺居住,我一来一回,有两年的时光,也就可以足够了!”龚明一听这话不对劲儿,连忙向前追出了两步,道:“华兄莫开玩笑!”

华奇“哈哈”大笑,道:“谁与你开玩笑,咱们后会有期了!”一面说,一面身形连展,又已向外,疾掠出了七八丈去,龚明一看,心中的着急,简直是难以形容,连声呼叫,跌跌撞撞,向前追了出去,但是他一身武功全失,怎及得上华奇的身法快疾,转瞬之间,便已经不见了华奇的踪影!

龚明呆了一呆,还想要再向前追去时,猛地想起,华奇能趁人之危,将自己的白玉宝杖劫走,岂会诚心诚意,救自己的妹妹?

他一想到此,心中陡地一凛,连忙转身,向刚才华奇放下龚青娥的地方奔去,待到奔至,他眼前也一阵发黑,头重脚轻,站立不稳,“咕咚”一声,便自栽倒在地上,幸而未曾昏了过去!

原来,他刚奔到了当地,定睛一看,那里还有龚青娥的影子,仓皇之间,他只看到,朝日之下有着一道匹练也似的银光,一闪即灭,像是一个穿着浑身银光闪闪衣服的人,但是来去如电,快得出奇,一转眼间便已经不见!

龚明喘了几口气,支撑着站了起来。他先失宝杖,又失龚青娥,心中实在是难过得无以复加,但是又只能空自难过,既不能去追华奇,又不能去追那银影,想到恨处,捶胸大哭起来!

哭了一会,更觉得血气上涌,踉跄走出了几步,靠在山石上,当真恨不得一头向岩石撞去,就此了结了性命才好!

正在此际,他忽然听得,身后有人问道:“喂,你哭什么?”

龚明心头在难过之极的时候,乍一听得有人发问,也未想想,深山之中,不应该有人,即顺口答道:“我失了……”他才讲了三个宇,便猛地省起,心中奇道:“咦,那是谁在问自己?”

他一想及此,连忙回过头去,只见身后并没有人,只是自己所倚的那块大石之后不远处,有一个山洞,那山洞洞口,却被葛藤所掩遮,若不是仔细辨认,也不容易看出有一个山洞来。心想这一阵叫声,敢情就是发自那个洞口。

龚明定了定神,道:“刚才是谁问我?”那声音跟着又响起,果然是从山洞中传了出来,道:“是我,你若是好心肠快来救我一救!”

龚明听得那声音,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一样,但是入耳却又异常清晰。龚明心知对方的内功,若不是极高,万难将声音逼得如此之远。

他叹了一口气,道:“我倒不是不愿意救你,但是我一身武功全失,和常人一样,只怕心有余力不足!”那声音一等龚明讲完,却像是喜出望外一样,道:“原来你是武功全失之人么?好!再好没有,你快进洞来吧!”

龚明听了,心想自己的遭遇,如此坎坷,家破人亡之后,又连受打击,就算那人存心害自己,自己还有什么供他害的,想了一想,便道:“好!”大踏步地向山洞之内,走了进去。

那山洞初进去时,甚是狭窄,但没有多久,便豁然开朗,眼前也为之―亮。

龚明定睛一看,只见自己已经置身于一个颇为宽广的山洞中,那山洞内,石柱林立,高矮不一,锋锐无比,在洞顶上,有一个半尺见方的圆洞,光线便从那洞中射了进来。

龚明看了一看,并不见有人,便道:“你在哪里?”只听得那人道:“我就在这里,你难道看不到我么?”龚明循声看去,心中猛地一惊。

原来此际,他看到就在前面不远处,一条石柱之上,一个人趺地而坐。

那人的肩上,被一条老粗的铁链,穿了过去,锁在石柱上,所坐的地方,也是一块有着极其锋锐的石角尖的大石,真难想象他是如何抵受那块尖锐的石角的。

龚明向前走了几步,只见那人,五十上下年纪,宽额丰颊,生得甚是端正,只听得他催道:“快!快!”龚明苦笑道:“朋友,我弄不断你琵琶骨上的那条铁链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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