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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九章 青城之恋

方幽兰向四面望了一下,只听得大厅中传出方玄与紫虚仙子的阵阵笑声,知道两人并未跟出来,便低声道:“你不肯在艳魂堡上久住,是不是因为知道了自己的身世,半天云庄顿夫妇又已死去,心中难过?”

罗征被她一语道中了心事,只得点了点头。

方幽兰“咭”的一笑,道:“不只是爹上我的当,连你也上我的当了!”

罗征一愣,道:“幽兰,你这话什么意思?”方幽兰抿嘴一笑道:“你真以为自己是半天云庄顿的儿子?”萝征固然生性聪敏,但此时也如坠人五里云中,瞪大眼睛,看着方幽兰,讲不出话来。

方幽兰笑道:“半天云庄顿的儿子,早已给爹打死了,我知道爹心中为了此事,一直内疚,所以到开封之前,便预先编好了一个故事,说他是误伤了人,以解他心中的难过,同时,可以让你在他处学些本领,怎知道你那么死心眼儿!”

罗征茫然道:“那我又是谁呢?”方幽兰道:“我怎么知道?”

罗征摇头道:“我不信,你这话是特为编出来安慰我的!”方幽兰一皱眉头,道:“你这人,真是不讲道理,和你讲真话,你倒反而以为是假的。你想想,我爹如何手段,岂会连一个孩童都会误杀?半天云庄顿害得我妈如此惨法,比死还要难受,他孩子也该有此报,我若对你有半句虚言,管叫五雷击顶!”

眼圈一红,顿了一顿,续道:“人家将心中话全都和你说了,你还是不信人!”

罗征本来只是将信将疑,但见她发了这样的毒誓,却又不得不信,见她泫然欲泪,楚楚可怜,心中不忍,忙握住了她的手,道:“幽兰,我信你了!”

方幽兰抬起头来,问道:“你肯不肯在这里住上半年?”罗征迟疑了半晌,道:“幽兰,我们两人,已各知心意,但我须回青城山去禀明师父,立即再下山来此,不是更好吗?”

方幽兰明白他所说的话,即是要回青城山去,在铁盆老人面前,请准和自己结为夫妻,从脸上红起,直红到脖子根,半晌讲不出话来。

罗征对着这样的一美貌姑娘,心中更是甜蜜蜜的,两人正在相对无语,忽听琴音起自身侧,回头一看,方玄怀抱古琴,叮冬调弦,望着他们微微而笑,两人俱觉不好意思,分开手来,方幽兰道:“爹,他说要先上青城山去一次,和他师父讲明,便再来这里!”

琴仙方玄道:“这样也好,但总要明日启程,快进来吧!”

当晚四人欢谈了一晚,第二天一早,方幽兰直送出二三十里,方才依依惜别,罗征道:“幽兰,我一去一回,至多两个月,不必挂念,师父定然准我所请的!”方幽兰黯然神伤,直到望不到罗征的背影,方才慢慢地踱回艳魂堡去。

却说罗征一路行来,并无事发生,二十余天之后,已然来到青城山脚下。

那青城山自古即为道家圣地,常言道:“峨嵋天下秀,青城天下幽”。那一个“幽”字,真是用的一点儿也不错,青城山无论一草一木,一石一峰,全都处处透出一个“幽”字。

罗征屈指一算,离开青城山,不觉已有二个月左右,一‘来一去之间,不仅长了许多知识,结识了方幽兰,而且内功精进,心想师父如此疼爱自己,见到自己,必然高兴非凡,便加快脚步,向六盘峰而去。

上了山峰,已遥遥可以望见半山腰里,万绿丛中,红砖掩映,正是青城派的根本重地一元宫。

罗征正向前走着,迎面两条人影,飞驰而至,来到近前一看,认出是自己师兄,青城十三子之中的浮天子和枢机子。

青城派自从铁盆老人掌领之后,俗道并蓄,那青城十三子,全是道士,为首几个,论年龄还在铁盆老人之上,俗家弟子本就不多,艺成之后,大都离山而去,山中本来只有罗征一人。

罗征因自己入门晚,对青城十三子倶都十分尊敬,当下便止了步,恭恭敬敬地叫了一声:“师兄!”

怎知浮天子和枢机子两人面色一变,对望一眼,道:“师弟你回来了吗?”

罗征听出两人语气之中,十分的勉强,但还不疑有他,答道:“回来了,师父呢?”

浮天子突然一声冷笑,枢机子一使眼色,不令他再讲话,罗征看在眼中,暗暗称奇,不知他们在捣些什么鬼,正想发问,浮天子身形一转,已转到了罗征的背后,“呛”的一声,拔剑出鞘。

罗征觉出情形不好,但已自不及,背脊一凉,浮天子长剑剑光,已然刺穿衣衫,抵住了他的“入洞穴”,同时枢机子面色一沉,喝道:“逆徒还敢回青城山来,嘿嘿,可谓自投罗网!”

罗征吃了一惊,道:“师兄何出此言?”枢机子一声冷笑,道:“你是铁盆贼之徒,谁与你师兄弟相称?快随我们回宫去,听候裁处!”

罗征一听他称自己师父为“老贼”,想起前几年师父对自己所讲,他成为青城掌门人的一番经过来,并说道家中弟子,多有对自己不服的人在内,是以俗家弟子艺成,便令他们下山,要自己好好习艺,即使将来不能继青城道统,也可以免受人排挤蒙害。情知一元宫中,在自己离开的三个月内,定已发生了惊人变化,声色不动,责问道:“师兄,你为何辱及青城掌门?”

枢机子哈哈大笑道:“青城现归大师兄青冥子执掌,我哪里有辱及他半分?”

罗征心中更是吃惊,自度功力精进,浮天子和枢机子两人,决非自己敌手,只惜一上来疏神,被浮天子制了先机,若是一动,浮天子只要手腕向前一送,那“入洞穴”乃是人身一等一的要穴,一被刺中,定无生理,想了一会儿,昂然道:“你们待将我怎样?”

枢机子“嘿嘿”冷笑道:“且随我们到宫中一行再说!”

罗征无可奈何,只得向前走去,浮天子一步不离,跟在后面,长剑剑尖,始终抵住了罗征背心,走出三四丈远近,必须爬上一座三丈来高的峭壁,方能直达一元宫前,那峭壁石级甚陡,罗征一声不响地走在前面,浮天子和枢机子两人,也只当他已成网中之鱼,没想到罗征踏上两级石级之后,浮天子已要手臂上举,方能以剑尖抵住罗征的背脊。

这样一来,浮天子胁下门户大开,而那石级又极窄,只能供一人通行,枢机子在浮天子之后,罗征暗忖若不趁机摆脱,一上悬崖,便到一元宫,十三子中的为首三人,青冥子、灵钟子、一尘子三人,武功全在自己之上,一定只能听凭他们摆布,说不定连事实真相都弄不明白,便自冤枉死去。

想至此处,脚步略慢了一慢,身后浮天子立即喝道:“小畜牲,快走!”

罗征答应一声,足尖一点,便向前激射而出,直蹿上四五级石级。

浮天子料不到他一慢之后,立即行动如此快疾,一个追不上,罗征已倏地转过身来,将仙人掌撒在手中,一招“仙人指路”,居高临下,连人带兵刃,向浮天子狠狠扑去。

浮天子吃了一惊,急挽剑来迫时,下盘却是不稳,罗征招式不变,“仙人掌”打横便格,剑掌相交,内力疾吐,“啪”的一声,将浮天子手中长剑,断为两截,顺势手臂一沉,仙人掌直指浮天子“肩贞穴”,一点便着,浮天子翻身便倒。

这一切,全是一眨眼间的事,在后面的枢机子只觉得眼前一花,浮天子啸手中长剑已断,人也向后倒去,尚未弄清是怎么一回事,浮天子已然撞到了他的身上。

罗征本来对青城十三子极为尊敬,绝无害人之意,但此时他只当师父铁盆老人,已为三人所害,因此一不做二不休,足尖一点,凌空拔起,在空中一个转折,人已落在枢机子的背后,仙人掌摆处,“朝天一柱香”,已点中了枢机子腰间软穴。

将两人一边一个,夹在胁下,丢在乱草之中,飞身上了峭壁,掩身在大石之后,向一元宫看去,只见气象巍蛾,和自己离开时并无分别。

罗征等了一会儿,见宫门口并无人来往,三个起伏,已然来到了围墙边上,一个翻身进了围墙,刚将身子伏下,便听得一阵狂笑,道:“青冥老道,那小子究竟何时可到,莫想使缓兵计来阻我?”

罗征吃了一惊,暗想这岂不是蓝无常的声音。接着,青冥子道:“蓝无常,此言差矣,他已不是我青城门下之人,我们何必帮他的忙,阻你行事?”

蓝无常一阵狂笑,道:“青冥子,你们十三人擅自做主,将俗门弟子全都逐出青城派外,自做掌教,铁盆老头儿回来之后,你们准备怎生交待?”

青冥子笑道:“这是本派之事,不劳阁下过问!”蓝无常冷笑一声,不再口罗征听了两人交谈,暗忖原来师父云游在外,他们便心怀叵测,不知这十三人有什么倚仗,以致连师父回来,都不惧怕。

轻轻向前走了几步,从门缝中张头望了进去,只见三清像前,赫然放着一具棺木,灵牌上书自己的姓名。

蓝无常与青冥子、灵钟子,一尘子三人对面而坐,青冥子手执拂尘,面有得色。

武林中人,讲究的是尊师重道,青城十三子背师自立,罗征对他们已然敬意全消。但自度如今未能代师泄恨,念头一转,暗忖不如下山去,将师父寻着,再寻他们算账不迟。

刚想转身,忽见青冥子转过头,向自己望来,暗叫不好,莫非行藏已被他发觉了吗?呆了一呆,不敢就走,只见青冥子对蓝无常一努嘴,道:“你等的人来了,正在门外,鬼鬼祟祟地张望呢!”

罗征一听,果然行藏已露,急要溜走时,“砰”的一声,门被撞开,一蓬蓝烟,蓝无常窜了出来,已拦在他的面前。

罗征一惊,想转身另觅他途时,身后大笑连声,回头一看,青冥、灵钟、一尘三子,一字排开,已拦在自己背后。

罗征腹背受敌,然而他事到临头,反而毫不惊慌,向青冥子怒瞪一眼,厉声道:“大师兄,你们背师离道,是何缘故?”

青冥奸笑一声,并不言语,向蓝无常摆了摆手,人便朝后退去。

蓝无常哈哈一笑,道:“小伙子别那么没骨气,人家不要你了,何必苦恋着青城派?你在艳魂堡上,曾得罪过我,我棺木送到已有两月,但看你资质不差,若能拜在我门下,当可破例饶你不死!”

罗征怒叱道:“乱说!”蓝无常手足略抬,天蓝宝纱抖动得如为狂风所拂,向前跨了一步,道:“如此则可惜你命短了!”

右臂一拂,一股天蓝宝纱,直袭罗征胸前,那天蓝宝纱看来柔软异常,但经他内力贯足了,直扬而起,却又挟着雷霆万钧之势。

罗征身子一斜,那股天蓝宝纱,恰好在他身旁掠过,蓝无常一声怪叫,踏步进身,手臂一沉,又一股天蓝宝纱打横扫到,罗征刚将仙人掌探在手中,尚未出招,便已被天蓝宝纱拂中。

只觉一股柔软已极的力道在下盘一撞,立时站立不稳,尚幸见机得早,一个筋斗翻出,倒转仙人掌,“群仙聚饮”,反守为攻,晃起漫天黑影,向蓝无常上三路,连点七八下。

蓝无常见罗征功力,比自己在艳魂堡与他对敌之时,显有增进,这一下反守为攻,进招如此快,已是出乎意料之外。

蓝无常本非十恶不赦的坏人,只是脾气固执,行事偏激,不分正邪,感情用事而已,当下心中起了爱才之念,存心叫罗征看看自己的厉害。双臂一振,天蓝宝纱向外张起,像他在立时三刻之中,胖了数倍一般,罗征七八下全都点中,但却只是点在天蓝宝纱之上,招招如中败絮,并不能损他分毫。

罗征心中暗暗吃惊,但情势逼人,断无罢手之理,索性情急拼命,险中求胜,或者尚有生机,后退一步,将一柄仙人掌舞到团团风生,招招倶点向蓝无常的要害,招式神妙,内劲充沛,声威实是不浅。

但只惜对手乃是二次出山的高手蓝无常,罗征毕竟年纪尚轻,不免相形见绌,一任他仙人掌使得缜密无间,蓝无常身形灵巧,在漫天掌影之中,穿来插去,并不还手,但天蓝宝纱越抖越急,罗征虽是星丸跳掷,全是进身的招数,但明眼人一望便知,蓝无常已占了上风。

青冥子在一旁看得面有喜色,高声道:“师弟,快撞钟集合同门师兄弟,罗征在江湖上为青城派惹下大祸,蓝无常立即就要得胜,我等合当向他致谢意!’,”

身旁一尘子应命而去,蓝无常阴恻恻道:“小娃子,听清楚了没有?就算我放你一条生路,你也难以逃出你师兄手下,不如拜我为师,我要带了你走,他们却是无话可说!”;罗征觉出他一面讲话,却一面在借机进招,等到一番话讲完,罗征手中仙人掌已如被一股力道胶住,挥动不灵,忙气纳丹田,内力源源而发,与之相抗,连话都顾不得回答。

只听钟声“当当”,大殿之内,不一会儿便聚集了二三十人,青冥子左顾右盼,奇道:“咦?怎么不见了浮天、枢机两位师弟?”

一尘子道:“今日合该他们两人巡山,怕迟一下就会来了。”

青冥子“嗯”了一声,道:“一尘,再去请厉老前辈出来。”

一尘子答应一声,又转身出去,大殿中鸦雀无声,个个人全看蓝无常与罗征动手,罗征一听青冥子叫请“厉老前辈”,想起那五个红衣怪人,心中一惊,手上慢了一慢,仙人掌已被蓝无常天蓝宝纱卷住。

罗征用力向后一挣,未曾挣脱,反被蓝无常往怀里一扯,向他跌去,眼前突然一阵发黑,再睁眼看时,周围物事,尽皆为蓝,敢情人已被他天蓝宝纱罩住,抬头一看,蓝无常双目精光闪闪,离自己不过两尺,正望定了不言不语。

罗征虽曾数度与蓝无常相逢,但从来也未曾见过他的真面目。

此时用心看去,见他面颊瘦削,长眉星目,生得不俗,右手仙人掌既然被他裹住,逼得左掌向他用力砍去,蓝无常手臂微挥,天蓝宝纱又将他手腕缠住,罗征暗叫完了,但却未见蓝无常再为发难,只听他低声喝道:“小娃子,生死一念,由你自决!我只道这伙牛鼻子为何如此大胆,原来他们将一个大魔头勾引了出来,你纵使能逃脱我的手掌,也绝难敌得过他,还不听我的话?”

罗征慨然道:“后辈蒙家师铁盆老人厚恩,岂有背师之理,恕难从命!”

蓝无常道:“好硬小子!”身形陡起,罗征觉出眼前一亮,蓝无常已然跃出丈许开外,仙人掌仍然在自己手中,身上也毫未受伤,不禁弄不懂他是何心意,一个错愕间,只听得一声咳嗽,起自偏殿,响若轰雷,全殿皆为之震动,可见此人内功之深,实是不可思议,掉头一看,一个又高又瘦,身披大红长袍,头上稀稀疏疏,只长着几十根又长又黄的头发,三角眼,高颧骨的中年男子,已然到了大殿之上。

那人走起路来,一摇三摆,像是站不稳一般,但一双眼睛,却炯炯有神,同他蜡黄面皮与瘦得如柴一般的身躯,大不相称。

罗征起先还不知道他是谁,只见青冥子,灵钟子与一尘子三人迎了上去,样子极为恭敬。同时那人左臂一抖,“咕咕咕咕咕”五声鸟鸣,五只红色怪鸟,已从他衣袖之中窜了出来,停在他的肩头之上。

罗征至此,已再无疑问,此人正是那五个红衣怪人的师父,隐居多年,最是护接记仇,行事狠毒的人物,烈火祖师厉延己!一身火云功,能化坚冰为沸水,厉害已极。

当时罗征见到五个红衣怪人面目相似,便思疑他们是弟兄五人,而五人又同时向方幽兰求婚,普天之下,只有他们有兄弟同娶一妻的怪风俗,便已然联想到他们是烈火祖师厉延己的门下,因此将事情全都揽在自己身上,不欲为何玲、欧阳黑两人惹事。那五人将这五只能作人言的怪鸟纵回,然后自死,烈火祖师心痛五个徒弟一起死去,自然会到青城山来找自己,但不知怎的,会与青冥子他们做了一伙。

正想着,烈火祖师仰天哈哈一笑,声如枭鸣,肩头一耸,五只红也似火的怪鸟,“扑棱棱”地飞了起来,青冥子向罗征一指,恭而敬之地道:“祖师,谋害令徒之人,已然在此,听凭祖师发落!”

烈火祖师疾转过身来,一手按在身旁的茶几之上,罗征见青冥子如此无耻,可以断定,一定是烈火祖师寻上门来,师父铁盆老人又不在,因此贪生怕死,再加上心中久已对铁盆老人不服,便趁机向之屈服,大约烈火祖师厉延己还答应了铁盆老人回山之后,为他撑腰,所以他才敢如此胆大妄为。

心中怒极,刚得开口发词叱责,忽见烈火祖师手下,飘起一缕青烟,鼻端嗅得一阵木焦味,心中大奇,想起“烈火祖师”的名头,不由自主,向他手按处一看,刚好烈火祖师缓缓抬起手来,就在他一按之间,茶几之上,竟然出现了一个火恪的印子!五指分明,丝毫不差,可见他独门内功“火云功”之厉害,不禁怔了一怔,暗想以他为人而论,未必真会帮青冥子的忙,如果师父回山,敌不过他的话,则青城派从此危矣!

心内焦急已极,后退一步,斜睨青冥子,青冥子则拂尘微扬,满面喜色,烈火祖师又是一阵咳嗽,道:“青冥子,是哪一个?”

青冥子道:“那小畜牲便是害死令徒的罗征,后辈等已奉祖师之命,将他逐出青城派去,乃是本派逆徒,祖师只管下手好了!”

语意谦卑无耻已极。罗征明知烈火祖师厉延己此人,极不好惹,方今武林高手,无不告诫门下弟子,什么人都可以惹,此人最好不惹。但青冥子如此丢青城派的脸面,罗征如何忍受得住,冷笑一声,“青冥子,平日我只将你当成大师兄,对你存十分敬意,今日方知你是这样没有骨气的东西!不错,彳那五个不知耻的东西,是我杀了,看我可是贪生怕死,X人卑躬曲膝之人!”:青冥子给他骂得脸上倏红倏白,怒道:“小畜牲死在眼前!尚敢狠狂!不〕等祖师动手,便叫你尝尝我青冥十八拂的厉害““刷”的扬起手中拂尘,大踏步跨上前去,“雪花飘飘”,拂尘抖出十数朵银花,当头盖下。上罗征心知今日殿中,皆是要寻自己晦气之人,要走也走不脱,只有拼死一战,能伤得一两个无耻之人,也出胸头一口恶气,一见拂尘盖下,不动声色,待到拂尘上马尾,丝丝带起极为劲疾光锐的破空之声快要压到头顶时,身形突然一矮,仙人掌直挑起来,点向青冥子下颔的“廉泉穴”。

这一招,乃是“仙人掌法”中的六大绝招之一,唤着“云里藏雨”。

那六大绝招,依六合之位而分,如是上、下、东、南、西、北。对方无论从哪一方向攻到,六招之中,总有一招可使。招招俱是寓攻于守,出人意表之外。

刚才青冥子一招自上而下压到,他突然一矮,青冥子一招使老,就算立即见机,手臂下沉,向下压去的话,多少也得有一眨眼间的耽搁,而就在这一眨眼之间,这一招的攻势,便已得逞,端的妙用无方,再加罗征此时内功精进,使来更是圆熟。

青冥子对这套仙人掌法,本不十分了解,只当罗征还是吴下阿蒙,又不免大意了些,罗征一仙人掌向他颔下点到,他想避开,已自不及。只得气贯右臂,将拂尘贯足内力,向下压去。

这一来,罗征和青冥子两人,已成了生死相拼,而谁生谁死,都是决定在一刹那的时间中。

若是罗征先点中了青冥子的“廉泉穴”,青冥子便无力再将拂尘压下。但同样的,若是青冥子快了一步,拂尘当头盖下,以他的功力而论,少说也有一二百斤功力,罗征焉有幸理?

生死就是一发之差,罗征用尽力气,手臂向前伸去,头上一股力道,也已压到,正在这危急已极的时候,突然背后又起了一股微风,一道柔软已极的力道,在他的腰间一撞。

罗征从力道上感出是蓝无常从背后出了手,身在两大高手之间,万无生理,心中长叹一声,刚想吾命休矣,猛地脚下一轻,眼前一花,头上和腰部的力道同时消失,自己一招“云里藏雨”,也已使空,不免大惑不解,定睛看时,身子已在丈许开外,蓝无常正对着青冥子,慢吞吞地道:“牛鼻子,你年纪也不小了,何以讲话不算数,刚才将这小娃儿让给我下手,后来又让给了这瘦子,最后又自己动手,究竟是怎么一回事?”

罗征心想,莫非是蓝无常在紧急关头,出手救了自己?但听他口气,却又是非将自己亲手杀死不可,真弄不懂他是什么心意。

只听青冥子道:“蓝无常,你反正是要看着小畜牲死去,谁下手不是一样?”

“蓝无常突然暴怒,天蓝宝纱扬起老高,骂道:”放你妈的臭狗屁,蓝某人棺木送到,当事人除非自刎而死,否则必须由我亲自卞手,谁敢碰他分毫?“青冥子一愣,知道蓝无常武功甚高,人又任性,铁青着脸,冷冷地道:”这也难说,烈火祖师若要亲报杀徒之仇,难道你也如此说法吗?“一个“吗”字才出口,猛觉劲风拂面,蓝影连闪,七八股天蓝宝纱,已然一齐拂到,大吃一惊,急举拂尘以迎时,手上一紧,拂尘已被蓝无常劈手夺过,吓得他连退三步,目瞪口呆,讲不出话来。

烈火祖师一直冷笑不语,此时见蓝无常一出手便夺了青冥子的拂尘,心中不禁暗叹蓝无常下手之利落。他一向隐居,中原武林高手,都知道有他这样一个人物,但他对中原高手,却不甚了了,并不知道蓝无常是何等样人,因此转脸问道:“青冥子,这是谁?”

蓝无常叱道:“牛鼻子,你敢说,我明天就帮你送一具棺木来!”

青冥子年纪虽大,而且在青城派中辈分也高,乃是当年和铁盆老人联手,共以“摩云十八掌”绝顶内功,击退身怀旁门“三尸功”绝技那个歹徒的三个青城长老的大弟子,但为人却狡诈,胆小无比,闻言果然不敢多言,只是含糊道:“无名小卒,祖师何必多问!”

蓝无常一笑,道:“由得你嘴硬!”一晃身形,来到那只为烈火祖师厉延己按出一只手印的茶几旁,“啧”的一声,道:“可惜!可惜,好好一张茶几,给猪爪子弄焦了。”

一面说,一面以夺在手中的拂尘,在茶几上来回拂了几下,立是木屑纷飞,“刷刷”有声,待他再将拂尘举起之时,那茶几如经刨过一般,拂过之处,凹下去了两寸,已将烈火祖师留下的手印,尽皆拂去,分明是他以绝顶内功,削木成粉所致。

若是他以手掌来削,则并不出奇,难得是拂尘上马尾,何等柔软,但经他运用内力,却利若斧刃,可知他内力深湛,此举实是有心在烈火祖师厉延己面前,卖弄自己的功力。

烈火祖师“嘿”的一声冷笑,道:“阁下好内功啊!”蓝无常道:“不敢,只是自信我要亲手杀害之人,尚没有人可以加以阻拦!”

烈火祖师和蓝无常一样,全是自大已愤之人,再加此时蓝无常又有意要激怒他,讲的话全难听已极,简直不将烈火祖师放在眼里。

烈火祖师按捺不住:“阁下未免夸口了吧?”蓝无常道:“对你这种人,又何须夸口?”“啪”的一声,将拂尘断为两截,丢在地上。

烈火祖师面罩冷霜,右臂缓缓抬起,双目左右环顾,向青城众道士喝道:“你们走开!”

蓝无常知道他已然怒极,即将出手,他自将蓝焰神书上所载的独门武功练成,二次出山以来,尚未遇到过敌手,但面对如此强敌,也是不敢怠慢,暗运真气,严加防备,以应变故。

罗征在一旁,已看出蓝无常虽然口口声声要加害于己,但实质上却是借此拦住烈火祖师与青冥子,不令他们两人对自己下毒手。

对青冥子,可以凭一句话将他吓住,但是对烈火祖师,却要冒两败俱伤之险,与他动手过招不可。

罗征真不明白,何以蓝无常对自己如此厚爱,倚柱站定,准备万一蓝无常有所不测,自己拼死也要助他一臂之力。

另一面,青城十三子等人,果然纷纷趋避,蓝无常回头向罗征看了一眼,见他毫无避开之意,心中更是暗暗嘉许不已。

烈火祖师厉延己将手臂缓缓抬起之后,便有一股热气,逼了过来,但却仍凝掌不发,喝道:“阁下究竟如何称呼,为何藏头露尾?”

蓝无常冷冷道:“厉延己!X你这种孤陋寡闻之人,也要报上名头,岂非有失身份,要动手,就动手便了!”烈火祖师原是见蓝无常全身皆为天蓝宝纱笼罩,说是一个人,其实只如一蓬蓝烟也似,猜不透他的虚实深浅,是以才一问再问。听得蓝无常越讲越不像话,怒火陡升,喝道:“好!”

手臂一摇,一掌拍至,掌风灼热已极,罗征身在一丈开外,亦觉得热气逼人,几乎透不过气来,蓝无常叫道:“好火云掌!”

身形展动,一闪避开,烈火祖师左臂又缓缓抬起,双掌齐施,两股热风,交相遥到,将天蓝宝纱逼得紧束在蓝无常的身上。

烈火祖师因一身火云功,已辕绝顶,所使掌法,虽名曰“火云掌”,其实全无招式,纯以内力见胜,举手投足之间,将内力逼出,便可伤敌。

而他本身一运火云功,身热如火,对方手掌挨了上去,非但不能伤他,自己反要被灼伤,他一身衣服,全是极细极细的金属丝织成,更能发挥“火云功”的绝大威力。

蓝无常身上天蓝宝纱,坚韧无比,但却不能防火,烈火祖师掌心一逼,蓝无常扬起天蓝宝纱去迎时,一股天蓝宝纱,与他掌心相触,只听“滋”的一声,一阵难闻已极的焦臭之味,传了出来,天蓝宝纱已被烧去了巴掌大小的一块。

蓝无常吃了一惊,暗叫不好,今日天蓝宝纱非但难以发挥威力,反倒遇到了克星,一躬背,后退三步,手臂抬处,一股劲风拂出,烈火祖师既知他身上蓝纱,怕自己的火云功,哪里肯轻易舍弃?一迈腿,就想逼近身去。

但蓝无常内功已臻绝顶,拂出的劲风,凝滞犹如实物,烈火祖师连挥四掌开道,方得跨前一步,蓝无常又是一股劲风拂出,烈火祖师始终近不了他玷:身旁。

两人各以绝顶内力,僵持了约有小半个时辰,蓝无常突然全身一阵抖动,天蓝宝纱化为一蓬烟雾,突然凌空离身而起,接着他又是一掌挥出,那蓬天蓝宝纱,直向罗征飞去。

蓝无常口喝道:“小娃儿,与我接住了天蓝宝纱!”罗征会意,一跃上前,将天蓝宝纱捧了下来,只觉轻若无物,一大团物事,用手一束,几乎可以一手握住,暗叹神妙不已。

再看蓝无常时,一身密扣紧祆,照算他年龄,确切数字,虽无人知道,但少说也在八十开外,但看来却似四十许人,一头头发,仍是漆也似黑,可见他内功之深,实有过人之处。

烈火祖师一见他将身上天蓝宝纱抛去,趁机又是两掌挥出,向前连跨两步。

蓝无常如此武功之人,也觉如他掌力惊人,实非易与,深恐数十年威名,毁于一旦,格外小心,身子一沉,双掌齐推。

以两人功力而论,实是难分伯仲,而且内功到了两人这般地步,掌风在三尺之内,如同实物,和武功差些的人动手,掌风已可挡击兵刃,因此两人一齐发掌,说什么也得相隔六七尺,再也不能向前移动一寸,又僵持了片刻,烈火祖师掌风“轰轰”有声,宛若洪炉烈焰在燃烧一般,不断向前袭出,而蓝无常掌风,却只带起“丝丝”之声,与之相较,声势大是不如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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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诸葛青云《少林大福星》作者: 诸葛青云 类别:武侠全集 状态:已完结好威风,好漂亮,好巨大的旗帜!紫红色的绒质,杏黄色的缎边,和猎猎的飘带,寻丈的旗杆,的确是够威风,够漂亮了,但更威风,更漂亮的,却是紫红绒旗中央那个斗大的黑色“关”字!另外一杆肃有白色虎头的镖旗,代表:“白虎镖局”,本在南七省地面也有相当声誉,威震三江,但如今插在比它大了倍许的“关”字旗边,却立刻见绌,失了颜色!“关”字旗的少主人,太湖“关家堡”的大少堡主关长风,突然一勒跨下“五花骢”的缰绳,目光微扫四外静悄悄的青山绿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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