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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八章 帝宫来客

那蛇一击不中,却也立即向后退,立时盘在楚恨枫的身上,昂起了头,蛇信乱吐,分明是在保护主人。方竹本就无意伤害楚恨枫,一见这等情形,正中下怀,他慢慢绕了过去,到了关明珠的身前,将关明珠身上的绑全松了开来,向关明珠道:“快走,小心点!”

两人拉着手,刷地向前窜了出去。

一出了柴房,方竹才松了一口气。

他拉着关明珠,直向前奔去,奔出了五七里,方始停了下来。

关明珠奔得气喘,停了下来之后,忍不住埋怨道:“你奔得那么急作甚?他们又没有追上来。”

方竹回头一看,身后自然空无一人。他心念电转间,道:“关姑娘,我和你商量一件事,不知你肯不肯答应我?”

关明珠似乎十分好奇,道:“什么事?”

方竹道:“那个驻子,我还有十分要紧的事去找他,但是你和我在一起,却又不方便”

关明珠听到这里,已是面有怒容,“哼”的一声道:“谁还希罕和你在一起不成?你不要我,我还真不要与你在一起哩!”

她一面讲,一面已转过身,待要径自向前奔去。

关明珠一转身,方竹身形闪动,便掠了一个大圈,到了她的面前,赔笑道:“关姑娘,我刚才已说过了,和你商量一件事,怎地你不等我讲完,便自发脾气了?”

关明珠听方竹讲来,似是受了极大的委屈,她也不禁一笑,道:“好,你说吧。”

方竹道:“那女人和驼子的武功,倒还不怎么样,但是那条蛇却是厉害得紧,我想向你借那柄小剑用一用,不知你肯不肯?”

关明珠摇头道:“不行,我妈妈说过的,这柄小剑,乃是非同小可的宝物,怎可轻易借人?”

方竹一摊手,道:“你看我可是借了不还的人?我若存心借了不还,干脆出其不意制住了你,向你抢了来,不是更好么?”

关明珠眨了眨眼睛,道:“那也好。”

方竹大喜,只见关明珠一翻手腕,已将那柄小剑,托在手掌之中了。

这时,正是将近天明之前,天色最黑暗的一刹间,越是黑暗,剑上的光芒,便越是耀目,青莹莹地,像是她手中托的不是一柄剑,而只是一团光芒~~样。

方竹一伸手,便将剑接了过来。

他一将那柄小剑接在手中,心内不禁又惊又奇,原来那小剑虽小,但是连剑连柄,也有近一尺长。可是此际方竹握在手中,却是轻得一点分量也没有,像是根本没有抓到什么一样!

方竹失声笑道:“这柄剑好轻啊!”

方竹的话,却使得关明珠一撇嘴,道:“少见多怪,早和你说这是一柄宝剑,与众不同的了。”

方竹忙又道:“自然,自然。”

他一面收起了宝剑,一面又道:“关姑娘,你一个人在这里等我,千万别乱走,我去至多一两个时辰就可以回来的。”

关明珠一呆,面色变白,四面看了一下,这时,他们正在一个小山谷中,四面黑黝黝的,全是树林,关明珠的心中,其实十分害怕。但是,她也是一个十分好强的人,一转身,道:“你去就去罢,哪有这么多啰嗦?”

方竹道:“你要是害怕的话,我先帮你生一堆火,反正天也就快亮了。”关明珠一听得方竹要替自己生一堆火,心中已在不住地叫好,可是,她心中所想的却未曾讲出来,只是淡然道:“不必了。”

方竹仍然有点不放心,道:“你不要乱走,我看在这里也不会有什么事情的。”

关明珠的心中,越来越害怕,她一生之中,可以说从来也未曾一人独自在黑暗之中过,更不要说如今是在一个荒凉的山谷中了。

她打横跨出了一步,伸手抓住了一株小树,心中似乎才好过了一些。方竹在这时,身形晃动,则已然掠出了山谷去了。

方竹一走,关明珠的心中,更是害怕,她的身子禁不住簌簌地发起抖来。她呆了片刻,只盼着天快一些亮,可是天却像是不会亮的一样。

山谷之中,本来是十分静的,但这时,也不知是什么原故,只听得各种各样的异声,自四面八方,传了过来,每一种声音,都听得人心惊肉跳。

关明珠将那株小树握得更紧,手心也已出了不知多少冷汗,她心中暗忖,幸亏有这一株树给自己握住,要不然,自己更不知如何是好了。

在方竹离开的时候,离天亮实在已很近了,关明珠之所以觉得天色像是'杂

永远不会亮的一样,乃是因为她心中害怕的原故。

过了不多久,天色便已蒙蒙亮了,关明珠松了一口气,等到四面的景物,渐渐地明显之际,她更慢慢地放下心来。

她心中一定了下来,握住那株小树的手,也自然地松了一松。

也就在那时候,关明珠才发觉,自己所握的,原来并不是一株小树,而是一株棕黄色的竹竿。

紧接着,关明珠在一回头间,又看到那是一株竹杖,而更令得关明珠目定口呆的,是那柄竹杖,竟是握在一个人的手中的!

那就是说,在抓住了竹杖,以为那是小树之际,那人便一直在她的身边,离得她极近,只不过尺许而已!而她竟一点也不知道!

这时候,天色虽然亮了,但是她一看到忽然在自己的身边有一个人,心中的吃惊,实在是难以形容,刹那之间,只觉得双脚一软,一声呻吟,不由自主坐倒在地上,站不起来。

她坐倒在地上,双眼却仍然定在那手持竹杖的人身上,只见那人一头白发,乃是一个年纪极大的老婆婆,生得慈眉善目,十分善良的样子。

关明珠心中略松了一口气,也就在这时,那老婆婆俯身下来,道:“别怕,别怕,我是怕吓到了你,所以一直不敢出声。”

她一开口,声音更是极其慈祥。

关明珠渐渐地定下神来,道:“你……你是什么人?”

那白发老婆婆笑道:“你不认识我的,但是我却认识你的母亲,你叫我畲婆婆好了。”

关明珠越看那老婆婆,越是觉得她慈祥可亲,不知不觉之间,她恐惧之意,已去了个干干净净,道:“原来你是我妈的朋友?”

畲婆婆道:“对了,你叫什么名字啊。”

关明珠道:“我叫明珠。”

余婆婆又问道:“你是姓?”

关明珠年纪虽小,但是也究竟不是三岁孩儿了,她一听得余婆婆这样问法,心中不禁一奇,暗忖你识得我母亲,怎么会不知道我姓什么?她一想到这里,第二个疑问接着又来了,又想道:她分明是不认识我的,既然不认识我,又何以知道我母亲是谁?

她心中疑惑,并不出声,只是眼珠骨碌碌地转着。

余婆婆立即看穿了她的心事,道:“你心中在生疑了是不是?我与你母亲,已有二十多年未见面了,也没有她的音讯,是以她嫁了什么人,我也不知道。”

关明珠睁大了眼睛,道:“那么你怎么知道我是她的女儿呢?”

余婆婆笑了起来,道:“问得聪明,那是你自己告诉我的。”

关明珠更是莫名其妙,道:“我自己?我什么时候告诉过你呀?”

余婆婆道:“你拿出了那柄小剑来,说是你母亲的东西,我认识那柄小剑,便自然知道你是什么人的女儿,对不对?”

余婆婆这样一说,关明珠的心中,也不禁哑然失笑,暗忖:可不是自己告诉她的么?是以,她才道:“我姓关,我爹爹是关百枫关大侠。”

余婆婆“哦”地一声,自言自语道:“真正意想不到,那是真正意想不到的事。”

关明珠听得她自言自语,忍不住问道:“什么意想不到?你既然识得我妈,一定和她很好了?”

畲婆婆道:“我是说,你母亲二十余年之前,突然离家出走,一直未回,却想不到现在已嫁了人,还有了孩子。你问我和你母亲可好?那实是太好了,太好了,孩子,我请你到一处地方去。”

关明珠忙道:“什么地方?我可还要上百花岭去,若是顺路的我就去。”余婆婆呵呵笑道:“顺路,当然顺路,我要你去的场所,就在这里!”她一个“里”字刚出口,手臂突然一抖,“呼”的一声响,抖出了一片红云来,定睛一看,原来那是一只血也似红的袋子。

那只袋子十分大,是早已搭在余婆婆肩上的,只不过关明珠乍一见余婆婆之际,惊骇莫名,后来只顾讲话,是以未曾注意而已。

这时,余婆婆双手张住了袋口,只见那袋子,里外一样的血红,隐隐光芒闪动,也看不出是什么质地的。关明珠不知余婆婆忽然取出了一只袋子来是何意,反倒十分有兴趣的看着她。

只见余婆婆向她招手,道:“来来,你到我这袋中来玩玩。”

关明珠陡地一呆,道:“余婆婆,你说什么?”

余婆婆道:“我刚才说,要带你去的场所,就是这个袋子中。”

关明珠再是一呆,心中已知道不妙,急叫道:“方大哥!”她一面叫,一面转身便逃。可是她只奔出了半步,便觉得肩头之上,突然一紧,畲婆婆五指伸处,已抓住了她的肩头,将她如同小鸡一样,直提了起来,一面还是笑容可掬,道:“孩子,别说叫方大哥了,就是圆大姐,扁大婶,长大叔来,也是不济事的了!”

她一手提着关明珠,一手张开了袋口,手一松,便将关明珠抛进了袋内,左手一紧,已将袋口抓住,只见那袋子抖动不已,显是关明珠还在袋中挣扎,但是却听不到她的声音。但是,转眼之间,那袋子也静了下来。

这时,天色已然大明了。

天色大明,但是关大侠宅中,却仍是乱成一片,成批家丁出去,成批回来,施超忙得团团乱转,还要不时到内宅去听关夫人怒喝。

关百枫自昨夜就出去,到如今还没有回来,关宅中实是乱得不可开交。一直到日头高悬,才看到关大侠策着马,直来到了宅前。

关百枫才一下马,便有人一迭声地报了进去,施超连忙迎了出来,叫道:“师父怎么样?”

关百执面色灰白,摇了摇头。

施超叹了一口气,道:“师娘正在内堂大发雷霆,她说请师父一回来,便去见她。”

关百枫也未曾答应,只是沉缓地向前走去。

他刚走进了通入内堂的月洞门,便听得关夫人的声音传了过来,道:“百枫,你回来了么?可有一点盾目?”

关百枫身形掠起,向前奔去,不一会儿,便到了一个小花厅之中,只见关夫人面色铁青地坐着,显然是极其震怒。

关百枫一见了这等情形,便自一呆,一时之间,连话也讲不出来。

关夫人冷笑一声,道:“好啊,女儿不见了,找不回不说,连话也不会讲了么?”

关夫人讲一个字,关百枫便心跳一下,等关夫人讲完,关百枫苦笑道:“夫人,我已派人到处去传递消息,要水陆两路朋友帮忙拦截,我想他们一定是走不远的,至迟中午,便可有消息了。”

关夫人冷道:“若是没有呢?”

关百枫心想,真是没有办法,女儿是睡在你身边不见的,与我何干?可是他想是这样想,却是杀头也不敢讲的。

关百枫只是道:“那……只有再想办法了。”

关夫人怒道:“放屁,你现在就出去,不找回女儿,你也别回来了,死在外边算了关百槻面色发青,道:”是。"

关夫人又道:“哼,你早就想离家不回来了,是也不是?”

关百讽啼笑皆非,要他死在外面,不准回来,这本来是关夫人自己提出来的,可是关百枫只不过答应了一声,却又变成关百枫早已想离家而去了。关百枫这时候,只有张大口不吭声。可是怕老婆大人,不吭声也是不行的!关夫人立时又骂道:“你何以不出声了?是讨厌我,不想和我讲话么?”关百概是被关夫人欺侮惯了的,这时又明知女儿不见,妻子又急又怒,更是不敢招惹,未曾开口,先忙着赔了一个笑,可是他才张开口一笑,关夫人又大骂起来,道:“笑?你还笑?女儿不见了你高兴什么?有什么好笑的,你敢再笑?”

关百槻手足无措,不知怎么才好,幸而在这时候,施超在他身后叫了一声,道:“师父!”

这一下叫唤,可以说解了关百枫的大围!

关百枫忙转过身来,道:“什么事?”

施超道:“外面来了一个白发老婆婆,自称姓余,说是有师妹的消息,要见师父关百枫忙道:”好,我知道了,夫人,我去看看,立时便回来。"

关夫人冷笑了一声,关百枫也不再等她答应,转身便走,一直走出了六七丈,才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,跟着施超,来到了大厅之上。

一进大厅,他便看到一个脸容十分慈祥,白发如银的老妇人,背上一只血也似红,相当大的袋子,正坐在椅子上。

关百枫才看了那老妇人一眼,心便不禁发出了“啊”的一声。

因为那老妇人的双眼之中,精芒暗蕴,分明她的内功造诣,十分深湛。关百枫大步跨出,道:“这位是一”那老婆婆站起来,道:“老身姓余,这位想必是关大侠了?”

关百枫道:“不敢当,尊驾说有小女消息,可是真么?若是因为尊驾报讯,而寻到了小女,在下实是感恩莫名,永世铭感。”

余婆婆笑容可掏,道:“我是有关小姐的消息,但是我想见关夫人一面。”关百枫听了不禁一呆,道:“这个……拙荆体弱多病,而且小女失踪,她五内如焚,正卧床不起,尊驾也不必见她了。”

余婆婆脸上的笑容更是可亲,道:“关大侠,常言说得好,明人面前,不说暗话,关夫人一见老身,老身自然会将关小姐在何处说明白的,关大侠你又何必在此作违心之言?”

余婆婆的话,虽然听来,声音十分柔和,但是词锋却已咄咄逼人!

她话一讲完,望着关百枫嘻嘻地笑,令得关百枫的心中,大是吃惊!

关百枫自然知道自己的妻子,是有着非同小可的来历。但是这件事,武林中人,可以说绝无所知,至多有见到她的,骇至面无人色,出去之后,也是绝口不敢提起的。

关百枫却不知道自己妻子有什么顾忌之处,平时连内宅都不肯轻易进出,像是在惧怕什么人一样,如今,这老婆婆指名要见她,自己是该去通报的好呢?还是不出声的好?

关百枫的心中,正在犹豫不决间,只听得余婆婆已突然提高了声音,道:“关夫人,有二十余年前的旧人来访了,何以竟如此慢客?”

余婆婆的声音,虽然提高了,但是听来依旧十分柔和,只不过她的声音,绵绵不绝,向前传出老远去,满宅皆可以听得到。

关百枫一听得对方扬声发言,心中暗放下了一块石头,因为那样的话,关夫人出不出来见人,当可以由她自己决定,关百枫不必夹在中间难做义了。

过了片刻只听得关夫人冷冰冰的声音,自内宅传了出来,道:“什么旧友?”、余婆婆道:“青帝宫中的左执事,如今,也是皤然一老妪了!”

余婆婆那句话一出口,关夫人的反应如何,不得而知,但是关百枫却是立即面上变色,道:“你……你是从青帝宫中来的么?”

畲婆婆道:“是啊,关大侠何必吃惊?”

关百枫道:“我……我……不惊……不惊……”

他一面说“不惊”,一面上下两排牙齿,“得得”相叩,显示他的心中,震惊到了极点。

过了好一会儿,仍然听不到关夫人的声音,余婆婆又道:“夫人何以不出声了?”

她又追问了一句,才听得关夫人的声音,自远而近,迅速地传了过来,道:“原来是余执事,当真好久不见了啊!”

余婆婆站了起来,上下打量了关夫人一眼,忽然行下大礼去:“属下参见小姐。”

关夫人苦笑了一下,摆了摆手,道:“不必多礼了,你既然找到了我,自然是要带我回去的了?”

畲婆婆道:“老身身为执事,不敢有违帝令。”

关夫人一侧头,道:“你能将我带回去么?”

余婆婆道:“属下自然知道自己不能将小姐带回去的。”她一面说,一面反手在肩上的红袋之上,轻轻地拍了一下。

关夫人立时面上变色,道:“你血焰袋中装的什么人?”

畲婆婆并不回答,却是笑了起来。

关夫人直跳了起来,道:“明珠,是我的明珠!”

余婆婆仍是笑容可掬,道:“小姐终究是聪明人,如今,小姐肯跟我回青帝宫去的了,是也不是?”

关夫人怒吼了一声,五指如钩,猛地一抓,便向余婆婆的头顶,抓了下去。那一抓之势,实是非同小可,刹那之间,只听得“嘘嘘”之声,不绝于耳,竟全是那一抓所带起的劲风。

畲婆婆面上的笑容,陡地消失,但是她却十分镇定,她既不退后,也不躲避,只是左手一翻,将手按在她肩头的那只红袋子之上。

她这里手才一按到红袋子之上,只听得关夫人又是一声怪吼,抓出去的五指,本来的去势何等之快,但这时却突然停止!

当她那一抓突然停止之际,五只手指已然插进了余婆婆银丝也似的白发之中了!

余婆婆呼了一口气,道:“小姐,好险啊!”

她这“好险啊”三字,是在说她自己,自然也是在说关夫人。

因为,当关夫人向她抓来之际,她并不还手,也不退避,只是反手按住了肩上的血焰袋,那分明是表示,如果关夫人不顾一切地下手,那么,在袋中的关明珠,便也难免遭狭了!

如今,关夫人在千钧一发之间,收住了势子,那自然是险之又险了。关夫人的面色铁青,慢慢地将手缩了回来,道:“余执事,你好大的胆子,竟敢要挟我!”

余婆婆道:“属下职责攸关,小姐莫怪。”

关夫人“嘿嘿”冷笑不已,道:“就算我随你去了,此去青帝宫,迢迢万里,半路之上,你就一定可以安全了么?”

余婆婆苦笑了一下,显然是她的心中也知道难以自保,她道:“那也没有办法,属下只得尽力而为,尚祈小姐成全。”

关夫人面色再沉,单看她的面色,阴森凄厉,已是令人不寒而栗,她一字一顿,缓缓地道:“余执事,你该知道我的脾气,是绝不愿受人所制的,在青帝宫中,我可以算是一人之下,万人之上,我尚且不愿。甘犯宫例,要逃出来,也就是我不愿在一人之下!”

余婆婆的面色发青道:“属下明白。”

关夫人又道:“你既然明白,也该知道若是我肯跟你去了,实是你的末路到了!”

余婆婆叹了一口气,道:“属下明白,但属下三代受恩,实不能有亏职守。”

关夫人道:“我如今给你一条生路,你将明珠放下,只要你发誓不向任何人通知,那么,我相信你的誓言,自然也不必杀你灭口了。”

余婆婆呆住不出声。

关夫人后退一步在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,道:“你好好想想吧,我限你在半个时辰之内答我。”

余婆婆仍是不出声,她满是皱纹的脸上,呈现出一片死灰色来。

这时候,大殿上的气氛,紧张到了极点,一些家丁,一见到关夫人出来,早已远远退避,而施超也只是远远地站在大厅的一角。

当关夫人坐下之际,关百枫随侍在侧,更是极之尴尬,一言不发,大厅之中,充满了异样的寂静,静得使人连气也透不过来。

余婆婆会做出什么样的决定,谁也不知道!

在极度的沉静之中,关夫人等待着余婆婆的决定!

方竹借了关明珠的小剑,向前疾掠而出,他停了一停,心中十分不安,唯恐关明珠在山谷之中,发生了什么不测,几乎想就此转回山谷去。

若是方竹这时,折回了山谷去,那么以后种种事情的进展,自然会大不相同了。

但方竹却只是这样想了一想,并没有折回去。

因为他明知楚驼子一定会回到那间柴房中去的,他亟欲在楚驼子那里得到《异数经》的真实下落,当然不肯错过这个机会。

他向前疾奔而出,不多久,又已回到了那间柴房之外,他先在外面,听了一下,没听到有什么声音,再悄悄地掩到了门前,向内看去。

只见楚恨枫仍然倒在稻草堆上,那条蛇儿,也仍然盘在她的身上。除了楚恨枫之外,并没有别人,楚驼子也未曾回来。

方竹推开了门,一闪身,走了进去,反手将小剑执在手中,笑嘻嘻地道:“还是你一个人啊,你怕不怕?你舅父还没有回来么?”

他一面说,一面来到了近前。他刚一接近楚恨枫,盘在楚恨枫身上的那条蛇,又紧张了起来,蛇头突然向上窜了起来,对准了方竹。

方竹横剑当胸,手臂猛地一挥,“刷”地一剑,打横向前挥出。可是那一剑,他只挥到了一半便又突然缩回了手来。

当他向前挥出一剑之际,那蛇儿似乎也知道忌惮,身子向后缩了一缩,但由于方竹陡地缩回了手来,是以它又保持了原来的姿势。

方竹再度进攻,这一次,他又是攻到了,就缩回了手来。如此一连五次,那蛇儿再通灵,究竟是畜生,只当方竹不会向它进攻的,在第六次,方竹缩回手之际,“刷”地一声,疾窜了过来。

方竹向关明珠借那柄小剑,目的就是要杀这条蛇儿,而他一连五次缩手,也就是为了要引蛇儿上当。这时,一见蛇身窜前,如何肯失去这个机会?手臂一圈,小剑削起了一道青莹莹的光芒,那青色的光圈之中,还带着无数小圈,那正是一招他父亲所创的绝顶招式,“百花争春”!就算是一个武林髙手,要避开这一招,也自不易,何况是一条蛇儿?

刹那之间,只听得“刷”的一声,蛇已断成了两截!

那蛇被方竹手中的小剑削断之处,恰好是在七寸上。蛇头“啪”的一声,落在地上,却又向上疾跳了起来,一张口,咬向方竹的小腿。

方竹这一惊实是非同小可,连忙一缩腿,仍然被蛇咬中了衫脚!

方竹出了一身冷汗,抬头向前看去,更是张口结舌,那蛇儿本来盘在楚恨枫的身上,是在保护楚恨枫的,但这时蛇首已被削去,如何还认得什么主人不主人?

那蛇本是罕见的灵物,蛇头断下之后,尚且能向前窜来,咬向方竹的小腿,若不是方竹退得快,被那蛇儿一口咬中,那也不免一命呜呼。蛇头尚且如此,蛇身韧性,自然更大。蛇头才一断间,蛇身便已经猛地反扭了过来,将楚恨枫的身子,紧紧地箍住!

等到方竹自己定过神来,抬头向前看去之际,只见楚恨枫双眼上翻,早已昏了过去,而她的身子,也被蛇身,箍得“咯咯”直响,若是再不上前去抢救,只怕楚恨枫的一身骨头,都会被箍断的!

方竹睦地一惊之下,一跃向前,手中的小剑,“嗖嗖嗖”一连几剑,将箍在楚恨枫身上的蛇身,挑成了十七八段,散落了下来。

那十七八段蛇身,有的只有半尺来长,可是落在地上,仍是蹦跳不已,溅得方竹满身皆是鲜血,一般难闻之极的腥味,更是令人欲呕。

方竹一伸手,将楚恨枫拉了起来,伸手在她的顶门“百会穴”上,轻轻那“百会穴”乃是人身奇经百脉的总汇,可以说是人身上一等一的要害,若是拍重了定然丧生。但如果轻轻一拍,则百穴消解,昏死过去的人,也立时会被震醒过来的。

这时,方竹一掌甫下,便听得楚恨枫发出了一下呻吟声,方竹再也没有法子在这间腥血四溅的柴房之中多待片刻了。他拉着楚恨枫,便向外窜出去,掠出了两三丈,到了一大堆干草附近,才停了下来。

楚恨枫已完全清醒过来了,她一面挣扎,一面叫道:“放开我,放开我!”

方竹紧紧地执着她的手臂,喝道:“别嚷!”

楚恨讽哪里肯听,一低头,竟向方竹的手腕,疾咬了下来。

方竹不提防楚恨枫会有此一着,被她一口咬个正着,痛得连忙撒手,翻腕一看,那一咬着实不轻,手腕上多了两排红殷殷的牙齿印。而在方竹一松手间,楚恨枫已向前疾奔了出去,但方竹哪里肯让她离开,一个箭步蹿向前去,又已捉住了她的后颈,将她硬生生地拉了回来,叱道:“你是人不是,怎地咬人?”

楚恨枫圆睁双眼,她的一张圆脸,这时候看来,活像是一只被激得暴怒的猫儿!她龇牙咧嘴,尖声道:“我要咬死你,我要咬死你!”

方竹自然知道楚恨枫不是自己的敌手,可是他听了楚恨枫这种充满了怨鬌

恨的尖叫声,心中也不禁感到了一股极度的寒意,他不由自主,倏地伸手,再度封住了楚恨枫的穴道,心中才松一口气。

可是当他低头向楚恨枫望去之际,楚恨枫那一双猫一样的眼睛,却仍盯住了他,令得他心头又狂跳了起来,连忙抬起头来,避开了她的目光。

也就在他抬起头来的那一刹间,他看到了两条人影,一前一后,向那间柴房,疾掠而至。在前面的一个,长发飞舞,令人不寒而栗,不是别人,正是楚梅娘。

跟在楚梅娘的身后的,则是楚驼子!

方竹一见两人已经回来,心中不禁一喜,连忙挟起了楚恨枫,也向前奔去。

可是,他还未起步,已见楚梅娘冲进了柴房之中,几乎立即地,一下极其凄厉难听的叫声,便自柴房之中,传了出来!

那撕心裂肺的一叫,当真有令任何人停步的力量,方竹自然也不能例外,陡地一呆间,楚驼子也已进了柴房,只听得他哑着声音道:“妹子,什么事情,啊一”楚驼子也发出了一声惊呼。方竹定了定神,心知他们两人的惊呼,一定是发现孩子失踪,蛇儿死去的原故,自己再不上前去要挟他们,将《异数经》的下落讲出来,更待何时?

方竹如此急于寻找《异数经》,当然是大有理由的,一则,《异数经》上所载的武功,实是可以称得上“非同小可”四字,绝不能听之流落在外的。二则,他是百花老怪的儿子,百花教上下,谁都对他十分恭敬。但是他却是一个聪明人,看得出绝大多数人,对他都只不过是表面上的尊敬而已。

他如果想要顺顺当当地就任百花教主,若是没有一些特别的建树,那是绝不会太平无事的。而如果他能够找回失去了的《异数经》的话,那自然威望大增了。

他略一犹豫之下,便已挟着楚恨枫,又向前疾掠了出去,到了柴房之旁,只听得楚驼子在气急败坏地叫道:“妹子!妹子!你怎么啦?”

而楚梅娘却不回答,只听得她发出了一种奇异的,令人一听便毛发直竖的“嗬嗬”声来。方竹到了近前,心中一呆,暗忖两人一进了柴房之后,不见了楚恨枫,理应是立时退出找她才是的,何以反倒不出来?难道楚梅娘一急之下,已昏了过去么?

他心中疑惑,暂且不走进去,就着墙上的裂缝,向内一看,只见楚梅娘爬在地上,在不断地爬着,将被方竹削断了的蛇身,一段一段地抓在手中。

她面上的肌肉,可怕地扭曲着,口中则发出了那种怪异之极的叫声。楚驼子急得大汗淋漓,正在不断地问她,可是她却视若无睹。

眼前的情景,堪称怪异凄厉之极,令得方竹看了,也不禁倒吸了一口气,然后,就在他准备不再观看之际,情形却又生出了变化!

只见楚梅娘的手中,已抓住了四五段蛇身,染了她一身的腥血,但是她还在继续在抓着,突然之间,她抓住了那段蛇头!

她喉间的怪声更响,抓着蛇头,泪如雨下,也就在这时,只听得“刷”地一下裂帛之声过处,那蛇头竟齐中裂开来。

蛇头裂开,只见一枚鸽蛋大小,雪也似白的东西,“扑”地向外弹了出来。

方竹在窗外一看到这等情形,心中不禁惊喜交加!

百花岭地处苗疆,苗疆之地,最多奇禽怪兽,罕见的毒物,方竹自小在百花岭长大,自然知道在一些奇禽怪兽的体内,大都有着一枚内丹的。这枚内丹,乃是学武之士,梦寐以求的内丹,那实是天大的机缘!

如今,由蛇脑之中,迸裂出来的那一枚又白又圆的物事,显然便是怪蛇的内丹了!

方竹在无意之中,发现了这样千载难逢的宝物,心头如何不惊喜交加?刹那之间,他怕那枚丹,被楚氏兄妹先吞了下去,一时情急,连转到门口,冲进屋去都顾不及了,怪叫了一声,双手猛地向前一推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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