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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八章 笼中之鸟

关明珠又喘了几口气,才道:“楚姑娘,你冒了我的身份,我和方大哥两人,也不会揭发你的,你尽可以对我们放心,你不如放了我们,事情也永远不会再有别人知道的了。”

楚恨枫冷笑了一声,道:“这是什么话?难道我杀你们两人,反而会暴露我的身份么?”

关明珠道:“那就难说了,你能杀了我们,但是你却难以堵世人之口,只怕事情传了开去,终于会传到青帝宫中去的。”

楚恨讽面色一变,道:“这是什么意思?”

关明珠一生之中,从来也未曾说过谎,但这时,她却要说一个弥天大谎,她的心中,实是紧张之极。幸而她的面色,本就苍白异常,是以这时,楚恨枫也未觉出关明珠真有什么异样的神态。

关明珠尽量使她的声音,听来平静,道:“我们已将你身份这件事,用纸写好,密封起来,交给了佛道两门顶尖儿的高手,只要我们的死讯一传了出去,便有人开启密函了。”

关明珠的话,令得楚恨枫更是愤怒,但是她却也不得不有所顾忌。

她冷笑了一声,道:“我怕什么人!”

关明珠道:“别人,你当然不怕,但是你能不怕我外公么?他老人家如果知道了你冒名顶替,而且杀了我,我想,他不会放过你的。”

楚恨枫心中一窒,一时之间,不知道怎样回答才好。

的确,她千不怕万不怕,但却不能不怕青帝,她知道,自己的武功,比起青帝来,实是还差得太远,是不能不怕的。

她呆了半晌,“嘿嘿”地冷笑了起来,道:“你以为这样就吓得到我了么?”

她这时讲话,听来虽然仍十分凶恶,但是却已可以听得出,她的心中,也十分忌惮了。

楚恨枫不住地冷笑,关明珠的胆子,便渐渐地大了起来,道:“你如今地位已如此之高,有什么不好,何必再从高处掉下来?”

楚恨枫后退了几步,坐了下来,冷冷地望着关明珠,她的心中,也不知道该怎样才好!这的确是她最觉得为难的事情!

她这时才感到,自己最大的敌人,不是关明珠和方竹两人,而是青帝!她坐在椅上,心中思潮起伏,不知该如何对付关明珠才好。

她若是杀了关明珠,将来事发之后,只怕更没有回旋的余地了,不如暂时留着她,等到自己解决了青帝之后,再来对付她,也不为迟!

是以,她一伸手,“嗤”的一声,一股指风,点中了她的穴道,喝道:“来人,将她带下去,好生押着!”立时有人应声前来,将关明珠带了出去。

楚恨枫在屋中,背负双手,来回踱起步来。却说方竹,在昏了过去之后,也不知过了多久,方竹渐渐醒来,他只觉得两腿完全没有了知觉,脑子也涨得可以,身子像是飘飘然一样。

他在开始醒转来的时候,完全记不起发生过什么事,过了片刻,脑子渐渐地清醒了,才将昏了过去之前的事,一齐想了起来。

他记起自己的双腿断了,那是因为硬不肯向楚恨枫下跪所致。他手在地上,猛地一按,待要坐了起来。因为在那一刹间,他想起来,自己的双腿断了,要成为残废了!可是,他手才一按,还没有坐起来,胸前突然有一只手按下来,又将他按得躺了下来,他睁大了眼,只见自己躺在一张床上。

在床边上,一个枯瘦的老者坐着,伸手按住方竹胸口的,正是那老者。方竹并不认得老者,他只是奇怪,何以自己双腿,一点也不觉得疼痛,而只是一点感觉也没有!他正在发呆间,那老者已然道:“老夫姓韩,名湘生,你静躺着,不可乱动。”

方竹“啊”的一声,道:“原来是天下闻名的接骨圣手,韩老先生!”

那老者正是湘南排教中的一个长老,排教乃是三湘一带,十分神秘的组织,相传有许多法术,但法术是假,排教之中,有许多奇才异能之士,倒是真的,像韩湘生那样,不但骨头断折,他能接上,就算骨头全碎了,他也能将碎骨一齐取出,以柳枝接骨,而使人能行动如常,确然是神乎其技的。

是以,此际当方竹一明白了对方是什么人时,他不禁十分奇怪,他是被楚恨枫压断了腿骨的,若是未有楚恨枫的命令,韩湘生当然不会来替自己接骨的。但是,楚恨枫为什么不在自己昏迷的时候取了自己的性命,反倒命韩湘生来替自己接骨呢?

莫非是楚恨枫对自己,当真恨之切骨,要像猫玩耗子一样,用各种各样的方法来消遣自己么?

,他想到了这里,再想起楚恨枫那种残酷的手段来,不禁打了好几个寒颤!

、韩湘生满是皱纹的脸上,仍是一点表情也没有,他双手在方竹的双腿上I缓缓地抚摸着,方竹低头看去,这才看到他自己的双腿上,全都裹上了白布。

韩湘生按抚了一会儿,才站了起来,道:"你躺着别动,两天之后,便可笑复了

方竹忙道:“韩老先生,是什么人叫你替我来接骨的?我现在是在什么电方?”

韩湘生并不回答,只是冷冷地望了方竹一眼,转过身,便向外走了开去。

串湘生在武林中的名头极大,他的脾气怪异,也是世所皆知,是以韩湘生不霞理睬方竹,方竹也不以为异。

本来,方竹还想问他,可知道关明珠现在怎样了,但是他的话还未曾问口,韩湘生早已走出了房间。方竹只得叹了一口气,照着韩湘生的吩咐,尚在床上,一动也不动。

过了不多久,突然听得有脚步声传了过来,一人托着一只盘子,推门而来到了方竹的床前,那人是一个壮汉,他盘中所托的,乃是十分精美的那壮汉也是面目平板,方竹见了他,忙问道:“请问这位朋友,可知一”那壮汉不等方竹讲完,便摇了摇头,冷冷地道:“你别问,我什么也不知I,问了也是白搭,不如静静养伤的好!”

方竹苦笑了一下,心想既碰了一个钉子,自然不必再问下去了。

那壮汉将盘子放在床边,便退了出去。

方竹心中暗忖,反正是福不是祸,是祸躲不过,不如大嚼它一顿再说,I以他也不再客气,自斟自酌,大吃大喝了起来。

等他吃完了之后,方竹叫道:“来人!”

他本来是姑且试试叫的,怎知他一叫,那壮汉果然应声而入,方竹索性替了指那盘子,道:“收了去,不可来吵我!”

那壮汉望了一眼,像是在奇怪方竹在这样的情形下,还有这样的心思,是他也没有说什么,答应了一声,便退了幵去。

等那壮汉退了出去之后,方竹的心中,实在是乱到了极点,他自己受了方,躺在床上,不能动弹,看来至少还要躺上两天。当然,在这两天之中,也是无法自己去打听关明珠的下落的。而在这两天之中,他所能接触的人,口、怕也只是韩湘生和那壮汉两人了,在这两个人的口中,当然不可能探出什么消息来的。!

看来,如今焦急也没有用,只有等两天之后,自己的腿伤好了,再作二了算。

他在床上躺着,古人说“度日如年”,他如今的情形,也正是这样,好不I麦易挨过了两天,就像他在床上躺了不知多少日子一样。纟第三天,韩湘生一早就来了,他将缠在方竹腿上的白布,一齐扯去,然"又在方竹的双腿之上,急徐有致地拍打了起来。随着他的拍打,方竹双腿之上渐渐有了知觉。韩湘生足足忙了大半个时辰,才又一声不出,退了出去。

他退了出去之后,方竹的心中仍然不相信:难道自己的腿伤,已然痊愈了么?

他的身子侧了一侧,下了床,站了起来。

在他刚一站定的时候,还觉得双腿上有一种异样的感觉,但是,片刻之后,这种异样的感觉便消失了,他向前跨出了一步,又踢了踢腿,若不是他对于自己双腿断折时的那种痛苦,还记得十分清楚的话,他当真要怀疑自己是不是曾断过双腿的了!但是,那一切的记忆,是如此之惨痛,它清楚地告诉着方竹,他的双腿的确是断折过的,那是因为他不愿受屈辱,不肯向楚恨枫下跪!

方竹的心神定了下来,他轻轻地将门推开了一道缝,向外张望了一下。

他看到两个精壮的汉子,腰间挂着刀,手按在刀柄之上,一左一右地守着。那两个人当然是守在门口,不让他逃走的了。

那两个人站在那里,看来气势非凡,一望而知是武功有相当造诣的人。

方竹连忙身子一缩,退了回来。

他倒并不是怕那两个人,如果这时,他只求自己一个人闯出去,那么他一定不顾一切地向外冲去,去和那两个人动手了。但这时,却不止是一个人的事情,他还要设法知道关明珠的下落,如果他要走的话,那一定要和关明珠一齐走的。

在这样的情形下,他当然不能硬闯,而要用计,神不知鬼不觉地溜出去!

他退回了屋子之后,略想了一想,又来到了窗前,将纸窗轻轻地弄破了一个洞,向外张望,如果窗外没有人的话,他就可以跳窗而逃了。可是,当他向窗外一看间,他心中不禁陡地吃了一惊,窗外,一个老妇人似蹲非蹲,似坐非坐地在窗外,她手中握着一根血也似红的拐杖,而左肩之上,则停着一只怪鸟,那鸟像是夜枭,可是通身的羽毛,却是血也似红,连双眼也是红的。

当方竹在窗前向外偷偷张望间,那老妇人只是望着前面,像是并没有觉察什么,但是老妇人的那头鸟儿,却如有所觉似地转过头来,一对血也似红的眼睛,竟望定了方竹!

那情景实是诡异之极,方竹在武林中的阅历,不可谓不广,可是他看到那老妇人,只觉得那老妇人诡异得难以形容,一定是非常人物,至于她是什;么来历路数,却也看不出来。

,方竹一见窗外这等情形,知道打窗外出去,也是不行的了,看来,窗外那个怪老妇人,比门外的那两个人,还要难以应付得多!

方竹想了片刻,已有了主意,他故意咳嗽了几声,道:“来人,没有人来么?”

他一面说,一面身形一闪,便已在床上躺了下来。

他刚一躺下,便有人推门而入,那人步伐壮健,手仍然按在腰际的刀柄之上,一进门,便冷冷地道:“你大呼小叫作甚?”

方竹哭丧着脸,道:“我……我断了腿,行动不便,你来扶扶我!”

那人一声冷笑,道:“姓方的,你别水仙不开花,装蒜倒挺像了,你双腿已断,但是韩老先生替你接过骨,这上下,还不是行动自如了么?”

那汉子话一说完,竟不等方竹搭腔,便立即退了开去,“砰”的一声,将门关上!

方竹本来,是想将那人引到跟前来,出奇不意将他制服,然后再去想别的办法,对付门外的。却不料他的计划,根本未曾开始实行,便已经被那汉子识穿了,这确然令得方竹啼笑皆非,因为这时,对方已知他心存不轨,实在弄巧反拙了!

他为人极是机灵,可是在这样的情形下,却也是无法可想,只得从床上翻了下来,团团乱转,好几次到门口和窗前去张望,门外的人仍然守着。

方竹心中焦急无比,又踱了好一会儿,忽然听得有脚步声向门口传了过来,方竹一听得有脚步声,连忙又回到床上,躺了下来。

只听得脚步声在门外,略停了一停,接着,便有人推门走了进来。

方竹的心中,大是紧张,他连忙闭上了眼睛装睡,但是却又将眼睛打开了一道缝,向外看去,只见进来的却是一个丫环!

那丫环的手中,托着一只红漆盘,盘中放的,乃是酒菜,来到了桌前,将盘放下,道:“方爷,请用饭。”

一见到进来的乃是一个丫环,方竹也不再诈睡了,翻身站了起来,低声道:“姐姐,我问你一句话,你千万要回答我才好。”

那丫环抿嘴一笑,道:“主人吩咐过,我是不能和你多说话的!”

方竹一听得那丫环这样讲法,心中一喜,因为对方既然肯搭腔,那就表示她肯和自己讲话的了,他忙又道:“请姐姐相救!”

那丫环再是一笑,道:“我怎能救你?”

方竹向前走出了两步,道:“相烦姐姐告诉我,和我一起被擒来的一位姑娘,现在何处?”

那丫环四面看了一下,脸上装出了十分紧张的神气来,方竹知道她肯讲了,更是高兴,又向前走出了几步,来到了那丫环的身边。

当他在那丫环的身边站定之际,他心中已在想,一等她讲出了关明珠的所在,自己立时出手,将她点倒,除了她的衣服,丈夫能屈能伸,又何妨假扮一回丫环,就此溜了出去。

他主意打定,心中还在暗叫此计大妙,只听得那丫环道:“和你同来那个女子,她在一一”那丫环才讲到这里,方竹做梦也想不到的事情就突然发生了!

那丫环好端端讲着话,竟忽然一伸手,五指紧紧地扣住了方竹的脉门!方竹并不是武功等闲的人,可是,他万万料不到对方会突然向他出手,是以在一个错愕间,脉门便已被对方紧紧扣住!而脉门一被扣住,方竹纵使本领再高,也是难以施展出来了,他失声道:“你,你做什么?”

那丫环一笑,道:“那先要问你,你心中在想些什么?”

方竹陡地一呆,心中连连苦笑,道:“我,我没有想些什么啊?”

那丫环又是“咯咯”一笑,道:“方公子,你这样说法,未免太无赖了些,你心中所想的,正是想如何将我制住,是不是?”

方竹的脸上一红,在这样的情形下,他实是一句话也讲不出来。因为他的确想出手将对方擒住的,但是,他还未出手,却已被对方棋高一着了!那丫环又笑道:“你没有话说了吧!”

她话一讲完,“咯咯”一笑,手突然一松,身子倏地向后退去,飘然来到了门外,在门外又对方竹一笑,道:“过几个时辰,我还会再来,方公子,那时,请你不要再有非分之想了!”

她话一讲完,“砰”的一声,已将门关上!

方竹当然可以赶向前去,轻而易举地将门推了开来的,可是他却知道,门外有两个壮汉守着,那两个壮汉,并不是好惹的人物。

方竹呆了半晌,颓然地坐了下来。他实在未曾想到,自己在一个丫环身上,也会遭到了挫败。但是,他继续想了一想,想到那丫环的言行,分明是武功十分有底子的人,说不定她本是武林中人,那么,胜败乃兵家常事,似乎也不必这样难过了。

他坐立不安,一会儿坐下,一会儿低着头,在室内踱着步。正当他在室内团团骏步之际,陡然之间,他发现自己几乎撞到一个人的身上!

方竹这一惊,实是非同小可,因为房间中,根本只有他一个人,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人,他竟一点也不知道!他陡地抬起来,只见面前果然站着一个人,而且,由于他是低着头在踱步的,根本没有看清眼前的情形,等到他觉出前面有人,突然站定了身子之际,已经离那人只不过尺许远近,几乎是面对面站着了。

方竹一怔之下,再定睛向那人看去,刹那之间,他心头狂跳,全身发硬,像是僵住了一样!

站在他面前的,是一个气焰高涨,但是也十分美丽的少女,不是别人,正是楚恨枫!

楚恨概则冷冷一笑,道:“你腿伤好了么?”

方竹呆呆地站着,一时之间,不知该怎样才好。

这一句话,令得方竹陡然之间,从极度惊骇之中,惊醒了过来,同时,新仇旧恨,也一齐涌上了心头,他右手倏地一翻,食中两指,迸在一起,一招“蜂入花蕊”,“嗤”的一声响,已向楚恨枫胸前的“华盖穴”,疾攻而出!

这一招,正是近身攻击的招数,在攻出之际,小臂直伸,但是肘部却是弯曲,可攻可退,十分微妙,而且,方竹的出手,也快到了极点,再加上他和楚恨枫两人之间的距离,只不过尺许,这一招,攻向对方的“华盖穴”,实在是没有失手之理的!而事实上的情形,也的确如此,方竹的这一招才一攻出,楚恨枫的面色,略略一变,她也只来得及面色一变而已,身子绝来不及有所行动,方竹的两指,已经攻到了她的胸前。

在那一刹间,方竹实是不敢相信自己的幸运!

因为,如果他竟能制住了楚恨枫的话,那么,别的不说,他和关明珠两人的安全,总是没有问题的了。然而,方竹的高兴,未免来得太早了一些!

他的食中双指,挟着“嗤嗤”的指风,以极大的力道,攻向对方的胸前“华盖穴”。可是,当他的手指攻到之际,却像是点中了一团棉花一样!他蕴在指上所有的力道,一点也运不出来!

而且,在那种无法着力的情形下,也似乎还觉得自己的指力,正在向回撞来。方竹自然知道,若是自己发出的内力,反向自己撞了回来的话,那是极其危险的事,纵使不因为真气走入岔道而走火入魔,也必然要受极重的内伤!

是以方竹这时,心中的吃惊,实在是难以形容,他陡地吸了一口气,手臂猛地向后一缩,总算他见机得快,竟在极短的时间内,将这一招搬了回来,他人也向后,徒地退出了一步。

楚恨枫冷笑了一声,道:“现在你知道了么?”

方竹紧紧地咬着牙,一声不出。

楚恨枫又道:“你应该知道,你的武功和我相比,实是相差太远了,武林中多少掌门,帮主见了我都忙不迭下跪,你居然敢抗命么?”

这时候,方竹心中的吃惊,实是到了极点!

那是因为他刚才那一招“蜂人花蕊”,是直攻向对方的“华盖穴”的,并不是攻向别的穴道。

“华盖”、“百会”、“灵台”,乃是人身三大死穴之一,一般而言,武功极高,或是学了移穴换位之法,但是这三个大穴,却是难以挪移的。可是,方

竹刚才,明明是点中了楚恨枫的“华盖穴”,却会出现这样的情形,由此可知,楚恨枫的武功之高,实在远在他的想像之上!然而,这时他心中的吃惊,固然到了极点,他心中的恨意,也到了极点。他直视着楚恨枫,眼中简直要冒出火来,冷笑着,道:"你武功高,那和毒蝎多一个尾钩一样,只是更令人恶心!,’

楚恨枫的面色,微微一变,但是她仍然竭力保持着骄妄的笑容,道:“我再来问你一句,你是不是不肯对我下跪,你说!”

方竹一听得她旧事重提,心头不禁“评评”乱跳了起来,上次因为不肯下跪,双腿的腿骨,被她硬生生地压断,当真是记忆犹新!

而且,如今虽然已经痊愈了,但是这只不过是几天之前的事情,当时所受的那种痛苦,他一想起来仍不免身子发震,冷汗直淋,他心中自问,若是再叫自己受一次这样的痛楚,那只怕是万万无勇气的。然则那又怎样呢?

难道答应向她下跪么?

楚恨枫的面色,已然沉了下来,道:“你跪是不跪?”

方竹仍然站着,没有跪下去。刚才,他还能在心中考虑自己该怎样对付。可是,当楚恨枫又逼问了一次,他感到那最可怕的事情,简直已压到了自己头上来的时候,他几乎不能再去想什么了!

他只是身子挺直地站着,双眼直视着前面。

楚恨枫“嘿嘿”地冷笑着,她发出的每一下冷笑声,就如同是一柄极重的铁钟,敲向方竹的心中一样,令得方竹的身子,不由自主,开始轻轻地摇摆了起来。

楚恨枫冷冷地道:“你在害怕了,是不是?只要你肯下跪,我也可不太难为你的。”

楚恨枫最后的那句话,语气已十分软了。

方竹那时的心情,虽然混乱,但是他却也可以听得出这一点来的。

当然,他不相信自己和楚恨枫那种复杂的牵连,只要自己肯下跪,楚恨枫便会肯将一切都一笔勾销的。但是他却知道,只要自己肯下跪的话,暂时总可以混过去的。

问题也就在这里!暂时混过去了。以后呢?

屈服这件事,是不可以有开始的,若是一开始就屈服了,那么,以后,就绝不可能再有反抗,慢慢下去,只怕屈服便成了习惯,再也不知什么是耻辱了!

当方竹想到这一点的时候,他的身子又陡地一震,他这时身子一震,倒的确是因为惊骇,可是,却也并不是怕楚恨枫,他只是震惊于自己的心中,竟然会有了想屈服的念头!

他在一震之后,身子站得更是挺直了,心中也没有那么混乱了,他冷冷地道:“你也软下来了么?是,你想我给你下跪,仍是做梦!”

他一字一顿,斩钉截铁地讲出那两句话来,楚恨枫的脸色,倏地由红而白,由白而青,难看到了极点。过了好一会,她的脸色,才渐渐回复了正常,只听得她冷冷地道:“是么?”

方竹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,道:“是!”

楚恨枫道:“好,算你骨头硬,可是你骨头硬,只怕也当不起我的掌击!”方竹的心中一凛,抿紧着嘴,并没有出声。

他知道楚恨极要对自己出手了,她这次出手,一定是用十分歹毒的法子。但是,方竹却一点也不打算躲避,他也不想先出手,因为他知道,以自己的武功而论,和楚恨枫相比,实在相去太远了!

如果他出手,或是想逃走的话,那结果一定不成功,一定是多受一些屈辱!

所以,他仍然一动不动地站着。

楚恨讽的身子向后退了一步,突然之间,她右脚扬起,重重的一脚,向方竹的左小腿踢去!那一脚向前踢来的势子,是如此之快,方竹连一点准备都没有,楚恨枫的一脚便已踢到了!

当下,只听得极清脆的“啪”地一下骨断之声,当那下骨断之声,传人了方竹的耳中之际,他也感到那一阵剧烈的痛楚了,他的身子突然向一侧倒去,由于侧倒是突如其来的,是以断骨和断骨之间,又错了一下,令得他痛得额上的汗珠,如同豆似地滚了下来,他的身子,“砰”地跌倒在地。

他喘着气,抬起头来,楚恨枫正在对他狞笑着。方竹突然“哈哈”笑了起来,他的笑声,听来十分凄厉,他一面笑,一面道:“你想我给你下跪,那简直是在做梦,做一一”他第二个“梦”字还未曾出口,陡地,楚恨枫的脚,又向他的左小腿踏来,那一踏是如此用力,立时听到骨裂之声,可是,楚恨枫的脚底,却还在方竹的小腿之上,搓了一搓!

所有碎断了的骨头,在那一刹间,似乎全活动了起来,那种入心入肺的痛楚,实在是没有人可以忍受的,楚恨枫大声地笑了起来,道:“滋味可好么?”但是方竹却已然不能回答楚恨枫这问题了,他眼前阵阵发黑,身子猛地一挺,已昏死了过去!

又不知道过了多久,他才渐渐有了知觉,他第一个知觉,就是觉得像是有千百柄锋利无比的锯子,正在锯着他的双腿一样!他甚至好像依稀可以听到锯子碰上骨头的声音!

那种痛楚是如此之强烈,令得他一有了感觉之后,便立即又几乎昏了过去,他双手撑着,想坐起身子来。但是他却做不到这一点。

他甚至睁不开眼来,他眼前只是一片黑暗,黑得什么也看不到,但是他的双腿,却是如此之疼痛,令得他像是身在地狱中一样。

不知又过了多久,他才依稀听得有人在讲话。

先听到的,是一个老者的声音,那老者讲得十分急促,他的心中分明十分愤懑,他道:“仙子,这人腿骨才接好,你又将之压断了?”

接着,便是楚恨枫的声音,冷冷地道:“不错,你再替我将他接好。”方竹听到这里,已经明白了,那苍老的声音,正是韩湘生。

同时,他也知道了楚恨枫的心思,竟是如此毒辣!

只听得韩湘生道:“仙子,这次我可以从命,但是下一次,却不行了。”楚恨枫道:“你敢抗命么?”

韩湘生道:“小老儿怎敢?但是他的腿骨若是再断裂一次,那是大罗神仙也难以接得上的了,仙子,这并不是小老儿抗命。”

楚恨枫“嘻嘻”一笑,道:“那不要紧,你先将他的断骨接好,我自有主意!”

方竹听到韩湘生这样讲法,心中也是大吃了一惊!

他想要大叫,可是却偏偏叫不出声来!过了约一盏茶时,方竹只觉得腿部突然传来了一阵十分清凉的感觉,痛楚顿时消减了不少。可是,腿上痛楚的消减,却并未令他的心中觉得有丝毫的轻松。

因为这时,他几乎已可以知道自己在痊愈之后,会有什么样的遭遇了,当他双腿的腿骨再度痊愈之后,楚恨枫一定又会来逼他下跪!

除非他肯向她下跪,如果不肯的话,那么楚恨枫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再度弄断他的腿骨,而这次,腿骨断了之后,却是再也没有法子接得好了。

方竹一想到这里,全身发震,忍不住全身汗如浆!

就在这时,他忽然觉得有人在他的胸口,重重地拍了一下,那一下,几乎拍得他直跳了起来。可是,他的身子却立时又被人按住了,不令他动弹。

同时,他听得韩湘生冷冷地道:“别动,动了接岔了骨,可别怪我,哼,现在来害怕,当初何必要充英雄,显骨气?骨气多少钱一斤?”

方竹勉力睁开眼来,只见韩湘生的双手,在他的腿上,不断地抚摸着,他的双腿肿得老粗,又紫又发光,方竹看了一眼,又忍不住震了一震,他心中暗忖,韩湘生早年在百花教三年一度的盛会中,也来过一次,自己求求他,不知他是不是肯帮自己?可是,他转念一想,如今时世,人心不古,出卖自己的,不就是自己认为最可靠的人么?百花教和韩湘生并无交情,怎可求他相助?但是他翻来覆去的想,却觉除了向韩湘生求助之外,根本已没有别的路可走了,他几次张大了口,终于鼓足了勇气,道:“韩老辈,救我!”

韩湘生冷冷地道:“我不是正在救你么?”

方竹苦笑了一下,道:“我不是这意思,我是想请前辈救我逃出这里去!”韩湘生一听,“哼”的一声,面色变得难看之极,并不回答,连瞧也不向方竹瞧上一眼。

方竹本来就知道求韩湘生是没有多大希望的,但是他既然开口讲了出来,实在是已在没有希望中充满了希望的,如今这样情形,他当然是徒受屈辱了!他心中一阵难过,再加上双腿之上,恰在此际,又是一阵剧痛,令得他又昏了过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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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彭方亮是峨嵋俗家弟子第二位掌门,行事公正不阿,而且维护本派声誉和弟子的利益颇力。是故极受同门敬重,就是全顶上的尼姑,对他亦执弟子之礼。彭方亮今年刚届五十岁,生了三子两女,长子彭增光已二十五岁,与同门师妹汪香萍相爱两年,如今决定成亲。汪香萍的父亲汪济林也是峨嵋俗家弟子,乃彭方亮之师弟。彭汪两家素有通家之好,如今结秦晋之好,乃广发请帖,大宴群雄,是故近日来,到峨嵋山庄来的各地英雄好产源源不绝。峨嵋俗家弟子颇多,是以难免良莠不齐,同门师兄弟当中武功亦颇为参差。不过彭方亮的武功和威望一样,在同侪中,数一数二。大喜是在五月廿一日,今日已是五日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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