说到此处,蓦地灯光一闪,霎时间,四周景物全非。
尽管神算金笔朱众邪如何从容镇静,也不由惊奇万分,怀疑这是梦境?
只见眼前一片柔和的灯光,似是从各种不同的方向反射出来。
所能看到的,只是无数娇柔的少女体态,无一不是玉臂柳腰,在溶溶的灯光下,徐徐晃动。
此时鸠魔教主回顾神算金笔朱众邪,媚眼一抛:“先生以为如何?”
神算金笔朱众邪,笑得实在很勉强:“真是天下之美色,尽人间之温柔,可惜老朽临老人花丛,白头逢舂色……”
鸠魔教主未待他说完,嘿嘿笑道:“先生真天下之奇人,富贵不淫,威武不屈,见色不迷,难得!难得!”
灯光倏地一明,众女子一闪之间,隐入壁帘之后,刚才分明是一间春色无边的香闺。
霎时间,室中顿变一番铺设,连四周墙壁,也是显得不同,好似一间极为隐密的议事厅!
中间一方长型桌案,两张特制蟠龙坐椅,长型桌案上摆列着各色山珍海味,正在热气蒸腾,油香四溢。
蟠龙坐椅两旁,侍立着两位青衣少女,一人手执琉璃玉盏,一人手捧银壶!
此时,鸠魔教主,微一躬身,端然入坐。
神算金笔朱众邪,对坐相陪。
两旁青衣少女,手捧银壶,进酒添杯。
鸠魔教主柔媚笑道:“先生自人水笔子林,深居简出,隐迹荒林死谷之中,老夫俗务缠身,未能谋一共醉,实在是令人懊恼。”
神算金笔朱众邪,真是快吐出来了,强忍着道:“盟主不要这么说,能成为武林盟主,乃是每个练武者的梦想,这才重要,而且不是我藐视天下人。
绝世狂生不过一无知孺子,居然横扫武林,可见中原道上无一能人,盟主声威镇寰宇。举鸠魔教之众,凭水笔子棘之险,可谓安坐泰山,稳如北海,尽管江湖一片沸腾,于盟主尊荣,亦无损毫发……”
鸠魔教主面上闪过一丝诡笑,尖声道:“先生豪气干云,深居简出,而能神算无虚,能知中原武林势,老夫惭愧,自叹弗如!”
神算金笔朱众邪依然笑道:“难得盟主过分谦恭,所以水笔子林群英云集,万分景仰!”说话声中,似是诚中形外,景仰万分!
鸠魔教主顿时意兴飞扬,狂形毕露,哈哈笑道:“先生武功才学,无不高人一等,由于隐迹潜修,淡泊名利,对权术之……”说着,狂声连笑,媚态一敛,一扫神算金笔朱众邪,继续狂声道:“权术之能,何止泣鬼惊神,先生自谓神算无虚,出言奇准,试问可能超出权术之外,而能应验如神?”嘿嘿声中,满含不信的神色,似是心存挑弄!
神算金笔朱众邪面上闪过一丝愕然神色,似是不知道诡计多端的鸠魔教主,是何居心?
鸠魔教主一见神算金笔朱众邪,面显愕然神色,更是毫不放松地冷笑道:“先生不妨一试,老夫才能深信不疑。”冷笑声中,随即指一旁侍酒的两个青衣少女道:“先生以为两女命运如何?”
神算金笔朱众邪,不知他这突然所指,随即笑道:“两女命运,不卜可知,长侍盟主,锦衣玉食,安乐终身……”
神算金笔朱众邪,语声未断!
只见鸠魔教主长袖轻挥,两女面色茫然地退出室门,教主面含诡笑望着神算金笔朱众邪!
神算金笔朱众邪,正自茫然之际,倏地,门帘启处,两颗血淋淋的人头,端然安放桌中。
鸠魔教主,若无其事地嘿嘿笑道:“先生神算如何?”
神算金笔朱众邪顿时血液沸腾,怒不遏地沉声道:“盟主何意?这简直残
鸠魔教主倏地面色一沉,阴森无比地冷笑道:“残忍!先生自谓命运又如何?”
神算金笔朱众邪闻声一震,神情顿变地冷笑道:“老朽一向与世无争,相信对得起任何人,盟主若问我的命运如何?一切交给上天安排……”
他,语声未毕。
鸠魔教主倏地飘身,一晃之间,红色披风抖落一旁,顿时变成妇人模样o
神算金笔朱众邪一见鸠魔教主,抖落红色披风,骤然变成一个妇人,顿时如遭闷雷击顶,震得魂飞天外,魄散九霄。
想不到破庙中的那个妇人,居然是这魔头假扮的。
气急败坏中,他不顾生死,就想一跃起身!
讵料,身形未起,蟠龙大椅上,发出“嚓”的一声!
神算金笔朱众邪,只觉全身有如寸裂!
只见数道粗如碗口的钢圈,紧裹全身,入肉数寸,休想分毫挣扎!
鸠魔教主满面不屑地冷笑道:“朱先生,命运如何?……”
神算金笔朱众邪目眦欲裂厉声叱道:“万恶的魔鬼,我绝世狂生所谋不遂,只怪上天不佑,死当为厉鬼夺你之魂!”
此时,鸠魔教主将人皮面具摘下,恢复原来的姿态,端然正坐蟠龙大椅之中,面对着绝世狂生,冷声笑道:“无知小子,虽然是你自投罗网,老夫仍然不失前言,教你尝尽各种不同的滋味,可是你要想死,嘿!嘿!时间还早得很呢!”
鸠魔教主正自连声冷笑,端坐蟠龙椅中,意兴飞扬之际,室门外,陡然“笃”的一声!
只见一人拄杖跨进门。
那人竟是——已然死亡的神龙奇侠柳华龙。
神龙奇侠柳华龙出现的突然。
正自躺在蟠龙大椅中,嘿嘿连声冷笑的鸠魔教主,被柳华龙的出现,惊得跳了起来。
只听他口中语不成声,吞吐其词地呐呐说道:“柳护法你……你还……没有……死?”
他一直就对柳华龙有三分愧疚。
一旁无法动弹,自忖落在魔鬼手中,只有闭目等死的绝世狂生,忽然听到鸠魔教主吞吐其词地呐呐不停,不由奇怪地张开眼睛。
当他看到柳华龙时,更感惊讶!
蓦地,又是剑眉轩扬,口唇嚅动,好似想说些什么?
神龙奇侠柳华龙,突然触目精光暴射地一扫绝世狂生,苍声说道:“小子!你以为老夫不知道你是谁,待我和钟海算完账再与你说话……”
鸠魔教主虽然一时震骇万分,但如今他已泯灭人性,连柳华龙都不想留情了。
乘着柳华龙说话分神之际,陡起一声嘿嘿嘿冷笑。
冷笑声中,就势腾身,灯光倏灭,霎时间全室陷于一片黑暗之中!
只听到门边的柳华龙,已厉声叱道:“孽障尔敢!”
黑暗中,绝世狂生只见眼前人影一闪,顿感全身一轻,此时也来不及思忖,试一腾身,果然钢圈尽落,慌不迭地一晃之间抢向门边!
就在此时,只听到鸠魔教主,阴森无比地冷笑道:“老鬼,小子,明年今日正是你们的忌辰!”
语声未落,只听到“轰隆”一声!
霎时间,四周,火光冲天。
浓烟烈火中,房屋爆向半空,残砖石块,四分五裂!
绝世狂生,只觉得泰山压顶,耳际雷鸣,身躯猛地一震,口中一声“完了”当未叫出,顿被抛起数十丈高,霎时堕落怒涛汹涌的水中。
此时,只见上流一排三根海碗粗细、丈来长许的竹筏,朝着浓烟四溢,火光烛天的鸠魔龙楼,直泻而下!
浓烟烈火,惊涛骇浪中,依稀看到竹筏上两条模糊的人影!
水流急湍,竹筏随波而下。
眼看已距鸠魔龙楼百丈之外,忽然,缓慢了下来,水面平稳,似是一处急流的回湾,也清晰地看出竹后上的两人!
一个正是刚才出现在鸠魔龙楼的假柳华龙,而另外一个,竟是一位天真烂漫,稚气犹存,清秀绝伦的小姑娘!
只见她嘟着一张小嘴,满含惶急地嗔声说道:“爷爷!都是你不好,不带我同去,要我等在上流头,还说你拯救出一个英俊无比的绝世狂生呢,现在一个这样大的水笔子林,还到哪里去找?……”说到最后气呼呼的,满是不依的悻然神色!
假柳华龙无限怜爱地笑道:“你这丫头,真是蛮不讲理,爷爷拼却老命,不惜装神弄鬼,辛苦了半夜,还不都是为了你这丫头,谁会想到鸠魔教主竟然抖出‘轰天毒雷’,爆炸魔窟,照理说就是死了,也还有个尸身?”
那小姑娘真是蛮不讲理,听到最后说是砣了,越发不依道:“爷爷!翠儿不要,我要活的绝世狂生!”
假柳华龙似是无可奈何,独眼神光炯炯地一扫回湾之中,声音慈祥地说:“翠儿!绝世狂生那小子不似夭折之相,也许不会死的,要是跌落水笔子林的水中,必然会到这‘回龙港’来!”
说话声中,飘袖一扬,竹筏顿如风卷残云,离水数丈,径向那水波平稳的回湾中射去!
忽然,钿在竹筏前端的翠儿,陡起一声满是欢愉的叫唤:“爷爷!前面水中飘起的银影,是不是绝世狂生?”
假柳华龙未及回答翠儿的问话,敢情他也看到了前面水中飘起一点载浮载沉的黄影!
倏地,从竹筏上一式“海燕翻身”,轻如落叶,贴水横飘,眨眼闪到!只见他骤然变“鱼鹰琢食”,抓起一条黄影,回身掠落竹筏,一气呵成!残废老人吐出一声长气,苍声说道:“这小子!真是倔强得可爱,可惜杀孽情魔无止无休,难得小小年纪,居然横扫武林,三番两次焊不畏死,魔窟寻仇……”假柳华龙独自感叹一声。
一旁的翠儿看在眼中,无限娇嗔道:“爷爷真是疯子,只会骗人,说什么绝世狂生好看极了,也只有翠儿这么大的年纪,功力大得很,连鸠魔教主那等魔头都#是他的对手,说得活龙活现,哼!我才不信,现在捞起一个死老头,还要发神经……”
她小嘴如放连珠炮似的,一阵嘀咕不休,一见假柳华龙不理她的说话,小手一挥,就想将刚从水中捞起的黄衣老头掀下水去!
假柳华龙正在运气行功,替绝世狂生冲关活穴,哪能开声说话,他正自奇怪,兀自无法将人救醒?正在紧要关头,一见翠儿作势要掀,不由功亏一篑地停顿下来,面容严肃地说道:“你这丫头,真是越来越不成话,要来救绝世狂生也是你,现在捞了上来,又要掀了下去,爷爷拼老命,伪装那鸠魔教的护法神龙奇侠,潜人魔窟鸠魔龙楼救了出来……”
翠儿未待她爷爷说完,仍然满面不信的神色,嘟着小嘴,气呼呼地说道:“哼!绝世狂生,一个难看死了的糟老头,谁要救他!”
假柳华龙见她吓着小嘴,那生气的神情,不由笑着骂道:“你这个死丫头,真是人老不值钱!连救都不要救了,你不相信,等下这个糟老头苏醒过来,还会说你是个丑丫头呢?”说罢,从胸前掏出一只小瓶,内中倒出一颗红白相间的药丸,用水化成一团淡红溶汁,抹在昏迷不醒的黄衣老头面上!
经过尽茶光景,实在神奇,只见黄衣老头,钢须尽落,白发变青,一副俊美无比的容颜,展现眼前!
只见他剑眉高飞入鬓,玉面朱唇,唇弧微耸,含着骄傲笑容,似是对人生作着玩世的嘲弄。
翠儿只觉得眼前一亮,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,想不到世间真会有这样好看的男子,睁着一只黑白分明的眼睛,茫然出神。
假柳华龙哈哈大笑道:“丫头何如,爷爷没有骗你吧?”
翠儿虽然娇生惯养,天真烂漫,到底已是十六七岁的姑娘家,已然情窦—W_初开,经爷爷一笑,不由两颊绯红地低下头来!
假柳华龙看在眼中,心中暗道:“想不到这丫头,居然会害起羞来!”面上闪过一丝慈爱的笑容,随即苍声说道:“好吧!现在总相信爷爷不是骗你吧!”说话声中,一指躺在竹筏上的绝世狂生,继续道:“这小子,倘若老夫所见不差,不唯功力已趋化境,而且有着一种超乎天人之间的潜在本能,这种潜在的本能,只有在生死存亡的当头,才会不期然地发出。他此时的情况,似是危急时,发挥潜在的本能,虽然面对死亡,千钧一发之际,仍能够意动功行,紧闭全身穴道,辅以传说中至高无上的龟息潜龙之术,果是如此,恐怕一时半刻,也不会苏醒过来!”
翠儿听得似懂非懂地茫然问道:“爷爷!龟息潜龙之术,要好久才能醒来呢?”假柳华龙一见翠儿追根究底,知道这丫头好奇心重,不说也是不行,只得不厌其烦,耐心地说道:“这龟息潜龙之术,不是人人可学,非体质特殊,生具异禀,武功介乎天人之境,为一罕古失传绝学,当前武林不说绝无仅有,恐怕连这个名词都很少人知道,如果体质特殊,武功绝异发挥最高效能,以阴阳相辅,水火互济,以离金刚不坏之身不远!潜存水火之中,七七四十九周天,有如灵龟静息,潜龙蛰伏,刀锋不人,水火不侵啊……”
翠儿听得无限神往,秀眸圆睁地望着绝世狂生,似是不信他会具有此等绝学神功。
假柳华龙似是知道她在想些什么,洪声笑道:“丫头,我知道你还在怀疑爷爷的话,反正这小子一时也不会醒转来,我们不妨将他带回‘银坑谷’,爷爷老了,说不定将来还可以给你做个伴儿!”说罢,哈哈大笑,震得回湾中一望无涯的水面波涛翻涌,声绕夜空,经久不绝。
眨眼间,只见一片汪洋,漫漫烟雾的云海中,划起一道:^纹,疾如银河星泻,顿失所踪。
阿尔金山,高处险峻穿云,低洼洪涛翻滚,涧深万丈,山连涧断处一片汪洋泽国,长年山洪泛滥,汇成一道无比洪流,穿山裂石,惊涛骇浪,日夜雷鸣,水势汹汹,奔流不息。
群峰尽处,云雾之中,只能隐约地看到,一处几与天齐,模糊不清的耸天黑影!
虽然也有人从传说中听到,那近乎神话的传说,那是万山之王,若有若无地隐身云雾中,高与天齐!
寻常的日子里,连它的踪影也休想看到!只有天高气爽,万山含笑,才会显出模糊的形踪,接受群峰朝圣。
这些虽是无稽之谈,由于地僻偏荒,绝岩险峻,山洪泛滥,毒雾迷漫,行人绝迹,断涧恶障,飞高难越!
好事之徒加以渲染,久而久之,以讹传讹,而形成的特殊地域!
这日,天清气奭,而在这处特殊的地域中,竟然奇怪地出现了人踪!
只见那屏障群峰,黑黝黝的插天陡壁下,四周悬岩断涧纵横交错,中间一处船形似的丘陵,阳光照在丘陵上的白石,射出一片银光。
丘陵由黑黝黝的插天陡壁下,冉冉升至丘陵的船形谷底,现出一片十亩大的竹林。
绿竹丛中,银光映射处,一座竹楼,一色海碗公粗细的银竹排成,显得纤尘不染,清新脱俗!
此时,只见居中的一间竹楼中,端坐着一位银须老人,方巾儒服,白袜云鞋,鹤发童颜,威仪中而显得慈祥亲切!
老人不时捻须微笑,时而寿眉紧皱,不知他究竟在想些什么?
忽然,左面的一间竹楼中,响起一个少女的声音,惊呼道:“爷爷!他醒了!”
老人闻声,面上闪过一丝慈祥的笑容,苍声道:“翠儿!你计算时日没有,是不是恰好七七四十九周天?”说话声中,未待少女的答复,径向左边的竹楼中走去!
只见左边的一间竹楼,敢情还是少女的闺阁,室中绣幕低垂,牙床锦被,空气中不时散发淡淡的兰麝清香。
牙床上,侧卧着一位丰神玉蕴,容颜俊美绝伦的银衫少年。
银衫少年,侧卧床头,默然无语,好似刚从梦中苏醒,仍在茫然出神。床前,伫立着一位稚气犹存的小姑娘,从她又黑又圆的秀眸中,似是含情默默地,不时窥视着床头的银衫少年!
此时,银须老人走人室中,看到小姑娘脉脉含情的神态,满面慈祥地笑道:“翠儿!凭你这份情意,日夜守候床头,不眠不休,这小子真是不知几生修来的?……”笑语声中,双目神光炯炯地扫向床头的银衫少年继续说道:“少年!想你此时正在满腹疑团,老夫虽系世外之人,当今武林敢说鲜有人知老夫姓什名谁,这些前尘往事,已是年深日久,早为世人遗忘。
“六十年前,江湖上有位啸天翁即是老夫。我一生浪迹江湖,独来独往,出没于云峰大泽之间,终年与大自然结下不解之缘!江湖中,虽知有老夫其人,传说中也只仅限于‘啸天翁’三字,真实姓名,恐怕谁也无从知道,更遑论其出身来历?何况老夫生性淡泊,可谓身外之事不闻不问,虽然浪迹江湖,俨然超脱世外,孑然一身,无忧无虑。性之所至,寄身苍林,伴麋鹿为友,潜踪云海与鱼鸥为伴。野鹤闲云,超然物外!”
他说到此处,一瞥身旁的翠儿,发出一声轻微的叹息,继续道:“眼见一生,与世无争,逍遥自在,谁知仍是俗缘$尽,原想觅一处与尘世隔绝的偏荒之域,隐迹终身,竟然偏在此时会发生了事故。这大概就是所谓命中注定,人的一生冥冥中自有安排。就是所谓:万般皆是命,半点不由人。
“那是一个月明的夜晚,当老夫跨过前面的断涧,正想进入此谷之时!忽然,眼前划起一道血红闪光。老夫自问,那时心雄胆壮,也不由震骇无比地怔立当场,毛发悚然地停止前进!怔在当地,足有盏茶之久,方始听到红光闪处,响起一声微弱的呻吟。当时深感奇怪,这等洪荒绝谷,哪能传出呻吟之声?要不就是什么毒蛇猛兽?虽然深感骇异,人总是好奇,何况我那时是抱着寻幽探胜的心怀,自是不甘半途而废!略一提神,径向红光之处掠来。
“当走近红光之处,也就是此处船衫丘陵的谷口之前!那时的‘银坑谷’比较现在更形荒芜,淡淡的朦胧月色下,只见一位白衫少女,头发蓬松,蜷卧血泊之中!少女虽然身受重创,生命接近弥留之际,怀中犹自紧抱着一柄形式古老,长仅尺许,锋快利刃的钢刀!那血红的闪光,即是从那钢刀上射出。当时老夫也来不及思忖那钢刀究是何等宝物?见少女身受重伤,气息微弱,吾辈涉身武林,不能见死不救。”说到此处,微一停顿,似是整理一下以往那件事的思潮。
此时,伫立室中,被叫做翠儿的天真少女,侧卧床头的银衫少年,似是听得怔然入神,一见老人说到此处,忽然中止,翠儿不由满面惶急的神情,娇声问道:“爷爷!以前怎么从未听你说起过,当时是不是救了那位女人?”银须老人发出一声感慨的叹息,从这一声叹息中,似是包含着无限的前尘往事,一时齐涌心头,不知究竟从何说起?
只见他伸手一捻飘胸银须,神情微显激动地说道:“翠儿!不是爷爷不愿告诉你,这是爷爷一生唯一未了的一件心愿,现在爷爷年纪大了,眼见你长大成人,趁着在生之年,自然要使你明白自己的身世,而且其中就关系那血泊中的女人。”
翠儿听她爷爷说到那位女人,而关系到她的身世,张着一双大眼睛,显出一片愕然的神情,一眨不眨的望着银须老人!
银须老人未待她出声询问,继续道:“当时老夫本着江湖道义,将那少女抱入此处竹楼之中,施以急救,大概那位女人也是命不该绝,经老夫一番运功疗伤后,原来苍白的面容上,已显出一丝生机,经过半月的疗伤,生命已是大致无虞。又是半月后,神智稍清,始能勉强开声说话!此时,方知此处,原是一位隐世奇人潜修之所,那位高人,自号‘无极散人’,在武林中虽然名不见经传,而他的一辈徒众,竟在江湖上惊天动地地掀起?腥风血雨,直到如今仍是无止无穷……那位身负重伤的少女,经老夫悉心治疗,业已完全恢复健康!
“讵料,数月的盘桓,她竟然对老夫发生了情愫,决心以身相许,这时真使老夫尴尬万分。那时,老夫已是年过半百,两须斑霜,就是不以白发红颜为嫌,岂不是挟恩受报,虽经老夫再三解释,仍是一意坚持!最后甚至以死威胁,老夫仍是婉言拒绝!她见老夫主意坚决,再三不从!忽然,从胸前掏出一卷血溃斑然的白绫,满含苍凉地怨声道:‘父亲在天之灵不远,女儿已尽到了最后的努力,仍是无法完成你老人家的愿望,虽死有何面目,见你老在天之灵……’她那突兀的举动,不由老夫感到惊奇地从她手中接过那卷白绫,展开一看!只见上面满是血溃斑然的字迹写道:老夫‘无极散人’,半生广涉天下奇峰巨泽,数度机缘巧合的,获得数宗武林瑰宝,其中任何一件,无一不可轰动武林,引起掠夺,而贻无穷杀孽!因此日夜苦思,如何才能使得这数件天材地宝,不致成为武林杀人凶器,用以维护人间正义,而济众生。虽经数十年筹谋,仍无万全善策,人生有限,仙佛无凭,终日惴惴难安,真是‘匹夫无罪,怀璧其罪’!
原以尽有生之年,定能得一万全之策!谁知‘谋事在人,成事在天’!天意如此,虽穷毕生之力亦无法强求!最后,只得以自谓差强人意的一法而行之,慎选较资质奇佳之男女数人为徒,分别传以绝学,期能于未来江湖得一永久之幸福。可是,人心难测,变易无常,名心利欲,人世繁荣,一再使人走入歧途。深恐老夫尸骨未寒,而祸端已起,杀孽频开,虽非人谋不臧,诚属天意难违。
此时,别无途径可循,待数宗凶物,分别出现江湖之时,以天下穷凶之物,‘血光魔影’以杀止杀,此物一出虽然血腥遍地,而可澄清武林无止无穷的杀孽纷争。穷凶绝恶的‘血光魔影’凶刀,授与老夫独生女儿‘彩衣神凤水彩衣’,此女生性纯良,当能秉承父志,缜密保管这关系整个武林命运之凶刀。
末后注明‘无极散人’遗书。
“老夫一口气读完‘无极散人’那篇苦心孤诣的血笔遗书,不由感动得怆然泪下!想不到武林中,竟然有此胸怀豁达的前辈高人,简直心同日月,立意何等高超!此时,方知少女怀中那柄形式古老,非剑非刃而血光耀睦的钢刀,竟是一天下穷凶绝物‘血光魔影’!既知少女系那位值得敬仰的‘无极散人’的独生爱女,尤其身怀关系整个武林命运的‘血光魔影’凶刀,老夫想推辞,未免矫情过甚!所谓当仁不让,义不容辞,就此在金山铁壁岩,银坑谷中与‘彩衣神凤水彩衣’结成夫妇。
“起始老夫满怀杞人忧天,自顾白发红颜,总是以为难享夫妻幸福?真是名门淑女,罕世难求,‘彩衣神凤水彩衣’不唯容颜绝世,贤淑温良,而且才智聪明,尤属高人一等!老夫半生飘泊,临到晚年得妻如此,亦复何求?讵料,天妒红颜,竟在结婚的第三年,为老夫生下一双儿女后,一病不起,老夫自问对医学尚有几分造诣,终于回生乏术,临到弥留之际,始才说出乃父‘无极散人’当年所存数宗宝物的名称,与数位同门的姓氏,以及谷中遇害,几乎丧命的情形!”
翠儿听到此处,满面惊奇地插言说道:“爷爷!除了那‘血光魔影’凶刀之外,究竟还有几宗轰动武林的什么宝物?”
银须老人轩眉一扫侧卧床头的银衫少年,苍声说道:“另外的数宗,业已分别出现江湖,果如‘无极散人’遗书所说,引起当今武林纷纷掠夺,杀孽无穷……而绝世狂生这小子,可谓得天独厚,‘无极散人’当年尽毕生精力保管之数宗宝物,除却‘鸠魔教主’的那部《琼花宝典》之外,几乎已全部落入他的手中!”
此时,侧卧床头的银衫俊逸少年,本来正自听得入神,不知道“无极散人”究是何等神奇人物?
忽然,听到银须老人,说到自己刚从昏迷中苏醒过来,神智犹自有些模糊不清……
倏地,精神为之一震!
只见他霍然从床头一跃起身,满面愕然地诧声道:“鸠魔龙楼之厄,想是出于老前辈相救,不过晚辈愚昧,仍有一事未明,‘神龙奇侠’柳老前辈,久已不在人间,怎会事隔经年,又在鸠魔龙楼突然出现?”
银须老人,闻言哈哈大笑道:“小子!亏你自谓武艺超绝绝世狂生,难道只有你就可以伪装‘神算金笔’朱众邪,老夫就不能冒称‘神龙奇侠’柳华龙?”
原来这银衫俊逸少年,正是伪装神算金笔朱众邪,混入水笔子林的绝世狂生,终被诡计多端的鸠魔教主伪装一位神奇的妇人引入绝峰破庙之中,全般窥破行藏!
鸠魔教主何等阴沉诡诈,依然佯装不察,复将他请入鸠魔教之禁地“鸠魔龙楼”,相与言欢尽情享乐一番,然后发动秘密机关,将他捆在蟠龙大椅之上!、(正在千钧一发之际,蓦然,“神龙奇侠”幽灵似的出现门前当时看到鸠魔教主满面愕然惊骇的神色!接踵,只看到身前人影一闪,顿感全身一轻,一闪之间掠落门前!
就在此时,一声轰隆爆炸,如遭雷击的震落怒涛翻滚的魔林之中,回忆当B寸迷糊中似曾想到一宗神奇绝学潜龙龟息之术!
此时,竟然大难不死,难道迷糊中的一丝意念,发挥了潜龙龟息的绝学神功?……
他,电闪似的略一思忖,愤恨无比地道:“只要我绝世狂生一息尚存,终有一日誓要你‘鸠魔教主’得到意想不到的报复。”
一旁的银须老人与天真少女翠儿,见他刚从昏迷中苏醒,只不过霎时之间,竟然精沛神充,豪情无比!
银须老人似是心事重重,只听他自言自语地说道:“真是天意难逃,眼前一场空前浩劫,势将难免!”
天真未失的翠儿,一见她爷爷自言自语的神情,面上展起丝丝微笑道:“爷爷!你不是说还有一柄穷凶绝恶的‘血光魔影’凶刀,为什么不取出来?”
她说到此处,圆睁秀目,一瞥绝世狂生,继续道:“他,不是本领很大吗?爷爷还说他有很多仇人,那‘血光魔影’凶刀既然很厉害,何不还给他报仇,而且翠儿也想到外面看盾,爷爷常说什么江湖光怪陆离……”
敢情她从小生长深山绝谷,从未见过外面的世界,虽然有时听她爷爷说起江湖的轶事奇闻。
可是,在她所接触的领域中,除却林泉山石之外,就是她自己所编织的一些幻想。
数月前,听她爷爷说起江湖上,出现了一汝绝世奇人,那人不但文才武学无不高人一等!
而且,生得俊似金童,最难得的年纪不过也只十六七岁,竟然单人独马,横扫武林,杀遍大江南北,气势之雄,敢说数百年来的江湖,诚属罕见罕闻。从此,她天真未凿的少女芳心中,平添一道少年英俊挺拔的人影。
不知多少的黄昏,她朝着天边的晚霞,在寂寞的山谷中,独个儿编织着一些旖旎的美梦!
这日,她爷爷从谷外归来,又在说起绝世狂生,知道他已在银坑谷外的“水笔子林”!整日地磨着她爷爷,要去找心中的幻影“绝世狂生”!
啸天翁对这位从小失去父母的孙女儿,珍爱得简直超过了自己的生命,平日无不百依百顺!此时,竟然听到她要去找这位小煞星,起始虽然有些感到愕然不知从何说起?见她那无限痴迷神往的神情,已然知道这看似天真未凿的丫头,已是情窦初开,正如一株生长幽谷的鲜花,充满青春的气息,生气蓬勃地含苞待放!知道她从小由自己宠坏,不达目的再也不会甘休!同时自己也想完成多年未了的心愿,因此经过数月的时间,混身“水笔子林”之中!好不容易才搞清楚鸠魔龙楼的所在,一直就在等待时机。
直到绝世狂生被引入“鸠魔龙搂”,把酒言欢之际,突然被困蟠龙椅中!晡天翁方始偕同翠儿,祖孙两人从银坑谷外的断涧中,以三根谷中特产银竹,编成竹后,荡入“水笔子林”,老人伪装成鸠魔教的老护法“神龙奇侠”柳华龙,从魔窟中救出绝世狂生!
经过七七四十九周天日夜不离的守候,绝世狂生才从昏迷中苏醒!
啸天翁看到这位未经世故的孙女儿,已然情根深种,对这位小煞星的迷恋,无不从眉梢眼角,表露无遗!
此时,听她竟然提到“血光魔影”凶刀,满面向往的神色,想到山谷以外的世界,晡天翁虽然心存淡泊,隐迹山林,而对这位孙女儿的终身,使他无法释怀!自将绝世狂生救入谷中,原意就有着这种打算,起始还顾翠儿娇生惯养,未经世故
此时,听她竟然主动提出,要与绝世狂生同入江湖。不由面上显出无限慈祥的笑容,一瞥绝世狂生,哈哈笑道:“小子!老夫平生自谓无求于人,同时深知你情仇杀孽无止无穷,翠儿这丫头,系老夫从小失去了父母的独生孙女,年纪轻轻,功力已得老夫十之八九,只是从小生长山林,未经世故,老夫有意将她许配与你,虽然你已早有妻室,而且不止一人,这些都无关重要,因为我们其中还有着比此更重要的渊源。”
绝世狂生未待他说完,满脸愕然地诧声道:“渊源?”
啸天翁依然无限慈祥地笑道:“是的,小君,这难怪你感到诧异,因为你的身世特殊,而其中有着太多的意外事故,要不老夫从不涉足武林事故,为着你破例涉身江湖,三番两次混入水笔子林,虽然为着完成老年一件未了心愿,而最主要的原因,就是牵涉到你的母亲。”
绝世狂生闻言更是一片茫然,如堕五里云雾之中,不知这位满面慈祥的啸天备,究竟在卖弄什么玄虚,似是对自己身世非常明白!
就是他破例的涉身江湖,也是为着他的母亲!
他,又是谁?
晡天翁好似知道他在想些什么,伸出白玉般的手掌,摸着他的头顶,洪声笑道:君!用不着你猜疑,这段渊源,老夫自会从头至尾告诉你,而且还会使你感到惊奇。“说话声中,一瞥床前的翠儿,继续道:“丫头你也来听听,要不然你将还不会知道自己究竟姓什么,先前说到‘彩衣神凤’水彩衣,也就是翠儿的祖母,而为老夫留下一双儿女。那男儿祝万松,就是翠儿的父亲,十五年前成婚后,和其妻双双行道江湖,突然失去踪迹,至今不知生死下落……女儿祝晓梅……”
绝世狂生听到晡天翁说出祝晓梅三字,顿时身躯一震,跪落就地,无限激动地颤声道:“老前辈!竟然是君儿的外祖……”
啸天翁未等他说完,面上展起无限爱怜的神情,苍声说道:“孩子!不要难过,此中数代恩怨牵缠,今后完全落到你的头上,老夫行将就木之年,这快意恩仇,澄清武林之责,已是心余力绌,在生之年仍能见到你长成,尤其难得有些英雄气概,虽然势必掀起一场空前浩劫,再也顾不了许多。”
此时,绝世狂生,倏敛适才冷漠的神情,无限亲切地?微笑道:“你老人家,不是说过‘无极散人’一行徒众,尚有数人,为何当年外祖母卧身此处
晡天翁闻言面上闪过一丝怨恨的神情,才即沉声说道:“孩子!这也就是当年的一段怨恨,虽然你外祖母至死也未予说起,据老夫经常观察所得到的结论,显系同门为着数宗宝物,发生争夺而引起互斗!
“当年‘无极散人’的一辈徒众中,除却自己的独生女儿‘彩衣神凤水彩衣’而外,尚有‘雪山神叟吕达仁’、‘神龙奇侠柳华龙’、‘乾坤一圣雷炳文’!可是,他们几人谁都不似见利忘义之人,何况那时他们都是名满江湖,声誉卓著!
“而此处金山铁壁岩,银坑谷在当年仍是一片洪荒未辟,可谓极端隐当,。外人要想发觉,绝不可能!何况,师门密藏至宝,更非局外人可能知道。如今,已是时过境迁,早成悬案,好在老夫尚能保存一宗绝世凶物,而那柄凶刀少说也有三十五年未经使用!
“武林盛差,江湖劫数,似有循环的定律。所谓:时势造英雄,英雄造时势。小君,称能生逢其会,历经大难而不死,若非天意如此,岂是人力所能安排?‘血光魔影’凶刀,虽然从老夫手中取出,切记持此凶物,行道江湖,务本上天有好生之德,少杀无辜!”
绝世狂生自入江湖,可说绝少亲人,在这劫后余生,骤遇这未谋一面的外祖父,不由备感亲切,此时满怀酸楚齐涌心头,似有千言万语,不知从何说起。
晡天翁究是心存淡泊之人,一见绝世狂生神情激动,慈祥中而显着无限威严地说道:“小君!涉身江湖,最忌心情激动,尤其儿女私情,更易迷失本性,以你的睿智聪明,自是勿须老夫多加嘱咐!”
此时,久立一旁的翠儿,听她爷爷说出绝世狂生与自己的一番身世,满含天真的稚面上,竟然闪过一丝甚为复杂的表情,朝着啸天翁无限娇嗔道:“爷爷!你怎么不早说呢?不然君哥哥,也不会认识那么多的女人……”
敢情她已从啸天翁的口中,知道绝世狂生涉身江湖的许多艳遇,她毫无心机,想到就说!
绝世狂生闻言尴尬万分,对这位甫经见面,天真的无邪的表妹,似是毫无办法!
晡天翁看在眼中,不由哈哈大笑道:“小君,听到没有,今后你倒是多了一个管家婆……”
哈哈大笑声中,领着一双少年男女,朝向竹楼之外走去。
三人走出竹楼!
啸天翁回顾身后的绝世狂生与翠儿,面容严肃地说道:“小君!你身怀‘大昊神剑’,原属罕古正宗利器,按理说已是勿须他求,可是当今武林,久已不走正道,形成一股魔道的逆流,但求阴狠诡毒,‘血光魔影’凶刀,乃是千年前邪门绝物,时至今日你能合正邪之极于一身,此刀一出,难免武林血腥遍地,固属天意如此,而为善为恶,端在人为,老夫已属世外之人,虽然不望扬名于武林,也不愿贻祸于后世……”
绝世狂生未等他说完,随即朗声说道:“老人家尽可放心,晚辈虽愚昧无知,尚能分出善恶,当今武林人物自‘鸠魔教’崛起,业已形成善恶不分,甘心为魔头利用,晚辈虽然力有未逮,固不愿妄杀无辜,对奸伪邪恶之流,就是老人家不以‘血光魔影’凶刀见赐,凭晚辈双掌只笔,也要与那班邪恶之流周旋到底!”
晡天翁见他豪气干云,志行紧决,心中虽然嘉许,而仍自发出一声悲天悯人的叹息道:“事到如今,老夫也只能做到尽人力而听天命,犹忆当年凶刀封存之日,你外祖母‘彩衣神凤水彩衣’,几与老夫同一心情,但愿此人间凶物,欠埋深谷,今生再也不会见到那触目惊心血光,想不到数十年后武林的
一场空前浩劫,遍地血腥,似是冥冥中早已注定,仍然要由老夫来启开这一魔刀之门。”
他,似是心情极为沉重,面色显得痛苦万分!说话声中,虽然仍在朝前行进,脚步是那么迟缓,显得老态龙钟!
竹楼距离谷底,顶多不过百余丈光景!
啸天翁,领着两人似是踟蹰不前,仍在极为复杂的沉思中。
绝世狂生,耐着心情,跟在老人身后,当能从容镇静地沉声不语!
翠儿一见她爷爷,忽然一反平日豪迈爽朗的神态,不由嘟起小嘴,娇嗔道:“我就不信,什么‘血光魔影’凶刀,会有那样厉害,一出江湖,就会引起腥风血雨?……”嘀咕声中,一晃身形,自顾朝前纵去。
晡天翁神情严肃的一瞥这从小娇生惯养的孙女儿,朝向绝世狂生道:“小君!这丫头从小失去父母,已由老夫宠坏,最是胡为任性,今后老夫已将她交给了你,只要出此山谷,无异脱缰野马,要是闯出祸来,老夫唯你是问!”绝世狂生,面上展一起丝微笑道:“翠妹虽然年轻,武功已得外祖真传,只怕我还不及她之万一,只要一出江湖,中原道上怕不又要掀起一番空前的轰动。”
此时,已到谷底一处陡峰之下!
只见翠儿遥远地立在峰前,天真地笑说道:“爷爷!你怎么不早说呢,这魔刀门中封藏着‘血光魔影’凶刀?”
绝世狂生,跟在老人身后,循声望去!
只见一处极为隐僻的绝峰陡壁之下,悬岩峭壁似是天衣无缝,苔锁藤封中,隐约横排数字,“魔刀之门”,若不凝神细看,真还不易发觉!
啸天翁走到距离石壁数尺之前,停住身形,也未见他双手如何举动?
只听到石壁中陡起一阵“轰隆轰隆”之声。
霎时间,天衣无缝的石壁,骤然现出一道高与人齐的洞门!
洞门中,一片黑暗阴沉,寒风拂拂。
啸天翁一举开启洞门,回顾身后的绝世狂生与翠儿道:“你们可随老夫进入洞中,取出那柄‘血光魔影’凶刀,同时瞻仰你们那位从未见面的祖母的遗容。”说话声中,径向那黑暗的洞中走去!
绝世狂生与翠儿同时一晃身形,跟在老人身后摸索前进!
洞中漆黑如墨,伸手难辨五指,绝世狂生凝聚目力,也只能模糊地看到身边数尺远近!
翠儿似是不惯这黑暗阴森的气氛,紧紧拉着绝世狂生的衣襟,兀自不肯放松。
前行约莫数十丈光景,洞道似是蜿蜒深入陡峰的山腹之中!
转回一处狭窄的洞道裂痕,方屏风似的岩石,挡住身前,f然无路可通。此时,只听到遥远地传来啸天翁苍劲的声音:“小君!这是洞中唯一的机关,腾身石屏正中悬岩尽处,以阴阳互异两股力量,凝一按,自会现出洞门,不过洞门开关只此一瞬!”
绝世狂生未待他说完,只见他双手遥空略一挥动,石屏中发出轻微的“呀”的一声!顿时,现出一道宫殿式的横形圆门!
绝世狂生一拉翠儿,疾如离矢地闪入圆门之中!
蓦地,眼前闪起一道强烈的红光,俨然烈火腾空,照得四周石壁一片血红。
红光耀目生辉,只见一间广大的洞室展现眼前!
啸天翁,神色怆然地卓立室中!
绝世狂生,朝着红光望去!
只见石壁之下,横陈着一张晶莹透亮的白玉云床,床上端然盘坐着一位容颜绝世的殊色佳人!
由于红光的照射,全身显得一片血红,眉目异常清晰,神色栩栩如生!绝世狂生依稀记得这张陌生而时刻怀念的脸孔,几乎无一不似他那仍在苦难中的母亲!
顿时间,他情不自已地肃然起敬,跪在室中!
此时,室中虽有三人,谁也没有吐出一声大气,似是深恐惊破这沉默的气氛。
直待啸天翁发出一声沉长的叹息,喃喃自语道:“彩衣!我们已是数十年幽幽离别,难得你的遗骸仍能栩栩如生,容颜不减当年,如今我们遗留人间的骨肉,都在你的眼前,你如英灵有知,也当含笑九泉。”
语声哽涩怆然,使人闻之潸然泪下!
他喃喃语毕,缓缓地走向床前,伸手床沿上,取出那柄人间的穷凶绝物“血光魔影”凶刀,执在手中!
只见他仅是轻微地一晃,蓦地,一缕红光射向石壁,只听到“咝”的一声,有如划空裂帛,室中一阵轰然雷动!
翠儿陡起一声骇异的惊呼道:“想不到这‘血光魔影’凶刀果然厉害,爷爷为何不早拿出来对付‘水笔子林’那个魔头?”
晡天翁未理翠儿的惊呼,依然神色凄怆地喃喃自语道:“彩衣!不是我祝齐天不履行当年的诺言,徒然启开这‘魔刀之门’,取出你父女舍生隐藏的穷凶绝物,如今我们的儿女,正为着此物而遭到生死不明的劫难,所谓:天意如此,非人力所能强求。虽然你那至死仍然维护同门的苦心,恐怕从此也要付诸流水。我祝齐天无德无能,有负重托,我也不愿看到一场轰天浩劫展现眼前,不日自当追随你父女于地下!”
说话声中,他回顾身后的维世狂生,苍声说道:“小君!当武林劫数已成,势已无法避免,‘血光魔影’凶刀,给你随身携带,偕同翠儿速去天山绝峰,找到‘雪山神叟吕达仁’,就说老夫祝齐天命你前来,清算六十年前‘金山铁壁岩银坑谷’中的一笔旧账。同时逼他交出十五年前失踪的云山剑侠祝万松夫妇!
“雪山神叟吕达仁,外貌一表斯文,满面忠厚,俨然长者风范,老夫当年亦被其瞒过,直到了最近方知,此人之阴险奸诈,犹胜于‘鸠魔教主?’!就是‘鸠魔教主’之胡作妄为,亦系有人暗中加以操纵!”
啸天翁,这一突然的说话,顿使绝世狂生,听得茫然出神,竟想不到鸠魔教主那等魔头人物,居然有人暗中加以操纵?
绝世狂生,正自忖神未已之际,只听到晡天翁苍声说道:“数代是非恩怨,澄清洗雪全在你的身上了,老夫因你启开魔刀之门,指出一条寻仇之路,以你目前功力,足可对抗‘雪山神叟’吕达仁,此处别无他事,无须久留!”说话声中,长袖一挥,室门随之一挥之势,蓦然分向两旁!
绝世狂生与翠儿顿被一股源源不息的柔和潜力,推出室门之外!
跟着一阵轻微的“轧轧”之声,只不过转眼间,室门又是关闭得天衣无缝!?
尽管翠儿神情惶急地频呼道:“爷爷……”
再也听不到晡天翁的回答!
绝世狂生虽然深感这位甫见面的外祖,未免过分奇行怪癖,由于他自己也是生性孤僻冷傲,而踏人江湖所接近的无一不是奇行怪语之人,此时反而见怪不怪!
只见他卓立门前,稍一思忖,随即微笑道:“翠妹!既是他老人家授意我们同入江湖,我在此地藓也耽误了不少的时间,现在我们就不妨一同出谷!”翠儿虽然一心向往山谷以外的世界,一旦与朝夕相依的爷爷别离时,不由顿起依依不舍之情!
只见她面色凄然地凝视着天衣无痕的石壁,口中喁喁地说道:“爷爷!他为什么要独自关在洞中,不与我们同入江湖,我最后听到他的声音,使我非常的难过。”
绝世狂生见她真情流露,是那么的天真,不由无限爱怜地柔声道:“翠妹!不要难过,爷爷已然功超化境,说不定再过些时,也会现身江湖,何况我们急于找到‘雪山神叟’,查出你父母的行踪!”
翠儿真是胸无城府,闻言嫣然一笑,随同绝世狂笑双双走出石洞之中!此时,谷中红日当空,约莫晌午时分!
绝世狂生,一瞥手中那柄“血光魔影”凶刀,阳光照射下,更是焰芒万丈,几与当空烈日争辉。
翠儿似是忽然想到了什么,无限欢愉地娇笑道:“难怪爷爷时常把玩着一支绿色的刀鞘,挂在爷爷那间竹楼的墙壁上,我问他时,总说是从山谷外面拾来,现在看到这柄凶刀,不由想起那支绿色的鞘?”
绝世狂生正嫌这凶刀的芒焰太惹眼,听说还有一支绿色的刀鞘,随即说道:“那正好,也许凶刀入鞘,收敛芒焰,免得携入江湖,过分惹人注目!”说话声中,两人走向竹楼,距离尚有数丈之遥!
只见翠儿一晃身,娇小的身躯如一缕微风,当先掠入!
绝世狂生,甫近楼前竹檐之下,只听到翠儿从中间竹楼,发出一声惊骇的尖叫!
绝世狂生,闻声一震,以为发生了什么突然的事故?倏地,一跃腾空而起,疾如飞矢的掠落竹楼之中!
只见翠儿满面骇异的神情,手持一方尺来长的白布,呆立楼中!
绝世狂生,深感惊奇地凝眸一视,只见白布上写着数行墨渍淋漓的字迹:字留啸天翁,刀鞘无处寻;
凶刀归鞘日,换还祝万松;
八月中秋夜,月照西湖中;
湖心亭上见,过时不留人。
末尾未署名,仅画着一柄鹅毛羽扇!墨迹淋漓未干,显见来人也不过适才离去,这种突然的变异,偏在此时发生,顿使绝世狂生如堕五里雾中,茫
然不知所措。
任他聪明绝顶,也想不到当今江湖会是何人,以一柄鹅毛扇作为标志?一旁的翠儿见到绝世狂生茫然的神情,莫看她一片天真,遇事倒是颇有见地,只见她从容地说道:“君哥哥!这事倒是不难想到,爷爷不是说过,‘血光魔影’凶刀,乃‘无极散人’秘密保存之物,江湖自然鲜有人知,而能一见刀鞘,即可无疑地加以断定,想来定是见过凶刀之人,如此推测,自然只有他的一辈徒众,也许就是‘天山神叟’,恰在我们进入洞中之际,他也来到这竹楼之中。”
她的一番分析,倒是入情入理,绝世狂生不由听得连连点头!
绝世狂生,计算此时不过七月初旬,距八月中秋尚有月余的时光,赶到杭州西湖,只要沿途不再多事耽误,相信也还来得及!
只是顾虑翠儿初入江湖,武功虽然不弱,不知脚下功夫如何?
他恐怕万一过时,岂不害了两条人命?想到这里,心中甚感着急,慌忙帮同翠儿,收拾几件随身衣物,打成一包,匆匆就道!
两人起高纵低,掠起于悬岩断涧之上,真是云龙脚底,两腋风生!
翠儿*穿一袭鲜红夺目的红装,绝世狂生自入谷中,恢复本来面目,依然银色儒衫!
两人年龄都只有十七八岁,一个小巧玲珑,满含天真烂漫;一个温文儒雅,神情俊秀非凡!
这一同行,们然一对金童玉女,谪落凡尘。
只见红白两条人影,飘起于苍林翠岭之间。
眨眼间,隐没于云峰的尽处。
这日,秋高气爽,轻风和畅,时当仲秋季节,正是骚人墨客,寄情山水,吟风咏月的大好时光!
杭州,西湖。
周围数十里名胜古迹,有如星罗棋布,不胜枚举!俗谚云:“上有天堂,下有苏杭!”由此可见一斑!
单说西湖,临湖一带茶楼酒肆,每年一到这个季节,就是车水马龙,游人如织。
何况,这日正是桂子飘香,荷风送爽的中秋节日,此时最迟也不过晚茶时分,不唯临湖一带茶楼酒肆,挤满着等待更深赏月之人!
就是湖滨一些招揽客人的游湖画舫,无不满载着客人,扬帆划桨,荡入湖心!
此时,由堤对面的柳荫之下,摇出一艘画舫轻舟,船头神情潇洒地卓立一人,月白儒衫,五绺白长须,飘拂胸前,随风荡漾,手抡一柄雪白鹅毛逍遥扇,双目神光内蕴,启合之间,不时射出冷刃似的寒芒,遥遥地扫向荷花环绕的湖心亭!轻舟缓动,俨然一派斯文雅士,流连湖光山色,趁此良宵赏月怡情。
湖中泛起落日的余晖,波光荡漾,显得金霞万道,水天一色,绿荷中桨声欸乃!
忽然,环荷中,摇出一叶扁舟,俏生生地并立着一双十六七岁的少年男女!
两人似是戏水湖中,兀自嘻笑不停,倏地哗然一声,扁舟贴水横飞,疾如离矢!
霎时间,闪向数十丈外的一艘画舫!
只听“轰隆”一声,震起一排丈来高的惊涛骇浪!不偏不倚地撞向那艘画舫!
船头之人猝不及防,顿被罩人惊涛骇浪之中!漫头盖面水溃淋漓,有如落汤之鸡!
只听他发出一声冷哼怒叱道:“何处无知的顽童,竟然胆敢戏弄老夫?”
等待他怒不可遏地催舟赶去!只不过眨眼时间,竟然失去了那扁舟的踪影!
遥远地犹闻传来那戏墟的嘻笑声道:“老鬼!要是有种,今夜三更,湖心
敢情被戏谑之人,正是那位神情潇洒,俨然斯文雅士的老者!
老人闻言,似是身躯微的一震,面上闪过一丝诧异的神情,木然有顷,方始恢复原来的镇静从容,最后发出一声莫名含意的冷哼,将画舫摇向对岸的芦苇丛中,霎时掠起一条人影,隐没于沿堤的柳荫深处。
老人方始悻然离去,适才载着一双少年男女的扁舟,又从湖滨的一处柳荫中,响起欢愉的嘻笑声,出现于湖心的银月清辉之下。
此时,月明中天,时当午夜,游人三三两两尽兴而归,湖滨的茶楼酒肆也在关门闭户!
湖中的游船小艇,如零落的水鸟,从柳荫下,芦苇中陆续地靠近湖滨,半夜的烦嚣,直到更深,方始归于寂静!
忽然,遥隔湖心亭数十丈外的一处芦华中,划起两条人影,轻灵快捷,有如寒星殒落地射向湖心亭!
眨眼间,一双俊美的少年男女,丰神玉蕴,谈笑从容的双双立在亭前的红木栏杆边。
只见那少女似是稚气犹存,满含天真的娇笑道:“君哥哥!我看那老鬼满面斯文,俨然长者风度,尤其手执鹅毛羽扇,定是那留言盗去刀鞘之人!”少年富家公子,英华内蕴,俊美绝伦,闻言颔首微笑道:“翠妹不要高声喧笑,恐怕那老鬼早已潜伏在这湖心亭外,等候我们。”
果然就在此时,只听到离亭数十丈外的一处柳荫中,响起一声低沉的阴森冷笑。
声音虽然不高,在这更深夜静,显得异常清晰!
笑声未竟,蓦地,一条人影,施展“凌波飞渡”的绝世轻功,从碧波似镜的湖中,神情潇洒如履平地走向湖心亭!
看他那副神色从容,步履迟缓的举动,可是,数十丈宽水面的湖心,竟然晃眼而至!
旁边的少女,见到那人,满口揶揄地娇笑道:“老鬼!看你不出,变了落汤鸡,还会遵守信誉,竟然如期赴约?”
敢情来人,正是被他们在湖中,猝不及防,掀起惊涛骇浪,淋得全身尽湿的儒衫老人!
儒衫老人,踏入亭中,面上显过一丝诧然的神色,剑眉轩扬,嘴唇嚅动,正想出言询问,忽听到少女的满口揶揄娇笑之声,顿时冷声叱喝道:“何方孺子,竟然毫无教养,临湖戏弄老夫,今夜要是不与老夫磕头赔罪,倒要看看你们怎样走出这湖心亭?”
少年书生一见儒衫老人,一派老气横秋,出口满含轻视教训的口吻,陡然面上闪过一丝奇异的笑容,似是诚惶诚恐地朗声道:“前辈何处高人,舍妹无知冒犯,少时自要当面赔罪,不过前辈适才所言,要留住我们在这湖心亭,不知是吟风咏月,还是纵论古今?……”
儒衫老人一见这少年公子,生得人才俊逸,一表斯文,虽然一副诚惶诚恐的神情,显然气沛神充,实而不浮,精华内蕴,几近反璞归真的境界,看他年纪顶多不过十七八岁,哪来如此修为?
听他说话,虽只寥寥数语,分明软中带硬,隐含玩世不恭的意味。
儒衫老人不过电闪地略一思忖,随即沉声道:“老夫虽然不是什么高人,自也不愿任人随心戏谵,倒是你们将老夫约至湖心亭,想是有为而来?”
少年书生闻言哈哈狂笑道:“有为而来?关山万里,仆仆风尘,自是有为,良宵月夜,明湖胜景,正骚人墨客,咏月吟风,豪士奇人,傲啸湖山之际,在下不才,介于两者之间,前辈若是有此雅兴,不妨借此湖心一席之地,作此良夜长谈?”
儒衫老人见到少年公子,突然豪情毕露,狂态横生,任他最是从容镇静,也不由深感不耐地沉声道:“小子,看你年纪轻轻,资质不恶,竟然沦为时下江湖下流轻薄之徒,老夫何人,谁愿与你故作无谓闲谈!”
少年公子依然豪放地狂笑道:“到底前辈高人,为人处世究属不同,道貌岸然,P然一辈长者之风,言必文饰其词,看似一派斯文,可是利之所至,虽亲如同门,尊如师长,亦可施以阴谋残杀!可谓,斯文其面,文质其身,而居心狠毒,行若……”
儒衫老人未待他说完,面容陡变地厉声叱道:“无知孺子,你是何人,满口胡说些什么??……??”厉叱声中,面上陡起一丝杀机,双掌倏地卷起一缕无形的劲风寒风,径向亭前的一双少年男女拂去!
少年公子好似有恃无恐,直待寒风拂体,始才双掌迅速地一抡,倏地一缕旋风,如缕如丝,源源不绝地转向儒衫老人!跟着一拉身旁的红衫少女,闪至儒衫老人身后,继续道:“前辈何必恼羞成怒,在下若是说明身份与来意,恐怕前辈要欢迎还来不及,在下此时身负双重使命……
“第一:身携武林重宝,赴前辈之约!
“第二:衔‘晡天翁祝齐天’老前辈之命,清算六十年前,‘金山铁壁岩银坑谷’的一笔旧账,并请前辈释还十年前失踪的云山剑侠祝万松夫妇!……”儒衫老人闻言顿时变得满面浄狩戾气,阴森无比地嘿嘿冷笑道:“凭你也配,就是晡天翁那老鬼相信也不敢如此说话,你也不问自己有多大一点道行?”
少年公子一见儒衫老人面色浄狞,满面不屑地冷笑道:“古云:忠言逆耳,在下只不过念及你是‘无极散人’的孽徒,尊你一声前辈,否则,哼!所谓:乱臣贼子,人人得而诛之,凭你素行所为之罪恶,又岂止于乱臣贼子!我绝世狂生身为武林一脉,受晡天翁之重托,何况为武林伸张正义,更属义不容辞,至于在下能有多大道行,试试看就知道,不难当场衡量!现在话已说明,‘血光魔影’凶刀,也在在下身边,只等前辈如何裁夺?”
儒衫老人一听眼前这少年公子,竟是横扫武林的绝世狂生,似是感到意外地冷声道:“想不到又是你这不知死活的小子,鸠魔教主掌下游魂,既是啸天翁命你前来送死,当知我雪山神叟吕达仁,在当今武林中为如何之人,凭你这份悍不畏死的精神,老夫自然要成全你的愿望!”
绝世狂生面上闪起一丝鄙视的表情,冷声笑道:“是的,前辈确是泣鬼惊神的人物,我绝世狂生能生逢其会地遇此高人,倒要毕生引为殊荣?”说话声中,抖手一挥,红光暴射,顿时间,竟将一座数十丈方圆的湖心亭,裹在一片血红焰中,跟着哈哈狂笑道:“啸天翁已为我绝世狂生打开‘魔刀之门’,前辈自然深知‘血光魔影’凶刀,为一穷凶绝恶之物,区区不才,更非仁慈之人,此时如能说出‘云山剑侠祝万松’夫妇下落便罢,否则教你凶刀之下,血溅当场!”
雪山神叟吕达仁,又是何等阴沉不驯之人,哪能就此轻松就范,何况此番又是主动前来,一见绝世狂生抖出“血光魔影”凶刀,果然为当年掠夺未成的罕世宝物,数十年隐迹天山苦心孤诣,也就只是为得此物,如今果然天从人愿,梦寐以求之物,就在眼前,不由得意忘形地嘿嘿狂笑道:“小子你这叫做自寻死路,休怨老夫心毒手狠!”
狂笑声中,从鲜红如血的烈焰红光中,一跃腾身,十指箕张,绿火磷光暴射,从十丈余高的头顶,抓向绝世狂生。
只听到一旁的红衣少女,陡起一声惊骇的尖叫:“君哥哥!那是……‘三步断魂’!”
绝世狂生闻声一震,只见磷光绿火已临头顶,也不知这“三步断魂”是什么歹毒的邪门功夫?不由“五行指”信手而出,白焰红光齐冒,与头顶的磷光绿火搅做一团,旋回不已地发出“咝咝”之声!跟着,“血光魔影”凶刀,连环飞舞,数丈方圆之内尽是一片密密层层的血影刀光
雪山神叟吕达仁,处心积虑地潜迹天山绝峰,几近百年修为,功力自非寻常武林人物所能望其项背!
此时,他一见绝世狂生,竟然毫无逊色地能够敌住自己百年以上的功力,尤其对自深信武林无敌的“三步断魂”似是毫不为意,哪怕他再阴沉不驯,也不由信心动摇,此番不唯计划成空,恐怕要想全身而退,也得经过一番生死的拼斗。
他,只是心中电闪似的暗一思忖,随即嘿嘿冷笑道:“小子!老夫碍于身份,只是不屑与你动手,不要以为‘血光魔影’凶刀在手,就可奈何老夫,你还只知道祝万松夫妇落在老夫手中,可知你母亲祝晓梅的生死也在老夫掌握?……”
绝世狂生闻声一震,面上陡起一片惊疑神色,顿忆水笔子林的一处死谷中,昙花一现的被人暗中救走,虽然未看到那人的真实面目,可是暗中说话的声音,分明是那位隐世高人乾坤一圣!
雪山神叟吕达仁一见绝世狂生面显惊疑,得意无比,嘿嘿冷笑道:“小子!想不到吧!现在就告诉你也无妨,那是老夫略施小计,我相信你以为会是雷炳文那老鬼,休说是你,就是鸠魔教主也在老夫计算之中!”
他这一着,果然厉害,顿使绝世狂生茫然失措,进退两难地呆立亭中!就在此时,只听到湖滨的柳荫之下,陡起一声洪钟大笑,声震夜空,宛如大地雷鸣,绕空经久不绝!
笑声犹自未绝,只听到一个苍劲的声音说道:“小子!盲人瞎马,一番莽撞乱打,今天才算是找到了大恶元凶,真正的祸根!大师兄,我想你也意想不到我雷炳文,会上你的天山绝顶救出祝晓梅及祝万松夫妇!你既无同门之情,非是我雷炳文不义,小子无须顾虑,只怨他自己为长不尊,尽可刀剑齐下,诛此阴险的老贼!”
绝世狂生闻言精神为之一振,倏地双手频挥,紫气红光,交织如流,漫天罩地。
只听到雪山神叟吕达仁发出一声狼嚎似的哀鸣,顿时血肉模糊,身首异处地横尸湖心亭上!
绝世狂生施展“大昊神剑”与“血光魔影”凶刀,这千年前正邪两极的两宗至宝,想不到竟然具有此无穷威力,而使近百年修为的雪山神叟吕达仁,几乎毫无挣扎地死去!
他此时虽然杀死了暗中为害武林的大恶,并不因此而欢欣!
只见他从雪山神叟吕达仁的衣衫下,搜出一只暗绿色的刀鞘,将“血光魔影”凶刀插入鞘中,显得满面痛苦地怆声道:“为我启开‘魔刀之门’,难道我真会是江湖中传说的煞星?”
他满面怆然神色,语声是那么凄凉!
一旁的红衣少女,见到他满面沧然的神色,不由惊奇地诧声道:“君哥哥!我们应该高兴呀,适才那人不是还说从天山绝顶救出了翠儿的父母,他们现在哪?我非常想念他们……”
绝世狂生茫然有顷,此时听到翠儿要去见她的父母,不由顿起思亲之情,立即爱怜地微笑道:“我们现在就去找你的父母吧!”
霎时,掠起两条人影,纵向湖心之外,数个起落之间,消失于茫茫的夜色中,追乾坤一圣去了。
天甫黎明,湖滨一家华贵的酒楼,那东厢三房一厅的一所院落!
客房中坐着老少三人,只见前房中,一位精神矍铄的黄色儒衫老人,走入院中的客厅门前,从容笑道:“小君!你们倒是起身很早?”
就在老人笑语声中,从客厅中走出一双神清气爽,俊美绝伦的少年男女,朝向老人躬身为礼的肃容道:“晚辈等已起身多时,未敢惊扰老前辈清梦!”
正是绝世狂生与翠儿。
“此处院落倒还清静,我们坐着谈谈!”老人笑道。
说话声中,老人前行走人中间的一间窗明几净的客厅中,示意绝世狂生二人坐下,然后满面慈祥地笑道:“小君!你此时想已明白,老夫前此对自己为何讳莫如深,其实并非故示神秘,数十年阋墙之斗,不唯愧对武林同道,最重要的是关系整个江湖的一场空前浩劫,因此不惜十年隐姓埋名。如今被你一番莽打乱撞,而雪山神叟与鸠魔教主处心积虑数十年的丑恶阴谋,已趋于明朗!
“当年金山铁壁岩银坑谷,雪山神叟吕达仁觊觎师门‘血光魔影’凶刀,于前,数十年后,师兄将师门藏宝《琼花宝典》献于鸠魔教,却被钟海盗走于后。老朽乃因鉴于师尊无极散人一番苦心,不忍阋墙斗狠,而引起一场空前浩劫!……讵料,这一苟且因循,祸延数代,为此扬威镖局家破人亡,到头仍是难免一场杀劫。所有师门珍藏的宝物,全都散失。如今散而复聚的,势将全部落人你的手中,不过所余的一部《琼花宝典》,还须大费一番周折。
“此时,鸠魔教主,虽然新败之余,不过小受挫折,目前鸠魔血令,仍然风行天下武林,近百年来武林各派苟且因循,积习已深。所谓:独木之力,难撑大厦之将倾,何况你前番挟恨横扫武林,无形为钟海铺下一条伸人江湖的道路!”话一顿,左手抚了抚银须,看了看翠儿又道:“翠儿的祖父啸天翁,与老夫数十年只是彼此神交,地北天南,从无一面之雅,虽然前次同在水笔子林,暗中相互配合,老夫暗中缠住鸠魔教主,使他无法分身,完成小君你杀遍四门之壮举。后来连老夫亦几为你小君所骗,竟会一度失踪,而不日间消息传来。几使老夫不敢相信,那是事实?
“忽然,在巫山一次武林大会中,出现了两个绝世狂生,与鸠魔教主对抗中,被一位神奇人物神算金笔朱众邪,以奇诡的手法摔下比武擂台!后来,以武林盟主宝座拱手让与鸠魔教主,这是多么震惊武林的奇闻!
“小君!你真是异想天开,竟然献计使他杀得武林各派七零八落,鬼哭神嚎,以为从此就可坐收渔翁之利,可是你忽略了权势,你也不想盟主头衔,那是何等的权势尊荣?只要一令风行,可以生人,也可以死人!
“古语说得好,单丝不成线,独木不成林,一意孤傲自赏,独断专行,那只有隐迹山林,脱离现实,世间所谓奇人隐士!若要涉身江湖,扬名后世,诚如宋玉对楚王所说,‘曲愈高和愈寡’,那必须学得下里巴人之调,如何才能迎合时下人心。如果一意孤芳自赏,洁心自爱,又想涉身江湖,扬名后世,那无异‘鱼亦我所欲也,熊掌亦我所欲也’,鱼与_掌两者不可兼得!两者只能择其一,要不隐迹林泉,自鸣高洁,要不如何迎合时下人心,奋起江湖,于武林中争一席之地。也就是不进则退,武林无中庸,只有两极端,二曰死,一曰生!以你之身世与年龄,均不适于前者,以老夫近来之观察,显然你抱负非凡,视浮名如草芥,而豪情无比,涉身江湖,独特之行为,已越武林常轨。
“啸天翁不惜为你启开‘魔刀之门’,且将爱逾生命的独生孙女托以终身,这是老人对你寄予无穷之厚望……!而前在‘水笔子林’毒门之中,老夫曾为你救出一位彩衣少女,自称摩天门下,为着你娃儿万里追踪。你母亲祝晓梅,及乃弟祝万松夫妇,已回转丹霞山。”
谈话三人,正是乾坤一圣雷炳文,及涉身江湖数日之间轰动整个武林的绝世狂生梅小君,与甫经会面的表妹翠儿!
绝世狂生刀剑兼施,杀死雪山神叟吕达仁,偕同翠儿追赶乾坤一圣雷炳文,终于会面,三人投宿于湖滨酒楼。
此时,乾坤一圣约略说明自己的身世,一番江湖阅历之谈,并且知道小君从小离别的母亲,已回到丹霞山的梅氏小筑,亦即原扬威镖局。
翠儿,也是从小失去母爱的孤儿,与爷爷相依为命,此时听说父母已被救出,不由欣喜万分。:;,老少三人,略事闲谈,不一会儿,酒楼伙计,已送来洗脸茶水之类。三人分别梳洗一番,从容就道。
翠儿初入江湖,处处感到新奇,沿途问这问那。
绝世狂生虽然饱历风霜,依然未失天真!
乾坤一圣逗着一双粉妆玉琢的小男女,不时哈哈大笑,亦近返老还童。
三人离城未远,只见大清早的官道上,竟然掠起两条人影,疾似飘风,霎时就在身前数丈之外!
掠起的人影,似是已经看到路上有了行人,霍然停住身形!
绝世狂生凝眸一瞥,只见“漠北双神”酒醉醺醺的,踉跄而至!
漠北双神一见绝世狂生,似是喜极忘形地摸了过来,一人挽着一只手臂,哈哈狂笑道:“小兄弟!真是‘踏破铁鞋无觅处,得来全不费功夫’,我们两个穷神,几乎跑了半个天下,前在巫山峡谷之中,到底玩的什么把戏,害得我们分别跟踪,直到风沙弥天的沙漠塞外。不唯徒劳无功,一场白费,最后还弄得灰头土脸,几根老骨头差点送在从未听说过的什么摩天门。
你那四个天仙化人、如花似玉的小媳妇,如今全数被困在摩天门下,那看似无奇的沙漠阵法之中。
最后,还是那自称什么‘落英飞霞沈佩霞’的彩衣少女,引出阵中,限我三月之内找到绝世狂生,去她摩天门下,自然完璧归还!”
两人自顾滔滔不绝,直把乾坤一圣与翠儿忘在一旁!
绝世狂生似是深知两人习性,一见他们自顾说个不停,连忙插言说道:“两位老哥哥,为我绝世狂生,间关万里,仆仆风尘,实是于心不安,这种恩情只有铭记肺腑,永志不忘!现在容我为两位介绍当今一位隐世奇人!”说到此处,神情肃敬地一瞥乾坤一圣,继续道?。“这位是‘乾坤一圣’雷老前辈。”
漠北双神依然同声哈哈笑道:“真是名无幸至,‘乾坤一圣’果然霁目丰神,不似我们漠北穷神龙钟老态。”
乾坤一圣似是亦久仰漠北双神,彼此言谈甚欢,相对哈哈大笑。
绝世狂生一听上官云菱等人,为着自己竟然远走塞外,陷身摩天门下沙漠阵法之中,不由心急如焚,恨不得能肋生双翅,拔天飞起,越过浩瀚的沙漠,径扑摩天门下!
乾坤一圣见他惶急的神情,一瞥身旁的翠儿,哈哈大笑道:“小君!这风流罪孽,处置得法,皆大欢喜,要是一丝不当,不唯遗憾终生,而且这情仇杀孽,也就永无休止,这要全凭个人的智慧聪明。何况摩天客沈飞虹夫妇,都是一身玄奇绝学,不同中原各门各派剑谱拳经,尤其精通六爻神数,奇门遁甲之术,远居塞外,自辟‘摩天门’,从不涉足中原,武功究竟如何,只是传说中的高深莫测。据我所知,那位彩衣少女,不唯姿容绝世,武功方面也不失为你一良好之臂助!果能万里联姻,结为秦晋……”说到此处,倏然中断地沉吟有顷,始才继续道:“今后对你涉身江湖,报仇雪恨,‘摩天门’自会倾力而为,杀劫已成……倒也无可厚非,而未来的安排,此时未免言之过早,此行既有两位穷神从旁臂助,老夫疏懒成性,无意远涉沙漠瀚海。”语声甫落,一晃身形,已在数丈之外!
绝世狂生知道这等奇人隐伏,无法强求,只得依依不舍地穷其目力送他离去!
直到失去了乾坤一圣的身影,他始偕同翠儿,及漠北双神,匆匆就道,朝向远在万里之外的塞外沙漠赶去!
漠北双神早年行道江湖,游踪遍宇内,中原道上,哪怕是一草一木之微,无不了如指掌!:数十年隐迹办林丨前次因安乐公子冒称绝世狂生,遍发武林柬帖,参加武林大会,途遇绝世狂生,经过一番剧烈的打斗,彼此惺惺相惜,而结成忘年之交,兄弟两人都是奇行怪僻,平生目高于顶,只知有己,不知有人,唯对绝世狂生,敬佩得五体投地,自结义迄今,几乎无日不在为他奔走。
前次巫峡谷,上官云菱及钟梅霜等四位少女,伪装绝世狂生,两人就一直暗中跟踪
数十年来,兄弟两人出对入双,从无例外!
此番,为着跟踪两个真假难分的绝世狂生,不惜分别跟踪。
直到两个绝世狂生,不约而同地奔向塞外,进入黄沙万里的戈壁沙漠。两人虽然玩世不恭,而江湖阅历不为不精,可是数十年来,从不知道这黄沙万里的大戈壁沙漠中,隐藏着一个神秘的“摩天门”。
尤其连人影都未见到,就被一阵弥天罩地的黄沙卷入一处流沙翻滚的漩涡之中!
要不是那位自称摩天门下的红衣少女将他们引出那流沙阵式,真还不知是一个怎样的结果?
事后由那位红衣少女告诉两位,方知自己兄弟分别跟踪的两个绝世狂生,是上官云菱与钟梅霜乔装假冒,而那两个少女,自然是单于青容与阮素秋!红衣少女将他们引出流沙陷阵,并告诉两人说,四位少女同样被困在摩天门下的另一处阵式中!
因此,两人始才狼狈地回到中原,到处找寻失踪数月的绝世狂生!
这日,途经杭州,两人犹自宿酒未醒,天已大亮也不顾惊世骇俗,就在官道上展起轻功步法,如飞前进!
恰值绝世狂生一行,准备回转丹霞山的扬威镖局,途中相遇!
绝世狂生,心怀上官云菱等人安危,只得改变原来计划,偕同翠儿,由漠北双神当向导,横越中原,日夜兼程地赶向关外。
好在老少四人,都是身怀绝学,脚程非比寻常,穿州越府,涉水登山,约莫月余光景。
这日,已至玉门关外!
绝世狂生,几次进入水笔子林之时,也只经过沙漠的边缘,此番据漠北双神描述,必须横越黄沙万里,绝少人烟,茫无边际的戈壁大漠!
此时,方出玉门关,顿觉塞外风光,迥然不同!
只见遍地黄沙滚滚,蔽日遮云,一望无涯的沙漠,有如一片汪洋瀚海!漠北双神,已有前车之鉴,深知沙漠中旅行,不似中原道上,沿途尽可随遇而安,就是错过了宿头,尽有乡村农户人家,山林古庙,将就一宿!
可是塞外沙漠,不唯人烟绝迹,而且气候变化万千,一日有如四季,因此人们谈到这塞外的沙漠,无不视为绝域!
中原虽然也有那些冒着生命危险的人,聚集数百十人不等的,成群结队横越戈壁沙漠,去到关外贩卖药材皮货,还得有熟悉路线的人,为之向导,幸运的固然满载而归!有的就一去不返,音讯杳然,默默无闻地葬身滚滚黄沙之内!
除此之外,就只有那些游牧民族的驼群!
这日,老少四人,正驰骋于朔风凛冽,灰沙满面的沙漠之中!
白龙神费力似是不堪这长途的沉寂气氛,笑顾身后的绝世狂生道:“小兄弟,似这样整天风沙仆仆,少说也要十天半月,方能横过这黄砂万里的大漠,我们虽然不会体力不支,可是臭皮囊里的酒虫偏不争气!”
绝世狂生知道两人长年酒不离身,几日之间,大概葫芦中已是点滴无存,闻言打趣地哈哈笑道:“这才叫做天从人愿,要不你们两人喝得酒醉醺沉,昏头转向,哪还知地北天南,万一走人那传说中的沙漠鬼湖,耽误时间还是小事,埋入那川流不息的地底流沙中,恐怕再也休想伸出头来……阎王殿前,岂不又要平添两个酒鬼?”
黑龙神费时不甘示弱地抢声道:“小兄弟,尽管放心,我们两个穷神,大庙不要,小庙不收,人见怕,鬼见愁,生不上天堂,死不入地狱,何况那传说中的沙漠鬼湖,曾经有人看到,是一个绝色风流女妖,凭着我们这副德行,就是进入鬼湖,那女妖恐怕要退避三舍……倒是小兄弟,英俊潇洒,而且还倜傥风流,甫入江湖,即为武林群雄,竟相争夺,恐怕那妖女早在凝眸以待!”
绝世狂生豪情无比地哈哈笑道:“神鬼之说,究属无稽,只闻江湖无赖之徒,装神弄鬼,据云这‘摩天门’,就是以遁甲奇门最为厉害,因此两位老哥哥虽然进入‘摩天门’,还不能知道确实的位置,这就是遁甲奇门,使人发生的幻觉,此时我们已经进人沙漠,只有处处提高警觉!”
此时,只听到遥远地响起一阵驼铃之声,前方百十丈外,万沙飞扬,隐约一队驼群,正在蠕蠕地走动。
白龙神费力哈哈笑道:“难得遇上驼群,正好找他们分些酒喝!”说话声中,一晃身形,朝向那遥远的驼群掠去。
等待绝世狂生、黑龙神费时及翠儿三人赶到,也只不过眨眼光景。
就此眨眼之间,居然有此怪事发生,眼前失去了白龙神费力的人影!且那丁当震耳的铃声,隐约的驼群,也在这一望无涯,毫无碍眼的沙漠中,神奇地失去踪迹!
这等兀突的变异,不由顿使老少三人骇然无比地怔在当场!
正当还在三人震惊无比的骇异中,忽然,云黯天低,平地卷起一阵移山走石的旋风,风声呼啸,有如厉鬼争鸣,狂狮怒吼。
眨眼间,风卷沙移,四周沙丘横移高如屋脊,狂卷起连天的飞沙,有如泰山压顶,三人只觉得身如刀割,双目难睁!
此时,只听翠儿一声惊骇无比的尖叫。
黑龙神费时惶然地颤声断续道:“这……是传说中……的鬼湖……”绝世狂生只觉得身躯随着排山倒海和狂风不停地转动,虽然竭尽全力,也无法睁开双目,而双足似是陷在毫无着力的漩涡急湍之中!
一阵急转漩涡,脚底有如风腾云涌!
绝世狂生神智虽然未失,而脑中已是一片昏沉,也不知过了多少时间,似是全身压力已然减轻,耳中不复听到适才的狂鸣怒啸,试一睁开双目!
只见落日的余晖,依然映射在万里黄沙的地平线上,四周似是雾气蒸腾,立身之处,分明不是适才的沙漠之中!
而是一处只闻于传说中的沙漠绿洲,环湖围绕着一座城堡式的建筑,墙壁全是一色花岗白石筑成!
湖边绿柳长丝垂在澄清如镜的湖水上面,随着微风徐徐摆动,显得一派安闲神秘的气氛!
湖中水清见底,白沙翻滚,隐泛银光。
绝世狂生,此时面显惊奇地伫立在一道白石横桥之上,横桥的尽端,一道丈余高的圆门,横冠四个条红大字:摩天屏障。
圆门通向城堡前面一处广大的院中,地上绿草如茵,俨然一片春天的气息。
绝世狂生想不透这黄沙万里的沙漠中,居然还会有此意想不到的奇境!
只见他无限神迷地伫立桥头,时而望着湖心的白沙翻滚,时而望着那绿草如茵,春意盎然的院中。
正当他意乱神迷之际,倏地,院中香风拂拂,人影轻飘。
“呀”的一声,圆门启处,一位花样年华的绝色佳人,从圆门中姗姗地走了出来!一见绝世狂生,嫣然笑道:“公子想是声威远播的中原奇客,世之雅人绝世狂生,如不以边荒的左道旁门为嫌,就请堡楼一叙!”
绝世狂生虽然惊奇适才的变异,与目前突兀的遭遇,可是他深深地体会到,江湖中到处光怪陆离,因此他闻声,似是毫不为意地朗声笑道:“想不到传说中的沙漠鬼湖,居然有此奇境,我绝世狂生有此幸遇,少不得也要见识一番传说中的鬼湖风光!”
那绝色佳人此时已走近绝世狂生身前数尺之外,一见绝世狂生豪情奔放,神采飞扬,面上显过一丝诡异玄奇的表情,娇媚如盛开的鲜花,展开玫瑰般的笑靥,柔声道:“果然盛名下无虚士,中原奇侠究属迥异凡俗,难怪我们那位丫头要不辞万里间关。”说到此处,倏然终止地一瞥绝世狂生,始继续盈盈笑道:“难得公子光临,贱妾迎接不周,就请当面恕罪!”说罢盈盈含笑为礼,俏立桥头,恭敬肃客!
绝世狂生稍一迟疑,径向绿草鸾莺的广场中走去!
此时,城堡之内,春风俏步地走出四位紫衣侍女,迎着那绝色佳人与绝世狂生,径向城堡中走去!
只见那绿荫深处的城堡,建筑得宛如秦宫汉苑,单只当前的堡门,高达数丈,上端描龙画凤,宝气珠光。
霞光中,依稀隐现,“镜湖小筑”,四字高悬。
四位紫衣侍女,挥手掀开那鲜红特厚的门帘,堡中景色,顿现眼前!
绝世狂生虽然出身世家,涉身江湖也不知见过多少豪华场合,可是如目前这满含神秘的“镜湖小筑”,也不由感到无限的惊奇!
只见堡中墙壁,和田汉玉为砖,满地平铺猩红夺目的毛毡。
绝色佳人前行数步,婉容笑道:“堡中蓬门陋户,满目寒伧,公子请勿见笑
绝世狂生稍一迟疑,随即试探性地朗声笑道:“江湖传说中的沙漠鬼湖,只是近乎神话式的传奇,我绝世狂生果然有幸身临其境,少不得烦扰主人,倒要尽情瞻仰一番……”说话声中,也不待绝色佳人揖客让座,径自走入室中,就一旁的逍遥椅上坐下,跟着毫不为意地朗声笑道:“辱蒙相邀,当未请教芳名?”
绝色佳人侧坐相陪,紫衣侍女献上数色精致的茶点,殷勤敬客,一闻绝世狂生问及姓名,神色从容的娇声笑道:“塞外边荒,不似中原文物繁华,地灵人瑞,贱名粗俗不雅,恐怕有渎公子清听!”
绝世狂生一见这位神秘的绝色佳人,分明谈吐不俗,而且雍容高雅,不由好奇地问道:“常言云:荒谷长幽兰,沙漠中未必就无名花,主人何必谦虚?”
绝色佳人闻言妩媚地柔声笑道:“非是贱妾谦虚,江湖传说公子乃近百年来的第一奇人。小女子非名门正派之徒,自幼出身北天山鬼母门下,二十年前衔师命配与那摩天客沈飞虹为侧室……此处,镜湖小筑,乃进入本门门户,沙漠鬼湖,只是江湖好事之徒无谓的信口传开!”
绝世狂生知她言未尽意,就凭刚才所遇,也绝不会如此单纯,仍然毫不为意地微笑道:“江湖固多好事之徒,捕风捉影,人云亦云,而摩天绝学另辟一门,鬼湖神奇,且多怪异!”
绝色佳人妩媚地笑道:“摩天门与中原万里遥隔,武功路数稍有差异,犹或可言,要说这鬼湖神奇怪异,那倒未必,也许因为风俗不同,而惊为怪异,公子已身入其门,又觉A得有何神奇怪异?”
绝世狂生正想提出漠北双神、翠儿等一行的失踪,与自匕不知觉地被一缕狂风卷到此处?
绝色佳人似是已知道他在想些什么,还未待他开口,随即继续柔情似水地笑道:“公子想是还在怀疑沿途所遇,与你那三位同伴的神奇失踪?”说到此处,双目如盈盈秋水地一瞥绝世狂生,满含挑逗地娇笑道:“谁教公子生得如许潇洒风流,使我们那丫头闻说绝世狂生,竟然闯入沙漠万里追踪,公子此番前来,已是我摩天门下乘龙娇婿,塞外待客之道,见闻广博如公子,想亦有所耳闻?”
绝世狂生面上显过一丝诧异神色地愕然道:“待客之道……在下孤陋寡闻,沙漠地阔人稀,倒是未入乡问俗?”
绝色佳人盈盈一笑起身,走向绝世狂生跟前,无限柔情蜜意,娇声道:“公子中原人杰,何须问道于盲,已人镜湖小筑,少时不难全般体会!”
绝世狂生虽然耳闻塞外风俗,迥异中原,但是也不知道,究竟有些什么怪异的待客之道,正自茫然忖神之际,那绝色佳人已走向自己的身前,拉着他的长袖,径向室中一道圆门中走去。
他顿时心中电闪似的忖道:“倒要看看这传说中的沙漠鬼湖,究竟有些什么怪异呢?”神色从容地跟在绝色佳人身后,经过一道光线暗淡的曲折回廊。忽然,鼻端闻到一阵隐约地清香,似是从回廊的尽端,随风涌到。
此时,前行的绝色佳人,凝眸回顾地浅笑道:“镜湖小筑,只不过沙漠中的一处绿洲,公子遍历名山大川,所谓曾经沧海难为水,除却巫山不是云,视此不过一泓浊水,数堵沙丘。”咽呖莺声婉转,说来悦耳恰神!
绝世狂生似是浑然忘却了此时在怪异莫测的沙漠鬼湖之中,只觉得美人柔情似水,软语迷人,使人绮念丛生,神思杳杳。
忽然,眼前一亮,只见轻烟缥渺中,一片松涛潇湃,花影袅娜。
想不到这沙漠鬼湖中,竟会有这般佳境,身人其中,只觉得近栀清香,远波黛绿……
湖光山色,因风变化,气象万千,使人扑朔迷离!
绝世狂生跟在绝色佳人身后,缓缓而行,谁也没有开口说话,似是谁也不愿惊破这自然安静的气氛!
沿途白云氤氲,夹路松柏睁嵘,目不断青山的倩影,耳不绝松涛的幽韵!此时,只听微风掠过松涛,湖中壁立的石山上,喷起万道银泉,高达半空,如无数珍珠散落湖中,击在湖水上,有如一曲悠扬的仙乐!
微风过处,笼烟翠碧的湖心,隐然亭阁高耸,波光似镜的湖水中,幻起一道长长的倒影……
绝世狂生正自怀疑这是幻影,倏地,湖中惊起一声轻微的波动,一叶瓜皮小艇,从轻烟中飘然而来!
只见瓜皮小艇上,两位紫衣侍女,手擎银色小桨,只在轻微地凌空晃动!
霎时间,停在湖边的一处沙丘前!
绝世佳人回顾身后的绝世狂生,嫣然笑道:“真是难得雅客光临,鬼湖虽无奇景,也要平添无穷春色!”说话声中,也未见她如何晃动,已飘落在瓜皮小艇之上,笑向绝世狂生频频招手!
绝世狂生面上闪过一丝迷惘的神情,双肩未动,凌空虚步,轻如柔丝飞絮地飘落艇中!
两位紫衣侍女手中银色小桨连连晃动,纤巧灵秀的娇躯,如柔风拂柳,-似海燕掠波,霎时间已将瓜皮小艇,指向笼烟迷雾的湖心!
绝世狂生一见湖心虽然烟霞杳杳,雾霭沉沉,而并不似水笔子林的凶涛滚滚,骇浪排空,只是显得丝丝神秘的气氛,想也不会有什么多大的凶险。
因此,他飘落艇中,依然神色从容,倒要看看这谜样的鬼湖究竟有何怪异?
此时,只见身边的绝色佳人,面上闪过一丝神秘的笑容,娇声笑道:“公子想已耳闻鬼湖女妖的传说,虽然不知传说之甚,而贱妾确系鬼母门徒,在人们的心目中,也无殊这沙漠中的女妖,其实我迷魂仙子花自芳 ”说到此处,面上显出无限幽怨的神情,轻微地叹息一声,继续说道:“可谓:人间怨女,空谷幽兰,春花秋月,何以遗情,公子非世俗凡庸之辈,贱妾虽被江湖目为女妖,而能值得我花自芳一顾者,恐怕数尽当今风云人物,也难找几人。”说话声中,瓜皮小艇已进入朦胧迷雾之内。
绝世狂生穷其目力也无法看清四周的景色,只觉得一片烟雾茫茫。
忽然,小艇停在一处石阶之前,骤现眼前的正是适才映在湖中那隐约阁楼的倒影!
迷魂仙子花自芳一跃登岸,站立石阶上,笑向绝世狂生道:“久闻绝世狂生,生具异禀,貌赛潘安,风流潇洒,到处留情,今朝我这沙漠鬼湖,倒是变成无情荒地有情天,少不得与我迷魂仙子尽一夕之欢,才不至有失主人待客之道。”
她,俏立石阶前,说来极是自然,面上毫无羞涩!
绝世狂生闻言,心中电闪似的一忖:“江湖传说沙漠鬼湖神奇怪异,女妖绝色风流,如此看来,传言果然属实,可是意想不到,竟然是进人摩天门的一重关键,而上官云菱一行数女,及漠北双神等人,正陷身这摩天门中。”随即似是无动于衷地朗声笑道:“江湖蜚短流长,不足为凭,主人这番盛情,未免稍嫌过分?”
迷魂仙子花自芳未待他说完,随即娇声媚笑道:“公子进入沙漠鬼湖,就是摩天门下的乘龙娇客,上了我这爱河船,就是我花自芳的入幕之宾,所谓强宾不压主,何况这是塞外边荒的传统风俗。”
绝世狂生,此时只是存心想进入这神秘的“摩天门”,虽然心中怒不可遏,依然朗声笑道:“这倒是一种奇异的风俗,可惜我绝世狂生不解温柔,恐怕有负美人心,真是罪过……”语声未完,一闪向前,双手径向迷魂仙子花自芳的脉腕扣去!
照理说,绝世狂生手法何等高明,又在猝不及防之下,应是手到擒来,绝无虚发。
讵料,事实不然,当绝世狂生一闪之间,只觉得眼前幻起一缕轻微的白烟,双手一收,竟是软玉温香的抱个满怀!
只听到迷魂仙子花自芳,竟在身前数尺之外,意兴飞扬地娇声朗笑道:“绝世狂生,真是雨露遍地,竟然还看上了我那随身侍女?”
绝世狂生满面绯红地松开双手,果见那摇船的紫衣侍女面含微笑地躺在自己怀中。经此戏弄,不由怒气陡生,就想凌空一掌!倏见那紫衣侍女楚楚可怜的神情,心中一软,情不自禁地收回双手,甚尴尬地恨声道:“真是天下乌鸦一般黑,想不到远处塞外的摩天门,也是不走正道的一派怪异邪淫!”
迷魂仙子花自芳毫不为忤地说笑道:“公子说得毫不为过,摩天门何止怪异邪淫,可说是神奇莫测,春色无穷,身入温柔乡,还能不遂鸳鸯梦,所谓:有缘千里来相会!”说到此处,一指阶前的高楼,继续道:“请上我这‘销魂楼’,自有意想不到的温柔!”
绝世狂生,冷嗤一声,满含不屑地冷笑道:“我绝世狂生曾经人地狱,岂怕什么销魂楼,只是平生从不解温柔,如果不怕辣手摧花,血染这销魂楼,尽管前行领路!”
迷魂仙子花自芳依然媚笑从容地说道:“只要公子赏光,花自芳自是扫径相迎!”媚笑声中,俏步轻摇地径向高楼走去!
绝世狂生一晃身形,跟在迷魂仙子花自芳身后,闪向楼门之前!
此时,两扇红漆楼门,早已敞开。
数位紫衣侍女,面含微笑地侍立楼门两侧!
当门一道玉石屏风,迷魂仙子花自芳,眨眼间已闪向屏风之后!
数位紫衣侍女,一见绝世狂生走向门前。
前面的一位紫衣侍女,裣衽为礼,轻声笑道:“仙子已在后楼等候贵客光临!”
绝世狂生微一额首,径向石屏之后走去。
他满以为楼中,又是江湖淫荡女人的惯技,无非脂粉声色,讵料,完全出乎他意料之外,当他走人屏风之后,凝神视去—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