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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八章 神算金笔

只见一辆黑色篷车,四人前道,绝尘而来!

其快如飞,霎时推至场前两丈之外,停止前进。

前行四人之中,陡起一声嘿嘿冷笑,随着笑声,单掌轻挥,篷车布幕应手而开!

数百道不同的眼光不约而同地扫向车中!

只见车中端坐一位面容清秀的中年女尼!

绝世狂生发现篷车中端坐的中年女尼,神情骤变,双手低垂,默默无语!钟梅霜与阮素秋两位少女陡起一声惊骇的尖叫,不顾一切地径向篷车扑去!

适才嘿嘿冷笑之人,倏地举手一挥,寒芒暴射,一柄银光闪闪的长剑,指向车中端坐的中年女尼,满含要挟地冷声道:“谁要再敢前进半步……”飞身前扑的钟梅霜与阮素秋两人,果然闻声止步,神情惶急地呆立当场。那人更是双目棱芒暴射地一扫绝世狂生,洋洋自得地笑道:“小子!此时可知我‘鸠魔教主’的厉害……”

语声未落,人潮中倏起连声骇异的惊呼,篷车中顿时失去了中年女尼的人影。

全场之人正感惊奇骇异之际,只听到遥远的响起一阵声若洪钟的哈哈大笑道:“小君!尽管为所欲为,令堂老头子保证完好无虞,天伦团聚有期。”又是乾坤一圣的声音。

霎时,场中一片纷乱,人潮翻涌。

谷口上陡起一阵龙吟虎啸般的怪兽长鸣!

场中不知何时失去了鸠魔教主与绝世狂生人影。

原来绝世狂生,正自思潮万绪,忖立场中,怔然不知所措!

忽然,一片人潮翻涌……声势沸腾。

他不由闻声一震,心中电闪似的一忖:“这钟海擅使阴谋诡计,可谓集阴险诡诈之大成,此番身经万险,闯入魔窟,不要让这魔鬼乘机脱逃。”

等待他思虑及此,闻声一瞥之际,果然不出所料,人群中哪里还有那魔头的人影?

就在此时,两壁陡峰如削的谷口上,震起“冰谷神獒”沉雷似的怪吼Q

绝世狂生,深恐鸠魔教主乘机脱逃,也顾不得招呼上官云菱等人,身起如风,一晃数丈,遥向“水笔子林”的绝峰口上扑去。

甫出谷口,只听到身前百丈之外的一处丛林中,正自响起冰谷神獒的震天怪吼,显然神兽凶性暴发,正在怪吼狂奔,穷追不舍,无疑所追之人,正。是那万恶的罪魁鸠魔教主。

绝世狂生面上显过一丝仇恨的凶芒,循着那震天的怪吼声,径向那丛林中掠去!身形起落,疾如离矢,快过陨星,眨眼间,掠落林前。

只见他双目中,射出两道寒锋冷刃般煞芒,喉间,陡起一声冷哼,双手一挥,紫光暴射……

随着,林中陆起一声惨厉的尖叫。

绝世狂生,闻声倏地一惊,他满含惊疑神色地一瞥,不由震骇无比地叫出声来!“哎呀!怎么又是她?”

此时,只见四周丛林围绕的一方草地上,茸茸乱草中蜷缩着一位绿衣女郎,秀发蓬松,花容惨白,气喘微微,正自发出柔弱痛苦的呻吟。

绝世狂生俊面上显起丝丝极为复杂的表情,走近绿衣女郎跟前。

只见那件鳄鱼皮甲,置弃就地,两只冰谷神獒,虎视眈眈地监视两旁。

绿衣女郎似是神智未失,只见她眸目惺忪,面上显过一丝甜蜜的微笑,樱唇微启,梦呓般地说道:“弟弟!我很幸运,能够死在你的手中……虽然……我们已是缘尽于此……到底我还是得到了……如果你还怀念前情……你会答应我最后的要求……我要……我要死在你的怀中……”

她,声音委婉,如幻如梦,似久别的恋人,相拥花前月下,互诉着离情。

绝世狂生似是沉醉在往事的回忆中,记得初次相逢的情景,那时虽然不懂得什么是爱情,而竟觉得她是那么完美可亲!后来,山东道上眉目传情,嵩山少林鹰愁谷中并肩御敌,赤阳蛇毒,山洞疗伤。不尽缠绵,无穷爱意,一幕一幕齐闪心头!

他虽然孤高冷傲,绝世无双,此时见她对自己的爱意,仍然至死不渝,虽然明知她是狠毒阴邪的“化身仙子”,弓丨诱自己的坏女人。

此时,听到她那温柔委婉的声音,看到她那不迷而惑的神情,还有那如云的秀发,谜样的眼睛,苗条的身影。

那是毕生无法忘记的……爱情。

这些,化去了对她的仇视与愤恨,他觉得她是他心目中永念的爱人!

此时,谁也不会相信他是冷酷无情的煞星。

只见他温柔体贴地将绿衣少女抱入情中,两嘴相亲,深深长吻。

久久始听到绿衣女郎柔弱的徽声道:“弟弟!姐姐就要与你永别……记取这一刻千金……人生如梦……梦中最伟大的……只有爱情……虽然各有不同的梦境……因此才会造成武林中的杀劫纷争……我们那极为复杂的后果前因……更是梦中之梦……你现在年方少壮,如日初升……更是‘大昊神剑’的主人……将来你会声震武林,成为一代武林盟主 鸠糜教主,阴狠、绝毒,为一盖世枭雄,要想扑杀此獠……必须有高超智慧……无比的雄心……绝毒的手段……以其人之道,还治其人……”

绝世狂生,此时心头,情、仇、爱、恨,如潮翻涌,未待她说完,随即怔然自语道:“是的!人生如梦,说什么武功第一,道什么声震武林,好梦易醒,噩梦频侵。”

说到此处,他陡起一声难听至极的帘天冷笑,愤恨无比地怒吼道:“人生如梦,魔头丛生,我要凭着双手只剑,打开梦境,使魔头绝迹,人生重见光明……”

绿衣女郎面容惨白,气若柔丝,犹自张着失神的星目一眨不眨地望着他!

只见她樱唇嚯动,似是想要再说什么,也许已是力不从心,终于默默无语地发出一声轻微的呻吟,面容显过一丝甜蜜的微笑,娇躯一阵微弱地颤动。

等待绝世狂生神情惶急的颅声连呼:“姐姐……姐姐……”

她已是毫无声息地躺在怀中,似是安详地睡去。

绝世狂生一时情仇恩怨难解难分,怔然失措地抱着绿衣女郎的委顿娇躯,拖着沉重的脚步,缓缓迟钝地向丛林中走去。

他此时简直异想天开,她不会死,她永远也不会死。

因为我需要她,我为什么不能留住她的芳魂,为什么人死不能复生?

只见他抱着那苗条的绿衣娇躯,怔怔出神。

忽然,他面容上闪过一丝坚毅无比的神色,喃喃自语道:“我要创造奇迹,我要从死亡留住她……”自语声中,一晃之间,走向谷底一处陡壁绝岩之下!

他将怀抱中的绿衣女郎,轻轻地放在光滑的石岩上,陡从胸前掏出一卷薄如蛛翼的书本,一页一页地翻阅着。

看他目不转睛,似是在找寻什么?

最后只见他面上显出一丝得意的笑容,口中喃喃地念道:“找到了,只要伤者在一刻钟内,以内功心法施救就可以。好,我就这么办!”

绝世狂生为了救化身仙子寒新月,不惜耗费自己的功力,终于在功行三十六周天之后,救醒化身仙子寒新月。

寒新月一醒来,知道绝世狂生救了她,便下定决心要帮绝世狂生报杀父之仇。

两人一阵商议之后,便双双掠起,一闪而没。

半月之后,江湖上纷纷传说着:绝世狂生,闯入“水笔子林”杀遍四门,闹得魔窟地覆天翻,结果与“鸠魔教主”大战三昼夜,最后两败俱伤,同归于尽,尸骨沉于凶涛万丈的林内水潭中。

武林人物,无不惊奇万分,众口同声地传说着,武林中从此除去两大祸害,眼见江湖一片升平就在目前。

也有人,还在可惜那柄“大昊神剑”,随着绝世狂生沉入水底!

可是,谁也不知道这个消息,从何处传来?

只是众口同声,人云亦云地传说着,一致抱着宁可信其有,不可信其无的侥幸心理!

其中虽然也有人抱着怀疑的心理,可是数月来江湖上确是失去了绝世狂生的踪迹。

此时,武林各派惊奇之余,突然活跃了起来,各色的武林人物,源源不断地出没于江湖。

几在同时,中原九大门派,各自扬言,危害武林的两大祸害,“鸠魔教主”与“绝世狂生”,业已同归于尽!

江湖从此可望升平,凡我同道数十年来,无不先后相继遭其危害,今后自应公推盟主,领道各派,重整武林!

可是,九大门派经过历年浩劫之余,多半老成凋谢,一般后起之秀凭着血气方刚,无不雄心万丈,几乎无不自信,究竟谁也有此能力领道武林,被推为当今的武林盟主呢?

因此,江湖上又是一片空前的紊乱,武林中掀起如火如荼的盟主狂潮。

中原的武林九大门派,近百年来,无论在人才武功方面,当推少林、武当、峨嵋为名门大派,由于鸠魔教的崛起,致使三派声威一落千丈!

此时,“鸠魔教主”与“绝世狂生”同归于尽,少林、武当、峨嵋仍然站在领道地位。因此不到半月的时间,三派掌门同时出面,决定仍以传统方式,重开武林盟主大会,大会场地,决定在四川的巫山!

现在已是二月的下旬,三派正式联名,发出武林请帖,邀请各派武林人物于三月三日参加甄选盟主大会。

这是一件轰动江湖的大事,因此各路武林人物,都在日夜兼程地赶往四川巫山!

各处茶楼酒馆,无不挤满着各色江湖人物,一个个威风凛凛,行色匆匆!巫山十二峰,。范围广阔,环列群山峻岭之中,四周山路崎岖,平常日子简直行人绝il!

近日来,崎岖的山道上,人吼马嘶,乱成一片。

周围附珉的山村小店,满住各武林奇客,江湖豪雄!

早在数&之前,群峰环绕的幽谷中,突然竖起一座几与绝峰相等的高台,台上旗幡招展,为这平日荒凉冷寂的山谷,平添一番盛况。

大会的前一天,谷中彩棚高架,武林各派大致都已陆续到齐,山径的两边,满布着各式摊贩,江湖卖药,测字占课,行行色色的三教九流。

谷口路旁,一方高大的白布棚中,坐着一双男女江湖术士,棚前布幡高举,大字分明:神算金笔朱众邪!

两旁联语:一枝金笔评休咎。

三个金钱断吉凶。

这种武林大会的场合,原是三教九流,龙蛇混杂,这类测字算命的江湖术士,本不足为奇!

可是这位神算金笔朱众邪,似是特别引人注目。

只见他满头白发高卷似盘龙,短匕带鞘横插当钗用,浓眉巨目面血红,黑白髯须如钢刺,手中金笔似神龙,半截黄袍非绸缎亦非绫,真是威风八面,气势奇雄,显然不是寻常术士,分明隐世潜龙!

那女的又是不同,骨格神奇清秀,身材小巧玲珑,秀目如晨星闪烁,黑白分明,短衫裤褂恰称身,浅笑低颦处处美,有如仙女谪红尘!

此时,棚前围满着三山五岳的豪客,武林各派奇人,无不诧异地注视这双神奇男女!

那自号“神算金笔”的朱众邪,一见众多武林人物,都是面显诧然神色地注视着他们两人!

忽然,他面显微笑地一瞥身旁的短衫少女,苍声道:“老夫生长荒山草野,平生未入江湖,幼逢异人,精通卦象,善晓阴阳,偶从方外之友处传闻,中原武林各派,大会群雄雄选武林盟主,如此人生难得的盛会,尤其传说中原物华天宝,人杰地灵,武林各派人材辈出,各门绝学奇功,各擅胜长,因此随携小妾芳娘,日夜兼程,所幸时日无差恰逢盛会。”说到此处,浓眉一展,扫向棚前那写着“神算金笔朱众邪”的白布长幡,继续说道:“老夫生平别无长处,唯有这‘神算金笔’非是自夸,各位如有所质疑问题,老夫愿效微劳,如能借此结识当今天下英雄,倒是生平一大快事,如果出言不准,老夫敢以项上人头保证……”

他,正在滔滔地说个不完!

忽然,人群中陡起一声冷笑。

只听到一个苍劲的声音,沉声叱喝道:“何处狂徒,妖言惑众,也不看看这是何等场合,我中原道上岂能容你这等胡言撒野之人?”

神算金笔朱众邪陡闻叱喝之声,血红的面盘上,闪过一丝莫名含意的笑容,连正眼也未一视,随即声如沉雷地哈哈大笑道:“真是百闻不如一见,难怪其然,数十年来,那‘鸠魔教主’能够在中原道上直闯横行……可惜那‘绝世狂生’横扫武林,仍嫌杀得不够,他那‘血洗污浊,尸填不平’倒是至理金言!我朱众邪自问无求于人,何须妖言惑众?中原道上不能容我,想是阁下要将我逐出这座山谷中?”

他,自顾自地说完,一展浓眉巨目,扫向来人,两道精光,有如无形利剑,使人不寒而栗!

来人似是凛于他的神威,鹄立棚前数尺之外,色厉内荏地冷声道:“听你大言不惭,说是出言无准,敢以项上人头保证,权且留你项上人头,果然算出本届大会盟主谁属,才能任你自由,否则决不轻饶!”

此时,人群中掀起一片喧哗之声,似是倒要看看这位“神算金笔朱众邪”说些什么?

神算金笔朱众邪,神色从容,漫不经意地说道:“大会盟主,势所必然,早成定论,‘鸠魔教主’一向志比天高,雄才盖世,中原道上敢说无出其右,阁下何人,难道不知当今武林大势,这又何必明知故问?”

在场之人一听“神算金笔朱众邪”说出武林盟主乃是鸠魔教主,同时面容惨变,几乎惊骇得叫出声来!

神算金笔朱众邪面上毫无表情,巨目有意无意地一扫众人,继续道:“中原武林各派虽然人才辈出,各有绝学奇功,要想与‘鸠魔教主’争雄,不是我朱众邪藐视各位,何异螳螂奋臂挡车轮,无非自速其死,可惜那‘绝世狂生’罢花一现,要想求诸当世,恐怕再也后继无人?”说到此处,面色凄然,唏嘘不绝,似是慨叹武林的末落与怀才不遇的怨哀!

适才出声叱喝之人,顿时失去了原来的威风,面色惊疑不定地走了过来,满怀诧异的眼神,一扫神算金笔朱众邪,低沉地说道:“阁下自谓山野之人,怎知当今武林大势,如数家珍,同时江湖纷纷传说‘鸠魔教主’与‘绝世狂生’已在‘水笔子林’同归于尽,难道江湖传说失实,不然阁下所指本届盟主应属‘鸠魔教主’,又是从何说起?

“所谓:空谷传风,由来有自,这个倒要请教高明。”

神算金笔朱众邪一见来人适才还是疾言厉色,恶声相向,忽然前倨后恭,知道这般人物只顾利害,毫无道义,有求于人,奴颜婢膝,平时自尊自大,目中无人,顿时满面不屑地冷声道:“想不到中原武林没落,一至如此,所谓九大门派,只是徒具虚名,不唯苟安现实,而且坐井观天,目光短视,只知人云亦云,‘绝世狂生与鸠魔教主’同归于尽,又有何人所见?老夫有言在先,所言不准,甘愿留下项上人头,中原道上,自是阁下势力范围,还怕老夫飞去不成!”

那人无话可说,面色沉重地默然退去!

此时,已是夜幕低垂,谷中的高台上,两旁的彩棚中,熊熊的烛光,照得满谷通明,偌大的一片山谷,人影翻腾,往来不绝,声喧四野,俨然繁华的闹市,达旦通宵!

次日,正式大会之期,天甫黎明,除却九大门派之外,陆续赶到的各路武林人物,排在山谷的四周,为数不下三五千之众。

只听到高台上,三通静鼓,九记钟鸣。

钟鼓之声未落,台前幕布,顿时分向两边。

人声鼎沸中,大会发起人少林、武当、峨嵋三位掌门身披吉服红袍,手捧本门镇山宝物,面容严肃地从后台鱼贯走人台中!

场中响起一片如雷掌声。

居中的新任少林掌门,为一后起之秀,白净面皮,两眼神光隐射,宝相庄严地高宣一声佛号,接着朗声说道:“贫僧少林至空,蒙佛祖慈悲,忝掌少林,本卫道慈悲之旨,联合武当、峨嵋道友,发起召集武林大会,按照传统规矩,推选盟主领道中原武林,贫僧谨代表中原武林各派,宣布大会开始。”

说罢,三人同时坐入台中上首的红漆木椅上。

此时,两旁响起一片沉雷似的喝彩之声。

只见东边的彩棚中,人影晃动!

篓时间,一人纵上台中,微一欠身道:“老朽崆峒‘断魂孤剑’吕祥达,自不量力,愿会台下群雄!”

断魂孤剑吕祥达,甫落台中,语声未竟!

人群中,陡起一声冷哼,跟着黑影轻飘,掠落台中,与断魂孤剑吕祥达,遥遥对立地沉声道:“老夫‘浊水渔叟’邱永辉,来会崆峒高人!”

断魂孤剑吕祥达似是对这“浊水渔叟邱永辉”并不陌生,沉声笑道;“邱兄愿意指教,老朽当得奉陪!”

两人略一拿桩站式,绕场一转,掌式展开!

浊水渔叟邱永辉身躯微侧,双掌上下横飘,一式“临湖撒网”,掀起一片如山掌影,罩向“断魂孤剑”吕祥达!

断魂剑吕祥达一见掌风拂面,倏地身影横飘,腾空数尺,一式“天丝织绵”,寓守于攻,堪堪避过!

只见他们两人招式,各走阴柔,飘来闪去,转眼换过数十余招,看情形倒是八两半斤,一B寸难分胜负!

就在此时,忽然,人群中轩然波动,一阵纷纷传说着。

“昆仑两老怪来了!”

语声未完,果然谷口上,人潮浪裂波分!

昆仑二老震天弓夏侯世威,乾坤箭夏侯明哲,尾随着夏侯军,威风凛凛地走入谷中!

三人站立台前数丈之外!

乾坤箭夏侯明哲,怪眼一翻,扫向亭台的打闹,声若沉雷地冷笑道:“中原武林没落,这盟主也不会轮到你们!”

昆仑老怪,只知有己,不知有人,只听他冷哼一声,掠过万人攒动的头顶,纵上台中,也不提名道姓,单掌一挥,击向正酣斗中的“断魂孤剑”吕祥达与“浊水渔叟邱永辉”!

两人似是深知昆仑老怪,怪癖天生,慌不迭地侧身闪在一旁!

坐在上首的少林、武当、峨嵋,三位掌门正想出击制止,身形犹未动之际,人潮中,陆起一声怪诞不经的洪钟大笑道:“昆仑老怪,真是恬不知耻,凭着一张钝弓鲁箭,就想恃技凌人!”

笑声绕谷,身影腾空,一式“饿鹰扑食”,扑向台中的“乾坤箭”夏侯明哲!

台下震起一片如雷掌声,霎时间,掀起紧张激动的气氛!

乾坤箭夏侯明哲,怪目圆睁,怒声喝道:“漠北穷神!我们君山之恨,还未弄清,正自无处追踪你们一双老鬼穷神,想不到你们也会投到巫峡谷,前来找死!”

原来掠落台中的,正是漠北双神的老二“白龙神”费力,闻听乾坤箭夏侯明哲自动提起君山之恨,更是玩世不恭地哈哈大笑道:“可惜绝世狂生那小子手下留情,只割下老怪的半截耳根!”

乾坤箭夏侯明哲,怒不可遏地恨声道:“如今那小子已丧身‘水笔子林’,凭你一双穷神老鬼,再也休想显出威风!”

怒喝声中,排山掌影,震起刺骨寒风,卷向白龙神费力!

白龙神费力虽然玩世不恭,“鹰爪功”何等精湛,一见老怪含怪出手,倏地身形腾空,展开鹰爪功法,撒落漫空爪影。

老怪、穷神,都是武林中闻名丧胆的怪癖人物,这一场剧烈打斗,自是与众不同!

只见高台上漫空爪影,处处劲风。

台上正自打斗激烈,台下掌声雷动!

忽然,巫山峡谷的四周,响起一阵似怪兽困斗的怪声。

台上正打得激烈的白龙神费力闻声倏地飘身,掠落台边,面色惊惶地恨声道:“翻天佛印那老怪来了,可惜‘绝世狂生’生死不明,在场之人恐无一是他对手!”

在场之人,无一不听到那怪异的怪声,还以为巫山峡谷的浄狞恶兽,经鹰爪神如此一说,同时神色惊惶,骇异万分!

怪声未落,寒风拂处,翻天佛印面含狞笑,手抡朱砂大印,如幽灵似的掠落台中!

台上端坐的三位掌门,惊骇得面容惨变,正想腾身闪向后台!

倏地,高台陡峰的左侧,骤起一声长啸,其声清悦,有如凤哕龙吟。

只看到殒星似的一丝银影横空,高台上霎时飘落一双少年男女!

人群中,陡起一声震骇的狂呼:“绝世狂生!”

翻天佛印一见银影横空,眨眼间掠落自己身前数尺之外的一双少年男女,果然是自己的克星,绝世狂生。

翻天佛印顿时骇异万分,色厉内桂地沉声道:“小子!你还没有死在‘水笔子林’之中?”

绝世狂生面含神秘地冷笑道:“恶徒!‘黄鹤楼头’、‘水笔子林’,少爷两次饶你不死,凭你那块破黄铜,什么魔掌‘血手印’就想在中原道上横行,赶来巫山还想为虎作怅,夺取盟主宝座不成?”

翻天佛印似是深具戒心,倏敛适才的浄狞狂态,只是神情尴尬地冷笑连声。

绝世狂生一见翻天佛印尴尬的神情,依然面含神秘的冷笑!

台下无数的目光,扫向他们,等待一场石破天惊的厮杀!

就在此时,只听到“咔嚓”一声!

高台两旁,合抱粗围的木柱上,插着两面触目惊人的鸠魔令!

霎时间,人群中,发出一阵失魂落魄的惊呼,俨然死神的降临,世界的末日!

鬼哭枭鸣似的阴笑之声,随着峡谷的寒风,缕缕如丝地旋回空间,使人毛发悚然地惊悸万分!

在场之人正自胆落魂消,惊悸万分之际,离奇怪异更是层出不穷!

只见毫无声息,闪落台中之人,除却那僵尸恶鬼似的鸠魔教主之外,又是一双少年男女!

此时,谷中鸦雀无声,一片死寂,无不目瞪口呆地仰视着高台中央!

原来高台两旁,遥遥地对峙着两双绝世无俦的少年男女,一模一样的俊美煞星绝世狂生!

两个绝世狂生,正自杀气腾腾地怒视着中央的“鸠魔教主”!

鸠魔教主,三角眼中鬼火磷光暴射地一扫两旁,阴阳怪气地冷笑逆:“小子!你这微末之技,还能骗倒我鸠魔教主,我要你们真假不分,同时葬身巫山峡谷!”

两个绝世狂生,同时陡起一声愤恨已极的冷哼,竭尽全身功力的一掌,犹自未发!

忽然,高台正面谷口的一方白布棚中,响起一声划天长笑,声如九天雷鸣,震得峡谷“嗡嗡”不绝!

笑声未落,只见半空黄云滚滚,疾似车轮,一闪之间,轻如飞絮游丝,泻落台中!

谷中,一见泻落之人,陡起一片诧异的惊呼:“他!‘神算金笔’,朱众邪!”

神算金笔朱众邪,泻落台中,朝向“鸠魔教主”哈哈狂笑道:“久仰鸠魔教主,功盖寰宇,智计超人,今日一见,果然名下无虚,老夫神算无差,真乃当世之雄,天纵奇才,领道武林,盟主宝座,非阁下不可!”说话声中,双目神光炯炯,扫向两旁的绝世狂生!

一时真假难分的两个绝世狂生,同时愤恨已极地怒叱一声:“老鬼找死!”几在同时,同时双掌凌空怪忽地一抡,顿时寒风劲气,缕缕交织如丝,漫头罩面地卷向“神算金笔”朱众邪。

神算金笔朱众邪,神色从容,直待寒风拂面,方始身躯一转,顿时闪出劲风圈外,依然哈哈狂笑道:“小子!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,鸠魔教主声威盖世,谁人不知,你们要与他为仇,何其自不量力,就凭老夫双掌,尽管你们真假不分,双打同上,也休想羸去一招半式,何况是功高莫测的鸠魔教主!”两人同时面显惊容,想不到自己使出十成功力的一招“长恨绵绵”,会被这名不见经传的怪老头从容避过!

他究竟又是何人,居然帮助那鸠魔教主?‘

神算金笔朱众邪一见两人面显惊容,续道:“小子!要是不知进退,莫怪老夫手下无情,我可不管什么神武盖世绝世狂生!”

两人本来愤恨已极,哪还听得这等狂妄之言,顿时两人怒叱一声,掌指兼施,展开一轮急打猛攻,将神算金笔朱众邪罩人寒流劲气之中!

神算金笔朱众邪,掌出如风,身同幻影,所有在场武林人物,可说无一不是各门各派的精英,江湖知名之士,可是谁也不知他施展的是什么身法,哪一门的武功?

卓立台中的鸠魔教主青惨的马脸上,不时显起丝丝莫名含意的微笑,童山濯濯的尖头,频摇轻点,似有嘉许之意!

两个绝世狂生,尽管发出连声怒叱,展开一场急打猛攻,依然沾不到这神奇人物神算金笔朱众邪的丝毫衣角,拼命抢攻,反而处处失去先机,几个回合下来,已是落在下风了!

倏地,神算金笔朱众邪,豪情顿起,发出一声呵呵大笑,犹如春雷撼谷,泽底龙吟!

大笑声中,谁也没有看他如何动作,只看到高台上,展起缕缕柔风,顿将两条银影,轻如无物地推下十余丈外的陡壁之上!

霎时间,全场掌声雷动,夹杂着狂欢的喝彩之声。

此时,鸠魔教主一见神算金笔朱众邪施展奇异的身法,高深莫测的掌功,一举击败真假难分的两个绝世狂生,阴阳怪气地邪媚笑道:“朱先生功力盖世,足可震慑当今武林,这盟主一席,自应属于先生!”

神算金笔朱众邪,真是神奇怪异,使人莫测高深,闻言巨掌连摇,似是不胜惶恐地说道:“老朽何人!不但从不涉及江湖事故,生长荒林草泽,乐知天命,此次出游,实有其因。老朽近日卜卦,卜象显示武林将有一大变故。

卜第二卦,卦象更显,武林盟主即将诞生。卜第三卦时,卦象上明白显示出钟海二字。老朽这才知道,武林天子已是注定有人。因此,特地出山来寻找武林盟主。幸好,‘真是被我找到了。”

鸠魔教主闻言,阴柔的面容上,顿显欣然之色,尖声道:“朱先生,真乃天纵之才!才能有此卦象,老夫才鲜德薄,久思造福中原武林,苦无辅弼之人,诚然天意,能遇先生!”

神算金笔朱众邪,诚声笑道:“老衲就木之年,能攀当世之雄,而附骥尾,敢不一效愚忠,以报知遇?如果老朽所算无差,以帮主之雄才睿智,未及发挥万一,不然岂止纷乱之武林早已改观,恐怕当今天下……”说到此处豪气干云,旁若无人,狂笑不已。

鸠魔教主欣然笑道:“朱先生,胸怀韬略,满腹奇才,屈居草泽,不ii明主,诚天下苍生之不幸,老夫能得先生指教,‘水笔子林’虽不足以接高贤,‘鸠魔教主’之位,亦不值先生一顾,但顾念在武林一脉之兴衰,天下苍生之幸福,一展雄才,不负先生所学!”

神算金笔朱众邪,怪异神奇!

鸠魔教主钟海,阴柔狠毒!

两人言来语去,好似极是投缘,大有相见恨晚之慨!

此时,各路武林人物,无不噤若寒蝉,默然无语地站立台前,好似极端震慑于鸠魔教主的淫威,谁也不敢贸然离去!

原先两个绝世狂生虽然曾经横扫武林,为一有名煞星,而鸠魔教主的阴森诡毒,从自称武林盟主以来,丑恶浄狞的面目毫无保留地显露!

数百年来,武林中,无不为着这盟主引起纷争,造成浩劫!

因此,当前各门各派的武林人物,虽然痛恨绝世狂生高傲不驯,可是唯有他才是那阴沉狠毒的魔头“鸠魔教主”的克星!后来一见神奇怪异的朱众邪,一举击败两个绝世狂生,以为天降奇人,出而竟争盟主,领道武林!

讵料,幻想成空,神算金笔朱众邪,竟然投向魔头,拥戴鸠魔教主为中原武林盟主,何异晴天霹雳,震得在场之人目定神飞!

一个鸠魔教主,已是无人能敌,再有神奇怪异的神算金笔朱众邪,无殊猛虎添翼,尽管谷中人多势众,几乎同一心情,谁也不敢喘一声大气!

此时,鸠魔教主,踌躇满志地一晃柔软狐媚身躯,挺立台中,马脸上显出那习惯的阴柔冷笑,三角眼中磷光电射地一扫谷中,嘿嘿冷笑道:“老夫数十年,力谋武林团结,前者中原九大门派,各存歧见,江湖日有纷争,频生杀劫,以致形成群龙无首,一团混乱。近者绝世狂生以无知孺子,挟一己之私恨,公然以天下武林为敌,事实昭然,各门各派首遭其劫,从兹老夫誓以毕生之年,为我武林同道谋求幸福,湔此血仇!谨以盟主职权,宣示三点!

“一、‘鸠魔教’具有无上权威,领道中原武林各派!

“二、‘神算金笔朱众邪’为本帮第一护法兼武林各路总管,对武林不法之徒,有就地斩杀全权!

“三、鸠魔令下,天下遵行,不得有违!”

一篇宣示,三章约法,视天下武林如无物,轻而易举取得武林人物梦寐以求的盟主之宝座!

他骄横无比,盼顾自雄地说完,对高台上端呆若木鸡的少林、武当、峨嵋三位掌门视若无睹,略以颔首朝向身旁的神算金笔朱众邪,笑道:“朱先生,前面巫山谷口本帮备有马车侍候!”

语声未竟,眨眼间,高台中央,顿时失去了“鸠魔教主”与“神算金笔”的人影!

留着垂头丧气的三位掌门,无精打采的各路武林人物!

此时,又是一日的黄昏,天边已垂下了漫漫的夜幕。

黯淡的冷月星光,隐约地照见七零八落的武林人物,此起彼落的身影,在黑暗中蠕蠕晃动。

霎时,谷中一片沉寂,浸溶在漫漫的夜色中。

鸠魔教主钟海,由于神算金笔朱众邪一举击败自己的生死劲敌绝世狂生,而轻易地登上武林盟主宝座!

现在已是中原武林众所公认的正式盟主,威风之盛,气势之雄,自是不可同日而语!

虽然那一直与自己为仇的绝世狂生仍然在世,现在已有神算金笔朱众邪足以克制那无知小子!

以盟主之尊荣,只要鸠魔血令一出,晓行天下武林,纵是再有十个绝世狂生,还怕他会上天去?

这曰,他率领一班爪牙,回到“水笔子林”鸠魔教总坛重地,酬劳功绩,首推神算金笔朱众邪!

此时,水笔子林一处高大的敞厅之中,张灯结彩,盛筵罗列,厅中喜气洋溢,人声喧腾。

鸠魔教主高坐上首席中,阴阳怪气脸上不时展开骄横自满的笑意,注视着身旁的神算金笔朱众邪,媚声笑道:“朱先生隐迹修真,功艺已趋化境,水笔子林地僻穷荒,林泉山石尚可陶冶心灵,谷中建筑尚多,先生认为适宜休息修真养性,尽可随心拣选!”说时,还猛抛媚眼。

神算金笔朱众邪,心中暗暗想吐,表面上还是恭敬道:“老夫闲云野鹤,疏懒成性,数十年潜居草泽,绝迹江湖,帮主不以疏狂为忤,但愿谷中寻得一处山林密茂之处,人烟绝迹之区,茅屋一椽避风雨,晨曦听林间的呢喃鸟语,良夜看溶溶月色树梢……”

鸠魔教主钟海哈哈笑道:“先生胸怀高深,志在林泉,今后老夫仰仗先生之处正多,无事自是不敢有扰清修,可是中原武林各派仍多未顺,那梅氏孤儿,以先生之功力虽不足为虑……”

神算金笔朱众邪未待他说完,随即哈哈狂笑道:“蒙教主推心置腹,老朽以一得之愚,保证武林各派畏威怀德,狂生无地容身!”

鸠魔教主钟海诧声问道:“先生有何高见,钟海自是言听计从!”

神算金笔朱众邪黑白相间的长眉轩扬,虎目一眨不眨地望着鸠魔教主,满面诧然神色地说道:“以教主超人睿智,难道会不知这一朝天子一朝臣,水笔子林不乏才能出众之士,武功高绝之人,敢说无一不是教主心腹肱股,这些人数十年追随帮主,所为者何?不外声、名、利、禄,可说数十年之希望,就是今天,此时教主可说是富有四海,威震武林!正是一人有庆,万众腾欢,一人成佛,鸡犬升天,武林各派门户之见根深蒂固,而权在掌门,教主以鸠魔教心腹,偎倚各派掌门,正是一举两得!所谓威德兼施,声名并顾!此时,天下武林皆归教主所管。试问,绝世狂生不过一无知孺子,纵有通天之能,江湖虽大又有何处容身?所以权之为物,可以生人,可以死人,迂腐之谈,教主以为如何?”

他一篇洪声大论,听得厅中不下数百鸠魔教的徒众,喜形于色,喝彩连声!

此时,鸠魔教主钟海果将这位神奇怪异的神算金笔朱众邪倚为心腹,深信不疑地说道:“先生所谋正与老夫相吻合,诚然天意,巫山峡谷有此奇缘遇合,幸会先生!”

他回身朝向神算金笔朱众邪,哈哈狂笑道:“齐桓公用管仲为相,乃成霸业。老夫与先生虽然不能媲美古人,而当今武林天下,尽在老夫与先生掌握之中,嘿!嘿!如列举英雄人物,首当你我!”

神算金笔朱众邪,和声大笑道:“莽莽江湖,盟主已生,教主雄风盖世,武林天子,罕古绝学,老朽攀龙附凤,不为利禄,不为声名。”

两人随着哈哈狂笑声中,身形纵起,一晃之间,隐入“水笔子林”的古老苍林之后……

半月之后,中原道上,掀起遍地沸腾,九大门派首遭其劫,不是掌门突然失踪,就是身首异处,鸠魔教派出的高手,悉数接掌了九大门派,各帮各派的徒众,不是流离道路,就是匿迹山林!

几处知名的丛林古刹,钟停鼓歇,屋顶半空飘扬着张牙舞爪的鸠魔令!

武林人物已开始意识到新盟主的威风!

尽管武林杀劫频传,江湖一片混乱,仍是不乏趋炎附势之徒,纷纷投向“水笔子林”,这神秘的地区,也是当前武林的圣地!

此中,白骨累累,堆积如山,血肉模糊,凝结石沙满坑遍地。

可是,后峰一处人烟罕地,陡壁参天的死谷中,四周雾锁云封,古老的原始苍林,经年不见天日!

奇怪!居然有人在此结庐而居!

只见谷中一处较为空旷的绝壁下,一椽茅屋,檐前藤萝虬结,竹门虚掩。茅窗下,烛光摇曳,阵阵读书之声,自窗中传出。

一位钢须如戟,形貌威猛的红面老人,端坐室中,手持书本,聚精会神地朗声阅读!

老人身旁,盈盈倚立着,一位短衫裤褂,面容清秀的妙龄绝色少女,修眉黛目中,不时闪出智慧的光芒。

此时,只听到少女柔声微笑道:“朱先生,功参化境,学究天人,而能明心见性,贱妾蒲柳之姿,能长侍先生左右,亦可足慰平生!”

红面老人苍声笑道:“芳娘!天人化境谈何易,明心见性要何年?苦海人生原是梦,唯期能结再生缘!”

原来这说话的二人,正是神算金笔朱众邪,携爱妾芳娘,自巫山峡谷击败绝世狂生,替鸠魔教主取得盟主宝座!

他果然获得鸠魔教主的邀请,来到“水笔子林”待以上宾,同时言听计从,深得鸠魔教主信任!

他,自谓生长草泽,不爱繁荣,距离“水笔子林”数里之外的一处荒林死谷,结庐而居,深居简出,日与爱妾闭门读书,似是一身无牵累,悠然奇士隐荒林!

虽然茅屋一椽,荒林寂寂,草野丛中虫声唧唧,入夜林中不断猿啼!

这神算金笔朱众邪倒是勇猛,老少两人红颜白发,似是爱情弥笃,极尽缠绵。

此时,少女芳娘一听朱先生语声苍凉,俊逸清秀的面容上,闪起一丝凄然神色地颤声道:“今生亦如此,来生更难期,但愿老死此谷中,以免死别或生离……”

两人正自红颜伤离别,白发怨时逝,无尽凄凉感叹之际——

倏地,茅檐外,陡起一声尖锐刺耳的嗤笑之声!

神算金笔朱众邪顿时面容惨变,一晃身形,穿窗而出!

来人好快的轻功,神算金笔朱众邪穿窗而出,只不过眨眼功夫,顿时失去人影!

忽然,数丈之外,那陡峰峡谷林边,又是一声嗤笑。

此番,神算金笔朱众邪有了戒心,也格外听得清楚,随即身形一闪,轻如一缕柔风,电射而至!

可是来人好似仍然高出一筹,等他赶到,那笑声又响起在他身前数丈之外!

神算金笔朱众邪两次扑空,面容上显起无比惊诧的神色,好似绝不愿意就此轻易罢休,只听他发出一声愤怒低沉的冷哼,不顾一切地朝前纵去。

他,这一发狠,也不知道追过了几个山头,越过几道绝壁?

忽然,前面一处陡峰的悬岩绝壑下,幽灵似的黄色人影一闪,随即隐入一道高深难测的绝壑之中!

神算金笔朱众邪,稍一迟疑,跟踪进入!

绝壑中,黑暗阴沉,寒风习习,鬼气森森,踏在高低不平的岩石上,似是仍然一步一步地往下沉落!

前行数丈,只听到黑暗中响起一丝轻微的衣袂风声,虽然极是轻微,在黑暗中听得异常清晰!

神算金笔朱众邪循声急追,绝壑两旁岩石倒垂如剑,别无通道,唯一可走,只有朝向高深莫测的底层前进!

此时,仰头望天,寒星微闪,两旁黑黝的石壁,高插云表,一眼望去,犹自未见巅峰,处身其中,如置身万寻海底。

绝壑绕峰旋回,似是永无止境,旋来转去,足有一个更次的时间!

倏见,身前黑影憧憧,乱石参差,形同鬼魅,横路中,要想前进,必须穿过石林!

那人似是在存心捉弄,隔着石林,又在响起那尖细的嗤笑之声!

神算金笔朱众邪,似是已被逗得心中火起,倏地腾空而起,脚尖轻微地一点石壁,一式“潜龙入海”,头下脚上地朝前泻去!

原来石林之外,已是绝壑的底层,极目前行,再无去路,而阵阵惊涛拍岸,轰隆不绝,隐约雷鸣。

可是响音来自何处,隐然在地底,又似在巅峰?

尽管神算金笔朱众邪神奇怪异,此时也不由惊奇无比,骇异万分!

就在此时,陡峰的半壁上,隐然灯火一闪。

黑夜中,有如鬼火磷光!倏闪即灭!

虽然止此一闪之间,神算金笔朱众邪已隐然看到灯光闪处,半峰的陡壁上,似有一处荒凉破庙!

他此时好似未及思忖,绝塾无人,陡壁半峰何来破庙骤现灯光?

只见他贴壁升腾,有如凌空步梯,脚底风生,壑底距离半峰,足有数百丈高的陡壁。

眨眼间,他已停在半峰一处凹进的山岩之上,面色茫然地望着一所荒凉破庙,不胜迷惘地出神!

此时,那荒凉破庙中,突响起一个尖细柔媚的声音说道:“朱先生,生具豹胆熊心,敢入龙潭虎穴,一所荒凉破庙何足为害,却是裹足不前,相见有缘,何妨一叙!”

神算金笔朱众邪,虽感怪异重重,一听庙中之人语声尖细柔媚,尤其此时此地,绝非寻常人物,顿时凝神聚气,一步一步地踏向庙中!

破庙荒凉,因陋就简,数方山石,堆砲而成,一道歪斜的庙门,上面三个大字,朱红剥落,黑暗中隐约可辨,似是一所龙王庙!

一足甫经踏进庙门,只见神台前,蛛丝网结,破烂的香案上灰尘盈寸,一点鬼火似的灯光,随风摇曳,倏暗复明!

灯光晃动中,一人立于庙中一角,一见神算金笔朱众邪踏进庙门,迎上前来,轻声道:“朱先生,觉得有些怪异吗?”

神算金笔朱众邪,面上闪过一丝愕然的神色。

眼前居然是个长相普通的中年妇人,想到刚才的作弄,含怒道:“岂止怪异,朱某与女侠素昧平生,将朱某引到这绝壑悬岩的破庙中,所为何故?”中年妇人叹声不已,似有难言之隐。

神算金笔朱众邪不禁催促一声:“你要我来,究竟是何用意?”

那妇人略吁口气,才道:“当然有事。所谓,风声鹤唳,草木皆兵,从容镇静如朱先生,已是人所难能,不过百密一疏,所幸已为妾身及时发觉,不神算金笔朱众邪未待她说完,顿时面容惨变,双掌迅疾地一抡,凌空一掌就想拂出!

那妇人似是早知他会有此一着,神色从容地微笑道:“朱先生,何必如此惊惶,此地为‘水笔子林’的后山,经年洪涛拍岸,隐似鸣雷,莫说生人,连飞鸟也是几乎绝迹,何况此时‘鸠魔教主’已离魔窟,妾身才敢贸然邀请,相与一谈!”

神算金笔朱众邪一见那妇人神色从容,似是并无恶意,不由神色愕然地诧声道:“女侠何人?有何高明见教?”

那妇人轻轻笑道:“朱先生自谓挟天人之技,怀鬼神莫测之机,要不是天缘巧合,试问巫山峡谷何来两个真假难分的绝世狂生,江湖何以纷纷传说绝世狂生在‘水笔子林’遇难,尸骨无存,而以诡诈为能的‘鸠魔教主’并未追根究底?”说到此处,一瞥神算金笔朱众邪,轻声冷笑道:“朱先生,要想一手遮天,杀人灭口,就请尊便!”

此时,神算金笔朱众邪茫然无语地怔在庙中,似是陷入一片深沉的思索。足有盏茶之久,他始满怀惊疑地说道:“在下鲁莽无知,几至谋人不成反害自己,多谢女侠成全之德!”

那妇人闻言展颜笑道:“武林传闻绝世狂生只是人间一煞星,不善权变,虽然身怀绝学,只有徒增武林杀劫,江湖纷争。”

神算金笔朱众邪顿敛适才的怒容状态,诚声微笑道:“女侠是世外高人,既然知道在下就是绝世狂生,在下自是不必隐瞒,可是女侠何以隐迹此等穷荒绝域?”

那妇人未待他说完,陡起一声长笑!声音苍凉无比,显然胸怀重重隐恨,好似要从这长笑中发泄出来!久久,始言不由衷地说道:“苦命人,随遇而安,穷荒绝域,何足为异!”

化身神算金笔朱众邪的绝世狂生,知道多问无益,心中电闪似的忖道:“她,既然深知水笔子林神秘鸠魔教主的形迹,自非偶然,必是有所图谋,要不谁会隐藏在这种人鬼绝迹的所在,我绝世狂生虽然不希望因人成事,只要与我无害,我何必一定拒人于千里之外……*

他,这一思忖,随即微笑道:“女侠有所难言之隐,在下倒是不便多问,在下图谋,女侠自是了若指掌,此行果有所成,完全出于女侠成全之赐!”那妇人看了看绝世狂生,变更称呼地说道:“年轻人!你不必心存感恩怀德,妾身与鸠魔教主的一段仇怨,说来已在数十年前……”说到此处,倏然终止,似是沉思在往事的回忆中!

绝世狂生一见妇人沉思不语,愕然问道:“女侠,原来隐迹此间,也是有所图谋,但不知是否已有万全之策?”

妇人又是一声长叹,随即恨声说道:“年轻人!你简直是讥讽妾身,要是真有万全之策,你岂不要遗憾终身?”

绝世狂生诚恳地说道:“在下绝无此意,岂能讥笑女侠,只是有所疑问,请教于高明!”

妇人忽然语含慈祥地说道:“年轻人,事到临头该当仁不让,试问当今武林人物,能举几人,可与鸠魔教主匹敌?私人仇恨虽然不能不报,而武林正义亦须维持,如一意挟私仇而不顾武林正义,无殊以暴易暴,以你两手血腥,一身杀孽,而能于江湖立足,武林扬名,无非良知未泯,义在其中,目前虽然毁誉参半,只要立身行止无愧于心!何异一块美玉置于顽石堆中,庸俗之流玉石难分,自然不识,而一旦经过洪潮的洗炼,美玉毫光毕现,顽石依然黯淡无光,也就是说浊者自浊,清者自清……”

绝世狂生一见妇人语声慈祥,晓以武林正义,不由肃然起敬地说道:“女侠所论金玉良言,在下自当终身服膺,不敢或忘。”

妇人一见绝世狂生面含诚恳,出言恭顺,接着说道:“妾身疾长几年,阁下嫌语言颠倒,不妨作一夕夜长谈,各抒己见,也许一得之愚,能有抛砖引玉之效?”

绝世狂生依言席地而坐,朗声微笑道:“女侠认为在下可与鸠魔教主相对抗衡,除却私人仇恨不谈,而责以武林正义,所谓当仁不让,应是事到临头,义无反顾?”

妇人极端严肃地说道:“岂止妾身认为如此,武林有识之士,也都如此,只听阁下锋芒过盛,仇恨缠身,自入江湖,血腥遍地,横扫武林,以致形成神奇独特的人物,而使敬者远之,恨者毁之,本来江湖人物良莠不齐,锦上添花比比皆是。要想雪中送炭,除非利害相关,阁下武功智慧,两者胜过鸠魔教主何止里计,而终年奔走,为何所谋仍然未遂,甚至弄得无处容身,这就是君子与小人之分!

“鸠魔教主虽然作恶多端,挟伪善之名,行小人之实,江湖不乏趋炎附势之人,武林亦多贪图利禄之辈。因此鸠魔教爪牙遍行天下,徒众满江湖。何况那魔头确有过人之处,所行所为,无不只求达到目的,根本不择手段,甚至爱妻宠妾,亦可举以奉献!久而久之,人亦不以为耻,甚至视为毕生殊遇,再生恩人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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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,所见所闻,无一是处!日积月累,怨恨丛生,恨不得双手翻天,杀遍世界!贤者寥若星辰,小人满布天下,杀不胜杀!虽然行仁,江湖不察,恨者日众,大肆宣扬,敬而远之,明哲保身,久而久之,煞星之名由是而来!试问两相比较,何者强,何者弱?何为众,何为穷?浅薄之谈,阁下以为如何?”

妇人一夕长谈,正自听得绝世狂生连连点头!

倏地,庙门之外,卷入一缕轻微的寒风。

妇人霍然转首,低声叱喝道:“门外何人?”

绝世狂生回身一瞥,忙不迭地笑说道:“姐姐进来,女侠,是位隐世奇人,无须忌讳!”

语声未落,果然一位身穿短衫裤褂,面容清秀的妙龄少女从门外姗姗而入!

妇人一见少女前来,朝向绝世狂生,神情勉强地笑道:“阁下果然不凡,魔力不小,竟使眼高于顶的‘化身仙子寒新月’真情相许,脱离魔头,双宿双飞,将来怕不替武林平添一段佳话,美名流传千古?”

原来进入庙中之人,乃痴情爱恋着绝世狂生的“化身仙子寒新月”,也就是精于易容的“绿衣女郎”、“万花公主”、“五毒妖姬”、“瑶台圣女”,巫山大会时的小妾芳娘……

此时,刚甫进人庙中,骤闻妇人一口叫出化身仙子寒新月,任她聪明绝世,狠毒闻名,也不由惊异万分,面色茫然地微笑道:“女侠何人?竟然具有此通玄目力,能一眼看出易容化身的化身仙子寒新月?”

妇人很不自然地微笑道:“并非是我具此通玄目力,可还记得就在数月之前,‘水笔子林’之内,你二人真情流露——”

化身仙子寒新月,闻言一怔,越是惊奇这神秘的人物,竟然会知道他们的一举一动,难怪自己与绝世狂生的计谋全盘都看在人家的眼中,如果真要是魔头的爪牙,岂不正好落入圈套……

她这一思忖,不由凝视着那妇人,怔怔地出神。

那妇人也很奇怪,自化身仙子寒新月进入庙中,神态之间就好似局促不安,本来滔滔不绝的雄谈,也顿时沉默下去!

霎时间,半壁悬岩的荒凉破庙,本来阴森沉寂,三人这一默然无语,对望着香案上半暗不明的油灯,似是都在想着什么,荒凉沉寂的气氛更形浓厚!绝世狂生好似突然想到了什么,只听他沉声说道:n‘女侠适才所论,诚属当今武林通病,尤其对鸠魔教主与在下之评语,可说人木三分,虽然经女侠分析入微,而在下仍是盲人瞎马,苦无良策,以补时艰,拯救这群魔乱舞,穷途末路的武林!”

妇人一听绝世狂生谈到武林的兴衰,江湖的没落,似是感到无比的兴趣,顿时轻笑出声道:“兵法云:‘知己知彼,百战不殆’,何能谓之盲人瞎马,对策诚然重要,要知事在人为,若是人谋不臧,虽有孙庞决策,管仲为谋,也是无济于事,只要你果有此存心!……”说到此处,一望化身仙子寒新月,继续道:“所谓,运用之妙,存乎一心,这一占,你们两人已经做到了比诸古人,而毫无逊色!”

绝世狂生似是已知她所指为何,不由面含微笑地一望化身仙子寒新月,问道:“我们虽然混入了水笔子林,自以为谁也不会想到神算金笔朱众邪就是在下绝世狂生,更不会料到这身旁爱妾芳娘,竟然是大名鼎鼎的化身仙子寒新月……可是,女侠你甫一见面,就能一口认定!……”

那妇人未待他说完,随即接口道:“阁下不要以为妾身会有先见之明,那是因为妾身一直就在此地居住。因为太熟悉附近的地形,因此你二人迁居来此,妾身便得知,经过数天不眠不休的暗查,才得知你二人的真正身分。”绝世狂生一听眼前这妇人,竟然一直暗中在查探他二人,而始终未能发觉,不由暗叫一声惭愧,也对这位神秘的人物,更是莫测高深?

她与鸠魔教主究竟有何纠葛?

任他聪明绝世,也不由茫然不知所措的,如坠身五里云雾之中!

化身仙子寒新月一见绝世狂生满面愕然神色,虽不知他在想些什么,猜想可能是怀疑这位妇人的来历,当她甫人庙中,两眼就一直不停地在注视着这位出现得突然的怪异人物!

可是,在幽暗的灯光下,模糊的轮廓中,默数当今武林可能出现的人物,无一相似的痕迹!

尽管她化身仙子寒新月江湖闻名色变,也无从猜想到这位神秘的怪人!起始那位妇人倒还微显局促不安,此时又是从容镇静,恢复原来的淡然神态,端然正坐破庙的一角,一见化身仙子寒新月与绝世狂生,两人都是面显It然神色,似是知道他们在怀疑自己,以极端严肃的口吻沉声道:“你们不要为着妾身枉费心机,人生如朝露,相逢梦一场,若要查根底,徒自增感伤,何况个人出处,与对付鸠魔教主无关紧要,只要非魔头爪牙,其他自无须计较!”说到此处,似是不愿多解释,双目神光暴射地一扫两人,冷声道:“你们要是怀疑妾身,不妨请便!”

绝世狂生一见这妇人对自己的来历讳莫如深,只得言不由衷地微笑道:“在下怎会怀疑女侠!?只是在想如何能使鸠魔教主那万恶的罪魁自动走上穷途末路,四面楚歌声中,受尽各种折磨,使他求生不得,求死不能,使武林为恶之徒,江湖不肖之辈,知道武林还有正义存在,人间还有因果报应的循环!”

那妇人闻言,极为嘉许地笑道:“阁下有此存心,武林重见光明,。为时不远,未来盟主可期,当前鸠魔教主对阁下深信不疑,乘间进计,自是上策,不过一场空前杀劫,由你一手造成,未免过分残忍!”

绝世狂生哈哈笑道:“残忍!试问当今武林人物,谁不该死,只恨我绝世狂生未能一一加诛,终有一天我要神剑震威,血腥遍地,使魔鬼的世界,变成人间的乐园,黑暗的武林,变成光明的天下!”

他,慷慨激昂,神情豪放地说完,双目中射出两道坚强锐利的神光,显示无比的自信,朝向身旁的怪人继续道:“女侠维护之情,绝世狂生铭感不忘,此间事了,容当图报!”说毕,一拉身旁的化身仙子寒新月!

蓦地,掠起两条人影,疾似狂风卷落絮,眨眼没入苍茫笼罩的山光树影中。

绝世狂生与化身仙子寒新月,两人自半峰陡壁破庙中,与行踪诡秘的妇人一夕长谈,对妇人行踪讳莫如深,虽存怀疑,而妇人对两人的行动与图谋,竟是了如指掌,且自谓与鸠魔教主仇恨深重!

绝世狂生虽然江湖经验仍嫌不足,可是化身仙子何等阅历精明,也无从猜想这神秘的妇人究竟是何来历?

绝世狂生本胸怀磊落,对妇人心存感激,视为隐世奇侠,前辈高人,临别致谢再三,方始离去!

夜色迷蒙,荒山沉寂,两人轻功堪称举世无双,自谓神鬼不知,仍以神算金笔朱众邪的姿态,回到新辟隐居的荒林死谷!

只见茅檐下依然竹门虚掩,室内灯光黯淡隐然!深知此处虽然地僻穷荒,人烟绝迹,究是水笔子林,群魔聚集,相距非遥,若是行踪被发现,岂不是前功尽弃?

两人甫经进入竹门之内,只听到对岸的林梢上,突然划过一丝轻微的衣袂风声。

倏然,“刷”的一条人影,从谷口的陡峰上电射而至!

眨眼间,掠落檐前!

茫茫夜色中,只见一人手执鸠魔血令,躬身向檐前肃容说道:“夜已深,朱先生仍未安寝,适才教主远道归来,相请先生驾临水笔子林……”

神算金笔朱众邪,面上闪过一丝愕然神色,随即恢复木然表情地卓立茅檐之下,巨目神光炯炯地一扫来人,苍声说道:“盟主远道归来,有何紧急大事?阁下在鸠魔教中,位居何职?”

来人神情严肃地说道:“帮中规律,唯命是从,事关机密,无从奉告,卑职参列盟主帐前特等侍卫!”

神算金笔朱众邪一瞥身旁的爱妾芳娘,微笑道:“芳娘,谷中风大,茅屋简陋,稍事留神,盟主有事相商,老朽去去就来!”说罢,挥手示意来人,前行引路,径向群峰之外的水笔子林纵去神算金笔朱众邪,跟在来人身后,相距一箭之遥,闷声不响地急骤奔驰!来人似是轻功不弱,掠起于陡峰绝壁之间,几至足不扬尘,轻如无物!此时,已遥遥地看到,草泽环抱中的水笔子林,磷光鬼火似的灯,闪闪烁烁,明灭无常在半峰陡壁上,悬岩绝壑中,翻翻滚滚。

霎时,进入谷口,两壁的陡峰上,黑影如幽灵晃动!

沿途所经之处,无一不是乱石岗陵,惨绿幽暗的灯光,从无数无数的骷髅头中,一闪一闪地射出!

绝谷中,乱石如笋,随着磷光晃动,有如浄狞厉鬼,索命冤魂,处身其境,使人不寒而栗,毛发森森。

转过一处山峰,忽然鬼火磷光,倏然寂灭!

眼前漆黑如墨,尽管神算金笔朱众邪运足目力神光,也无法看到丈遥之外!

只听到身边响起一阵“轰隆!轰隆……”怒涛汹涌奔腾不息之声!

此时,前行引路之人,霍然停止身形,站在一处陡壁如削的悬岩之上,朝向脚底,怒涛汹涌,银光滚滚的骇浪中,单掌一挥!

只听到“嚓”一声,一道红白相间的光焰,疾如迅雷地一闪!

光焰照处,只见万丈洪流中,一艘血红金光闪闪的龙舟,浮在惊涛骇浪之上,安稳如山!

此时,只听到龙舟上,响起一个苍劲的声音道:“盟主有令,恭请朱先生驾临龙楼密室,就请侠驾乘此鸠魔仙舟!”

遥见船头一人,双手抱拳,躬身侍立!

神算金笔朱众邪,心中暗自骂道:“魔头真是威风十足,极尽奢侈。”

骂归骂,人已倏然起身,飘向船去。

只见船中不下数十“鸠魔教”徒众,无不面显骇然神色,敢情谁也弄不清楚,这是什么轻功?

直待神算金笔朱众邪,苍声笑道:“有劳各位,就请启行!”

船上之人方始惊觉,这位高深莫测的奇人,已面含微笑,神情潇洒地卓立船头!

欸乃一声,浪裂波分!莫看船身庞大,竟如穿涛海鸟,贴水飞行。

神算金笔朱众邪,卓立船头,凝神一瞥,穷其目力,只是一望无涯,汪洋浩瀚,渺无边际,不由心暗自忖道:“梦想不到水笔子林,竟然穷山水之神奇,可惜纳垢藏污,魔踪鬼影,有失地灵人杰,玷污锦绣河山!”不禁暗自喟叹。

思忖中,倏见眼前云雾迷漫,隐隐约约……一座金碧辉煌,雕龙画凤的朱红楼阁,俨然神话中的海市蜃楼,产然耸立在数丈之前,四周狂涛翻腾满涌,楼外浓云密雾迷漫。

船抵楼前,激流骤浪中戛然而止,如海中礁石,屹立不移,纹丝未动。此时,金碧辉煌的朱红楼阁中,乐声悠扬,六音齐奏,一片迷人的气氛,随着水上徐徐的清风,楼上隐然闪烁的霞光,向四周的夜空散发。

神算金笔朱众邪伫立船头,愕然忖道:“难道传说中的蓬莱仙境,竟会不可思议地出现?真是咫尺之间‘天上人间’,果有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!”

他,正自惊奇未已之时,忽然,豪光一闪,阁门启处,一缕银光烂漫的光辉,不偏不奇地照在船头!

鸠魔教主居然脸施脂粉,披着红披风,邪恶中带着三分媚态地站立着。当今的武林天子,驾幸龙楼,礼遇有加地出迎神算金笔朱众邪!

只听他阴柔笑道:“老夫适曾远道归来,怀念先生荒居冷寂,倒是有扰清修,请上龙楼共谋一醉,以解闲愁!”虽然自称老夫,语声愈来愈女性化、变态了。

神算金笔朱众邪,苍声笑道:“盟主风尘仆仆,旅途劳乏,老朽昏庸不足以代劳,宠召殊荣,深感不安!”一纵登楼,相视哈哈大笑,俨然老友重逢,故交久别。

此时,左右两边楼阁中,环佩叮当,清香阵阵。

珠帘启处,两队粉红黛绿的宫装少女,莲步姗姗地一拥而前!顿时娇柔妩媚之声,宛如黄莺鸣翠柳,燕语满华堂!

乐声悠扬中,神算金笔朱众邪与鸠魔教主,由两队少女众星捧月似的,迎入一处极豪华,俨然皇宫内苑似的厅堂!

只见室中,珊糊琢成香玉案,玳瑁云椅列两旁,珍珠玛瑙饰垂帘,沉香高木为梁柱!

两旁宫装少女一见神算金笔朱众邪,满身寒伧,一袭破烂黄衫未过膝,黑白刚须如刺满脸庞,声若洪钟震耳,笑似九天雷鸣!不知为何目空四海的鸠魔教主,竟会对此人如此重视,而且接人从无外人涉足的“鸠魔龙楼”?此时,四位妙龄少女,面含微笑,走向神算金笔朱众邪跟前!

前行两人手捧锦盒,身后两位少女一闪而前,从锦盒中取出一袭色泽鲜明,豪光夺目的黄袍,盈盈笑道:“请先生更衣入席!”

神算金笔朱众邪,愕然笑道:“老朽生长草泽,出入荒林,这等鲜衣锦裳,恐怕无福消受?”

两个妙龄少女,以为神算金笔朱众邪只是假意谦虚,也不顾他愿意与否,四人一拥而前,替他宽衣解带。

霎时间,全身焕然一新。

此时站在一旁的鸠魔教主,面含诡笑道:“一袭衣衫,只是微表老夫敬意,先生虽然安贫乐道,可是人生几何,世间万物,无一不是为人所享受,此后先生有何需求,‘水笔子林’虽然谈不上尽情享受,可是这‘鸠魔龙楼’老夫数十年经营……先生世之潜龙,人间奇士,自非以寻常物质为享受,但愿今宵尽一夕之风流,试看老夫搜集人间的殊色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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