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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九章 双龙神君

丁香儿勉强笑了一下,道:“这倒好,可是我认识你的师父吗?”

那中年人也不以为忤,道:“丁姑娘自然不识家师,但家师对我,形容了丁姑娘的容貌,吩咐我们师兄弟几人,到处相候,恰好在下遇到了丁姑娘,自然要请丁姑娘赏光了。”

丁香儿心中更奇,道:“如此说来,令师是认识我的了,是不是?”

那中年人却摇头道:“也不相识。”

丁香儿怒道:“混蛋么,他不认识我,如何可以对你们师兄弟形容我的模样?”

那中年人道,丨“丁姑娘有所不知,那是另外一个人讲给家师听的。”

丁香儿道:“那人是谁?”中年人却笑而不答,抬起头来,向康唯我道:“这位兄台,倒像是铁颈先生,不知在下可有看走了眼?”

康唯我冷冷地道:“没有,你眼力很好,去打猎时,用得着你。”

康唯我讲话十分刻薄,打猎之际用得着,那自然是猎狗了,他转着弯儿在骂人,却不料那中年人笑了起来,道:“康先生说得是,打猎的时候,若是有兔子,再也走不过我的眼!”

康唯我一听,脖子粗了,脸也红了,可是却干瞪着眼,无可奈何,本是他自己不好,先去骂人,如今给人家骂了回来。自然也无话可说了。他一拉丁香儿道:“我们走,别理他!”

那中年人忙笑道:“康先生,这位丁姑娘大约是令徒了,请康先生赏一个脸,让令徒去见一见家师,在下感激不尽!”

若是那中年人刚才未得罪康唯我,他这时一求,因为好奇心,康唯我或许便答应了,可是康唯我刚才吃了一个哑巴亏,心中怒意大生,怎肯答应?他翻着眼,道:“凭什么要答应你?”

那中年人仍是满面笑容,道:“康先生,凭这个,大概康先生肯赏脸了。”他一面说,一面一翻手,只听得“叮”的一声响,他的手中,已多了两只核桃大小的铁球,那两只铁球,是用一条极细的,只有两寸长短的铁链,连起来的。

那中年人亮出了这一对铁球,递到康唯我的面前,将铁球缓缓地转动着。只见那两个铁球之上,全都雕着一个兽头,那兽似狼非狼,似虎非虎,样子十分奇特,兽眼则是两颗小小的金刚石,闪闪生光。

丁香儿看了,只觉有趣,“哈”的一声,道:“那是什么玩意呢?”

丁香儿这一问,本来是含有奚落之意在内的,但是那中年人却十分恭敬地因答道:“这是家师的信物。”

丁香儿转头,向康唯我望去。

她不望向康唯我还好,一望向康唯我,她猛然地一惊,道:“师父,你怎么啦?”

原来这时,康唯我的面色,难看之极,神情也是诡异到了极点。丁香儿一问,他立时伸手,抓住了丁香儿的手臂,将丁香儿向他的身边拉了拉,像是怕被人抢了丁香儿去一样。

丁香儿又道:“师父,你怎么了?”

康唯我仍不回答,只是向着那中年人道:“我们师徒两人,自问绝无开罪他老人家之处,何以这竟要用这双龙球令,来召我们前去?”

那中年人忙陪笑道:“康先生切莫误会,双龙球令有两种,一种是召人的,另一种,却是只见球如见人之意,是家师命我等来请丁姑娘的。”

康唯我缓缓地吁了一口气,道:“是请她一个人吗?”

那中年人道:“是的,但康先生要一起去,当然也是欢迎之极。”

丁香儿低声道:“师父,这双球令,是什么玩意儿?何以非去不可?”

康唯我仍是神色不定,低声道:“你别胡说,去了之后,见了无论什么人,你都得谦和而有礼,千万不要在言语上得罪人。”

丁香儿道:“要我到哪里去啊!”

康唯我苦笑道:“那我也不知道,只管跟着这位老弟台走好了!”

丁香儿从来也未曾见过他师父的神色如此仓惶过,更未曾听得过他叫什么人称“老弟台”,这时,她自然也可以知道那“双龙球令”的主人,一定是一个十分十分厉害的人物了。但是,一个极厉害的人物,为什么要见自己呢?

丁香儿的心中,十分不安,面上的神色,也不禁紧张了起来,这时候,康唯我反倒转过头来来安慰她了,道:“不要紧的,丁香儿,说不定是你的造化到了,你只要记得我的话就行了。”

师徒两人低声商议间,那中年人已经转过身去,道:“两位请随我来。”康唯我和丁香儿两人,答应了一声,跟在那中年人的身后,向前走去,看热闹的人,还跟在后面,但是他们三人的脚程何等之快,等闲人怎跟得上?转眼之间,他们便已走出了三五里,只见有一辆十分华贵的车子,由四匹骏马拉着,停在岔路口。

那中年人到了车前,和早已坐在车座上的一个人打了一个招呼,一跃而上,就坐在那人的身边,然后又回头来笑道:“两位请上车!”

康唯我一伸手,拉开了车门,只见车厢内十分舒适,两人也上了车。

他们才一上车,蹄声得得,车子已向前,飞驶了开去。

丁香儿低声道:“师父,他们究竟带我们到何处去啊?你总得先替我说说。”

康唯我向丁香儿坐近了些,道:“丁香儿,这人手中的双龙球令,乃是一个武功极高、脾气极怪的人所有的怪事,但这个人的年纪应该极大了,他未在江湖上露面,也有许多时候了……”

康唯我才讲到这里,丁香儿已然道:“我知道了,这人叫双龙神君,你以前和我讲过的。”

康唯我面色苍白,道:“不错,就是他。这个人和金蜂魔王齐名,数十年前,武林中有言道:‘一魔一神,六亲不认’,便是说的他们两人,他们两人,武功极高,行事也极邪!”

他讲到这里,叹了一口气,道:“所以,你见到了他,千万不可得罪他!”丁香儿究竟是初生之犊,而且,金蜂魔王和双龙神君,威临天下之际,她根本还未曾出世,两人有如何如何的威名,她只不过是听来的,听来的当然比不上亲身经历的可怕,是以这时,她比起康唯我来,要镇定得多,扁了扁嘴,道:“不管他是什么人,既是他来请我,总是有事来求我,我怕什么?”

康唯我听得丁香儿如此讲法,不禁唉声叹气,一句话也说不出来。

丁香儿看到了这等情形,不禁不住笑了起来,道:“师父,你放心好了,我自会随机应变的!”

康唯我望着她叹息了一声,道:“但愿如此!”

从他这四个字听来,显然他对此行,仍极是担心!

车子一直以极高的速度向前行驶着,一停也不停,一直到了天色傍晚,暮色笼罩之时,才突然停了下来,停在一座林子之中。

照时间算来,马车少说也驶出了五六十里了。

车子一停下来,那中年人已落下地来,道:“丁姑娘,请你跟我来。”

丁香儿伸手推开了车门,道:“我师父呢?”

那中年人陪笑道:“家师就在前面,见了丁姑娘之后,只怕三言两语,便可以将话讲完的,丁姑娘……不必要令师相陪了吧!”

康唯我恐丁香儿再说什么,已忙不迭道:“丁香儿,你去好了,我在这里等你!”

丁香儿出了车厢,跟着那中年人,一直向前,走了出去,不一会儿,由于林木浓密,已然看不见他们两人了。康唯我心中,忐忑不安,探出头来,只见车座上还有一人坐着,他干笑了两声,道:“这位朋友请了!”

那人回过头来,一张脸青渗渗地,十分骇人,冷冷地笑道:“请了。”

康唯我道:“双龙神君,可是住在前面不远处吗?”

那人又冷冷地道:“我怎知道?”

康唯我碰了一个钉子,心中大是有气。但是对方却又是和双龙神君有关之人,和双龙神君有关,哪怕只是一个车夫,康唯我也是不敢得罪,只好忍住了气,跨出车辕来。

那人斜眼望了康唯我一眼,突然手腕一翻,手中的鞭子,“呼”地反挥了出来,“啪”的一声,砸在就近的一棵大树之上!

那条鞭子,只不过是普通车夫用来赶车的鞭子,可是在那人一鞭挥中了那棵大树之后,鞭梢却深深地陷人了树中,那人这才冷冷地道:“你要走动可以,别向前去!”

这时,那人坐在车座之上,鞭梢又陷人了不远处的树中,长鞭拉直,等于已将向前的去势阻止了!

康唯我一见这等情形,又惊又怒,心想发作,暗忖刚才那中年人,对我尚且如此客气,你这低三下四的东西,何以敢对我不逊?可是,他继而一想,阎王好见,小鬼难当,这种人,和他多计较什么,双龙神君的脾气异常古怪,丁香儿吉凶不知,还是忍一忍气算了!

是以他只是向那人翻了几眼,总算竭力忍了下来,并未曾出什么声,在铁颈先生而言,做人竟然如此好脾气,那可以说是破题儿第一遭!

康唯我不出声,那可是千忍万忍;大违他的本性,心中已想到委屈之极的了。可是,那人却还不满足,直瞪着康唯我,道:“你翻着那一对狗眼作甚,可是不服吗?”

这一来,康唯我却实忍不住了,顿时站了起来,破口便骂,道:“什么东西,你胆敢骂人?不是瞧在你主人面上,我定然教训你了!”

那人却“啧啧啧”地叫了起来,道:“空口讲白话,多容易啊!”

康唯我身子一耸,从他面前窜出了六七尺,一伸手,已将那条马鞭抓住,用力一扯!

他满想自己那一扯,总可将那人从车厢之上,扯跌下来的了。却不料他这一扯,只不过是鞭梢,扯了出来,那人仍然坐在车上。

康唯我更是大怒,一声大喝,再是用力一拉!

这一下,他足运了九成功力,因为在这样的情形下,他若是还不能将对方拉下马来,那么他以后还如何能在江湖上行走?

果然,他这里用足了力道一拉,那人“吁”的一声,便向下跌了下来。

康唯我的心中,正在高兴,忽然之间,他发觉那人在离开了车厢之后,竟是向着自己,直撞了过来的!康唯我这一惊,实是非同小可,刹那之间,他如何还笑得出来?他想退避,但是他刚才那一拉的力道,实在太大了,大得令那人向前撞过来的势子,快到了极点,根本难以躲得开去了!而且,康唯我一生之中,虽然见过不少大阵仗,但是在动手之际,就这样面对面地疾撞了过来,康唯我却是从来也未曾见过!

是以,他非但躲不开,而且,一时之间,也不知该如何对付才好!

他陡地一呆间,只得运转真气,他真气才转,“砰”的一声响。

那人已和他额对额,胸对胸,撞了一个正着!

康唯我只觉得眼前金星直冒,身子向后连退出去了好几步!

等到他站定身子之际,定睛向前看去,却又不禁鬼火直冒!原来那人,早已回到了车上,仍像刚才那样,用一种十分不肩的目光,望定了康唯我!康唯我刚才吃了那样一个哑巴亏,当真是怒气高涨,他向前大踏步地连跨了三步,冷笑道:“好啊,看不出阁下是个行家,下来走几招如何?”

那人一扬头,道:“还要走几招吗?”

那人的神情、语气,分明是在说,刚才你明明输了,这时还要来和我过招吗?

康唯我更是大怒,突然之间,举脚向车辕之上,重重一脚,便踢了出去!康唯我这一脚,也是十分阴险的,他突然一脚踢断了车辕,预知车子势必向一边倒来,那人就算再坐在车厢之上,也一定会倒下来,康唯我可以继续出手了!可是,今天康唯我也不知倒了什么霉,他的盘算不错,但是,当他一脚踢到了车辕之际,却是奇痛彻骨,忍不住怪叫了一声,向后跳跃着,退了下来!

他退得可以说狼狈之极,再加上车厢上那人,哈哈大笑之声,令得他面上一阵青,一阵红,实是恨不得有个地洞,可以给他钻了下去!

原来一时之间,康唯我未曾看清,那车辕竟然是铁的,而不是木的!

铁铸车辕,康唯我如何踢得他断,再加他用的力道又大,自然难免后退不迭了。

康唯我好不容易站定了身子,足尖仍是隐隐作痛,一时之间,他不知怎样才好。这一次的吃亏,虽然和对方的武功如何,一无关连,但是却更加狼狈!

正在这时,只见又有一个人自林中,走了出来,那人四平八稳,方脸大耳,一副福相,一身黑缎长袍,看来十足是一个大商家,他满面笑容地走了出来,向康唯我拱了拱手,道:“这位是康先生吗?”

康唯我正在进退两难之间,忽然有人来向他打招呼,而且来人的态度还十分客气,是以他大是高兴,忙道:“正是,阁下是一”那人笑道:“尊驾既是康唯我先生,在下有一言转达。”

康唯我想问那人的名字,但是却被那人打断了话头,虽然那人满面笑容,但是康唯我仍然等于碰了一个橡皮钉子。只不过在这样的情形下,他却也不敢再说什么,只求面子上不太难堪就是了。

是以他忙道:“阁下有何指教?”

那人笑着,道:“丁姑娘说,她要为家师做一件事,大需时日,康先生不需在这里等候了。”

康唯我猛地一怔,道:“什么?”

那人的笑容更见亲切,可是讲的话却也十分不中听,只听得他又道:“你还不明白吗?她做的事,至少得三四个月,而且还要离开这里,你不必在此痴等了,事后她自然会来找你的!”

康唯我一听,不禁大是着急,道:“这是什么话?我和她一起来的,自然要和她一起离去 ”

他刚讲到这里,只见座上的那人,已斜着头,用冰冷的眼光,向自己望了过来。而且面前的那人,笑容也渐渐敛去。

康唯我心知,自己此际,力单势孤,若是要硬来,那是万万难以取胜的!但是,要他就此离去,那他却也是万万不肯的!

他想了一想,道:“就算真是这样,那么,也让她出来,亲自和我讲一下才行。”

那人又笑了起来,道:“那样说来,阁下是不相信我讲的话了!”

那人的话,已然大是不满,康唯我听了,实在忍不住,道:“那么,我连见一见她也不能了吗?你们究竟将她怎么样了!”

那人重复道:“我已说过,她替家师做一件事。”

康唯我道:“做什么事情?”

那人的面色,倏地一沉,道:“康先生,这件事,你不能问,说得不客气一点”

坐在车座上的那人,立时接上口去,道:“不客气一点,是你根本不配问!”康唯我怒不可遏,但是他心知那坐在车座上的人不易应付,还是责问那满面笑容的人,来得好些,是以他立即厉声道:“是我不配问吗?”

那人笑道:“这样说也可以!”

康唯我一声怪叫,右手五指,突然向前插了出去,插的正是那人的胸前,那人身形凝立不动,陡地斜刺里“嗤”的一声响,一条鞭子,飞了过来,缠向康唯我的手腕,康唯我不敢再抓,连忙一缩手,那人“嘿嘿”一笑,道:“康先生,我们念在你是丁姑娘的师长,是以一忍再忍,实在,以你的武功而论,你想和我们师兄弟动手,还差得远呢。”

康唯我怒极反笑,道:“是吗?”

那人又笑了起来,道:“自然是,康先生请看!”

他一面讲,一面足尖一挑,“啪”的一声,挑起了一块石头来。

那块石头一飞到他的面前,只见他倏地伸出手指来,向前便点,康唯我心中正在想,那算什么,一指点去,将石块点碎,那可没有什么了不起。

一指点去,运指力将石块震碎,那的确没有什么了不起。可是那人这时一点的结果,却和康唯我所想的大不相同,只听“啪”的一声,那人的手指,点中了那块石头,石头却没有碎裂。

那块石头,仍然十分完整,然而,那人的手指,却插进了石头之中!

只见他-扬手,他右手食指的第一节,几乎全插进了石头之中,他一笑,道:“雕虫小技,倒是叫康先生见笑了!”

康唯我此际,倒的确想笑几声,可是他却又笑不出来,这人的指力,竟然如此之强,这是什么功夫,康唯我连听也未曾听说过!

这样看来,自己是再想闹下去,也不中用的了。

那么,难道就这样不见了丁香儿吗?

康唯我进退两难,僵立在那里,实在不知道怎样才好,那人又笑道:“康先生,丁姑娘代家师去做的事,是绝对无凶险的!”

康唯我满腔悲愤,一听得对方这样讲,更是忍无可忍,大声道:“你讲的话,鬼才相信,若是没有凶险,你们自己为什么不去?”

那人“哈哈”大笑了起来,道:“原来阁下将我们看成了是贪生怕死之人,我们师兄弟数人龙潭敢闯,虎穴也敢去,但这件事,却非丁姑娘前去不可。”

康唯我道:“那是什么事?”

那人笑道:“这句话,康先生已问过了!”

康唯我气得双眼翻白,他实在没有别的办法可想了,张口便叫,道:“丁香儿!小丁香儿,你可听得到我的声音吗?小丁香儿!”

康唯我的武功,本就极高,这时他扬声一叫,声音绵绵不绝,不知可以传出多么远去,他在高声呼叫之际,原没有希望会得到丁香儿的回答。可是在他叫了两声之后,居然听到了丁香儿的声音,飘飘荡荡地传了过来,道:“师父,我很好,你自管你回去,我和这位前辈做一些事之后,自然会来找你的,你别为了我,和人斗气!”

康唯我亲耳听到了丁香儿的声音,心中的一块大石,才算是放了下来。那满面笑容的人道:“我说如何?”

康唯我已有了下台的机会,他自然不会再生事的了,是以一转身,连声冷笑,立时向外疾奔了出去!

这时,丁香儿正在林子深处,她功力大增之下,一提气,声音居然也可以传出里许开外了。这时,在她面前的,乃是一个极大极大的枯树根。

那枯树根足有丈许来高,有一个凹槽,在凹槽里面,坐着一个人。那人头大身小,样子十分奇特,但是样貌却并不难看,他头上稀稀落落,有几根血也似红的红头发,看来十分有趣。

她被那中年人一带到这里来,那中年人便指着这个大头怪人道:“这是我师父。”而那大头怪人则笑嘻嘻地望着她,道:“你就是丁姑娘吗?有一个人,着实想念你啊!”

丁香儿乃是一个少女,听得那大头怪人一开口便这样说,面上不禁一红,道:“尊驾说笑了!”

那人“呵呵”地笑了起来,道:“一点儿也不是说笑,你去看一看就知道了!”

他一面说,一面伸出手来,丁香儿便吃了一惊,看他坐着的身形,这人高不过五尺,可是手臂一伸出来,却有四尺长短。

只不过使得丁香儿吃惊的事,还在后面,大头怪人一伸手出来之后,便向枯树之后一指,道:“那个想你的人,就在树后!”

当他那样指的时候,他的手竟弯了过去,像是他的手臂根本没有骨头―样!

丁香儿呆了一呆,才道:“是么,那我去看看!”

她绕过了那枯树根,走了过去,果然看到有一个人,躺在地上,一看到了那人,丁香儿更是奇怪,原来那人就是她遍寻不获的陈二!

丁香儿一看到他,便失声道:“陈二,是你!”

陈二本来是闭着眼睛的,这时已经打了开来,他一看到了丁香儿,面上神色十分激动,喘着气,道:“丁姑娘,你,你一一”丁香儿道:“你什么?你跑到那里去了?我到处找你也找不着!”

她这句话才讲出,猛地想起刚才那大头怪人所说的话来,不禁涨红了脸,再也难以讲得出话来。陈二道:“我只是乱走……我不能活了吧,丁姑娘,你告诉我实话,也不要紧的,我只要在不能活之前,又见到了你,也就心足了丁香儿”呸“的一声,道:“见鬼吗?你见不到我,确然不能活了,但是见到了我,却又有救了!”

丁香儿这句话一出口,陈二在地上勉力一撑,撑起身子来,同时,只听得树根后面,那大头怪人道:“小姑娘别吹大气,这人中了毒蜂针的奇毒,若不是有孙家,独门解药,连我也没有办法。”

丁香儿得意地笑了起来,道:“谁说我没有?我就是有解药!”

她话才讲完,突然“呼”的一声,一股劲风,自她的身后,扑了过来。丁香儿连忙回头去看,只见那大头怪人已站在身后了。

丁香儿自怀中取出解药来,道:“这便是……”

她只讲了三个字,大头怪人一伸手,便将她手中的解药抢了过来,哈哈一笑,道:“真是!”开了塞子,弹出一粒解药,塞进陈二的口中,又顺手一点,点了陈二的睡穴。

他这一连串的动作,简直快到了极点,丁香儿陡地一怔间,他已经什么都做完,拉了丁香儿的手,又转到枯树的正面来了。

丁香儿忙道:“你这是干什么?”

那人嘻嘻一笑,道:“这才叫好心有好报哩!”

丁香儿莫名其妙,道:“什么好心有好报,你先放开我,慢慢和我说。”那大头怪人一直在笑着,他在笑着的时候,双眼眯成了一条缝,但是在他的两道眼缝之中,却是精芒四射,看来十分骇人。

丁香儿心中一凛,心想这人的武功之高,实是难以言喻,他叫自己来,究竟是为了什么呢?

丁香儿的心中,正如十五只吊桶打水,七上八下之际,那大头怪人已然道:“我只是看到这小家伙口口声声地叫着丁香儿,心中可怜他,问了他口中丁香儿的模样,派了几个弟子去找你,只想将你找来,让他死前安乐一些,哈哈,却不料你一来,却将他救活了,哈哈,这不是太好了吗?”

丁香儿奇道:“敢问你是他的什么人,何以他活了,你那么高兴?”

那大头怪人道:“胡说,我是他的什么人?只不过这人大大有用处。”丁香儿人十分聪明,她这时,已经猜到大头怪人口中所说的“用处”是什么意思了,但是她还是问道:“你说他有什么用?”

大头怪人又嘻嘻地笑了起来,道:“你不知道?你别骗我了,小姑娘,他口口声声叫着你的名字,他是什么人,你自然是知道的了?”

丁香儿又是好气,又是好笑,道:“我自然知道他是谁,只怕讲了出来,你要大失所望了。”

大头怪人道:“这是什么话?”

丁香儿道:“我知道,你一定以为他是雷家堡的少堡主了,是不是?”

大头怪人一瞪眼,道:“不是吗?”

丁香儿只觉有趣之极,“格格格”地笑了起来,道:“是,是,但是你不妨去问问他,他是什么人?”

大头怪人一呆,突然之间,他右手扬了起来,丁香儿一见他扬起手来,心知不妙,连忙的后退,但是对方的出手,实在太快,丁香儿身形一闪间,手臂还是被大头怪人紧紧抓住了。

大头怪人一抓住了丁香儿的手臂,便喝问道:“说,他是谁?”

丁香儿只觉得手臂之上,如同加了一个钢箍一样,几乎箍得她的骨头,也在吱吱直响,是以丁香儿忙叫道:“我说,我说,你放手!”

大头怪人却并不放手,只是五指略松了一松,道:“他是什么人,你说。”丁香儿道:“他是一个微不足道的藤器铺小伙计,是个赌鬼,叫做陈二!”大头怪人抬起头来,向那衣着华贵之极的中年人望了一眼,道:“阿法,你怎么说?”

那中年人面色十分惶恐,忙道:“师父,弟子去过雷家堡好几次,雷大侠几次唤他儿子出来与弟子相见,弟子是再也不会错认的。”

丁香儿道:“那你可只知其一,不知其二了,不但你认错,这陈二,连龙凤双侠和一个好像是他母亲的妇人都弄错了。”

大头怪人皱起了眉头,道:“那是什么话?什么叫一个好像是他母亲的人?”

丁香儿不耐烦,挥着手道:“那你就别理了,总之,这人是陈二,是一个赌鬼,是了,他的身上,刺着一个钟馗?若然他是雷家堡的少堡主,怎会在身上刺着一个钟馗?”

大头怪人道:“你看到过他身上的钟馗吗?”

丁香儿脸上一红,道:“胡说,我一个姑娘家,怎看得到他身上的钟馗?”大头怪人望了丁香儿片刻,突然一个转身,又绕到了枯树之后。

他这时绕到了枯树后面,自然是去看陈二的身上,是不是真的刻刺着一个钟馗了。丁香儿的心中,不禁十分高兴。

因为那躺在地上的人,究竟是陈二,还是雷坚,连她自己都分不出来!而且,她的心中,也存着极度的疑惑,这时有那大头怪人,去替她证明,她自然是求之不得的事情了。

她等在枯树之前,约莫过了半盏茶时,只见大头怪人,背负着双手,向前慢慢地走了过来,丁香儿忙问道:“怎么样?”

大头怪人却并不作声,在地上坐了下来,丁香儿一再追问,问了七八遍,才听得他道:“不错,正如你所说的一样!”

丁香儿呆了一呆,道:“那么,他是陈二了?”

大头怪人道:“那么,可不是吗?”

丁香儿道:“好了,那我可以走了。”

大头怪人道:“不行,不管他是什么人,你总得代我做一件事,你可知我是什么人?”

丁香儿一翻眼,道:"我管你是什么人,哪怕你是天王老子,如今也是你I

有事要求我!你对我瞪眼咧嘴,我就怕你了吗?"

大头怪人道:“是,是,人到无求品自高,我有事求你,自然无话可说,但我是什么人,你却不可不知,我乃是双龙神君!”

这“双龙神君”四字,听在别人的耳中,当真是会大吃一惊,面上变色的。但是丁香儿一则早知他是谁,二则看出他对自己十分和气,并不像是有什么恶意,是以立时笑道:“我早知道了!”

双龙神君像是十分失望,道:“啊!你早知道了,那你一定愿意帮我做事了!”丁香儿却大模大样地道:“那也得看看,究竟是什么事情。”

双龙神君道:“你带这……人,去找一个人,拿两件东西,是……”丁香儿忙道:“你别说,我知道了。”

双龙神君愕然道:“你知道了?”

丁香儿一摆头,神气活现地道:“当然知道,你要我带这陈二,去冒充雷坚,带他去见大幻居士夏雨石,取大还丹和《玉叶真经》,是不是?”

双龙神君频频点头,道:“是啊,你这小娃子,倒聪明得很!”

丁香儿笑了起来,道:“现在江湖之上,人人都在打这个主意,那并不奇怪,因为他们的武功不够高,自然想要那两件东西,可是双龙神君,你武功已高到了这一地步,还要来则甚?”

双龙神君本来,是一直在笑嘻嘻地望着丁香儿的。可是在丁香儿这一句话出口之后,他面上的神色,却是沮丧了起来。

丁香儿只当自己说错了话,心头怦枰乱跳,着实害怕了一阵子。但是过了一会儿,只听得双龙神君叹了一口气,道:“小姑娘,你这话问得很对,可是,学武之士,哪一个有对自己的武功满足的呢?唉,学武是一条魔途,一入了魔,除了向前疾行之外,绝无反顾的余地,需知你若是一回头,或是一停步,就会有人赶过你了!”

丁香儿这时,年纪还轻,而且正在武功陡进,刚尝到武功精境的甜头之际,是以她只不过听出双龙神君话中,十分沉痛而已,至于双龙神君那一番话的真正含义,她却是一点也未加注意。

她只是摇头道:"那么,你门下弟子甚多,随便派一个人叫他去见夏雨石好了

双龙神君道:“那不行,看样子,这……他只听你的话,你带他去见夏雨石,可操稳得之算。”

丁香儿本是唯恐天下不乱、淘气之极的人物,她的心中,已经有些心动了,因为带着一个假冒的雷坚,去见大名鼎鼎的大幻居士。又要从大幻居士手中,取得那两件人人都想得到的武林至宝,这件事本身,便是有趣、紧张、刺激,兼而有之的事,正大合丁香儿的脾胃!而且,这件事,有双龙神君在幕后撑腰,那更是有趣之极了!

丁香儿略想了一想,笑道:“那么,你不怕我得手之后,据为己有吗?”双龙神君笑了起来,道:“小姑娘,你虽然聪明,但我也不会笨,可以说,我比你更聪明得多,我要你去做事,你是出不了什么花样的!”

直到双龙神君讲这句话之前,丁香儿只是想到这件事十分有趣,并未曾想到别的。可是双龙神君这句话一出口,丁香儿心中的好胜心,却陡地升了起来,心想你这等自信,我非叫你吃点苦头不可,我不将这件至宝,据为己有,也叫你看死了!

她心中那样想,面上却是不露声色,只是道:“当然,当然,你是武林前辈,享誉半世,我怎能和你比,我可以答应你去做这件事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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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破获天一神水事件之后,楚留香回到他的船上,却意外发现苏蓉蓉、李红袖、宋甜儿三女不见了,疑为黑珍珠所劫持。楚留香联合胡铁花、姬冰雁深入大沙漠找寻解救三女,却意外卷入龟兹王朝篡位与复辟的风波之中,同时另有一股势力想致楚留香等人于死地,经追查实为“妙僧”无花与南宫灵的生母“石观音”所为。“石观音”一面以龟兹王妃的身分与楚留香等人周旋,一面则暗中操纵了龟兹王国的政变。最后楚留香与石观音放手一搏,利用自己的武功与智慧打败了这位武功高强的女魔头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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