双烟师太猛地一怔,厉声道:“你就是神谷子本人?”须知双烟师太吃惊,绝对不是没有理由,因为神谷子成名极早,早在双烟师太削发为尼之前,神谷子伏羲神步之名,已然是人人皆知,算起来,此人今年,少说也在九十出头,但是眼前此人,却看来之多五十来岁,若真是神谷子本人的话,则可证明他内功修为,实在已然到了绝顶的地方,所以才能容颜不老!
中年人一笑,道:“神尼所言不差,贱名在武林中,已旧无人提起,怕早已遭人遗忘了,想不到神尼尚能记得,幸甚,幸甚!”
体态能是那样的谦和雍容,相形之下,双烟师太虽然也是名头响亮,但此时却怒目金刚,语音尖厉,已然有了高低。
当下双烟师太“哼”地一声,道:“神谷子,早年你封剑归隐之际,已然声言不理世事,却想不到事隔数十年,你竟然成了赵家走狗!”
神谷子淡然一笑,道:“神尼严重了,在下当年确有不理世事之言,但此次却是为了普天之下黎民,才再次出山来的。”
双烟师太道:“好不要脸,眼看赵匡胤迫害孤儿寡妇,还说什么好听话?”
神谷子道:“其间原委,一时也难以言明,今日幸好是我在禁城巡视,若是三大天王,只怕就没有我那样好相与了!”
双烟师太大吃了一怔,尖声道;“什么?三大天王,也在禁城中?”
神谷子点点头,双烟师太后退一步,林紫烟听得莫名其妙,因为,“三大天王”四字,她听来极是陌生,就连眼前这个“神谷子”,她也只是略约听师傅提起过,那是师傅在传授她轻功之际,曾说本门“乾坤挪移”轻功身法,虽然可以算得上神妙无匹,极是难学,但是比起神谷子的伏羲神步来,却不如,若是往后再江湖上行走,碰上神谷子的门人,不可太与为敌等语。林紫烟当时也是听过就算,并未在意因此看到双烟师太隐有吃惊之色,深感诧异。踏前一步,道:“刚才进禁城来的冷铁头和云家三兄弟,已然被人杀死,是谁下的手?”
神谷子头一扬,向林紫烟望了一眼,道:“在下不十分清楚,难道是为了摄魂铃声所迷,实则上并未曾死去?”双烟师太又是一怔,道:“鬼隐仙师,难道并没死去,也在此处?”
神谷子只是微笑不语,林紫烟想起刚才冷铁头等四人,身上确实一点伤痕也没有,心中也疑惑不定,只见双烟师太合十为礼,高宣佛号,道:“既然如此,贫尼便和江湖同道,在明明庄上,等候信息了!”
话才讲完,衣袖一拂,一阵轻风过去,人已向后疾退而出,林紫烟见双烟师太也打起退堂鼓来,心中大惊,跟着便走,但是才闪出丈许,已然见迎面一人,悄没声地迎出,和双烟师太撞了个正着了来,只见双烟师太手掌伸处,“砰”地一声和那人双掌相交,那人立如绝线风筝也似向外跌了出去。
那人跌出之际,林紫烟看得清楚,那人以白布裹住了头脸和全部身子,像是受了极重的伤一样,正是曾在慕容延钊府中,见过一次的那个祁连山金铃谷谷主秦惑,林紫烟也曾见过他的武功,并非弱手,如今一掌之下,便被震出如此之远,可知双烟师太实在不是等闲人物,更由此可知,那自称神谷子的中年人,更是非同小可,心知禁城之中,更是高手如云,那什么“三大天王”,大约也是三个厉害人物,自己既然冒险闯了进来,想要退出,除了紧随在双烟师太之后,由她开路而外,只怕再也没有第二个办法的了!
因此林紫烟立即展动身形,她轻功造诣,本就不错,这一番又是紧急关头,身形掠起,宛如一缕青烟,只听到身后神谷子轻轻叹了一声,道:“可惜!年纪轻轻,已有这般功力,只是难以逃脱此劫!”
林紫烟心中猛地一怔,暗忖神谷子此言,是什么意思?难道是指自己和双烟师太,皆出不了这座禁城而言?心中转念,脚下却是丝毫不慢。
双烟师太一掌将秦惑击退老远之后,像是也知道身在险地,一个不好,不但一世英名,付诸东流,还极可能命丧禁城之中!
因此身形飘动,也是快疾无伦。她法号“双烟”,并不是胡乱取的,乃是她在武功踏入第一流高手境界,悟透了刚柔互济之理,弃去早年成名兵刃“七绝凤尾翻”而不用,改使五色拂尘之后而取的。一是说五色拂尘展开之后,招数轻灵阴柔之极,宛若轻烟一样,不可捉摸,二是她在轻功上,也有过人的造诣,行动如烟,双烟师太之名,便因此而来。
当下林紫烟虽然用足了全力,但总和双烟师太相隔,有丈许距离,两人一前一后,如流星飞渡,幌眼之间,便已然窜出老远,也转了好几个弯,可是林紫烟耳际,仍像是可以听得见神谷子的轻声叹息之声!林紫烟也顾不了这么多,只是跟定了双烟师太,奔出半里之后,前面便不断有人拦住去路,但双烟师太或挥掌,或是展动五色拂尘,皆是一招之间,便将对方击退,倒给林紫烟省下了不少麻烦。
林紫烟眼看不消多久,便可以奔出禁城,只要一出禁城,海阔天空,就算再有高手前来生事,自己也可以趁机溜走。
心中刚在高兴,忽然见前面的双烟师太,突然身形凝立,停止了脚步!
两人本来是相隔丈许,在全力向向前飞驰,双烟师太功力精深,内力已可收发自如,当真是动如脱兔,静如处子,说定就定,但林紫烟一则全部防备,二则功力尚差,从极动到极静之间,还不能立即做到,双烟师太一停,林紫烟立即真气下沉,收住脚步时,已然“刷”地一声,又向前窜出了两丈来远,竟然超过了双烟师太!她尚未弄明白双烟师太为何忽然停步,耳际忽然听得双烟师太急叫道:“小女娃小心!”
林紫烟猛地一怔,抬起头来一看!只觉得前面影影绰绰,似有鬼魂也似,一条人影,正待后退之际,那个人影已然无声无息,欺进身来,手探处,已然搭住了林紫烟的右肩。
那人影行动无声,出手又快,也是一点声息都没有,看来轻飘飘地,毫无力道,可是那只手一搭了上来,却是力愈千斤!林紫烟不由自主,“啊”地一声惊呼,运气相抗,一面停静向对方看时,只见那人装束,和金铃谷谷主秦惑,一模一样,所不同的,是秦惑用来裹住身体的,全是白布,而那人却用的是黑布,其时正是黑夜,所以那人突然出现,林紫烟一点也未曾觉察!
变故骤生,林紫烟也不知怎样应付才好,只觉对方的两只眼睛,蕴有奇异的光彩,令人不敢迫视,而且一望之下,便觉得心神不定,惊慌失措,百忙中只得高叫道:“双烟前——”
下面一个“辈”字,尚未出口,那人左手一伸,已然连点中了她“肩井”、“曲池”、“阳溪”三穴,右手掌力一吐,林紫烟身子疾飞而起,“砰”地一声,重重地撞在墙上,跌在地上,直撞得她七荤八素,倒在地上,眼前金星直冒!
但是她一落地,却反觉四肢能够活动,原来刚才那一撞,虽然撞得极重,但她在极度危险之中,凝气于背,与之相抗,一撞之下,真气迸散,在体内犹如脱缰野马,等于有人解穴一样,也已将封住的三个穴道一齐冲开!
林紫烟手在地上一撑,急欲一跃而起之际,忽然从墙角处伸过一只手来,一把按住了她的手背!
林紫烟大吃一惊,回头看时,只见一个身量甚矮,头大如斗,貌相极是奇怪的人,正在向她作手势,令她不要动弹。
林紫烟认得那人正是冷铁头,想起刚才神谷子所言,冷铁头可能是被什么铃声震昏过去,而并不是死亡,心中倒也并不惊讶,反倒因为有了一个帮手,而大感欢喜,连忙点头答应,再回头看时,只见那满裹黑布条的怪人,和双烟师太相隔丈许站定,两人皆是一动不动,犹如僵直了一般。
次级,四周围静到了极点,林紫烟仍伏在了地上,只感到时间慢的惊人,虽然只是一霎那的时间,但却好像已过了好几天!全身冷汗直冒,正待出声以冲破那令人心悸的沉默,那黑衣怪人,突然爆出了一阵似笑非笑,似哭非苦的怪声来。
林紫烟本就因为身处险地,而心中惊悸,再给那人发出如此难听的声音,全身不由自主地一跳,回头看冷铁头时,也睁大了眼睛,显得极是惊恐,林紫烟低声问道:“冷朋友,那人是什么人?”
冷铁头双眼仍是望着那人,压低了声音,道;“刚才我和云家兄弟,进了禁城没多久,便听得一阵怪异之极的鬼声,立时神智昏迷,那人装束神情,和传说中北海绝影岛鬼隐仙师,一模一样,不知道是不是他?”
林紫烟一路跟着双烟师太,向禁城外闯去,一有阻拦双烟师太总是立即出手,而一遇到那人,却立即停步,已可知那人不是普通人物,如今听得冷铁头说起,那人竟可能是昔年曾为南北魔教总掌门,一枚摄魂铃,独门秘魔妙音大法,不知败了多少好汉,后来被闹天八龙,八人合力,才将之逐出中原,一直在北海绝影岛上隐居,金铃谷谷主秦惑的师傅,鬼隐仙师,不由得更是惊上加惊,失声道:“啊呀!只怕我们出不得禁城了!”
一言甫毕,忽然听得上空轰雷也似一声狞笑,道:“不错!”
林紫烟和冷铁头两人一齐一怔,抬头看去,只见就在他们倚身高墙之上,站着一个身高总在丈许开外的高个子,望了上去,像是天神一般,装束极是奇特,因为天色昏黑,却是看清不脸面,冷铁头为人脾气虽是古怪,但却极是古道热肠,手一推,便将林紫烟推了开去,一跃而起,喝道:“阁下何人?”
那高个子“哈哈哈”大笑三声,笑声震耳欲聋,接着,东面和西面,也响起了同样惊心动魄的三下笑声,冷铁头和林紫烟两人,回头看去,只见东西两面的高墙之上,也同样地站着个高个子!
林紫烟心中一动,脱口道:“三大天王!”她这里一个“王”字才出口,三股劲风,疾袭而致,根本未曾看清对方如何动作,三个人已经自墙上跃下,成鼎足之势,将冷铁头和林紫烟在核心。
林紫烟这才看清三人,装束虽是一样,但衣服颜色,却是不同,一个火也似红的,站在南面,东面的那个,一身青葱之色,而西面的却是青白色,面目甚是相似,不但身材高大,四肢也大过常人,手掌大如蒲扇,各自伸出一掌,三股大力,将林紫烟迫得连气都几乎透不过来,而他们的脸上,却又各自带着诡异的怪笑,令人更觉心悸!
冷铁头一打量形势,便低声对林紫烟道:“小女娃,咱们俩人背靠背站定,切莫妄动!”林紫烟刚才曾听神谷子提起过,若是遇到了“三大天王”,更不好办,那三人相貌体态,如此威严,“三大天王”之名,确是当之无愧,那里还敢乱动?答应一声,双掌一错,已然摆定了那一招“死人推磨”的起势。
只听得冷铁头突然大叱一声,声音轰轰发发,传出老远,接着听得不远处传来三声怪啸,道:“冷兄,咱们不行啦,你快逃——”
只讲到此处,便自音响绝然。林紫烟认出那正是云家兄弟的口音,看情形,他们三人,已然遭到了毒手,抬头一看,双烟师太和黑衣怪人,仍是对峙而立,一动不动,心中不由得长叹一声,只听得那三大天王,各自轰笑不停,一步一步,向前追来,三步一跨,包围两人的圈子,已然缩得极小,冷铁头虎吼一声,一俯头,便向那穿红衫的冲去。
林紫烟一见冷铁头发动,也身形略侧,她早就蓄足了劲道,一侧之后,滴溜溜一转,连踏六步,每一步便发出一掌,霎那之间,便是六掌,正是无面怪人所授的那招“死人推磨”!
一掌才发,便听得“蓬”地一声,冷铁头已然一头撞中了那穿红衣衫的人。
以冷铁头头上功力而论,这一撞,少说也有千百斤力道,但一撞到那红衣衫的人身上,只觉得对方身体,其软如绵,虽然撞中,一股大力,也已被对方的绵劲,消弭于无形。
冷铁头见多识心内立时大惊,待要缩回头来时,又觉对方体内,突然发出一股极大的吸力,竟将自己的大头吸住!
冷铁头这一惊,当真是非同小可,一面用力一挣,一面“呼”地一掌自下而上拍出,“砰”地一掌拍个正着,手掌在对方身上,用力一握,只觉得头上一阵灼热无比的感觉,“滋”地一声,同时闻到了一阵焦臭之味,但那一按。总算挣脱了对方的那股大吸力,噔噔噔退后三步,凉风一吹,更觉得头上奇痛无比,伸手一摸,竟然已经如被烈火所炎一样,起了无数水泡!
冷铁头一身功力,到有八成是在他那颗大脑袋上,如今一照面便受了重伤,即惊且怒,刚要寻人拼命时,忽然听得一人阴侧侧地道:“三大天王,你们对付这个贼尼,我与这小女娃,有一笔帐要算一算!”
掉头一看,发话的正是鬼隐仙师,而林紫烟则已被那绿衣高个子执住。
原来林紫烟一招“死人推磨”,疾使而出,招式虽然神妙已极,但只惜功力不够,以致六掌全都击中,但是却不能伤害对方,反被对方轻轻易易,抓住了肩头,但就在此际,鬼隐仙师突然发话,三大天王轰雷也似,答应一声,身形展动,向双烟师太围去,而鬼隐仙师则转过身来,两眼异光闪耀,一声冷笑,道:“小女娃,当日你师傅以八人之众,和我为敌,那时你虽然未曾出世,但今日我找你开刀,来算这笔旧帐,谅必也不太为过吧!”
一面讲,一面不断嘿嘿阴笑,双肩耸动,神情诡异,林紫烟一听他如此说法,已然知道他不但真是鬼隐仙师,而且自己刚才那一招“死人推磨”,也已给他看在眼中,以致以为自己是闹天八龙的弟子。他早年身为南北魔教总掌门祖师,横行江湖,就是被闹天八龙,八人合力,将他打败,逐出中原,南北魔教,千余教众,也从此风流云散,这一段仇恨,想起来无时无刻,不能忘怀,自己就算学得了闹天八龙“四苦掌”中的两招,又如何曾是他的敌手?
见他一步一步地追了近来,心中发急,但人急智生,徒地有了主意,后退一步,以背靠墙,道:“你可就是什么鬼隐仙师?”
黑衣怪人阴笑一下,道:“想是你那八个不争气的师傅,曾对你提起我的大名?”
林紫烟强自镇定心神,一声冷笑,道:“我正要找你哩,我八个师傅说你既然敢再履中原,为什么不先去见他们?他们正在开封城东,二十里处等你,却料不到你只敢缩在禁城之中!”
鬼隐仙师仰天一笑,道:“我当然要去的,但多年未见,总不成空手前去?为了觅一见面礼,是以才耽搁至今。”
林紫烟本来不是闹天八龙的徒弟,只是鬼隐仙师既然将她当成了生平唯一的大敌,闹天八龙之徒乐得将计就计,如此说法,心想若能将她骗出禁城的话则自己、冷铁头和双烟师太三人,一齐应付三大天王,或许不致落于下风。
一听得鬼隐仙师还要觅见面礼,心中更是一怔,道:“你要以什么作为见面之礼?”
鬼隐仙师“咕”地一笑,道:“取你之首,作为再见时的贺仪!”
林紫烟吓了一大跳,心想这不是弄巧成拙?但事已至此,只得硬着头皮,笑道:“你要杀我,易如反掌,但是杀了我之后,只怕便找不到我八位师傅!”
鬼隐仙师自数十年前,为闹天八龙逐出中原之后,在北海绝影岛上,无时无刻,不想报仇雪恨,数十年来,他已将独门魔妙音功夫,练得更是出神入化,是以才再履中原,想要报仇雪恨。
可是数年下来,闹天八龙八个人,也早已隐居江湖不出,他费了年许时间,一个也未曾遇到,听林紫烟说八人全在开封城东,恨不得立即赶了前去,以免又被八人避不见面,所以便想先伤了林紫烟,总不成八个人不为徒复仇!
如今一听林紫烟如此说法,心中也是一怔,道:“为什么?”
林紫烟假作神态严重,道:“那我可不能和你说!”鬼隐仙师一声阴笑,手臂一摇,五只又长的手指,向林紫烟辟胸抓到。
林紫烟倒身一避,这才知道对方盛名之下,真实本领,果然不差,那手臂的突然一弯,若是未将周身筋骨,练至园转自如的境地,便难做到,看似简单,实则绝非容易之事,方如今世上,武功能达到这一点的高手,已然是屈指可数!
只觉得左臂一紧,已然被鬼隐仙师抓住,耳听得冷铁头大喝三声,大头幌动,冲了过来,但被鬼隐仙师左臂一扇,一股劲风过处,便“蹬蹬蹬”地向旁跃出老远,大头“蓬”地一声,撞在墙上,碎砖乱飞,将墙撞穿了一个大洞!
冷铁头刚才一头撞向三天王中的南天王丙融,已然为丙融所练得本身三味真火灼伤,此时又吃鬼隐仙师以内家真力扇出,又在墙上重重撞了一下,立即昏了过去,大头却仍然嵌在墙中!
鬼隐仙师冷笑一声,转向林紫烟,厉声喝道:“八个老贼藏身何处,你说不说?”一句话讲完,五指一运劲,林紫烟“哇”地一声大叫,一股大力撞向胸口,立受内伤,冷汗直淋,道:“我说!我说!”
鬼隐仙师“哼”地一声,两眼直视林紫烟。林紫烟知道此际身落人手,生死基于俄顷,想了一想,道:“我八位师傅,正在一处隐蔽所在,练一门极是厉害的功夫,最不能受人惊扰,与我约有暗号,若是我一死,你不知道暗号,却不是找不到他们了么?”
林紫烟本是信口胡诌,但是却正好说中了鬼隐仙师的心坎。
鬼隐仙师在昔年一败之后,潜心苦练,因此本领今非昔比,但是他知道自己功力精进,仇人也是一样,能否报仇雪恨,本无把握。
而今一听八个人正在练功,则正是千载难逢之机会,那里肯放过林紫烟?立道:“那你就和我一起去!”林紫烟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气,再想讲话时,腰间一麻,已然为对方点中了软穴,同时,腾云驾雾也似,已然被鬼隐仙师,直抛了起来。
鬼隐仙师本身,则就着她被抛起之势,身形晃动,无声无息,向前掠出,眼看力紫烟将要坠地,他也刚好赶到,“呼”地一掌,又将林紫烟托起老高,向前跃出,三四个起伏过处,两人一起出了禁城!
却说双烟师太在乍见鬼隐仙师之际,也是一照面认出了他的来历,心知此人不但内功绝顶,堪与自己比拟,而且秘魔妙音大法,摄人心神,厉害之极,一不小心,着了他的道儿,便如痴如醉,由得他摆弄,因此只是凝气定神,与之对峙,并不急于动手。
怎知鬼隐仙师因见林紫烟使出了那一掌“死人推磨”勾起了久藏胸中的深仇大恨,竟与三大天王,掉了一个敌人!
那三大天王,乃是三个南海苗人,本来是南海离火岛,少阳神君所住,离朱宫的侍者,少阳神君为人,极喜充场面,因为这三人自幼曾误服仙人草,本来非死不可,却又误打误撞,为一条大蛇缠住,三日三夜不放,蛇毒侵入体内,以毒攻毒,反倒解了仙人草的剧毒,因此生得身材高大,如同天神一样,少阳神君便收留下来。那少阳神君所练的武功,奇特之极,与晶雪谷雪仙翁雪仙姥所练的功夫,恰好相反,专练本身三味真火。这三人本来,武功也极平常,但有一次少阳神君打坐练功,突然走火入魔。
那走火入魔,原是习武之士的大忌,真气走入岔道,弄得好,得以不死,也要全身僵硬,形同死人。是这三人在旁伺候,一看出少阳神君面色有异,便知不妙,拼死护救,以本身真气,度入少阳神君体内,少阳神君才逃过了这一关。
由此,少阳神君对三人大是感激,便收了三人为徒,这三人资质也不错,几年下来,已得少阳神君三成真传,武林中也已渐闻“三大天王”之名,后来,又被他们在离火岛上,发现了另外两部奇书,那两部奇书,一名“木髓经”、一名“金魂经”,少阳神君,初到离火岛上,所寻到的那部“离火经”,原属一样。三人一发现这两部奇书,和少阳神君一研究,知道那书本来一共有五部,而按金、木、水、火、土五行而设,若是能将其后两部寻到,则五行生克变化,一齐融会贯通,不难立成了天下武林至尊!
因此四人便日夜不停,在离火岛撒谎能够寻了两年,但是却一无所获。
从此,三人除丙融仍习少阳神君的“离火经”外,老二便改习“金魂经”,老三改习“木髓经”。三人本无姓名,至此才由少阳神君为他们取了名字,长名丙融,次名金勤,季名木渎,皆取所习功夫之意。这三人虽然仍和少阳神君师徒相称,但实则三人武功,已和少阳神君差不了多少。
但武功到了这样高的程度,即使差得极少,也不易追上,是以三人表面上仍对少阳神君甚是恭敬,但少阳神君却已然看出他们三人,乐鹫不驯,留在离火岛上,总是后患,便借着他们本身武功,已足以开宗立派为名,令他们离开了离火岛。
在三人而言,没有了少阳神君拘束,也是求之不得的事,就在海南岛,五指峰上,造成了一座天宫,因为少阳神君的离朱宫,美轮美奂,富丽绝伦,他们也照样行事,搜罗天下珍奇异宝,直到他们天王宫落成,不知有多少镖局,倒了大霉。
但因为他们三人,所练的三门功夫,已然占了五行中的三行,已可以生出许多变化来,三人合力,威力极大,因此一般镖局中人,俱都不能奈何他们,而他们自称“三大天王”,更是行行逆施,无所不为!双烟师太虽然远在唐古拉山,而三大天王,也罕过长江以北,但是相互皆曾闻名。
双烟师太本来最忌惮的是首先遇到的神谷子,但她知道神谷子是正派中人,平时行径,极是飘逸,等闲人物,想见他一面都难,不知道怎地,会在禁城之中,为赵匡胤帮起拳来,看起来传说中玄天门掌门,独指仙翁,也要到开封府一行,以阻武林群雄行事一节,也不都是虚言了,再者,她对鬼隐仙师也十分忌惮,因为对方的秘魔大法,实在非同小可。
对于三大天王,双烟师太却绝不放在心上,她一见三人围了上来,鬼隐仙师一出手,便将冷铁头击昏,又和林紫烟对答几句,便离了开去,心中先定了一半,五色拂尘一抖,三尺来长的马尾,带起一阵历啸,全都散了开来,这一下只是起势,但声势已是极是惊人。南天王丙融“哼”地一声,首先一步跨向前来,蒲扇也似的大手,自上而下,疾压而至。
双烟师太只见对方手心通红,掌风之中,夹着一股灼热之气,如同置身于火炉之旁一样,心知他所练掌法,属于少阳神君一脉,不想与之对掌,手腕一沉,马尾束成一束,“大漠孤烟”,连颤三颤,手中拂尘,宛若三股轻烟,直点向丙融腕间的“阳溪”、“阳谷”、“阴池”三大要穴,出手之快无与伦比。
丙融一见双烟师太袭到,并不退避,反倒踏前一步,双烟师太一怔,暗忖自己佛门真气,至高无上,何等厉害,就算他会移穴换位之法,只要手腕给自己点中,佛门真气一冲,即使是石头打成的手腕,也不免折断,为什么他竟然不避?
正待将招数使老,一招取胜,忽然右侧起了一阵金铁交鸣声,乍起时,如金玉相击,转眼之间,便如黄钟大吕,铿锵惊人,同时,右侧又飘过一阵只有在森林中才能闻得到的林木葱郁之气,双烟师太心知其余两人,一个除擅长五行之中,西方庚辛金,金魂神功的金离,和擅长东方甲乙木,木髓之招气,一阳一阴,两掌已然向自己袭到,是以丙融才持无恐!
一想至此,双烟师太已然打定了宁愿对付一人,不同时对付三个人的主意,向前一迎,和丙融之间的距离,顿时缩短了五尺,同时手腕一圈,五色拂尘,也已改招,看来那一招“香烟缭绕”,竟和刚才那招“大漠孤烟”的一部分一样。
丙融一见双烟师太改招如此之快,心中也是一怔,急忙后退一步,只当这一退,金勤和木渎两人,定然可以得手。
怎知双烟师太佛门高人,仍是方今武林,有数的高手之一,即已知道两侧有人袭到,那里还会有被袭中之理?丙融一退,双烟师太如影附形,跟向前去,丙融手腕虽未被缠中,但是却被尘尾,扫了一下,只听得“嗤”地一声,丙融本身三味真火,已然将尘尾烧去了寸许,但是他同时也感到手腕一阵奇痛,几乎折断!连忙以左手捧住了右手手腕,向后退去。
此际,金勤的金魂神掌,和木渎的一招木髓神掌,也将袭到。
但双烟师太一招得手,足尖一点,一声长吟,人已凌空拔起丈许,刚好在间不容发之际,避开了一左一右两掌,已然存身在墙头之上。
三大天王自从在江湖上行走以来几时曾吃过这样的大亏,三声怒吼,一声比一声响亮,西天王金勤毫不考虑,反手一掌,向上击去,一阵金铁交鸣之声过处,又是“轰”地一声巨响,竟将双烟师太存身的那堵高墙,生生击倒!
一时之间,砖石乱飞,高达两丈,双烟师太又是一声长啸,一提真气,自墙头之上,再拔起两丈高下,五色拂尘向下用力一压。
这一压,已是她毕生功力所聚,劲风陡生,狂飙突卷,丈许方圆之内,全在她这一拂之力,笼罩之下,被金勤激起的碎砖,一齐厉啸嘶空,被反压了下去,每一块碎砖,俱都挟着雷霆万钧之势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