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衣神君却向之作了一个无可奈何的苦笑,像是对她说,湖主人有通天彻地之能,他怎知你姓凌的,我也绝不知情!
凌苍苍不再说什么,身子一纵,便已跃上了岸。
那两个青衣小婢抿嘴一笑,道:“凌姑娘,你轻功不错啊!”
凌苍苍听出两人语音之中,似有不屑和挑战之意,心中不禁有了怒意。可是她立即想起黑衣神君的吩咐来,苦笑一声,道:“我这些微末伎俩,算得了什么?”
那两个青衣小婢一笑,像是对凌苍苍的答复感到满意。她们两人,一个转身,向前走去,道:“凌姑娘请跟我们来,一路之上,最好不要东望西望。”凌苍苍本来,乃是何等高傲自负的人,那两个青衣小婢对她这样说,她几乎又要反唇相饥。但是她念在自己有求于人,事情又是和蔡天涯有关,所以便忍住了,不再多出声。
她跟在那两个青衣小婢后面,向前走去,只见穿过了那座茂密之极的树林之后,眼前便是一片繁花,艳红姹紫,嫩黄娇绿,美丽之极,有几只长翎仙鸟,徘徊花间,景色之美,几使人疑是天上!
而有一条以鹅卵石铺出的小路,逶迤向前通去,曲曲折折,转过了一个山角之后,凌苍苍再向前看去,不禁呆了!
凌苍苍上得湖洲以来,青葱翠绿,鸟语花香,幽静之极,美丽之极,在她想来,那湖主人的居住之所,一定也是小溪之旁,茅舍数间而已。
然而,出乎她的意料之外,当她转过山角,向前看去之际,只见前面,好一座巍哦的巨宅!
那巨宅之外,有一堵高可两丈的围墙,一色的水磨红砖,砌出飞龙走兽的图案,看来已是气象万千。而围墙之内,飞檐画栋,隐约可见,更是庄严之极!
凌苍苍实是想不到,在湖洲之上,会有规模如此宏大的一所巨宅!
她吃了一惊,问道:“湖主人就在这所巨宅之中居住么?”
那两个青衣小婢却只是一笑,并不回答。她们两人,绕过了正门,向边门走去,到了边门之旁,伸手在门上敲了三下,门便被打了开来,两人跨了进去,凌苍苍仍跟在她们的后面。
一进门,凌苍苍更是呆住了。
她自小在巫山长大,过的是闲云野鹤似的日子,富贵人家之中,究竟是怎样过日子的,她并不了了。而她在离开巫山之后,为了好奇,也曾在京师大城处,偷进富家宅第,玩过几次。
然而,即使是京师的王公大臣的巨宅,和她眼前所见的情形比较起来,也是如小巫之见大巫!
只见眼前所见的一切事物,无不是稀世奇珍,甚至连一个鱼池,也似是一整块一整块的白玉所砌成的,其余一切,更不待言了!
凌苍苍跟在两个小婢之后,经过了一个曲折的长廊,来到了园子中,但两人却并不停步,不一会儿,已将凌苍苍带到了园子东南角上的一个小院落中。
那小院落中,共有三间屋子,自然也极尽精致华贵之能事。
那两个青衣小牌,到这时才开口道:“凌姑娘请在这里安欷。”
凌苍苍见四周寂静无比,那小院落中,并不像有人居住,不禁奇道:“你们不是带我去见湖主人么?”
那两个青衣小妹道:“湖主人如今有事,不想见客,凌姑娘只管在此住下,但要记得,花园中可自在行走,但是切不可越过花园,到那巨宅中去!”
凌苍苍呆了半晌,暗忖自己冒着那么大的险,来到了这里,只盼立即见到湖主人,是祸是福,也可以立即知道了。
如今,却料不到会是这样的一个局面,要在这里住上多久才行?
她心中不禁大是烦闷,刚想再问时,那两个青衣小婢,已双掌连击,只见自屋后转出一个体态龙钟的老妇人来,道:“两位有何吩咐?”
那两个青衣小婢向凌苍苍一指,道:“这位凌姑娘,要在此暂住,你需服侍得她舒舒服服,不可怠慢,可知道了么?”
听那两个青衣小婢的口气,那龙钟老妇,自然是惯操贱役之人了。
可是,当那老妇人听了青衣小婢的话,转头向凌苍苍望来之际,凌苍苍却又吃了一惊,只见那老妇人的眼中,闪烁着一种十分诡异,赤碧色的光芒!那种光芒,令人一看,便在心头泛起了一股寒意!
凌苍苍立即知道,那老妇人也必非常人!
她忙道:“不敢相烦老妈妈。”
那老妇人一笑,笑容更是诡异之极,道:“凌姑娘不必客气。”
那两个青衣小婢齐声道:“我们走了!”
她们两人,一个“了”字才出口,足尖点动,身形已双双向后,倒掠而出,去势极快,青影一闪间,两人已到了园子的花丛之中!
那两个青衣小婢走了之后,那老妇人又发出了一声十分诡异的笑声来,道:“凌姑娘吃些什么,我好去准备起来。”
凌苍苍这时已经看出,那老妇人眼中的精芒,既然如此之盛,一定不是常人,但不知为何在此操贱役,她见问,心想不如先恭维对方几句。
因此她道:“不知老妈妈拿手的是什么菜式?”
那老妇人咧齿一笑,道:“我么?你要听么?”
凌苍苍笑道:“倒要听听。”
那老妇人“桀桀”怪笑起来,道:“最拿手的,是人头汤,炒骨髄,大卸八块,黔头葫芦。凌姑娘。你喜欢哪一样,你喜欢肥的还是瘦的,怕不怕人肉酸?”
凌苍苍望着那老妇人可怖之极的脸容,听着她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话,只感到背脊之上,生出了阵阵寒意,哪里答得上来?
她呆了半晌,才道:“老妈妈取笑了!”
那老妇人“哼”地一声,道:“原来凌姑娘都不喜欢,那我只好随便弄些青菜淡饭了。”
凌苍苍忙不迭道:“好!好!”
那老妇人也不再理会凌苍苍,径自转身,向前走去。
凌苍苍望着那老妇人颤巍巍的背影,心中实是难以相信,在体态如此衰老的一个老妇人口中,竟会讲出如刚才那样可怕的话来!
她呆了片刻,向前走去,进了那几间屋子。
只见那几间屋子中的陈设,十分洁雅名贵,应用各物,应有尽有。凌苍苍心中暗忖,如果无忧无虑的话,在这里居住,那实是神仙不如了。
只不过此际,凌苍苍不但心事重重,而且,她也隐隐感到,自己的处境,实是危机四伏!
在那样的情形之下,凌苍苍自然没有什么心情,去欣赏眼前怡人的景色和悦目的陈设了。
她坐在一张瓷発之上,以手支颐,心中暗忖,自己总算已经来到了武林中人视为畏途的三星湖之中了!
只是不知道湖主人将要怎样对付自己?
她呆呆地坐着,从窗子中望去,可以见到那一座极大的花园,也可以见到花园那边的巨宅。
可是,无论是花园之中,还是巨宅之中,却都静得出奇,那样的寂静,真叫人疑心,那巨宅之中,可能是根本没有人的!
凌苍苍心中暗忖,所谓三星湖主人,难道只是武林中人,以讹传讹所设想出来的,事实上根本没有那样的一个人?
但凌苍苍立即推翻了自己的这种想法。
因为到如今为止,她虽然还未曾见过三星湖主人,然而,黑衣神君,白骨神君,以及那施展绝顶轻功,登萍渡水功夫的天山老邪,还有那老妇人,那梢公,以及那两个青衣小婢,她却是见过的。
这些人,无不是身怀绝技。
而那些身怀绝技的人,如果不是有一个武功更凌驾于他们之上的人在统御着他们的话,他们又何以会齐在三星湖中?
凌苍苍在设想着三星湖主人的模样,又想着自己和他见面之际,应该讲些什么才好。
但是,她脑中一片混乱,想了半晌,又想起紫虚上人的安危来,更是心头阵阵绞痛。
在不知不觉间,天色已渐渐黑了下来。
天黑不久,凌苍苍便听得有一阵轻微的脚步声,传了过来。
凌苍苍立时紧张了起来,但片刻间,脚步声传到了门前,却原来就是那个龙钟老妇,持着火棒,将所有的灯一一点着,道:“凌姑娘,你可饿了?老婆子开饭出来可好?”
凌苍苍心事重重,实在什么也吃不下,但是她若是说不吃,只怕那老妇人又有什么新的花样出,所以她只得道:“好,有烦了。”
老妇人转身离去,不一会儿,便端了一个金漆盘子来,揭开盘盖,是热气腾腾的一罐白饭和四式菜,老远便闻到香气扑鼻。
凌苍苍来到了桌旁,向那四式菜看去,只见自己竟没有一样菜,叫得出名堂来的。
她伸手抓起了筷子,然而,也就在这时,站在她身后的老妇人,忽然发出了极其诡异的“桀”的一笑。凌苍苍的心中,本就有些腻心,她一听得那老妇人的笑声,立即想起了那老妇人曾说的什么“人头汤”之类的话来,刹时之间,只觉得一阵恶心,像是那一块一块,一条一条的全是人肉一样!
在那样的情形之下,她实是粒米难入,端起了的碗,又放了下来,摇了摇头,道:“老妈妈,你拿回去吧,我不想吃。”
那老妇人寒着一张脸,道:“凌姑娘可是嫌我煮的东西不合胃口么?”
凌苍苍实是不敢得罪那老妇人,连忙道:“不,我实是吃不下。”
那老妇人冷冷地道:“凌姑娘,你在这里,不知要住多少天,我看你还是将就些吧!”
凌苍苍一听,不禁吃了一惊,道:“什么?难道湖主人不是立即见我么?”那老妇人道:“自然不。”
凌苍苍不禁急道:“那怎么行?我是有急事前来求他的,如果耽搁了,那怎么是好?”
那老妇人“桀桀”地笑了起来,道:“凌姑娘,你既到了这里,那是行也得行,不行也得行了,想那么多做甚?”
凌苍苍一听,不禁叫苦不迭!
她只觉得身子发软,坐倒在椅子上,一个字也讲不出来。
那老妇人道凌姑娘不吃,我搬走了。”
凌苍苍有气无力,道:“你搬走吧!”
那老妇人向桌边跨来,但是她却并不来到桌边,在离桌子还有四五尺远近处,伸手向前,推了一推。在她伸手一推之际,凌苍苍只觉得有一股暗劲,在自己的身旁掠过。
接着,只见那只金漆盘子的盖子,忽然一跳,恰好合在盘子上面,而那只盘子,则已离桌而起,缓缓向门口飞去。
那老妇人这才连跨了三步,到了门口。
她到了门口,那金漆盘子也恰好飞到,她伸手一托,将盘子托住,又是“桀”地一笑,一个转身,便向外走了开去。
凌苍苍见了这等情形,又不禁呆了。
那老妇人露了这一手功夫,凌苍苍不知是什么意思。然而凌苍苍却是识货的人,她看出这一手功夫,劲道之强,运力之巧,都已到了十分高的境界,只从这一点来看,这老妇人的武功,只怕不在自己的师傅素心神尼之下了!
凌苍苍的心中,更是烦乱,站起身来,在屋中团团乱转,越转越烦,不知不觉间,出了屋子,到了那小院落门口。她站在门口,想起那两个青衣小婢曾说,花园中自己可以自在行走,只是不可以进人巨宅而己。
凌苍苍这时,自然没有心情去观赏花园中的小桥流水,奇花异卉,但是,她心中实在太以烦闷,见月色甚好,便向前走了开去。
她在花园中走着,全然不是求宽心,而是她既无睡意,又坐立不安,所以才到处走走而已,是以她一直低着头,也不看四周围的景色。
不一会,她觉出自己已经来到了一座小桥之上,她身形一凝,在池水之中,看到了自己的倒影。凌苍苍依着桥栏,望着池水,叹了一口气。
蔡天涯不知音讯,已有三个月了。
在这三个月中,蔡天涯不知已经遇到了什么样的不幸?而事至今日,实是不能再拖下去了,也正因为如此,她才冒着奇险,来到三星湖的。
然而,刚才听那老妇人的口气,自已竟像是不知要等多久,才能见到三星湖主人!
而在见到三星湖主人后,他是不是肯助自己去找寻蔡天涯,还是未知之数,蔡天涯若早已遭不幸的话,只怕尸骨已寒了!
凌苍苍想起自己和蔡天涯相识,在一起的时间,算起来还不到两个时辰,但是,却为他牵肠挂肚,直到如今,若然他终于遭了不幸,那只怕自己这一生之中,再也难忘得了他了!
凌苍苍想到此处,眼中不禁润湿了起来。
她在桥上站了好一会儿,才又抬起头来,她是想抬起头来,继续向前走去的,可是,在她抬起头来,向前一看之际,她整个人都呆住了!
那座曲曲折折的木桥,是通向前面一座湖心亭中去的。凌苍苍刚才低着头走来,在桥栏上站了好一会儿,也根本未曾注意亭中是否有人。
但此际,当她抬头一看之际,只见湖心亭中,却有一个人坐着。
亭中本有一副白瓷的発几在,那坐在一张白瓷発上的,乃是一个女子,她身上穿着一件雪白的白纱衣服,花园中有些微风,轻纱抖动,像是她整个人,都要乘风飞去一样,极其美丽。
而那女子,看来三十不到年纪,云髮高耸,柳眉樱唇,极其美丽,一双点漆明亮的眸子,这时也正望着凌苍苍。
凌苍苍乍一见池心亭中有人,心中不免吓了一大跳,但一看到亭中的女子,美丽得如同月中嫦娥下凡,绝不类尘世间人,她心中恐惧之心,不禁去了一个干干净净,向前慢馒地走了过去。
凌苍苍一直来到了亭前,那白衣女子,仍是一动不动地坐着。
凌苍苍来得近了,看出那白衣女子美丽的脸庞之上,带有一丝淡淡的哀愁,她看到了之后,不禁叹了一口气,道:“姐姐,像你这样的人,心中也有烦闷么?”
那白衣女子的口角,泛起了一丝微笑。
在那白衣女子而言,那一下微笑,可能还有点无可奈何的心理在内,但是对凌苍苍而言,却已使得她有如沐春风之感!
凌苍苍心中暗忖,自己一直自负相貌美丽,可是如今才知道,美丽的女子是什么样的!
只听得那白衣女子淡淡地道:“我怎么样了?”
凌苍苍道:“像姐姐你这样天仙似的人,自然是绝无烦恼的了!”
那白衣女子缓缓地道:“可惜我只是人,不是天仙。”
凌苍苍由衷地道:“姐姐,如果你不说是人,我真将你当傲天仙了!”那白衣女子道:“是么?小妹子,你我倒是一见如故,你何不坐下?”
凌苍苍来到了那白衣女子之前,不免自惭形秽,所以没有继续向前走去。这时那白衣女子说了,她才走前几步,在那白衣女子的对面,坐了下来。那白衣女子漆黑明亮的眼珠,缓缓转了一转,道:“小妹子,这里是三星湖’你年纪轻轻,来做什么?”
凌苍苍在见到了那白衣女子之后,一时之间,几乎忘记了自己是身在三星湖中了。这时,经那白衣女子一提,她的心中,才猛地一凛。
同时,她的心中,才猛地想了起来:“这乃是三星湖,在武林中人,视为龙潭虎穴的三星湖中,如何又会有如白衣女子那样的人在?”
凌苍苍且不回那白衣女子的问题,只是反问道:“姐姐,既然这里是三星湖,那么你又来做什么?”
那白衣女子轻轻地叹了一口气,呆了半晌,眼光也从凌苍苍的身上,转到了在月色之下,闪闪发光的池水之上,道:“我么?我是被人通了来的。”那白衣女子面上的愁容,本来极淡,不是留心,根本看不出来。
但是,她在讲到自己是被人逼来的之际,面上的愁容,却加强了几分。凌苍苍一见那白衣女子,心中便起了十分的好感,因为她一到三星湖畔之后,所遇到的人,无一不是面目可怖,穷凶极恶。
她实是再也想不到在三星湖中,竟还会有像白衣女子那样的人在,是以她一见那白衣女子之后,心中便生出了一种十分亲密之感。
这时,她听那白衣女子说,竟是被人逼到三星湖来的,她的心中,不禁大大地生出了不平之感,忙道:“姐姐,是什么人逼你来的,你讲出来,我和你去出气!”
那白衣女子面上的愁容,本来越来越甚,但是一听得凌苍苍那样说法,却不禁嫣然一笑,将她玉白的手,加在凌苍苍的手臂之上,道:“小妹子,多谢你的好心,我心领了。”
凌苍苍听出,那白衣女子像是不信自己能为她出气一样,忙又道:“姐姐,你不相信么?我一定可以为你出气的一”她讲到这里,只见那白衣女子正望着自己微笑,面上不禁一红,又补充道:“只要我做得到的话。”
白衣女子道:“小妹子,我在这里,已经许久了,你是第一个说要帮助我@人,当然,你是没有法子帮助我的,但是我知道你是一片真心,我心中也真正地感激你。”
凌苍苍试探着问道:“逼你来三星湖的人,可是很厉害么?”
白衣女子慢慢地站了起来,她一身白衣,随着微风在轻扬,这一站了起来,她看来更像皋一头白色的凤凰一样!
她站了起来之后,呆了半晌,才淡淡说道:“小妹子,你不必再提了,提起这件事,我心中难过。”
凌苍苍点了点头,道:“是我不好,我不该惹你伤心。”
白衣女子一笑,道:“我还不致于伤心,你叫什么名字?”
凌苍苍道:“我叫凌苍苍。”
白衣女子像是略有所悟,“嗯”地一声,道:“原来就是你。”
凌苍苍不知道那白衣女子说“原来就是你”是什么意思。
她正在发呆间,只见那白衣女子,衣袖向前,微微一拂。
在她一拂之际,袖角向前飘去,虽然离池面,还有五尺,但是却已经激起了一股池水来。
那一股如指头粗细的池水,竟如箭一样,向前激射了出去,不偏不倚,射在悬挂在岸上一棵树上的一面小铜锣之上,发出了极其清脆的“当”地一声响。
那面小铜锣,看来只有巴攀大小,但所发出的那一下声响,却是响亮之极,悠悠不绝,不知可以传出多远去。
这时候,凌苍苍不禁呆了!
她想起刚才,自己竟然还要帮那白衣女子去出气,去对付将她逼人三星湖来的人,更是面红耳热的!
需知那池极宽阔,那面小铜锣,离她们两人所在的池心亭,少说也有十三四丈距离,那么远的距离,就算是臂力过人,目力盖世,挽强弓,攀利箭,射了过去,纵使射中了那面小铜锣,也未必能发出那样悠远响亮的声音来的。
但是,那白衣女子却只是衣袖微微一挥,就激起了一股水箭,射得如此之远!
这份功力之高,实是匪夷所思,高出自己,何止百倍千倍?
凌苍苍在武林中走动了多时,但也只是到了这里,才大开眼界,见到了绝顶武功的境界,但是她之前所见的,和那白衣女子的这随便一拂相比较起来,却又都是不足道的功夫了!
在凌苍苍呆住了,做声不得之际,已见到有一个黑衣妇人,在水池之上,脚踏着一块木板,向前疾掠了过来,到了亭前,却并不跃上亭来,只是凭借着水面上的那木板,就在水面上,垂手而立。白衣女子问道:“紫虚上人和敖神君,还在打么?”
那黑衣妇人道:“是,他们两人,已动手近千招了,未分胜负,天山老邪要上前相助,敖神君不依。”
凌苍苍在一旁,本来已经缓过气来,不像刚才那样惊异了。
可是,她一听得那白衣女子,忽然问起紫虚上人和白骨教主白骨神君敖青动手的情形来,心中又是猛地一怔。
她直到这时候,才开始想起一个问题来。
那问题便是:这白衣女子究竟是什么人?
她正在思索间,已听得那白衣女子道:“你去传言,请敖神君和天山老邪回来,由得紫虚上人离开三星湖去吧!”
那黑衣妇人,面上现出了诡异之色。
但是,她却并不出声发问,只是躬身道:“是!”
她一个“是”字才出口,身子便已向后,激射而出,去势极快,转眼之间,便已上岸,一闪不见。
那白衣女子,也在这时,转过了身来。
凌苍苍的面色,在这时,只怕比那白衣女子身上所穿的白衣还要白!
她一见那白衣女子转过身来,身不由主,向后连退了几步,直到背靠住了亭子的柱子,退无可退,才停了下来,但是她虽然停了下来,气息却是急促之极!
凌苍苍在那白衣女子,挥袖击水之际,还只是惊诧于对方的武功之高。等到那白衣女子问及紫虚上人和白骨神君敖青,两人间动手的情形之后,她便开始自己问自己,那白衣女子的身份是什么。
接着,那白衣女子竟传言要天山老邪和白骨神君两人回来,任由紫虚上人离去。到这时候,凌苍苍的身子,像是用钉子钉在亭子上一样,哪里还能动一动?
三星湖是极险之地,武林中绝无人敢接近,而一入三星湖中,又要离去之人,绝不会有好结果,这已是多少年来的规矩了。
白骨神君和紫虚上人苦战,自日到夜,将近千招,自然是白骨神君要维护这个规矩之故。
那如果白骨神君不敌,天山老邪便会跟着出手……
可是,如今,那白衣女子却凭一句话,就可以令天山老邪和白骨神君回来,使紫虚上人自在离去,那么,这……这……这白衣女子又是什么人,实是不言可知了。
所以,当那白衣女子转过身来之际,凌苍苍不由自主,连退了好几步!但是,当凌苍苍向那白衣女子再望了一眼之后,她又实是难以相信,眼前这个如此美丽脱俗,面上又带着淡淡的哀愁的白衣女子,竟会是三星湖主人!
然而,若她不是三星湖主人,又怎有权力召天山老邪和白骨神君回来?
那白衣女子淡然一笑,道:“小妹子,你怎么忽然害怕起来了?”
凌苍苍道:“我……我……我……”
她一连讲了三个“我”字,仍然未曾讲全一句话。
事实上,她就算不是由于震惊,也实是不知该说什么才好!
那白衣女子一笑,道:“小妹子,我因为你的关系,所以破例放了紫虚上人,你还吃惊做什么?”
凌苍苍仍是紧紧地贴着柱子,道:“你……你就是三星湖主人?”
白衣女子叹了一口气,道:“偌大的一个三星湖,只有天地才是它的主人,我怎能做三星湖主人?只不过自从我来到这里之后,我不许杂人来往,这里又由我发号施令,人家便叫我三星湖主人了。”
凌苍苍听得那白衣女子的语音,仍是那样地柔和,而且,在她所讲的话中,仍旧带着一种淡淡的哀愁,她的胆子,又大了一些。
她低声问道:“那么,我要见的,就是你了?”
白衣女子道:“自然是了,我也只知有一个名叫凌苍苍的小姑娘,和巫山紫虚上人,闯入了三星湖,又想逸去,原不知是小妹子!”
凌苍苍苦笑了一下,道:“前辈一”
她一开口,才讲了两个字,那白衣女子便立即道:“且慢!”
凌苍苍住了口。
白衣女子道:“你刚才如何称呼我来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