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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章 萍水相逢

要知道黑衣神君为人,面冷心冷,但如果人对他真有大恩,他却也绝不忘怀。他对素心派门下,出力维护,对紫虚上人的安危,却完全不放在心上。

而眼前的情形,只要凌苍苍肯跟他去的话,他自己的责任便已卸去,可以由得白骨神君去对付紫虚上人了。但如果凌苍苍不肯跟他回去的话,他为了要维护凌苍苍,自然不得不和白骨神君作对!

黑衣神君绝不是怕和白骨神君作对,而是他一和白骨神君作对的话,等于是违反了湖主人的命令,这便是他刚才面色惨白的原因!

黑衣神君的话一出口,紫虚上人已叫道:“苍苍,不可!”

凌苍苍反倒不以紫虚上人为然,她道:“紫虚伯伯,不如我们一起去见湖主人,我是有事去求他的,或者他会放我们离开!”

紫虚上人喝道:“你别做梦了!”

紫虚上人非常疼爱凌苍苍,从来也未曾对她疾言厉色过。

但此际,他一喝之后,立即又道:“你再进了三星湖,还想离得开么?”黑衣神君冷冷地道:“道长,你去不去三星湖,其实都是一样。”

紫虚上人朗声道:“此言何意?”

黑衣神君道:“你不妨问一问白骨神君,若是他拦不住你们时,那么,谁将奉命来追截你们?”

白骨神君不等紫虚上人发问,便说道:“在我之后,是翼神君耿飙,耿神君之后,是天山老邪。”

紫虚上人听得“翼神君耿亲”五字之际,面色已自为之大变。

而等他再听得“天山老邪”四字之后,他身子更是禁不住猛地一震!连紫虚上人这样的高手,尚且如此,凌苍苍心中的襄惊,更是可想而知!

要知道,不但如今的黑衣神君和白骨神君,已是正派之外的一流高手,自白骨神君口中所道出来的,翼神君耿飙和天山老邪,更是异派之中,名震天下的第一高手!

紫虚上人自度,自己在力战之后,可能胜过白骨神君敖青,然而,当气力不继时,翼神君再追了上来之际,那是万万敌不过的了。

就算侥幸能胜过了耿飙,那么,当武功本就在自己之上的天山老邪追了上来之际,又如何与之对敌呢?

紫虚上人想到了这一点,实是不能不心灰意冷,斗志全无!

凌苍苍沉声叫道:“紫虚伯伯!”

紫虚上人呆立不动,也不答应。

凌苍苍又叫道:“紫虚伯伯!”

只见紫虚上人的面色,由白而青,由青而白,道:“苍苍,你回三星湖去吧,黑衣神君虽然可以豁出性命保护你,但也不济事!”

寻常武林中人,都知道三星湖是近不得的。

但是连紫虚上人在内,也未曾想到,武林中许多年来未闻声息的大麇头,竟然会全在三星湖中!他本来还以为,如果凌苍苍硬不肯回三星湖去的话,那么以黑衣神君的性格而论,他一定会和自己一起,与追上来的人为敌的,那么,或有脱险的可能。

可是,如今连天山老邪这样的人,也在三星湖中,就算天山老邪敌不过自己等三人,一定还有更厉害的人追来,想要走脱,只怕万难了!

所以,他才不得已,叫凌苍苍回三星湖去。

当然,到三星湖去,是凶险之极的事情。

如果不是凶险,紫虚上人怎会追人三星湖中,来阻止凌苍苍?

但是,比起受那五毒之刑,不生不死来,总算还有一线生机!

凌苍苍一听得紫虚上人这样吩咐自己,也已知道事情到了绝望的地步了,她心头突突乱跳,语音哽咽,道:“紫虚伯伯,那么你呢?”

紫虚上人“哈哈”一笑,并不回答凌苍苍的话。

在他一笑之后,紫云拂“刷”的一声,已向白骨神君的胸前攻到!

他一面出招,一面大声道:“贫道有幸,能会这么多高手!”

白骨神君身形一侧,右手向上一翻,一掌便已迎了上去。

凌苍苍站得离白骨神君甚远,但是白骨神君这一翻掌间,凌苍苍的鼻端,便闻到了一股异样的腐臭之气,令人欲呕。

异派之中的高手,多练有毒掌,但最厉害的毒掌功夫,天下只有五门。白骨神君敖青的白骨掌,便是其中之一,中他一掌之后,全身肌肉腐烂,在―个对时之内,便化为白骨!

凌苍苍一见两人已动上了手,心中更是大急,她急叫道:“紫虚伯伯!紫虚伯伯!”

但是,紫虚上人一柄紫云拂,舞得紫光缭绕,将他自己的身子,尽皆罩住,对于凌苍苍的叫唤,像是完全未曾听到一样!

凌苍苍自然知道,紫虚上人不睬自己,是他的主童已决,不论如何,绝不会去三星湖之故!

而紫虚上人如果不肯回三星湖去,他的结果如何,实是可想而知!

凌苍苍只觉得心头一阵剧痛,眼泪如泉涌而下,道:“紫虚伯伯,我害了你!我害了你!”

黑衣神君一拉凌苍苍,道:“好了,你既思回三星湖去,还再在这里多逗留什么?”

凌苍苍哭叫道:“我不去了!我不去了!”

黑衣神君道:“这是性命攸关的大事,岂容得你翻来覆去?你不去也得去!”他身形向外,疾掠而出,凌苍苍被他握住了手腕,只得跟着他一齐向外奔了出去。

黑衣神君的轻功,何等之高,凌苍苍足不点地,向前飞掠而出,只听得她不断高叫“紫虚伯伯”之声,听来凄厉之极。

然而,转眼之间,她便已被黑衣神君带到了三星湖湖边。

只见那梢公又在小船之上等住,他一身衣服,仍是湿漉漉地。见了凌苍苍,厉声道:“黑衣神君,这妞儿交给我!”

黑衣神君面色一沉,道:“胡说,湖主人自有处置,你何得揸自做主?”那梢公怒目望着凌苍苍,但是既给黑衣神君喝阻,他却是不敢再多言语,荡起铁桨,小船如箭离弦,向前激射而出!

凌苍苍站在小船之上,回头向岸上看去。

只见树木森森,根本望不到白骨神君和紫虚上人两个人,她心头阵阵绞痛,眼泪如雨而下,双手紧紧地握着,直到手指发白。

她知道,紫虚上人这一次,一定难以幸免了。

这一切,自然都是她惹下来的大祸。

然而,她又岂是愿意去惹这样的大祸?她是没有法子,她也是为了别人。她是为了蔡天涯。

不错,正是被青城派上下,通谕武林追踪的弟子蔡天涯。

凌苍苍一想到了这一点,她便不由自主,想起了蔡天涯来。她是在大约半年之前认识了蔡天涯的。

如今,已是深秋时分了,但在半年之前,则正是初垔,江南初夏,柳已成荫,荷已初绽,蜂逐蝶飞,景色之佳,堪称妙绝。

凌苍苍离开巫山之后,本来就漫无目的,只求在江湖上阅历一番,趁此好风光,她只是游山玩水。然而,她究竟是一个生性十分好动的英雄女儿,不比那骚人墨客。

而且,玩来玩去,只是她一个人,她心中也生出了一股极其寂寞的感觉。那一天,万里无云,暖洋洋的南风,吹得她昏然欲睡。她正在一个小山坳中的草地上躺着,看着山坡上艳红姹紫,各种颜色的野花,心中又泛起了那种坐也不是,站也不是的无聊寂寞之感。正在轻轻地叹着气,咬着草叶,在胡思乱想之际,突然,听得一阵脚步声,疾传了过来。

凌苍苍懒洋洋地抬起头来,陡然之间,只见一个人,向前疾掠了过来!那人在掠进这山坳之际,显是想不到在那样静僻的地方,居然会有人,是以他的来势极快,等到他发觉有人,陡地收住势子时,离凌苍苍已只不过丈许远近了。凌苍苍见有人掠了进来,仍然没有怎样在意。

直到那人站定,凌苍苍向那人望了过去。

一望之下,她身子向上一弹,疾跃了起来!

掠进来的那人,身量甚高,但是他却负了伤,而且伤的正是额角,鲜血流了下来,在他的面上,形成纵一道横一道的血痕,看来极其可怖,他的真面目如何,根本就看不淸楚。

凌苍苍乍一见到那人血流披面的情形,也不禁为之吓了一大跳,道:你——”

然而,她只讲出了一个字,那人便抬起手来,打断了凌苍苍的话头,道:“姑娘,你我萍水相逢,我不该向你求助,但,我实已不支了……”

凌苍苍方一点头,那人又复说道:“姑娘,倘若有人追来,你只说不曾见我,便已感激不尽。”

话完,立即藏人山坳之后,而他来处也起了步履声息。

凌苍苍注目看去,只见倏然间出现三人,当前一个身材高大的老者,手提一对八棱金钟,向凌苍苍问道:“姑娘在此,可曾见着一个血污满面之人。”凌苍苍冷冷道:“看到了怎样?看不到又怎样呢?”

那老者面色一沉,手中的八棱金钟,向上提了一提。

凌苍苍向那柄八棱金钟看了一眼,只见那金钟斗也似大,少说也有百来斤分量,可知那老者亦非泛泛之辈,但凌苍苍乃是名门子弟,艺高人胆大,却是没有将那老者放在心上。

而那老者在一提金钟之后,手也垂了下来。看来他刚才的动作,纯是示威。

只听得他道:“姑娘,那人是武林败类,我们要将他捉住,若是你看到了,相烦指点一下,不要令他漏网!”

凌苍苍爱理不理地“哼”地一声冷笑,道:“这倒好笑了!”

那老者身后的两人,再也忍不住,齐声喝道:“什么好笑?”

凌苍苍冷冷地道:“你们三条大汉,追一个人也追不到,却来问我,这还不好笑么?”

那两人一步跃向前来,厉声道:“你一定看到他了,你说不说?”

凌苍苍道:“你们两人再凶一点,我心中一害怕,或许就会说了。”

那两人勃然大怒,各自跨近了一步,其中一个,手中软鞭,“呼”地一圈,便圈出了一个径可尺许的圆圈,向凌苍苍的头上套来。

凌苍苍本来还不想将事情弄大的。

可是,她一见那人出招如此之歹毒,心想自己若是避不过去,岂不是要被他的软鞭,将头颈缠住么?她心中也已动了真怒,不动声息,眼看那人的软鞭已将落到了头顶身子才猛地向后一仰!

她本来是坐在地上的,这向后一仰间,便等于是躺在地上了!

而她在向后仰去的同时,手腕倏地翻出,已向鞭梢抓去!

那人是做梦也未曾想到,一个年纪轻轻的姑娘,在武功上,竟已有了这样的造诣,他那一招,自度必中,竟一点余地也不留!

及至凌苍苍身子后仰,伸手向他鞭梢抓来之际,他看出不妙,想要撤鞭回招之际,那里还来得及?凌苍苍五指一紧,已将他的一条软鞭,紧紧抓住。

凌苍苍一抓住了那人的软鞭,身子立即向旁,骨碌碌地向外滚去,同时,手臂用力一扯!

她这一扯,足运了七八成功力!

而且,她又是身子向外滚去之势,因此更容易借力,一扯之下,那人身不由主,向前跌来。

凌苍苍一见那人身子,向自己跌了过来,心中不禁大喜,手在地上一按,双腿直竖了起来,右足向那人的面门,直踢了出去。那人还不舍得放弃手中的软鞭,左辈反拍,来封住凌苍苍的那一脚。

怎知凌苍苍这时所使的乃是素心神尼绝技,“回风七踢”之中的第一踢“云端踢雁”,右足先飞起,但却是虚招。

等到那人左掌翻起之际,凌苍苍的右足,早已收回,而左足却在同时踢出,比右足低了两尺,“砰”地一声,结结实实踢在那人的胸口!

那人怪叫了一声,身子向外疾翻了出去,跌出了七八尺,方始落在地上!那老者和另一人的面色,尽皆一变。

另一人一摆手中的金钩,便待冲了过来,但那老者却一摆衣袖,将那人的来势止住,双眼神光炯炯,望定了凌苍苍。

凌苍苍只当他一定要出手了,但是他却并不向前来,只是沉声道:“巫山素心神尼,与你如何称呼?”

凌苍苍虽然想要撒野,但是见对方在一招之间,便已认出了自己的来历,她心中也不禁骇然。而且,人家提起了她的师傅,她自然也不能再撒野下去了。

她站了起来,道:“那是家师。”

那老者“唤”地一声,道:“素心门下,果然名不虚传,佩服得很,姑娘回到巫山,就向令师说,巢湖金鹰寨寨主欧阳昭,久违大教,想念得很。”凌苍苍一听得“巢湖金鹰寨寨主欧阳昭”一语,心中也不禁暗吃了一惊。需知道素心神尼极其护短,自然不想自己的徒弟在江湖上出乖露丑,每—个弟子在下巫山之际,素心神尼都将武林中厉害人物的家数,一一说知,以免不知对方来历,闯下了大祸,不可收拾。

凌苍苍是她的得意弟子,在下山之际,自然交待得更是仔细。

而且,就算素心神尼未曾交待过的话,凌苍苍在江湖上行走并非一日,自然也知道中原水路英雄人物,首推五湖七寨。

那欧阳昭,则正是七寨之中,安徽巢湖金鹰寨的寨主。当然,在七寨之中,他的武功,绝非最高,但也是在江湖上极有威望的人物了!

凌苍苍知道那欧阳昭十分厉害,自己若是再闹下去,也不会有什么好处,不如借此收蓬算了。

所以,她立即“啊”地一声,道:“原来是欧阳寨主,家师曾提起,刚才那一脚一”这时,那人已站了起来,气呼呼地道:“那不算什么!”

欧阳昭的面上,也有不愉之色。

但凌苍苍料定他也忌惮自己的师傅,不敢发作的,自己只要给他一个下场势,他一定会离去的。所以她道:“你们说的那人,我未曾见到,但就在你们来前,我却听得脚步声,向西南而去。”

欧阳昭向凌苍苍望了几眼,缓缓地道:“我们追的那人,叫作蔡天涯,是青城派叛门弟子,姑娘若是见了他,不妨也将他擒住!”

凌苍苍一听,心中也不禁暗暗吃惊!

蔡天涯的事,武林中早已传开了,而凌苍苍也不止一次地听人提起过,这时候,她心中也不免有点后悔自己行事太以鲁莽了!

但是她的脾气十分硬,明知这件事不对,既然做了,却也非做到底不可,因之她仍然术将蔡天涯的下落讲出来,只是道:“那自然,若是能将他押解到青城,只怕大有好处!”

欧阳昭干笑几声,道:“后会有期!”一招手,和那两人,已向后疾转身,向前奔去。

三人的身法十分快,转眼之间,便已经出了山谷,凌苍苍立即爬上了一棵大树,居高临下,向前看去,只见三人出了山谷,就在谷口,交头接耳,商议了片刻,在谷口散了开来不走。

凌苍苍知道那是三人仍不十分相信自已所说的话之故,她也耐着性子不出声。

约莫过了大半个时辰,欧阳昭等三人,又各自从隐伏的地方,走了出来。凌苍苍为人何等聪明,她立即知道,欧阳昭等三人,一定会再来偷窥谷中的情形的。她连忙跃下树来,躺在草地上,闭上了眼睛。

她留心地听着,果然谷口处,传来了一阵极其轻微的声响。

并没有多久,一阵脚步声,便已经渐渐地远了开去。

凌苍苍知道,这一番,三人是真的远去了。

她一跃而起,到了那小山洞的面前,叫道:“蔡天涯,你可以出来了。”

她一句话还未曾讲完,只见那人,已从山洞之中,钻了出来,身子挺直,站在凌苍苍的面前。

凌苍苍抬头看去,只见他已将面上的血污抹去了,面色虽然苍白,但是却英气逼人,十分英俊。凌苍苍忍不住向他多看了两眼,心头无缘无故地“怦怦”乱跳起来。

两人谁也不说话,过了片刻,蔡天涯才道:“你还不下手么?”

凌苍苍不禁愕然道:“下什么手?”

蔡天涯道:“青城派已通瑜天下,捉我回青城,令师素心神尼和青城掌门是至交,你自然要下手的了,还拖什么?”

凌苍苍“哼”地一声,道:“原来是这样,那你一定在后悔,刚才求我相助了,是不?”

蔡天涯昂首道:“那倒不,姑娘刚才帮了我的忙,我岂敢相忘?”

凌苍苍见蔡天涯站在自己的面前,傲气十足,英俊非凡,再想起武林中相传,他在青城山犯下的事情,心中实是有点难以相信。

她带着怀疑的口吻问道:“你……你真的就是蔡天涯么?”

蔡天涯一声长笑,道:“这还有假么?”

凌苍苍道:“那么,你就是盗了贵派掌门重宝的蔡天涯了?”

蔡天涯本来,一直是仰首望着天上的,听到了这句话,才低下头,向凌苍苍望来,道:“姑娘这一问,是什么意思?”

凌苍苍道:“我看你不像是行这种卑鄙之事的人。”

蔡天涯的面色,突然变得庄严之极,向凌苍苍深深地作了一揖。

凌苍苍倒弄得莫名其妙,只听得蔡天涯道:“蔡某人流落江湖,人人皆以为蔡某人是十恶不赦的奸徒,如今得姑娘此言,正如寒月春风,蔡某自知难有幸理,但虽遭横死,死在九泉,亦必记得此言!”

凌苍苍倒未曾想到,自己的一句话,会引起对方那么多的感慨来。

照这样看来,江湖上的传言,或者有不尽不实之处!

她望定了那张年轻、苍白而英俊的脸,道:“那么,实际上,你是怎样的人呢?”

蔡天涯叹了一口气,道:“姑娘你是必然不愿和我这样一个声名如此狼藉的人为友的了?否则,日子久了,你该可知我是怎样的人了!”

凌苍苍更是听出他的这几句话中,充满了感慨,她的心中不禁充满了好奇心。

她暗忖:看这蔡天涯的情形,倒像是武林上的传言,不但是不尽不实,而且像是根本冤枉了他一样!难道他真的是被冤枉的么?

凌苍苍一面想,一面忍不住向蔡天涯多看了几眼。

她更看出蔡天涯是一个十分高傲,十分倔强的人,并不像是做坏事的宵小。

她沉声道:“你怎知道我不愿和你做朋友?”

蔡天涯的面色,微微一变,道:“你是名门正派,我是叛师之徒一”凌苍苍不等他讲完,便拦住了他的话头,道:“你不必说了,我知道你的这件事,其中一定另有委曲,是也不是?”

蔡天涯仰天一声长啸,道:“姑娘,你这样看得起蔡某人,我心中实是感激不已。”

凌苍苍试探着道:“那你何妨将事情的经过,向我说一说?你是不是真的盗了贵派掌门的一件重宝,又杀了两个师叔,逃下了青城山来的?”

蔡天涯的面上现出了悲愤之极的神色来,呆了半晌,才道:“姑娘,这时我如将事实的真相,向你讲了出来,那么害我的人,必定要杀你灭口,使世上再也没有人知道事情的真相,那样,我便反而变成害你了,所以还是不说的好。”凌苍苍见蔡天涯的这一番话,说得十分真挚,心中也不禁为之感动,不再去追问他,只是道:“那么,你愿意被冤枉一辈子么?”

蔡天涯道:“当然不,如今,普天之下,只有一个人可以帮我的忙。”凌苍苍“噢”地一声,道:“什么人?”

蔡天涯道:“天南一侠雷翔风。”

那“天南一侠雷翔风”的名字,凡是学武之士,几乎没有一个人不知道的。

蔡天涯一说了出来,凌苍苍自然知道,她问道:“何以他能帮你?”

蔡天涯道:“我早听得人说,雷大侠武功高超,为人更是仁义盖世,急人之难,拯人于急,如今我还能有一线生存的希望,就是寄托在雷大侠是不是肯出手助我之上了!”

凌苍苍道:“我想雷大侠既然在武林之中,享有那么美好的声名,他自然肯帮你忙的。”

蔡天涯叹道:“这已经是我唯一的希望了。”

凌苍苍向蔡天涯望了一眼,低下头去,道:“蔡朋友,我也深信你不是拭师盗宝之人,只是我的武功比不上雷翔风,但不论怎样,只要你要我出力的话,我也一定会助你的!”

蔡天涯身子一震,那并不是由于震惊,而是由于激动。

他不由自主,伸出手来,将凌苍苍的纤手握住,嘴唇颤动,像是想说几句话,但是却一句话也未曾讲出来,两人只是默然地望着。

过了片刻,蔡天涯一松手,身子向后,疾退了开去,他在向后退去之际,才开口道:“姑娘珍重,后会有期!”

凌苍苍想出声叫住他,但蔡天涯的身法极快,转眼之间,便已掠出了山谷。

凌苍苍呆呆地站着,一动不动。

她在未遇到蔡天涯之前,心中便觉得懒洋洋,空洞洞的。而此际,蔡天涯走了之后,她心中那种空洞洞,懒洋洋的感觉更甚了!

她抓了一把草在手,又一根一根地向地上抛去,慢慢地走出了那山谷,漫无目的地向前走着,不一会儿,在一个水潭边上,站定了身子。

她的身形,倒映在微微颤动着的潭水之中,由于她低头,所以有几绺秀发垂了下来,遮住了她半边秀颊,使她的倩影,在潭水中看来,更是清秀美丽。

凌苍苍望着浮在潭水上的浮萍,心中暗忖,古人所说“萍水相逢”一说,当真是再确切也没有了。

自己和蔡天狮人,本来是各自东西,完全不相识的,低忽然间,竟相遇了。

相遇只不过是那么短暂的时间,便又分离了,他甚至未曾问自己姓什么!

这不是和两枚浮萍,因微风而相遇,但立即又分离一样么?

凌苍苍在水潭边一直站到了天色发黑,才傲洋洋地向山外走去。

等她上了官道,那已是午夜时分了,她心中已经决定,自己也去找雷翔风。

凌苍苍绝没有什么事要求雷翔风,她如今决定要去见名闻天下的雷大侠,只不过想要再和蔡天涯见上一面而已。

因为她心中暗暗感到,如果见到了蔡天涯的话,那么自己心中那种空无一物的感觉,便可以消除了。

她连夜赶着路,第三天,她还未到雷翔风的住所,便在路上听得人说,天南一侠雷翔风,已启程到武昌去了。

凌苍苍知道,自己可以知道雷翔风到武昌去,蔡天涯一定也会知道的,那么,蔡天涯自然也会赶到武昌去见雷翔风的。

所以,凌苍苍立即转道,向武昌而去。在她到了武昌的那一天,是武昌附近武林人物,在黄鹤楼头公宴雷翔风的日子,凌苍苍也赶到了黄鹤楼。

在黄鹤楼上,她第一次看到了雷翔风。名廉天下的雷大侠,果然貌相威武,正气过人,但是,她却未曾见到蔡天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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