凌苍苍忙摸出了鬼教的教主令牌,塞到了蔡天涯的手中,道:“就照这样吧,我有办法赶来和你见面的,你此去天山,一路之上,不可生事,自己要多多保重!”
蔡天涯向后退出了两步,道:“苍苍,你……也要多多小心。”
凌苍苍还待说什么时,身后一阵劲风袭了过来。
凌苍苍心知师傅已经赶到,立时住口不言。
素心神尼一到了她的身后,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臂,道:“该走了!”不由分说,身形一晃,拉着凌苍苍,便向外掠去!
凌苍苍转头向蔡天涯看去,只见蔡天涯仍木然站着,一动不动。
素心神尼的去势极快,转眼之间已掠出了老远,而蔡天涯也只剩下一个小黑点了。
凌苍苍想起自己,千辛万苦,总算和蔡天涯在一起了,难得蔡天涯如此温柔多情,正幸终生有托,却不料又劳燕分飞,她心中阵阵凄楚,忍不住泪如雨下!
素心神尼始终只是寒着脸,直到将凌苍苍拉出了三十来里,才慢了下来,又奔出了里许,便停了下来。
只见对面一个身形高大的人,迎了上来,正是紫虚上人。
凌苍苍一见紫虚上人,忙叫道:“紫虚伯伯,师傅要重罚我哩。”
紫虚上人瞬即到了近前,道:“苍苍,你不必害怕,你师傅最是器重你,你难道不知么?”
素心神尼“哼”地~声,道:“紫虚,你不必为她说情了,我器重她又有什么用?她羽翼已丰,她器重的是三星湖中的妖孽!”
凌苍苍一听,心中更是害怕,连面色都变了。
紫虚上人叹了一口气,道:“她年纪还轻,年轻人难免有过失的,你何必太认真了?”
素心神尼冷笑道:“我如今并不准备怎样罚她,你倒已来说我的不是了,看来若是我要重罚她的话,你还要代她出头和我动手哩!”
紫虚上人乃是一向知道素心神尼脾气的,闻言双手乱摇,道:“别说笑了。苍苍,你师傅已经说了,她并不准备怎样罚你,你还不叩谢?”
凌苍苍哭丧着脸,道:“我知道,师傅只是不准我下巫山。”
紫虚上人忙道:“你在江湖上奔走了那么久,也该休息一个时期了。”
他一面说,一面向凌苍苍使眼色。
凌苍苍看出紫虚上人的意思,是叫她千万不可在这时争辩,一切等上了巫山再说。
凌苍苍心中叹了一口气,向紫虚上人点了点头。
素心神尼冷笑道:“你们也不必装神弄鬼,我已经说过了,只要我在生一日,就不准你下山半步。若是你急于下山,大可施展神通,将我杀了!”
凌苍苍“哇”地一声,哭了出来,双膝着地,道:“师傅,你将弟子看做何等样人了。”
素心神尼道:“我希望我没有看错你!”衣袖一拂,将凌苍苍拂了起来。凌苍苍伤心不已,紫虚上人劝道:“苍苍,别哭了,再哭又惹你师傅生气了
凌苍苍强忍了眼泪,但仍是抽噎不已。
素心神尼和紫虚上人两人,乃是佛道两门中的高手,尤其素心神尼,更是佛门四大高手之一,非同小可,一路上武林中人见到了他们,尽皆谦让礼遇,绝无什么意外发生。
一些邪派中人,闻说素心神尼将要经过,也早已闻风远遁。
有话即长,无话即短,路上行了二十余日,那一日中午时分,已经进了巫山。一进巫山,紫虚上人便和她们分了手。
素心神尼掳着凌苍苍,直上素心峰,到了素心庵中,将凌苍苍直领到了一间禅房之中,说道:“你就在此居住,不得我命令,绝不准离开。若是你妄出一步,那么所有师姐妹,便全将你当做敌人!”
凌苍苍含泪叫道:“师傅一”
可是不等她下面的话出口,素心神尼身形展动,早已退了开去!
凌苍苍无可奈何,坐了下来,心中难过,只是暗自垂泪不已。
不一会儿,一个女尼托了一盘素斋进来,放在桌上。凌苍苍站了起来,叫道:“三师姐。”那女尼面目丑陋,但心地极好,乃是素心神尼的三弟子,法名半云,凌苍苍和她一直十分好感情。
这时,半云叹了一口气,道:“师妹,师傅怒得大异寻常,你也太过分了。”凌苍苍道:“三师姐,你不知道,有许多事,是身不由主的,而且这次我发现,有许多坏人,其实倒是好人,许多声名极好的‘好人’,却又是十恶不赦的坏蛋!”
半云笑道:“师妹,想不到你出去走了一次,倒成了一个女道学了。”
凌苍苍知道自己这位三师姐专心向佛,与世无争,自己的遭遇,就算和她说了,她也是不会明白的。因之叹了一口气,道:“三师姐,你看师傅将会怎样对我?”
半云叹了一口气,道:“师傅一听得你在三星湖中的消息,便大发雷霆,竟破例下山,当时便曾声言,定然要你削发为尼。”
凌苍苍道:“我找到了本门重宝,醉罗汉拳谱,师傅已改变主意了,但是她却还是不肯让我下山去,三师姐,你看有什么办法?”
半云苦笑道:“我有什么办法?”
凌苍苍忙道:“三师姐,师傅可是命你来看守我的么?”
半云迟疑道:“这个……”
凌苍苍一顿足,道:“我们一场姐妹,你连这一点都不肯讲给我听么?”半云道:“不错,师傅,大师姐,二师姐三人,要共练醉罗汉拳法,的确是令我来看守你的,你可别想逃走啊!”
凌苍苍一听,心中不禁大喜!
她三个师姐之中,二师姐人最冷竣,对她也最严,凌苍苍最怕她。大师姐却总是不言不语,和凌苍苍绝不投契,唯独这个三师姐,却是一直对她有说有笑,十分要好。
这时,她听得半云说师傅和大师姐、二师姐正急于练久已失传的本门武功,只有半云一个人看着自己,心中实是不能不喜。
她立即一笑,道:“我当然不会逃走。”
半云笑道:“那就好了。”
凌苍苍调皮一笑,道:“半云师姐,可是你却别开心,我只是说不逃走,并不是说我肯在山中住下去。”
半云为之愕然,道:“你此言何意?”
凌苍苍格格一笑,道:“你这还不明白么?我是要你放我下山去!”
半云一听,面上变色,双手连摇,道:“师妹,你快找第二件事来开玩笑,这却是说笑不得的。”
凌苍苍嗔道:“你不肯帮我忙么?”
半云大摇其头,道:“不是我不肯,而是怕给师傅知道之后,你我两人,都性命难保,师妹,你别再胡思乱想,我要走了。”
半云话一说完,转身就走。
凌苍苍连忙踏前一步,一伸手,将之拉住,道:“三师姐,别走。”
半云道:“你要对我说这种话,我如何不走?”
凌苍苍忙道:“答不答应在你,你且听我讲完了再说,你只听我说,师傅就算知道了,也决计不会来责怪你的,你说是么?”
半云叹了一口气,道:“那你就说吧。”
凌苍苍道:“我这次下山,结识了一个十分要好的朋友,唉,可是如今却迫不得已分手了,我……实是十分想念他,师姐,你知道么?”
半云双掌合十,道:“善哉,师妹,你尘心一动,便要堕人劫数了。”
凌苍苍道:“我又不是佛门子弟,怕什么?”
半云只是摇头,凌苍苍又道:“三师姐,若是我见不到他,在这里住下去,我一定食不下咽,寝不安眠,不消多久,我就会憔悴至死的。”
半云叱道:“休得胡说。”
凌苍苍低着头,半晌不语,才道:“三师姐,师傅她们练那醉罗汉拳,绝不是一朝一夕所能办得到的事,是也不是?”
半云不知凌苍苍这样问是什么意思,便照实道:“是,光记口诀,也得闭关四十九天。”
凌苍苍一听,喜得直跳了起来,道:“四十九天?”
半云道:“是啊,然后再练招式,总还得两三个月的工夫才行。本来,师傅要二师姐来看守你的,但二师姐不愿意,才改派我的。”
凌苍苍以手加额,道:“那是我祖宗积德,若换了二师姐,我还有命么?”她一面说,一面板起了脸,闭上了一只眼睛,一拐一拐地走了几步,又“哈哈”大笑起来,连半云也忍俊不住。
原来素心神尼的二弟子半月,是眇一目,跛一足的人,凌苍苍学来,惟妙惟肖。
半云道:“师妹,你这样学着,若是叫二师姐看到了,可又得糟糕。”
凌苍苍道:“她闭关练功,不到四十九天,不会出来,怎会看到我?”半云道:“你再淘气,我告诉她去。”
凌苍苍笑道:“你吿诉她,我也不怕,我就说是你教我学的。”
半云道:“你这淘气鬼,我拿你没有办法了,你好好地休息一会儿吧。”凌苍苍道:“我不休息,我立时要下山去。”
半云大吃了一惊,道:“你……此言何意?”
凌苍苍拉住了半云的衣袖,道:“好师姐,你就算是救我一救,放我下山去,我在四十九天之内,一定赶回来,师傅、大师姐、二师姐都在闭关练功,谁又知我曾偷下山去过?”
半异吓得面色发白,连连摇手,道:“那怎么成?我可担待不起。”
凌苍苍道:“除了夭知,地知,你知,我知之外,别无人知,你要担待什么?”
半云大摇其头,道:“师妹,你若是再来扰我,我这就告诉师傅去。”
凌苍苍叹了一口气,道:“师姐,你若是不答应,那便等于是逼我硬来了。”半云更是大像,道:“怎地硬来?”
凌苍苍道:“我硬闯下山去。”
半云道:“师妹,这一来,你便变成离师叛道,罪名可大了。”
凌苍苍道:“师姐,我实话和你说,我这次下山,奇遇颇多,如今我已是鬼教教主,只要逃下山去,师傅也奈何我不得!”
半云为人老实,从来未曾听过这等无法无天的话,这时惊至面无人色,道:“罪过罪过,你这种话,以后绝不能再说了。”
凌苍苍心中好笑,道:“师傅从小将我扶养成人,三师姐,若不是你逼我太甚,我当然不会做出对不起师傅的事来的。”
半云愕然道:“我……通你?”
凌苍苍道:“是啊,我只不过要到天山鬼教总坛去走一遭,四十天便足可来回了,你只消点点头,由我下山去,四十天之后,我回到山上,那就一切都圆满了,你说可是么?”
半云左右为难,双手搓动,道:“师妹,若是你……误了日期呢?”
凌苍苍道:“不会的,你放心好了。”
半云唉声叹气,来回踱步,心中难作决定。
凌苍苍道:“三师姐,你若是忍心看着我在山上优郁而死,那你便别答应我。”
半云急得满头大汗,道:“师妹,你可知道这件事,若是被师傅知道了,会有什么结果么?唉,你实是不应该有这种古怪想法的。”
凌苍苍道:“三师姐,你想想,闭关练功,事非等闲,她老人家在七七四十九日之内,绝不能干预外间的任何事情,她怎会知道?”
半云又道:“要是你在半路之上耽搁了呢?”
凌苍苍道:“师姐,你别讲笑话了,这是我们两人性命攸关的事,我怎会在半路上耽搁?”
半云长叹了一声,道:“师妹,你知道这一点就好了。”
凌苍苍一听,心中立时大喜,道:“师姐,你可是答应代我隐瞒了?”
半云又长叹一声,道:“我这一生,未曾做过错事,但这一次,我知道一定是做错了!”
凌苍苍此际,只求能够下山去见蔡天涯,哪里听得出半云语音之中,那极度无可奈何口气,忙道:“三师姐,我去去就来,你不必挂念我。”
她一面说,一面向外便闯,半云一把将她拉住,道:“你如今就走,不怕被人看到么,就算要走,也到三更时分再说。”
凌苍苍忙道:“三师姐说得是,三师姐,你可想要什么新奇玩意儿,我趁这次出去的机会,帮你带了来。”
半云道:“我是出家人,岂能有欲念,你不必理会我,只要在四十日的期限之内赶回来,那便是对我的大恩大德,我感激不尽了。”
凌苍苍心中,也略感歉意。
她呆了片刻,道:“三师姐,你连这点都信不过我么?”
半云望了望凌苍苍半晌,道:“你在山上一日,便已坐立不安,连这种主意都想出来了,可知你心中尘欲之深,实已到了不可救药的地步,若是你下了山,只有越陷越深,还能上山来么?”
凌苍苍此际,听了半云的话后,若是幡然醒悟,不再做下山之想,那日后这许多是是非非,也定然不会生出来了。
可是那时,凌苍苍却并不将事情看得那样严重,在她看来,那只不过是趁着师傅闭关之际,偷下山去走一遭而已,又有什么大不了的事?
所以,她听了半云的话后,反觉得半云太过啰嗦,转过身去,道:“看你,又答应了我,又说上那么一大串,你不答应也不要紧,我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下山去么?”
半云听了,缓缓地摇了摇头,向外走去。
凌苍苍连忙跟出了两步,道:“你可是真答应了?”
半云道:“是的,午夜时分,你自己起程好了。”
凌苍苍笑嘻嘻地躺在床上,只盼午夜快一些到来。这一天的时间像是过得特别慢,好不容易才到了夜半时分。
凌苍苍走出了住的地方,蹑手蹑足,到了庵门外。她才出大门,便看到当门口站着一个人。
凌苍苍陡地吃了一惊,连忙定睛看去,才看淸那人正是半云。
凌苍苍低声埋怨道:“看你,吓了我一跳。”
半云苦笑了一下,并不回答。
凌苍苍道:“我去了,你不可露出马脚来啊!”
她也根本不等半云的回答,身形疾晃,便已向素心峰下。疾掠而出,不消大半个时辰,便已到了峰脚下。凌苍苍此际的心情,犹如脱出了樊笼的鸟儿一样,连向前飞掠而出之际,都有在展翅疾飞的感觉。
凌苍苍一口气,便奔出了巫山,那时也只不过是天明时分而已。
她在江边截住了一艘往下游去的客船,登上了船,不几日,便到了武昌。在武昌弃船骑马,一路北上,到了第九天,已经渐渐行近北天山了。
凌苍苍算了一数,来是十天,回去的时候,由于不是顺水而下,可能要多耽拥几天,算它十二天,那还有十八天的时间,可以和蔡天涯在一起!
凌苍苍的心中,十分高兴,那一晚连夜赶路,到了午夜时分,离开郁郁苍苍的北天山,已更近了,凌苍苍策马疾驰间,突然看到前面路上,出现了一行绿幽豳的老大的字。
那一行大字,显然是以磷火写出的,在黑暗之中,闪闪生光,看来十分诡异。
那一行字道:“鬼教重地,来人请转右面支路,继续行程,莫惹鬼教之怒!”那一行字的口气,可以说是大到了极点,但以鬼教的实力而论,倒的确可做斯言的。
凌苍苍一见这行字,心中大喜,连忙翻身下马,大声道:“鬼教中有人在么?快出来见我。”
她叫了两声,便见在一块大山石之后,闪出了两个黑衣汉子来。
凌苍苍不等那两个黑衣汉子开口,便道:“约莫一个月前,我派了一个叫蔡天涯的人来,他可到总坛了么?”
那两个黑衣大汉,才一从石后闪出之际,横眉怒目,面上的神色,大是不善,但是一听得凌苍苍这样说法,便满面堆下笑来,体态也顿时变得恭敬无比,连声音也软得好笑,道:“敢问莫非是凌教主么?”
凌苍苍一听,心中便大是欢喜。
她并不是欢喜那两大汉称她为“教主”,而是那两个大汉这样称呼,显得蔡天涯之可靠!
要知道鬼教乃是武林中极具潜力的一教,近十数年来,显然因为教主徐不完无心教务,教中高手,也隐伏不出,声名已不如当年煊赫,但是武林中人提起鬼教来,却还是绝不敢轻侮的。能够当鬼教教主,当然非同小可。
而今,凌苍苍将教主令牌交给了蔡天涯,若是蔡天涯一起私心,自认是鬼教教主,那么令牌在他的手中,凌苍苍是绝不能和他争的。
但是照现在的情形看来,蔡天涯当然未曾那样做,要不然,那两个大汉也不会称她为“凌教主”了。
那自然是蔡天涯已向人说明,他只不过是受新任教主差遗而来的人而已。凌苍苍的心中,大是高兴,忙道:“正是我,你们快带我去总坛。”
那两个大汉腿一屈,向凌苍苍行了一礼,道:“教主驾到,合教上下,理应迎接,待我们去通知三大堂主,与教主接驾。”
凌苍苍心急要见蔡天涯,忙道:“哪有这许多啰嗦,快带我去就是了。”那两人面有难色,道:“凌教主,小可若是就这样带教主去了,败坏教规,掌刑天官一定要处我们两人的死刑,尚祈教主开恩!”
凌苍苍听了,心中暗暗吃惊,心忖原来鬼教的教规,如此之严,难怪武林中人,一直不以普通邪教视之,看来不是没有理由的。
凌苍苍忙道:“好,那你们快些。”
那两人答应一声,转身便走,身法十分快疾,转眼之间,便已转过山角了。
凌苍苍缓步向前走去,约莫过了一盏茶时,她还未曾转过山角,便听得前面,响起了“通”、“通”、“通”地三声响。
凌苍苍吓了一跳,抬头看去,只见前面,冒起了三股浓黑色的烟柱来。
那三股烟柱,足有十来丈高,极其壮观。
凌苍苍还在愕然间,只听得一阵异样的鼓乐之声,传了过来,凌苍苍知道,那三股烟柱,和这鼓乐之声,一定都是迎接自己而设的了。
她于是便站定了身子不动,只听得乐声由远传近,不一会儿,便有十二个一队,四队奇形怪状,或高或矮,或肥或瘦的黑衣人,各捧乐器,自山角之后,转了过来。
这四十八人,一见凌苍苍,便自站定了身子,而他们所奏的乐音,此际也转得高亢之极,若不是凌苍苍服了那棵七色灵芝后,功力陡进,只怕当真还禁受不住!
不一会儿,只见两个黄袍汉子,如行云流水似的,向前掠了过来。
那两个汉子,一到凌苍苍身前,便行礼道:“参见教主。”
凌苍苍道:“你们是一”
那两人道:“属下是徐教主任内的攀刑天官!”
凌苍苍忙道:“如今我任教主,你们自然仍是掌刑天官!”
那两人面上,略露了一丝喜容,但却是一闪即过,立即又恢复了那死板板的脸容,令人望而生畏。
接着,便是三个白衣人,并肩而来。
那三个白衣人的来势,更是快得出奇,一闪之间,便来到了凌苍苍的面前。
而他们的来势虽快,却是说停便停,一停住之后,便向凌苍苍行了一礼,但却是长揖不拜。
凌苍苍人本聪明,一见这三个白衣人现身时的声势,便知道这三人,一定便是鬼教之中,天地人三堂的堂主了,也就是教中,除教主而外的三大高手。
凌苍苍立即想到,自己虽是教主之尊,但究竟年纪还轻,这三人却全是武林中成名多年的高手,自己却是不可无礼。
是以她也还了一礼,那三人直起了身子,凌苍苍定睛看去,只见正中那个,是个白髯飘拂的老者,身材高大,面色红润,令人一望,便肃然起敬,就像是神仙中人一样!
在那红润老者左首的,则是一个瘦子,面色阴森,望而生畏。
凌苍苍只望了那瘦子一眼,便立即转过头去。
右首的一个,满面笑容,和蔼可亲。
凌苍苍在打量他们之际,他们已自报姓名。
正中那老者道:“天老堂堂主鲍微。”
那瘦子不但面目可憎,一开口,声音也是难听无比,道:“地荒堂堂当万能。”‘
那满面笑容的胖子则道:“人远堂堂主哈天乐。”
凌苍苍忙道:“三位堂主请了。”
那三人站在一旁,只见一排排,一队队的黑衣人,不住地从山角处走]过来,少说也有三五百人之多,足足走了大半个时辰,方始走完。
天老堂堂主鲍微,这才踏前一步,道:“请教主至总坛登位。”
凌苍苍不见蔡天涯,心中焦急,忍不住问道:“鲍堂主,蔡天涯呢?”鲍微“哦”地一声,道:“教主初来,乃是本教大典,蔡英雄不是本教人,理应避开。”
凌苍苍顿足道:“糟糕,我教主令牌,还在他的手中,他避到何处去了?'鲍微道:”教主不必发急,他只是在近山处走走,至于教主令牌,他在-到总坛时,便已交出,蔡英雄实是可信之人,教主慧眼识人,一点不错。”
凌苍苍听得鲍微称赞蔡天涯,那实是比听到他称赞自己还要高兴,她 道:“在行完登位仪式之后,他便来见我了,是么?”
鲍微忙道:“当然如此。”
凌苍苍这才放下心来,道:“我们快去吧。”
只听得鼓乐之声又起,那四十八名乐手,又列成四队,向前走去,鲍者在凌苍苍耳际低声道:“这四十人,乃是本教高手!”
凌苍苍听了,心中实是欢喜不尽。
她看到那两个掌刑天官之际,已看出两人的武功极高。
及至见到了三大堂主,更看出他们三人,乃是一等一的高手,而今据舍微说,连那四十八人,也是教中的高手,由此可知鬼教实力之强!
她忙道:“鲍堂主,如此说来,本教的实力,不是极大么?”
鲍微微笑道:“只怕除了少林寺之外,本教可以和任何门派,一较高下。凌苍苍道:”对少林寺,真的不行么?”
鲍微道:“属下只不过是如此一说而已,因为少林寺的实力究竟如何,界绝不得知,所以属下才会如此说法的。”
凌苍苍心想,如今自己初来乍到,鬼教的真正实力如何,也不可知,@到过一个时期,弄清楚了之后,倒要亲率教众,到少林寺去和天弘大师、翔风等人,决一个高下!
凌苍苍想到了这里,心中大是兴奋,在不知不觉间,已经来到了一个大山洞之前。
那大山洞前,有着一扇大铁门,铁门上铸着一个老大的“鬼”字,看来给人有阴气沉沉的感觉,那四十八名吹鼓作乐的人,到了铁门之前,便停止了奏乐。
四个领队的各出一掌,将那扇大铁门,缓缓地推了开来。
凌苍苍仔细向那扇大铁门看去,只见那铁门高达两丈,宽也有两丈许,厚达两寸,当然是沉重之极,那四人能将之推开,显见得他们的确可以当得上“高手”之称而无愧。
铁门一推开,乃是一条长约两三丈的甬道,甬道的尽头,是一个浑圆的圆洞,向内看去,已经可以看到一辘暗青色的宫殿,造得十分雄浑。
在那座宫殿形的建筑之后,还有许多房屋,隐约可见。
凌苍苍实是未曾想到,鬼教总坛的气象,竟是如此之雄伟!
当她看到了那一座宫殿之际,想及天山老邪弃了一教之主不为,却去三星湖,在蔡夫人身边,由此可知,情之为物,其力量是如何之大了。
凌苍苍穿过了甬道,只见那地方,原是一个大山谷,四面硝壁耸天,看来除了那一扇大铁门之外,没有别的途径可以通向前来的。
三大堂主簇拥着凌苍苍,到了大殿之上,只见大殿正中,放着一张青黑色的大交椅,殿内的一切布置,不是黑色,便是灰色,要不然便是白色。看来虽是庄严,但总带着几分阴森之气。
这或许就是鬼教虽然不能算是邪教,但总也不能算是正派的原因。
凌苍苍知道,正中那张交椅,一定是教主的座椅了,因为教主的令牌,就放在那张椅上。
她大踏步地向那张椅子走去,跟在她身后的人,却一齐停步,鼓乐之声,也突然停了下来,刹那之间,静到了极点。
凌苍苍已来到了椅前,俯身取起了那教主的令牌,这才发觉在突然之间,似乎什么声音都没有了。
她连忙转过身来,向前看去。
只见大殿内外,黑压压地站满了人。
而每个人的眼睛,都望着她。
凌苍苍从来也未曾被那么多人望着过,一时之间/她不禁心慌起来,不知该怎样才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