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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章 夺妻之恨

矮汉子忽然大笑起来,道:“你放什么屁?雷大侠乃是鼎鼎有名的大侠,仁人君子,得四方人物钦仰,怎会做这样卑污之事?”

那人本来一直是紧紧地闭着眼睛的,但一听得矮汉子这样说法,他陡地睁开眼来,只见他眼中布满了血丝,乍一看,简直就如同是两盏黯红的灯火一样,骇人之极,只听得他一面喘气,一面尖声道:“雷翔风……你……猪狗不如的畜生!”

他一面骂,一面脸上的肌肉,颤动不已,显然他心中将雷翔风恨到了极点,当真不知该将雷翔风如何痛骂才好!

那矮汉子一听,陡地俯下身去,疾问道:“你在说些什么?”

那人道:“雷翔风是猪狗不如的卑污畜生,人面兽心的蠡贼!”

那矮汉子将身子俯得更低,只见他眼中精光暴射。

本来,那矮汉子生得极其难看,獐头鼠目,面容猥琐,然而此际,他眼中精光暴射,却显得他英气逼人,非同凡响。

那人一呆,道:“你……你……”

然而他话未曾讲完,那矮汉子已道:“你为什么那样说法?”

那人道:“雷翔风……这臭贼……他将我妻子抢走了。”

矮汉子“哼”地一声,道:“你这样说,会有人信你么?”

那人突然尖叫了起来,道:“没有人,相信,的确没有人信!所以我才只好自己去找,去……送……死……”他讲到这里,泪如泉涌,整个人缩成了—团,想是他心中的苦痛,无与伦比!

他呜呜地哭着,那矮汉子站了起来,以极快的手法,将自怀中摸出来的小玉瓶中,洒出黑粉,敷在那人双手的伤口之上。

那人的双掌之中,因为被褚氏兄弟的雷公凿所伤,两个乌溜溜的大洞,肉骨皆去,鲜血兀自在渗之不已。但是,当那矮汉子以手中小玉瓶中黑色的粉末,向伤口处洒去之后,绽开的皮肉,在顷刻之间,又收了起来,血也止住了。

那人长长地舒了一口气,显然是他双手上的疼痛,也减了许多。他仍然半躺在地上,以十分诧异的眼光,望着那替他疗伤的神情猥琐的矮汉子,好―会儿,才道:“你……你是什么人?”

矮汉子却并不回答,反问道:“你是什么人?”

那人长叹了一声,道:“我姓华,单名一个秋字。”

矮汉子道:“你是何派门下?”

华秋苍白的面上,忽然一红,嗫嚅不言。

矮汉子道:“武学之道,本无止境,你师门就算没有什么名头,也不要紧,何必害羞?”

华秋这才道:“我受业恩师,曾在冀东大刀门下,学过几天武功。”

矮汉子双眉一皱,道:“什么?大刀门?”

华秋忙道:“我恩师说,这本不是怎样出名的一派。”

矮汉子不禁笑了起来,道:“天下各门各派的名称,我差不多尽皆知道。但是这大刀门么,却是闻所未闻。”

华秋叹了一口气,道:“若然大刀门是名震天下,那我又何致于受雷翔风这恶贼的欺躏?”

矮汉子在听到最后一句时,耸肩一笑,也不知他是何意思。

华秋喘了几口气,又道:“阁下救了我,我深感大德,但是我一旦伤愈,仍然要去找他拼命,我死为厉鬼,也要日日去扰他!”

矮汉子沉声道:“雷翔风侠名四播,在他府上的,全是一流高手,根本不用他自己出手,你就伤成这样,你如何还要去送死?”

华秋尖声道:“我娘子还在他府中,难道我就能不管了么?”

矮汉子道:“你口口声声,说雷翔风夺了你的妻子,这话却是不易使人相信。”

华秋又“呜呜”地哭了起来,道:“你说得对,我到处去找有名望的人哭诉,说雷翔风抢了我的妻子,要他们出头,可是……没有一个人肯信我的话,有的……甚至当我是疯子!”

矮汉子沉吟了一下,道:“你且对我再说一遑。”

华秋挣扎着想站了起来,但是他的右足足踝,也被褚家祥的雷公钟敲碎,尚未站直,身子一侧,便又跌倒在地,道:“不说也罢了,你又不会相信的。”矮汉子道:“你已对人说了许多遍,人家都没有相信,又何在乎多说一'遍?”

华秋深深地叹了一口气,道:“我在一家镖局中当镲头,天南地北远行,每向妻子讲起各地风光,我妻子总是十分羡慕,要我带她,到处走走,这一次我便答应了她,怎知我们来到这里一”他讲到这里,眼中红丝顿盛。

矮汉子并不插言,只是神光炯炯地望着他。

华秋气息急促,道:“来到这里附近,便遇上了雷翔风这贼子,他见我妻子美貌,便起了歹心,邀我们两夫妇上他家去暂住。我……只是无名小卒,能蒙雷大侠邀请,自然是……受宠若惊,哈哈,受宠若惊!”‘

华秋讲到这里,又猛地喘起气来。

矮汉子一面听华秋叙述,一面在心念电转。

华秋所讲的,是不是真话呢?

如果是真的,那实是难以令人相信!

如果是假的呢?

其实,那根本不必“如果”,因为只要是武林中人,即使和雷翔风有天大的过不去,当他听到了天南一侠雷翔风,竟会夺走了一个无名小卒妻子之事,也会哈哈大笑起来,说那是极端荒唐无稽之事!

雷翔风离开少林寺的时间,并不算长,只不过四五年而已。

但是,因为他和少林寺方丈,天弘大师,有着极其深切的关系的缘故,所以天弘大师对他这个俗门弟子,竟另眼相看。

这种关系究竟是什么,连雷翔风自己也不明白。

雷翔风只是知道,天弘大师对自己特别好,在自己通过了三幽秘巷之后,天弘大师还特地在方丈室中召见他。当时,方丈室中,只有雷翔风和天弘大师两人,雷翔风记得十分淸楚,天弘大师忽然流起泪来。

那时,雷翔风自然不敢多问。因为少林方丈,在武林中的地位,何等尊崇,而在少林寺上下,俗僧四千余名弟子之中,更具有神圣不可侵犯的威严。

俗家弟子本来根本没有资格蒙天弘大师召见的,雷翔风得到了破格的待遇,自然是战战兢兢,见了方丈之后,连大气也不敢出,看到方丈流泪,自然也不敢做声。两天后天弘大师却又交给了雷翔风七封信。

那七封信,全是天弘大师亲笔所书,写给七大正派的掌门人的,信中自然是说,少林俗家弟子雷翔风,艺成下山,要各位高手,多加照顾。

需知道,少林寺之中,僧门弟子不算俗家弟子,每年下山也至少有二三十人,历年来,不知道有多少少林俗家弟子在武林中走动,人人都知道少林寺的规矩,俗家弟子一旦艺成,通过了寺内的“三幽秘巷”,出了寺门之后,从此便不准再踏人寺中半步,少林寺中的高僧,也从无向各门各派打过招呼,要人家善待本门俗家弟子之例。

但是从雷翔风起,却破了这个例!

当时,武林之中,颇为震动,争相传说雷翔风和天弘大师,一定有着极其密切的关系。

但是究竟是什么关系,却无人得知。

而雷翔风在武林中走动以来,不到四五年,凭着他本身的武功之高强,和处世为人之豪侠,无人不对之刮目相看,可以称得上是当今武林,年轻一代中风头最劲的一个人。

要说这样的一个人,夺了无名小卒的妻子,那实是绝无人信之事。

然而,华秋明知没有人相信,却又为什么要这样乱说呢?这样胡说八道,对他自己,绝无好处,也绝不会损害雷翔风的侠名的。

矮汉子一声不出,只是迅速地转着念头。

只见华秋激动得整个身子都微微发起颤来,续道:“我和娘子,欢欢喜喜地到了他的大宅之中,他倒也对我们十分客气,怎知……怎知……第二天早上……第二天早上……”

华秋讲到这里,口角向上抽动,几乎再也难以讲得下去。

矮汉子不但目光十分冷竣,连声音也是十分冷漠,道:“第二天早上,便怎么样?”

华秋咬牙切齿,道:“第二天早上,我娘子正在梳妆,我则在后花园中闲步,怎知雷翔风突然走了过来,向我道,我娘子已移情别爱了,叫我离去,以后再也别想见我娘子了……”

矮汉子双眉微蹙,因为华秋所说的事,本来已是没有什么人相信的了,而且,其间的经过,又是情理所没有的事!

华秋向矮汉子望了一眼,突然“哈哈”大笑起来。

他一面笑,一面尖声叫道:“笑啊!你怎么不笑?”

矮汉子沉声道:“有什么可笑?”

华秋道:“我讲的话,荒唐无稽,绝无其事,还不可笑么?你有什么理由不笑?”

矮汉子冷冷地道:“我说你讲的话是荒唐无稽来了么?”

华秋陆地一呆,又“哈哈”笑了起来,道:“那么,你难道相信了么?哈哈!哈哈……”

他正在反常地笑着,矮汉子陡地出手,反手一掌,击在华秋背后的“灵台穴”上。华秋这时候在纵声大笑,本是极不正常的事,那是他心脉大乱之故,所以本应该哭的,反倒笑了起来。

这样下去,极可能心脉不能恢复正常,那就成了癫子了。

而当那矮汉子一掌击向华秋背后的“灵台穴”之际,华秋只觉得一股暖洋洋的真力,顺着心脉,迅速展布全身。

而就在这一呆之后,华秋再也感不到有何可笑之处,立即哀哀痛哭起来。

这时候,华秋根本不及去考虑那矮汉子的身份,虽然他也觉得那矮汉子有许多可疑之处,例如何以他的伤药如此之灵,何以他的内力如此深湛?

照他的情形看来,他分明是一个数一数二的内家高手,但是却又何以会以一个无名小卒的身份,住在天南一侠雷翔风的家中?

华秋并不去深思这些,只是痛哭。

约莫过了两盏茶时,他的哭声,才渐渐地停了下来。

那矮汉子道:“你妻子可会武功么?”

华秋摇了摇头,道:“一点不会,她本是咸阳城中好人家的女儿,十分美丽温婉。”

那矮汉子又问道:“你离开了你妻子多久,雷翔风才来见你的?”

华秋摇了摇头,道:“我在后园,大约踱了小半个时辰,正想回去,雷翔风就来了,我听了他的话之后,实是呆若木鸡,但是他却塞了五十两蒜条金给我,叫我速速离去!”

矮汉子道:“你怎么样?”

华秋胸脯起伏,道:“我自然不肯,要奔进去看娘子,但是他只一伸手,便银住了我的手腕,将我隔墙摔了出去!墙高,我摔伤了跃不进来,我转到正门,想去和雷翔风理论,但……我那里闯得进去?”

矮汉子背负双手,来回踱着。

好一会儿,他才道:“这是什么时候的事?”

华秋抬头,向天上的蛾眉月看去,道:“恰好一个月了,那是上月初五的事情,这一个月中,我去见了七八个附近有名望的人,要他们主持公道,但……是却没有人……没有一个人信我一”他讲到这里,陡地停止,向那矮汉子望来。

但是矮汉子却并没有望他,只是望着天际那一弯新月。

华秋顿了一顿,道:“讲了半晌,你究竟信我不?”

矮汉子兀立着不动,又过了好一会儿,道:“那……实是难以令人相信。”华秋并不发怒,只是叹了一口气,道:“我并不怪你,事情本是难以令人相信,是我不好,不该希望有人相信,我又白讲一遍了!”

他一面说,一面勉力撑起身子来,屈起右腿,单腿向前跳了几步,重又跌倒在地。

矮汉子道:“你到哪里去?”

华秋道:“我随便找一个地方养伤,等我伤好了,还是要去和他拼命的,还是要找回我的娘子。”

矮汉子道:“你再去扰乱时,只怕非死不可了!”

华秋放声大哭,道:“我活着斗不过他,除了死为厉鬼,再去找他之外,我还有什么办法?”华秋的哭声,凄哀之极,而他那几句话,更是充满了怨恨!

矮汉子呆了半晌,道:“你如今这等模样,也难以远行养伤。”

华秋摊开自己的双手,看了一看,心又凉了半截。

他手掌心的伤口,虽已经皮肉收拢,但是他十只手指,却如同鸡爪也似的蜷屈着,再也难以伸缩,这样情形,自然是抓不得兵刃了。

而他的右足踝骨又折断,实是寸步难行!

华秋呆了半晌,又抬起头,向那矮汉子望来,说道:“我只要有一口气在,我便无法不去找他!”

矮汉子身形一闪,斜斜地向身旁的一棵枣树,掠了上去,他身子才隐没在浓密的树叶之中,便听得“啪”地一声响,接着,他人也落了下来。

只见他手中,已多了一根三尺来长,手臂粗细的树枝,他身形落地之后,右掌掌缘如刃,在树枝上砍之不已,转眼之间,那一根树枝,便已变成了一根光光滑滑的木杖。

他将那根木杖交给了华秋,道:“你支着这根树枝,由此向西行去,不出五里,便有一个大湖一”华秋点头道:“我知道,那是三星湖。”

矮汉子道:“你到了三星湖畔,便放声痛哭,一直不要停,做得到么?”华秋道:“我想起自己的遭遇,即使哭上十日十夜,也哭得出的。”

矮汉子道:“这就是了,你一直哭到有人来问你,你便再将自己之事,向那人说上一遍,请那人来为你做主。”

华秋苦笑道:“雷翔风师门具这样威风,交游又广,谁还能为我做主?”矮汉子面色一沉,道:“我指你一条明路,去不去可在你自己。”

华秋忙道:“去,去,我自然去!”他支着木棍,一跷一跳,向前面走去,矮汉子身形一晃,到了他的面前,道:“我这样对你,你心中可感激我么?”华秋叹了一口气,道:“这还用说么?”

矮汉子道:“你若是感激我,便别对任何人提起你我之间曾经交谈,以及我指路、治伤等事。”

华秋点了点头,道:“敢问恩公尊姓大名?”

但是那矮汉子却一声不出,身形疾晃,快疾无比,一眨眼间,已然不见。华秋呆了半晌,向前走了过去,他才走出了小半里,黑暗之中,忽然从草丛之中,闪出一个人来,叫道:“华朋友。”

华秋一呆,道:“什么人?”

那人道:“是我!”

华秋道:“你是什么人?”

就在这两句话工夫,那人已经通了近来,道:“连我也不认识了么?”

华秋还想看淸楚那是什么人时,那人右手中指,已疾弹而出,正弹向华秋胸前的“华盖穴”!

华秋这时,身受重伤,他虽然学过武功,但根基本就不怎么好。重伤之余,就算有一个壮汉,向他攻袭,他也禁受不起,何况那陡地向之偷袭的人,出手快疾之极,华秋在一呆之间,“华盖穴”便被弹中!

别看那人,只是轻描淡写的一弹,力道却大得惊人!

华秋只讲了一个宇,道:“你一”便自五脏碎裂,七孔流血,倒地而死。

那人身子立即一缩,缩到了草丛之中。

在静寂的黑夜之中,只听得一阵簌簌的声响,迅速地向远处传去。转眼之间,黑夜之间,便已经恢复了原来的寂静。只有华秋的尸体,还仰天倒在路面之上,鲜血自他双眼之中渗出,他再也不能对任何人说人家所不信的话了却说那矮汉子,身形如飞,向前奔出,转眼之间,便已奔出了好几里,眼看前面,已隐隐可见高墙外所点的灯火了,他才慢了下来,向前走去,过了大半个时辰,才走到门前。

他刚到大门前,便有两个人,向前迎了上来,道:“送那小子走的朋友回来了么?”

矮汉子耸了耸肩,道:“回来了。”

那两人道:“雷大侠在等候尊驾,请尊驾前去一见。”

矮汉子“嘿晒”干笑两声,道:“小可在雷大侠府上吃住,这些小事,理当效劳,夜已深了,雷大侠何必为这些小事召见小可?”

那两人却道:“我们也不知道,只是雷大侠特地吩咐的,我们将话带到,去不去,在你了。”

正在说着,只见门内又走出了两个中年人来,道:“朋友回来了么?雷大侠吩咐我们专来相候。”

那两人一面说,一面便在矮汉子的身边一站,看他们的情形,竟大有监视矮汉子,不使矮汉子离去之意,矮汉子的心中,暗暗吃惊,但是他的语音却十分镇定,道:“既然雷大侠深夜相召,小可自然要去的。”

那两个中年人,傍着矮汉子,一直向内走去,直到来到了内堂,到了一扇门前,那两个中年人才道:“雷大侠,那位朋友到了。”

从门中传出了雷翔风的声音,道:“多谢两位,这位朋友请进来,两位去安歇。”

那两个中年人答应一声,身形一转,向后退了开去。雷翔风的声音,又传了出来,道:“朋友远行辛苦,请进来喝一杯水酒!”

矮汉子心中暗忖,自己已到了这里,那是想要不进去也不行的了!

他一推门,走了进去。

只见里面,乃是一间书房,雷翔风身披大红暖袄,正坐在一张虎皮交椅之上,灯火通明,而除了雷翔风之外,并没有他人。

矮汉子迟迟疑疑,向前来到了一张空椅之上,坐了下来,那张椅子,就在雷翔风的对面。雷翔风取起了一柄酒壶,倒了一杯酒,递了过来,道:“朋友辛苦,先干此一杯。”

矮汉子伸手来接,他手才一碰到那酒杯,便觉出一股浑厚之极的力道,直逼了过来。

矮汉子猛地吃了一惊,不敢运力相抗,那股力道一逼到,他连人带椅,仰天跌倒,一杯酒也完全倒泻在他的身上。

他连忙站了起来,道:“雷大侠,你……怎么掂起小可的斤量来了。”

雷翔风面色陡地一沉,威严无匹,道:“阁下何人?”

矮汉子怔了一怔,随即内务赔笑道:“贱名何足挂齿?”

雷翔风声色俱厉,道:“你来我府中,意欲何为?快照实说来,免我动手!”

矮汉子的心中,吃惊之极,声音力求镇定,仍不免微微发颅,道:“雷大侠这话,我……不明白。”

雷翔风一声长笑,身子猛地向前欠了一欠。

就在他身子向前一欠之际,他右手五指如钩,已向那矮汉子的面部,疾抓而出!

那矮汉子突然发出了一声尖叫,向后退去。

本来,那矮汉子的声音,十分吵嘎,听来很不舒服,照理,这样嗓子的人,就算逼尖了喉咙,也发不出那样的尖叫声来的。他那一下尖叫声,简直使人难以相信是同一人所发的。

雷翔风剑眉一挑,五指一屈一伸,身子跟着向前掠出,去势之快,难以形容。

那矮汉子避得虽快,但是和雷翔风的来势相较,却还是慢了一步!

电光石火之间,只见雷翔风的五指,已在矮汉子的面上,抓了一抓!

这一抓,照理矮汉子的面上,应该立即鲜血迸流才是,但是事实上的情形,却又并不如此,只听得矮汉子又发出了一声惊呼,声音更尖,竟然立即转过身去!

而雷翔风的手中,则已多了一件东西。

那是一个人皮面具,但是普通的人皮面具,只是罩在面上的,雷翔风抓在手中的那个,却连头上的头发罩在一起。

矮汉子转过背去,露出一头不长不短的头发来,那显然是女子的长发,为了方便戴那个人皮面具而剪短了的!

那矮汉子竟是一个女子!

这时,那“矮汉子”正掠向一扇窗子,准备向外掠去,但雷翔风也已揉身直上,赶到了窗前,中指“啪”的一声,向那“矮汉子”疾弹而出!

那“矮汉子”不得不身子一侧,避开雷翔风的这一弹,而就在他一侧身之际,雷翔风打横跨出一步,已拦在他的面前。

雷翔风一拦在“矮汉子”的面前,立即抬头看去。

一看之下,雷翔风不禁陡地一呆。

站在他面前的,不但是一个女子,而且是一个少女,不但是一个少女,而且是一个极其美丽的少女!只见她其白如玉的俏脸之上,略带慌惶之色,但是她眼中坚决之色,又使她的妩媚神态之中,有着一股刚强英侠之气。

雷翔风一呆之间,那少女手掌,斜斜一攀,已经向他攻来。

雷翔风身子一缩,一声长笑,左手突然翻出,竟向那少女的手腕抓来。那一抓,方位之奇,出手之快,全都匪夷所思,那少女明知自已这一攀,已万万击不中雷翔风了,她连忙一缩手,撤掌回招。

然而,她这里才一缩手,雷翔风的手臂,却跟着向前伸出。

雷翔风的五指,本来是箕张如钩的,这时中指突然弹出“啪”的一声,正弹在那少女缩回去的右手脉门之上!

那一抓化为一弹,正是少林绝技,“化龙七手”中的一招“鲤跃化龙”,这“化龙七手”,乃是绝高的武学,掌化为抓,抓化为弹,弹化为点,点化为拳,全在电光石火之间完成,端的是变化无穷。

那少女的脉门一被弹中,身子一震,向后倒去,恰好坐倒在那张椅子之上。

雷翔风踏前一步,冷冷地道:“你要和我动手,还差得远哩!”

那少女紧紧地闭上眼睛,胸脯起伏,一声不出。

在灯火通明之下,她面上的肤色如玉,但是手上的皮肤,看来却还十分粗糖黧黑,那自然是她经过刻意化装的缘故。

雷翔风目光如电,射在她的面上,道:“你是何人门下,是什么人调唆你改装易扮,来到我这里的?”

那少女闭着眼睛,一声不出。

雷翔风声音一沉,道:“你再不出声,我可要不客气了!”

那少女倏地睁开眼来,道:“你……你准备将我怎样?”

翻赃“我看你年舰轻,必骏了坏人德,丝与我为难,是不是?”那少女“哼”的一声,道:“谁说的?”

雷翔风“哈哈”一笑,又在他那张虎皮交椅上,坐了下来,道:“那么,你竟然相信了华秋的话?”

那少女尖声道:“你原来是识得华秋的,那么他没有讲谎话了?”

雷翔风道:“我怎识得他,但是近一个月来,不少武林朋友向我说起,有―个自称华秋的疯子,竟说我夺了他的妻子。”

那少女呆了半晌,沉声道:“华秋是疯子不是疯子,且不去管他,我问你一个人,你可知道他的下落?”

雷翔风道:“什么人?”

那少女道:“青城门下弟子蔡天涯。”

那少女在讲出蔡天涯的名字之际,一字一顿,显得十分郑重。

雷翔风侧头一想,道:“蔡天涯?这名字倒生疏得很。”

那少女霍地站起,道:“生琉得很?”

雷翔风道:“是啊,未曾听说过。”

那少女一声尖笑,道:“那么,四个月之前,和你一齐跨出武昌黄鹤楼的是什么人?”

雷翔风的面色,突然一变,但却是一闪即逝,“噢”的一声,道:“那位少年侠士么?”

那少女道:“是啊,你不知道他的名字么?”

雷翔风道:“我相识遍天下,不是你提起,我对蔡天涯这三个字,的确是―点印象也没有了。”

那少女道:“当真么?”

雷翔风道:“自然是。”

那少女“嘿嘿”冷笑了两声,道:“那么,你和他是什么时候分手的?”雷翔风侧头一想,道:“我与他在黄鹤楼相识,交谈起来,得知他是青城门下,少年英俊,倒也谈得很投机,但出了黄鹤楼,便分手了。”

那少女疾声道:“那么,和你同舟,顺江而下的那个又是什么人?”

天南一侠雷翔风,面色又是一变。只见他一欠身,并不回答那少女的这个问题,却沉声问道:“你是什么人,来这里做什么?”

那少女在问雷翔风的时候,一句紧接一句,词锋极其凌厉。

但是雷翔风一向她反问,她却立即一声不出。

雷翔风冷冷地道:“你也是青城门下么?蔡天涯是你什么人?”

那少女仍是不出声。雷翔风叹了一口气,道:“人在江湖上名气大了,便不免有种种流言来诽镑他的,你绝非邪派中人,来此何事,不妨直言。”

那少女道:“我来问你,蔡天涯究竟去了何处?”

雷翔风道:“这人我几乎记不起了,何以知道他去了什么地方?”

那少女又道:“你和他共舟而下,何以却否认了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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