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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05回 武林荡妇

夜深。

人更静。

整个杨家宅院更是死寂般的沉静。

突然——“嘟、嘟、当、当!”

一阵夜梆子的声音,划破这寂静的大地。

二更天。

论及这个时辰,该是人们熟睡的时刻。

但是你错了!

因为西门巷内忽地出现一名年轻人,他身着纯白衣裳,腰间插着一把短刀,踏着沉稳的步伐,一步步、一步步缓缓的靠近杨家宅院。

所以,凡事都有例外的:“别人熟睡,他偏没有。”

一道修长的身影,草成一个半圆弧,已然地越过杨家宅院的墙。

“你来了!”杨雄望着这名年轻人,淡淡的道。

年轻人冷冷道:“拿出你的兵器!”

“请坐!”杨雄又道。

年轻人重覆道:“拿出你的兵器!”

杨雄淡淡笑道:“你放心,老夫不会让你失望,只是你何不坐下,咱们聊聊!”

年轻人没坐,也没动,他只是冷冷的望着杨雄,那只握刀的手却始终未曾离开过刀柄。

“你是山口组的杀手?”

年轻人点点头。

杨雄淡笑道:“老夫息隐江湖已整整七年三个月零二天,不知道哪个人如此看得起我!”

“你话说完了?”

杨雄摇摇头,叹道:“像你这种人,不觉得当个杀手太可惜了吗?”

年轻人顿了一下。

杨雄又道:“年轻人有手有脚,什么事不能做的,但你却选了一个错误的行业。”

年轻人喉结抖动不已。

杨雄接着道:“一旦踏人这个行业的人,就永远走不出来,你曾经考虑过了吗?”

年轻人牙齿“格格”作响,道:“去拿你的兵器。”杨雄淡笑道:“别急,等老夫把话说完再拿不迟。”他又接着道:”我希望你杀了我之后,能为你自己多考虑考虑,山口组并不是属于你的地方。”话声一落,他掀起一幅壁画。

壁画的后头出现一个细长的方洞。

他从方洞内抽出一根生满锈的铁枪,他轻轻抚掌枪杆,叹道:“铁枪生锈了,这枪好久没用了。”

“不管今日之战如何,我希望你能好好照顾丫头,这是我想说的最后一句话。”

话声一落,一招“毒龙出洞”,卷起碗大枪花,往宋一刀心口直搠而去。

杨雄在这枪杆上曾苦下幼功,深得祖传技艺。

杨家枪法非同小可,当年杨再兴凭一杆铁枪率领八百宋兵,在小商桥下大战金兵十万,奋力杀死敌兵二万余名,刺杀万户长做八孝炎、千户长、百户长二千余人,当时金兵箭如雨下,他身上每中一支敌箭,随手折断箭杆再战,最后马陷泥中,这才力战殉国。

金兵焚烧他的尸身,竟烧出铁箭头三千之多,这一仗杀得金兵又敬又怕,杨家枪法威震中原。

杨雄虽不及先祖威勇,却也颇得枪法心传,只见他攒、刺、打、挑、拦、搠,好一路枪法。

年轻人定力果然惊人,他穿梭于枪林弹雨之中,只要略微闪失,铁定枪头胸前进背后出,虽然如此,他的手却始终未曾离开刀柄。

他耐心的等待着。

杨雄一杆铁枪,招数灵动,变幻巧妙,但眼前这名年轻人身随枪走,趋避进退,却哪里刺得着他半分。

七十二路杨家枪法堪堪使完,杨雄不免暗自焦躁,倒晃铁枪,回身便走。

年轻人眼见杨雄绕跑,轻身纵起,发足迫去。

突然——

杨雄大喝一声,双手抓住枪柄,斗然间拧腰纵臂,回身出枪,直刺年轻人面门。

这一枪刚猛狠疾,正是杨家枪法中临阵破敌,屡杀大将的一招“回马枪”。

当年杨再兴在降宋之前,曾以这一招刺杀岳飞之弟——岳机,端的是厉害无比。

他快,年轻人比他更快。

“大哥,不可!”

就在有人发话的同时,一道银光闪电,急速的划过眼睑。

随着银芒消失,杨雄喉管之处,忽地之间飚出血,溅满了年轻人的衣衫。

他依旧双手笔直的拿着长枪,望着眼前这名年轻人。

他至死都无法相信,眼前这名年轻人身手之快,几乎超越人类极限。

所以他的眼神充满着惊讶,怀疑与不信的缓缓倒了下去。

“大哥,你为什么要这么做?为什么……”于培欣僵立一旁许久,喃喃的道。

“我……”年轻人长叹了口气,忽地之间,轻身一纵,朝厅外顿去。

于培欣望了望杨雄的尸体,跺了跺脚,人已刹时掠出大厅。

夜更深。

无数个屋头树顶,快速地在年轻人脚下踩过,但他却无意浏览眼前的景象。

他像一只受了伤的野兽,没命的逃跑着。

他必须不断的跑着,若是不跑,他将无法面对于培欣。

因为杨雄是她的叔叔,又是列属白道的知名之士,自己却杀了他。

所以他必须跑。

虎丘——

位于西北郊外三公里处,是下一个充满传奇故事的山丘。

山丘上有一个“虎丘斜塔”,是中国最古老的一个砖塔。

于培欣身为丐帮帮主,功力自然不弱,她一个飞身,截断年轻人的去路,叹道:“大哥,为什么你要这么做?”

年轻人乃是于培欣的大哥——宋一刀是也。

宋一刀一脸茫然的望着她,无奈道:“欣儿,我有逼不得已的苦衷,希望你能原谅我!”

于培欣微怒道:“你我义结金兰,难道还有什么事不能让我知道!”

宋一刀很想让她了解。

但他不能,也不愿这么做。

因为他不想让别人知道他是一个武林荡妇的儿子。

这种事换作任何一个人都会这么做,毕竟谁愿意把不光采的事告诉别人呢?天底下没有人会这么做的。

所以宋一刀更不会。

他叹了口气,道:“欣儿,不要逼我……求求你!”

于培欣冷冷道:“我—定要知道原因,否则,杀了你!”

宋一刀淡淡道:“你要这么做我也不反对!”

“你……”于培欣双目顿时射出二道骇人的寒电,她缓缓扬起双掌,凝视着眼前的宋一刀。

“若是宋一刀杀了我,你可千万不要为我报仇。”

她突然想起杨雄的一番话,像似泄气皮球,道:“算了!在你没有说出苦衷之前我不会杀你的。”

宋一刀摇摇头,断然道:“我不会告诉你关于我的任何事,若是你想为杨雄报仇,我随时随地等着你。”

她顿了一会儿,忽然笑道:“你我兄弟之情,说翻就翻,你还不是普通的绝情也!”

宋一刀苦笑道,“撇开别的事不谈,咱们还是好兄弟。”

她嫣然笑道:“你真当我是你兄弟?”

宋一刀讶道:“那不然我当你是什么?”

她迟疑了一会儿,道:“事实上人家是个姑娘啊!”

“这……”宋一刀支吾了一会儿,道:“对我而言,这些都没有什么差别。”

“哦,对你没有差别?”她接着道:“难道你一点也不重视我们之间的感情?”

宋一刀默然半晌,缓缓道:“毕竟我算是个不祥之人,跟我处在一起只有坏处。”

她正色道:“为什么你要如此悲观?其实人活在这个世界上还是充满希望的。”

宋刀摇摇头,叹声道:“虽说如此,希望总归只是个希望,它并不是—定能够实现,或是存在的。”

她想厂一会儿,转移话题道:“对了!这些天咱们就待在这儿一段时间。”

“为什么?”

她嫣然道:“你不是在找人吗?所以咱们待在这儿等消息。

宋一刀默然半晌,道:”谢谢你,欣儿!”

她娇声笑道:”我不要你谢我……我要……”

“你要什么?”

“喝酒!”

话声一落,她拉着他的手往城里行去。

酒,这个玩意儿,某些时候小酌这么一点点,实在不错,它能促进血液循环、驱寒。

他二人才一进城,斗然间,路边就有个大水缸,上头写着“酒”。

这是间破烂的酒馆,连个招牌也没有,水缸就是招牌。

二人坐定之后,随意要了些酒菜,便喝将起来。

她首先打破沉静,道:“你找她干嘛?”

“你是指谁?”

她顿了一会儿,又道:“就是那个沈媛媛啊!”

宋一刀神光一颤,淡淡道:“只想问些事情,如此而已。”

她轻呷了口酒,接着道:“我一直觉得你是个怪人。”

“我?”宋一刀不解道:“为什么我是个怪人。”

她嫣然道:“我猜想你一定有个不平凡的过去,但是你始终不肯说,所以我觉得你很怪。”

宋一刀释声道:“其实每—个人都有一段不平凡的过去,包括家庭或是情感,亦是成长的过程,你又何苦非要知道不可呢!”

她娇笑道:“许多事说出来总比憋在肚里好得多,我只是希望你活得快乐点,而不是这副德性。”

“快乐?”宋一刀满脸茫然,喃喃道:“我会有快乐可言吗……我……不知道。”

她默然半晌,随即正色道:“一个人不该把自己深锁在象牙塔里,想办法走出来好吗?”

宋一刀摇摇头,道:“我何尝不喜欢这么做,只是我的过程即使说出来,情况也不会改变的。”

“你不做怎么知道?”

宋一刀干了杯酒,叹声道:“某些人一来到这个世界上,就必须忍受痛苦,很不幸我就是属于这种人。”

她突然道:“你曾经爱过吗?”

宋一刀迟疑了一会儿,叹了口气,忧郁道:“有!我曾经爱过,但是现实环境逼得我不敢全心投入,全心全意去爱她,毕竟还有其它的事等着我去完成,所以我必须忍受这种痛苦,”

“她长得很美?”

宋一刀淡笑道:“一个人的美丑,并不代表任何意义,彼此内心世界的沟通才是最重要的。”

她又道:“她能进人你内心的世界?”

宋一刀摇摇头,道:“我并不么认为,因为我们相处的机会很少,甚至只是短短的二三次。”

“或许这只是一种感觉,因为跟她处在一块儿,能令我的感觉很自然、很舒畅。”他又接着道。

她悠然道:“若是我也想进入你的世界,你会拒绝吗?”

“这……”宋一刀支吾了一会儿,随即正色道:“人之相交,贵在知心。若是我们都有这番心意,我却也不反对。”

“问题是,眼前的我并不想这么做,”他又强调道。

她不解道:“为什么?”

宋一刀断然道:“埋藏在我心中的死结尚未打开之前,我无法专心投入。”

她动容道:“既是‘死结’,你又如何将它打开?”

宋一刀苦笑道:“这也是我最矛盾的地方,因为万一我做到了,或许我也消失了。”

她讶道:“有这么严重?”

宋一刀点点头,释声道:“我必须用身上的血来洗刷以往的过程。”

“很抱歉,我不想谈它。”他又正色道。

她嫣然一笑。沉吟道:“来,咱们喝酒。”其实她暗自感到高兴。

因为她并没有浪费时间。

她甚至感觉到,自己已然渐渐地进入他的内心世界。

半个月后。

沧浪亭。

苏州最古老的庭园,苏东坡的宅邪,其特色是“庭外借景”,使沧浪亭里的景致与园外苏州的景色相融合,令人们有种十分亲切的感觉。

入夜,起更时分。

亭园外,方圆半里以内,数以百计的乞丐,三步一岗,五步一哨的戒备着。

因为今天是丐帮一年一度的帮会,在此地召开。

所以帮中的弟兄个个神情严肃,与平日的神态全然不同。

前任帮主,人称九指邪丐。

三年前九指邪丐遇刺身亡,没有留下一句遗言,帮中长老密商之后,就将帮主之位传给于培欣。

她是九指邪丐自小便收养的义女,因此,帮中的弟兄也没得话说。

顾名思议“邪丐”之名,即知九指邪丐此人邪里邪气,行事乖张,全不按牌理出牌,虽说如此,其人倒也不失武林正义之上。

“嫉恶如仇,打击罪犯”,是他的原则。

于培欣自小即跟在他屁股后头,有样学样,几乎到达“有过之而无不及”的地步,因此帮中之人见其是老帮主的女儿,不看金面也得看佛面的原则之下,处处牵就她、坦护她。

所以她是帮中之花,帮中之宝。

沧浪亭内。

约有三四十的乞丐肃立两旁。

亭上坐着于培欣与宋一刀。

“见过帮主。”众乞丐齐声喝道。

“免礼!”

“谢帮主!”

于培欣面目严肃的望了望众人。悠然道:“各位请坐!”

“砰”的一声,众乞丐一屁股坐在地上,神情无比恭谨。

“名乞丐捧了个灵位牌,一步步地走至亭内,将它高高的摆至亭梁上,坐定。

“上香!”

“献酒!”

一阵仪式过后,于培欣道:“各舵主有事禀报吗?”

一名年近四十的中年乞丐走至场中,拱手道:“禀帮主,属下有事禀报。”

“说!”

“据洞庭分舵传来消息,沈媛媛藏匿于湖西约八里处,叫做‘鬼岛’的地方。”

她点点头,赞许道:“谢谢你,辛苦了!”

她说话的同时,神丐安达一旁瞪了宋一刀一眼。

“还有事要禀报吗?”

群丐中一名年约六旬的老者发声道:“对于老帮主的事,不知帮主调查得怎么样?”

他说话的语气,略有质询的味道。

原来此人是丐帮长老,酒丐许志扬。

丐帮自立帮以来,即有一个相当诡异的现象,凡是能够列为长老级的乞丐,在帮中地位极高,甚至高过于帮主,只是帮主多了块玉牌,上头刻着一条龙,遍体通绿,栩栩如生。

除非帮中有重大的决策。要由帮主决定,否则长老级的地位还是相当崇高。

于培欣深望了酒丐一眼,淡淡道:“这件事待会儿我会做个宣布,许长老不必心急。”

许志扬暗自哼了一声,便退至群丐中。

她接着道:“自从义父他老人家不幸遇刺之后,本帮主深受各位长老与各舵主的支持,接掌丐帮,历今已三年有余,如今本帮主想找个继任的人选,不知各位意下如何?”

“这……”群丐中各各瞪大了眼,没有答话。

神丐安达上前二步,拱手道:“老帮主之仇未报,帮主,此事还得三思!”

“是啊!先报仇之后,再谈这个问题。”

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支吾个没完。

“大夥儿静一静。”

众人刹时即安静下来。

于培欣目光扫视全场之后,叹子口气,道:“本帮主尚年轻,实在不敢担当如此大任,希望各位为我丐帮的前途着想。”

神丐安达想了想,正色道:“帮主,这件事还是日后再说吧!”

她点了点头,扬声道:“各位还有事吗?”

酒丐望了望众人,发声道:“据我帮弟子全力追查之下,早巳得知杀害老帮主的凶手是山口组的党羽,不知帮主要如何处置?”

于培欣道:“这件事本帮主早已知晓,眼前咱们根本不知其巢穴,要谈报仇,必须还得一段时间。”

酒丐望了望一旁的宋一刀,轻蔑道:“这位公子…”

她默然半晌,随即正色道:“这位是本帮主的义兄,将来老帮主之仇说不定还须要宋公子的大力鼎助。”

酒丐沉吟道:“听说这位宋公子也是山口组下一员?”

她并未答话。

酒丐凝结道:“如此一来,帮主与山口组的人来往,对我帮的声誉严重的受损,还请帮主三思。”

她顿了一会儿,淡淡道:“本帮主之事,不须要许长老操心!”

“操心?”酒丐重重哼了一声,厉声道:“我只是深恐丐帮数百年的声名会毁在你的手上!”

于培欣怒视着酒丐许志扬,恨恨道:“许长老不要逼人太甚,否则……”

“你……”酒丐气得七窍生烟,他打死也没想到,她竟会为了一个外人,让他在众人面前出糗。

许志扬正想开口答话,宋一刀已然发声道:“请听在下一言!”

宋一刀见着他二人都冷静下来之后,继续道:“在下一介武夫,二位实在不值得这么做,对于今后,在下只想强调一句话:‘丐帮将是在下最要好的朋友‘,言尽于此,告辞了!”

话声一落,人也像一道满弓在弦的肾箭,射出了沧浪亭,三两个起落,即失去踪影。

洞庭盆地区。

南隔五岭接岭南丘陵,北界大别山接华北平原,西接云贵高原、四川盆地及汉水各地,东与鄱阳盆地相邻,略当湘、鄂二省。

位于长江流域各低地的中间位置,正居我国内地之中央。

洞庭湖。

湖水清澈,碧波荡浪,耀眼的阳光照射在湖边的扁舟上。

一名面目冷漠的年轻人,正悠闲的摇着桨,他的对面坐着一名绝色女子。

那名女子清秀的五官,略施脂粉,身着淡蓝衣裳,罩在她修长的身形,细观之下,毫无些许暇疵。

“会紧张吗?”女子开口问道。

年轻人摇摇头,淡淡道:“虽然我期待这一刻已经很久了,但是十几年的盼望,至今已经麻木,我只希望她老人家不要让我失望,否则,我一定无法接受。”

女子娇声道:“我没想到,你竟然会是义母的儿子。”

年轻人一脸茫然道:“她长得怎么样?”

女子嫣然道:“很美,仔细看看,你两人却有几分神似。”

年轻人苦笑道,“在下虚长二十有一,至今连生身之母的面都未曾见过,你不觉得好笑!”

“好笑?”女子摇摇头,正色道:“我并不这么认为,至少你还有个母亲,而我……”

她忧郁的垂下头,默然无语。

年轻人细望着她,歉声道:“对不起,让你想起伤心的往事。”

女了摇了摇头,突又娇声笑道:“咱们能够相见,是件令人高兴的事,我真不该破坏气氛的。”

“哦!”年轻人耸然道:“我也一样。”

女了垂首道,“难道你还像以前的在乎我?”

年轻人断然道:“我曾暗自立誓,只要我解开心中的结,就正大光明的娶你,无论你身在何处!”

“我一定会这么做的。”他又强调道。

女子神光一颤,正想开口答话,远方三丈之处,突有一艘大船迎面驶来。

她叹了口气,无奈道:“我哥哥来了!”

“你哥哥?”年轻人不解道:“你什么时候又冒出一个哥哥?”

女子娇笑道:“你很呆,不是普通的呆。”

年轻人讶声道,“为什么?”

女子俏皮道:“他是我哥哥,难道就不是你哥哥啦!”

“这……”年轻人支吾了一会儿,答不出个屁。

因为他很讶异,他从没有印象自己还有一个哥哥。

甚至有记忆以来,他就躺在草席上,跟着他老爹走遍五湖四海,三川五岳。

所以他内心激动的情绪无可言喻。

刹那间,他突然升起一股念头:“她并不是完全属于我的,还是走吧!”

他真的就想一走了之。

毕竟当一个人自尊心严重受损的时候,习惯上总是会逃避的。

正当年轻人想将小船转头的一刹那,大船上突然传来人声,道:“妹妹,你回来啦!”

那名女子望了望年轻人,应声道:“是的,哥,我回来了!”

大船头上忽地出现一名年约二十三四的年轻人,赫然是莫神通。

莫神通望见小船上坐着一名年轻人,不解道:“妹妹,你要带客人回来怎么不通知我一声?”

“快上来吧!”他又正色道。

奠神通的妹妹即是小玉,而那名年轻人则是宋一刀。

原来宋一刀离开苏州之后,一路往洞庭湖赶去,小玉则是四处查访宋一刀的下落,二人于武昌不期而遇,才又回到洞庭湖,—同前往鬼岛会见沈嫒媛。

小玉无奈地望了望宋一刀,应声道:“哥,我喜欢坐小船,你自个儿先回去嘛!”

莫神通瞪了宋一刀一眼,神色中俱是阴狠、歹毒之色,他微微笑道:“要是让娘知道咱们怠慢了客人,这种责任你我都担当不起!”

—想到沈媛嫒,小玉暗自一颤,断然拉起宋一刀的手,朝大船掠去。

刹时间,二道如满弓的弩箭,“咻”的一声,已安然地落在船头。

莫神通望。了望宋一刀,疑道:“小玉,这位公子是……”

小玉接口道:“他是你弟弟啊!”

“我弟弟?”莫神通淡笑道:“你真俏皮,真是爱说笑。”

小玉断然道:“哥,我没骗你,回头儿去问娘你就知道了。”

莫神通内心一震,当他望见小玉那股坚定的神色,他开始迟疑了。

他怀疑眼前的宋一刀真的是他弟弟。

“这怎么可能,我怎么没听娘提过?”

他心中这般想,口中则道:“她说的是……”

宋一刀接口道:“你是沈媛媛的儿子?”

莫神通不解的望着眼前的宋一刀,傲然道:“不错,我是她儿子!”

宋一刀暗自叹了口气,无奈道:“见过哥哥!”

“你………”莫神通怔在那儿许久许久,竟不答不出个屁。

“既然连他都这么说,难道这事凡是真的?”莫神通正想应声答话,船已然近岛。

他一个飞身,朝岛中射去。

他并没有别的意思。

他只想解开这个谜。

所以他只能找他娘,当面问个清楚。

小玉待船驶近,轻身一纵,跃上岸去,宋一刀也跟着跳上岛来。

他二人便缓缓朝岛内行去。

—路行去,宋一刀但党内心百感交集,他无法预知这趟前来洞庭湖,是否就能一偿宿愿。

他恍惚地随着小玉,已然进入厂大庭。

内室里——

“娘,到底是不是真的?”莫神通急切地问道。

沈媛媛迟疑了许久,淡笑道:“通儿,这事儿对你那么重要吗?”

莫神通面露难色,动容道:“若是真的,我想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?反之,我杀了他!”

沈媛媛转移话题道:“自小你就一直希望有个玩伴,如今你多了个弟弟,难道你不高兴?”

“这是真的?他真的是我弟弟?”

沈媛媛摇摇头,淡笑道:“娘可没有这么说。

莫神通不耐道:”娘,那你就快说嘛!“沈媛媛顿了一会儿,随即正色道:”他是……”话落于此,门外突然传来小玉的声音,道:“娘,女儿已将他带来了”

沈媛媛淡淡道:“进来吧!”

“这事待会儿娘再跟你说。”她又轻声的向莫神通说道。

小玉推开房门之后,便领着宋一刀缓缓行来,一旁的莫神通暗自“哼”了一声,走将出去。

沈媛嫒细望宋一刀,面露悦色。

许久……许久……。

她才动容道:“不错、不错!跟你爹爹一个模子。”

宋一刀迎向前二步,“扑通”一声跪下地,正色道:“孩儿叩见娘!”

沈媛媛神情一怔,随即慈祥道:“起来,起来!”

宋一刀缓缓站起身,垂首无语。

“你爹好吗?”

宋一刀叹道:“爹他老人家已经过世了!”

“这……”沈媛媛讶道:“什么时候发生的事?”

宋一刀答道:“至今已整整十四年有余。”

“十四年?”沈媛嫒疑声问道:“这么长的一段时日,你是怎么活过来的?”

宋一刀淡淡道:“孩儿七岁的时候,爹爹垂死之前送孩儿去扬州朱伯伯家里……”

于是宋一刀便把这十四年的经过,大略的叙述一遍,至于习武的事,则只字未提。

因为他不想让她知道,自己胸中的怒火从未平息过,他想报复,他一心只想报复。

甚至他能活下去,也是报复的意念支撑着他。

沈嫒媛听了之后,苦笑道:“难怪这么些年,我四处打探你们父子俩的行踪,却没想到你竟会窝在一个屠夫的家中。”

宋一刀神光数颤,激动道:“娘还惦记着孩儿?”

沈嫒媛叹了口气,悠悠道:“天底下哪有母亲不惦记自己孩子的道理,孩子,你受苦了!”活声一落,她迎上前去,紧紧地抱着宋—刀。

宋一刀很诧异。

他吃惊的程度,更是无可言喻。

因为他一直不相信,自己孤寂的过日子,却还有一个人默默地想念他、关心他,所以他落下厂几滴英雄泪。

他从不在人眼前落泪,即使是一手拉拔他长大的朱老实在内。

“英雄无泪”

这是他二十一年艰苦岁月所体会出的结晶。

沈嫒媛紧紧的抱着宋一刀,她那坚挺的胸部不断地摩擦在他结实的胸膛上,神色中突现几道快慰的光芒。

她喘了口气,轻轻的推开宋一刀,安慰道:“孩子别伤心,你永远都会属于我的。”

“告诉娘,是谁杀了你爹?”她又正色道。

宋一刀摇摇头,一脸茫然道:“孩儿不知道,因为与爹为敌的人都死在他的刀下。”

她的双目忽地射出几许寒芒,但仅是一瞬间,她问道:“你已尽得你爹爹真传?”

宋一刀摇摇头,动容道:“没有!爹他老人家从未教过孩儿一招半式。”

她又疑道:“那你武功源自何处?”

宋一刀道:“孩儿的刀法是自创的。”

“自创?”她想了一会儿,沉吟道:“自创的刀法,快演练给娘瞧瞧!“宋一刀呐呐道:”孩儿……不会……”

“此话怎讲?”

宋一刀继续道:“因为孩儿拔刀的同时,必须具备令孩儿拔刀的理由,否则,孩儿根本不知怎么拔刀。”

她皱了皱眉,并未答话。

“有个问题,孩儿想问娘。”宋一刀默然半晌道。

“没关系,你说。”

宋一刀迟疑厂—。会儿,耸然道:“是谁造成爹离娘散?为什么会有这种结果?”

“这……”她支吾了-—会儿,喃喃道:“或许我们命该如此。”

“武林中……那些传言……是真实的吗?”

沈媛嫒内心暗自一颤,但面不改色的道:“不错!的确是真实的。”

宋一刀的心似在抽畜,他根本不该问出这个问题,因为他已然获得了答案。

几乎他所接触过的人,每个人都是这么说的:虽说如此,他还是望着沈媛媛,痛苦道:“娘,为什么你要这么做?”

斗然间,沈嫒媛似是苍老了十年,她喃喃道:“事情都已经过去了,还提它作啥!”

宋一刀断然道:“这事对孩儿极为重要,若是娘不肯讲,孩儿会痛苦一辈子。”

她长叹了口气,道:“为娘的的确确过了几年荒唐的日子,但我嫁给你爹之后,便严守妇道,你说说看,娘错了吗?”

宋一刀默然半晌,随即正色道:“娘,您知道是谁造成神刀门的祸事吗?”

她摇了摇头,茫然道:“我也不知道,或许是那些白道人土不满你爹娶了我之后,—世英名付诸东流,逼不得已之才会残灭神刀门。”

宋一刀内心顿感愤愤不平。

——人非圣贤,孰能无过,知过能改善莫大焉。

——既然她已嫁为人妇,荒唐的往事,何必在乎!

——就为了维持个人的英名,就能为所欲为?

他不平衡的内心,已然地又加深了一层。

“孩子,你累了吗?”

沈媛媛的话语,唤醒了沉思中的宋一刀,他皱了皱眉,淡淡道:“还好,孩儿并不累!”

她正色道:“先去歇会儿,有什么事晚一点再说,”

宋一刀点点头,并未答话。

“玉儿,带你哥哥先去安歇。”她又转头对小玉道。

“是的,娘!”

话声一落,领着宋一刀离开了内室。

沈嫒媛望着宋一刀离去的背影,神光突现无比激动,喃喃地道:“真像!长得竟是如此之像,我似乎又回到二十年前的我……这……可能吗?”

宋一刀随着小玉穿过几条走道,来到一独幢的雅房。

才一推开房门就有股淡淡的幽香,直人鼻息,宋一刀吸了口气,悠然的道:“这是谁的房间,怎会如此之香?”

小玉咧着嘴,嫣然笑道:“你喜不喜欢?”

宋一刀点点头,动容道:“喜欢喜欢,但不太习惯。”

小玉又道:“这是我的房间,从今天开始让给你住。”

“这……”宋一刀支吾了一会儿,讶然道:“那你怎么办?”

“我?”小玉微微笑道:“虽然你是我哥哥,但我总觉得你是—个长不大,需要别人照顾的大孩子。”

宋一刀顿。厂一会儿,突然问道:“你当我是你哥哥?”

小玉并未答话。

她只是在想:“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意思?”

许久……许久……

她又轻声道:“没有……我从来没有……”

宋一刀怔了怔,缓缓道:“我想过段时日,跟娘禀明,让她老人家做主,给我们俩成亲。”

“哦!”小玉内心交织着一股无比的甜蜜,俏皮地道:“我是你妹妹,你还想娶我!”

宋一刀断然道:“你我虽有兄妹之名,并无兄妹之实,我想娶你有何不可!”

她顿了一会儿,突然问道:“还记得我们初次认识的情景吗?”

“当然记得!”宋一刀毫不迟疑的接着道:“那儿叫做‘碧潭’,碧绿的潭水,不时有股淡淡的烟雾从河面升起,恍如置身仙境。”

“你的出现,正如随着烟雾而来的仙女一般,是那么的令人陶醉,令人疑惑。”他又正色道。

小玉淡笑道:“记得当时的我是去跳潭的,而你出声喝住了我,否则我们也不会认识。”

“唉呀!不对,不对!”她又接着道:“其实我早就认识你了。”

“这话怎么讲?”宋—刀问道。

她又继续道:“记得当时你在朱老实家,每天大清早的就推个车子送猪肉,我在怡春院早就注意你了。”

“哦!”宋一刀不解道:“为什么当时不想认识我?”

小玉俏皮道:“你每天一脸苦瓜的推着车子送猪肉,像是谁欠你五百两似的,脸那么臭,谁想认识你幄!”

宋一刀疢谐道:“结果我失踪之后,你越想越后悔,于是上了碧潭,准备跳潭自尽!”

“你好坏喔!”小玉咬着嘴唇道:“人家不理你了啦!”

话声一落,便要转身离去。

宋一刀急忙拉着她的手,歉声道:“对不起,小玉,我是跟你开玩笑的,你可千万不要生气。”

小玉嘟起嘴,撒娇道:“不行,你得跟我把话说清楚,否则人家就不理你!”

宋一刀困窘道:“我不是跟你道歉了吗?你还要我说什么?”

小玉想了一会儿,悠然道:“我要你明天一早陪我划船,然后我们在船上喝酒,然后……”

宋一刀接着道:“然后做什么?”

“做你的头!”小玉皱了皱眉,继续道:“然后陪我一块儿游泳,怎么样?”

宋一刀点点头,断然道:“我很乐意陪你做这些事。”

“那就好!”小玉娇道:“咱们就这么说定了。”

“来,打勾勾。”她又俏皮道。

宋一刀无奈的摇了摇头,伸出了手,跟她勾了勾手指头,便细望着她,许久……许久……。

他长叹了口气,自语道:“若是让我早些找到娘那该多奸!”

小玉不解道:“现在找都找到了,还说这些干嘛!”

宋—刀释声道:“那我就可以早—点认识你,而且内心的矛盾也不会困扰我这么久。”

她支吾道:“你想……什么时候……跟娘说呢?”

“说什么?”

“你真是个木头!”小玉咧着嘴,失声道:“说我们的亲事呀!”

宋一刀正色道:“咱们已有二十年未曾见过面,虽然她是我娘,但我始终没有一丝一毫的感觉。给我一段时间,让我适应之后再说吧!”

小王示意的点点头,道:“不急,不急,我会等你的。我先走了,你歇一会儿。”

宋一刀点点头,接着道:“也好,我有点累了!”

小玉嫣然一笑,便转身离去。

宋一刀等她走后,脱下衣衫,便和衣躺下。

但他始终难以入梦。

因为他感到很不自然,也很不习惯。

当一个人换厂一个崭新环境的时候,总是会有点不适应。

他当然也不例外。

正当他即将沉睡的那一瞬间。

“喂!死猪,该起床了。”

宋一刀睁开双目,瞧到一脸俏皮的小玉正望着自己,他坐起身,问道:“现在是什么时候了?”

小玉悠然的道:“酉时,娘正等着你—同用餐哩!”

宋一刀自语道:“我竟睡了这么久!”

小玉接着道:”咱们赶了好几天的路,你都没好好睡过,或许你是真的累了。”

“走吧!”话声一落,便拉着宋一刀离开了房间。

他二人东拐西弯的来至食庭。

食庭——

沈媛媛与莫神通早巳坐定多时,宋一刀迎面走来,歉声道:“对不起,让你们久等了!”

莫神通望着小玉拉着他的手,状似亲热,心中虽然恨的要死,却面不改色的道:“应该的,来者是客!”他二人缓缓的坐定,沈媛媛慈祥道:”孩子,你睡得好吗?“

宋一刀恭谨道:“多谢娘,孩儿睡得很好。”

莫神通拿起桌上的酒杯,悦声道:”老弟啊,想不到哥哥我到了这个节骨眼突然冒出这么大的弟弟,来,我敬你一杯。”话声一落,酒杯已空。

宋一刀也干了杯酒,耸然道:“能有你这么一个哥哥,也是我的福气,我也敬你一杯。”

于是这两个大男人你一杯我一杯的拼将起来。

莫神通白幼生长在许正的家中,喝酒的机会较少,因此酒量较浅。宋一刀则是酒量好,又有酒胆,没三两下莫神通即显得有些醉态。

沈媛媛看见这种情形,关切道:“通儿,少喝点!”

莫神通抿嘴道:“没关系,今天孩儿很高兴,娘就让我多喝点嘛!”沈媛媛嫣然一笑,摇摇头,并未答话。

一旁的小玉则是猛替宋一刀挟菜,深恐他没吃饱似的。当她见着宋一刀连看都不看一眼,她不悦道:“你多吃点菜,别光是喝酒。”

宋一刀点点头,挟起一块鸡爪便啃将起来。

莫神通见着这种情形,简直就想一头撞死,因为在他的心目中,她是属于自己的,谁也没有办法从他手中抢走她,所以他一旁喝着闷酒。

小玉何尝不知道莫神通的心思,于是她不仅为宋一刀挟菜,甚至还拿着罗帕为他擦嘴。

宋一刀则是心眼没他两人多,他还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幸福宝宝。

突然——

“砰”的一声。

莫神通身子一晃,醉倒在地。

沈媛媛急忙差人将莫神通抬至房里,略作歇息。

“喝醉了!”

只要是会喝酒的人,或多或少都有这种经验,若是论起醉酒的人,那股醉态,就是写上厚厚的一本书也写不完。

男人——

男人醉酒的时候,酒品较好的人会静静的坐着,聆听别人的意见,或是倒头就睡。

至于那些酒品不好的男人,咱们可能称其为国宝级的人物,这些宝贝蛋看什么都不顺眼,眼红脖子粗的,只想找人干架。

或是自以为是小李飞刀,拿起酒瓶毫不考虑,“咻”的一声,给对方来个杠上开化。

十个男人醉酒,九个男人发彪。

这是很普及的现象。

因为男人属阳刚,女人属阴柔。

所以女人醉酒,与男人恰恰相反。

对于女人喝酒,则无酒品可言。

因为女人喝醉了酒,怎么看都是可爱的。

——有些躺在地上耍赖。

——有些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叫爹叫娘。

——甚至有些喝醉之后更具有“女人味”。

但无论如何,女人醉酒总不是一件好事。

“酒后失身比较自然些”。

这句话我们时常听到别人挂在口边。

会说出这句话的男人,十之八九都别有用心。

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喜欢喝了酒之后办事呢?

根据性学家金赛博士的研究报告,办事前若是略酌那么一哈子,能增强性能力,且能较为自然、大胆。

说得白话一点,则是“挡久”。

这只是略酌那么一下子,若是饮的过量,则保证你马失前蹄,临阵退却,甚至……

总之,事前饮酒过量,铁定耍宝。

宋一刀并没有耍宝。

因为他从小便在阴暗、潮湿的杀猪房内偷偷的饮酒。

他并不是喜欢喝,而是他不得不喝。

他曾喝一口吐一口,直到胆汁搞、苦水,甚至胃里已经受有耘西可吐,他才甘愿的躲在一旁哭泣。

所以眼前的宋一刀,酒量出奇的好。

莫神通走了之后,小玉才开始喝将起来,也不知怎么高的,她就是不喜欢莫神通。

尤其是他的眼神。

每当他看着自己的时候,神色中总是射出几许充满欲望的光芒。

所以她尽量的逃避他。

“玉儿,少喝点!一个女孩子家,也跟大男人一样喝酒。”

沈媛媛的话语惊醒沉思中的小玉,她“哦”了一声,撒娇道:“娘,人家心情好,不会喝醉的。”

沈嫒媛正色道:“心情好的时候喝酒也一样会醉的。”

小玉咬着嘴唇道:“才这么几壶我才不会醉哩!以前我曾跟他喝过十坛也!”

“哦?”沈媛媛疑声道:“有这么一回事?”

宋一刀默然半晌,随即苦笑道:“那些都已经是过去事,孩儿早已忘记了!”

沈媛媛又道:“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喝酒的?“

“十三岁。”

沈媛媛不解道:“十三岁的孩子就开始喝酒,你觉得这么做对吗?”

宋一刀并未答话。

他不想谈这些。

因为脑海中的记忆,除了喝酒之外,他找不出更好的方法暂时忘却它。

只可惜酒醒了之后,忘记犹在,所有的痛苦、烦恼,依旧还是存活在他的心板上。

莫神通之后,小玉也接着喝醉了,一旁的沈媛媛又差了一名侍女,将其扶至房中安歇。

小玉走了之后,房中便只剩下宋一刀与沈媛媛,她轻呷了口酒,悠然道:“咱们母子俩终于可以好好的聊聊了。”

宋一刀恭谨道:“孩儿也想了解这些年娘是怎么过的?”

“我?”沈媛媛想了一会儿,接着道:“这些年来,我心里一直惦挂着你们父子俩,只可惜我无法早些时候得到你们的消息。”

宋一刀默然半晌,随即哀声道:“爹他老人家也一样,他找了你整整六年。”

沈媛媛长叹了口气,悠悠道:“这是咱们命该如此,虽然你。

爹爹已经过世了,娘有了你也就心满意足了。”

宋一刀突然问道:”娘,孩儿叫什么名字?“

沈媛媛不解道:“你怎么会问我这个问题?”

宋一刀释声道:“因为孩儿至今都不知道自己的名字。”

沈媛媛动容道:“真格的说,娘在生下你的第二天,神刀门就被灭了,而我踉你爹各奔东西,因此当时尚未替你取名。”

宋一刀心中暗自一颤,苦笑道:“没关系,孩儿替自己取了一个名字。”

“什么名字?”

“宋一刀!”他顿。了一会儿,继续道:“这是认识小玉之后,才灵机一动取的。”

沈媛媛突然问道:“你是不是很喜欢小玉这个丫头。”

‘’这……”宋一刀支吾了一会儿,呐呐道:“娘是怎么知道的?”

沈媛媛的神光中,忽地射出两道骇人的寒芒,但仅仅是一瞬间之事,她微微笑道:“自她五岁开始,娘就替她点上了守宫砂,据刘总管来报,她仅认识你一个人而已,你说娘会不知道吗?”

“刘总管?”宋一刀讶声道:“娘是指刘湖,他……他是娘的总管?“

沈媛媛点点头,缓缓道:“不错!他是外围的总管,专小门负责替娘处理外头的事。”

“这……”宋一刀支吾了一会儿,呐呐道:“这么说起来……娘……娘是山口组的主使者?“

沈嫒媛皱了皱思,道:“是的,有什么疑问吗?”

宋一刀的心似在抽痛,他干了杯酒,痛苦道:“娘,为什么,为什么要这么做?”

沈媛嫒恨恨道:“武林中人害得我们妻离子散、家破人亡,你竟然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做!”

“说得没错!”

他自己存活在这个世界上,也不是为了一个“恨”字吗?

所谓:“恨别鸟惊心!”

这是意指,想到动乱中和亲爱的人离散,只有怅恨;过去春天望见了鸟,听到它们的鸣声,多么地轻松愉快。

现在为别恨所缠,无心去望鸟儿,鸟儿一叫,就不觉得心惊起来。

其实世上有许许多多的事,不也是这样吗?

——许多人为“恨”字而活。

——许多人为别人而活。

——许多人为生活而活。

——甚至有人为填饱肚子而活。

但无论如何,这些人活着总是有点希望。

最可悲的便是那些活的没有希望,没有目标,甚至没有将来的人。

这些人到处可见。“他们活着只为了眼前,他们为酒而活,醉生梦死。

他们死了之后,人们用草席将他们包包,丢到太平洋喂鲨鱼。

沈嫒媛为“恨”字而活,宋一刀也不差。

所谓:“母子连心”。

或许就是这个道理吧!

宋一刀干了杯酒,恳求道:“娘,既然让孩儿找到了您,山口组之事就放弃了吧!”

沈媛媛顿了一会儿,拒绝道:“这事儿咱们以后再说。”

“娘……”

沈媛媛接口道:“不必多说,十几年的基业不是说散就能散得了,至少你也该给娘一段时间。”

宋一刀点点头,无奈道:“孩儿遵命!”

“孩儿想早点回房安歇。”他又接着道。

沈媛媛微笑道:“快去吧!有事明儿个再聊。”

宋一刀躬了躬身,便步出了房门。

夜深。

夜很深。

一轮皓月轻洒在床上的宋一刀。

酒后的宋一刀觉得很奇怪。

因为他今天喝了很多,他不但没有想吐的感觉,甚至精神特别好。

所以他翻来覆去,辗转无法成眠。

突然——

一阵轻微的响声,从他门前划过。

他轻如羽毛的身形,飞出窗外,直追而去。

前面那位男子年约三十三、四,从其身形判断之下,该男子倒也体格强壮。

宋一刀很诧异。

因为那名男子已站定在前面的独院。

那所独院竟是沈媛媛的寝宫。

他蹑手蹑脚的推开房门,走了进去。

宋一刀轻身一纵,掠至窗边,用手沾了些口水,轻轻地刺破纸窗。

赫然

他见着那名男子扬手一点,已然点中沈媛媛的“曲脉穴”,沉睡中的沈嫒媛忽地惊醒过来,颤声道:“你……你是谁?来此有事吗?”

那男子嘿嘿笑道:“我是来陪你的男人呀!”

沈媛嫒微怒道:“快给我出去!”

男子闪电般的点中她的“软麻穴”,呼吸急促道:“你这个万人骑的浪货,让我来慰藉慰藉你。

话声一落,已然撕碎了她的衣裳。

才一会儿工夫,沈嫒嫒衣衫粉碎,几近全裸,二颗碗大的奶子不时地抖动不巳。

她颤声道:“不要……不要……我不要……”

男子奸黠地道:“从你口中竟然还会说出‘不要’这个字眼,嘿嘿,待会儿你就会‘要’个不停。”

他快速地脱去衣裳,正当即将上马的一瞬间,突然!

“砰”的一声。

一颗西瓜大的人头“蹬蹬蹬”的滚落在床底,他身旁站着破窗而人的宋一刀。

男子的身躯缓缓的倒了下去,鲜血顺着碗大的窟窿汩汩流出。

天底下没有人能够形容出宋一刀是如何做到的。

“快、狠、准。”

“准确、迅速、残酷。”

这是宋一刀出手的原则。

他走向床边,扬手一点,解了她的软麻与曲脉穴。

突然——

沈嫒嫒赤裸裸的身躯抱着宋一刀,颤声道:“我……我好害怕……”

女人一向如此。

尤其是睡着之后的女人是最好偷袭的。

皎洁的月色,照射在祥和的大地,令人升起一股平静、安详之感。

任是谁也想不到,在这平凡的夜晚里,竟会发生一段极不平凡的事。

一段缠绵悱侧的爱情故事。

令人吃惊、令人诧异、甚至令人不齿。

乱伦——

法律禁忌,因地不同,美国密西西比州及奥克拉荷马州禁酒,其余四十六州若干地区不禁。

美国四十二州现行法律,杀人者死,但世界若干社会灭杀初生婴孩视为合法。

乱伦(血亲尤其兄弟姊妹父母子女乱交)之事,似是普天下之禁忌了。然而,昔日芬兰,家长将同胞兄妹分离一段长时期,复令团聚结合,一如他俩是陌生人者。

古代埃及越是上层社会,越有视乱伦为合理的,据游览巴里岛者言,他们将学生儿女配为夫妇,理由是:“既同娘胎,亲密极矣!结为配偶,谁日不宜?”

但无论如何,即使说破了嘴皮子,乱伦这个玩意儿还是少去尝试为妙。

毕竟这种变态性行为是不正常,是不正确的。

第二天。

午时三刻。

小玉首先悠悠醒来,当她发觉此时已是晌午,她急忙前去梳洗一番,便来至宋一刀的房里。

她敲了敲门,并没有什么反应,于是她轻轻的推开房门,口中说道:“该起床了!”

说罢,摇了摇沉睡中的宋一刀。

宋一刀无力的睁开双目,喃喃道:“别吵我!让我再睡一会儿。”

小玉跺了跺脚,穷嚷道:“你自己答应人家要陪我去划船的,你想黄牛啊!”

宋一刀感觉很痛苦、很无奈。

因为他很累,也很虚弱,他根本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。

他无力道:“我是不是病了?”

小玉摸了摸他的额头,轻叱道:“病个鸭子,说!你到底陪不陪人家嘛?”

宋一刀缓缓的坐起身,自语道:“奇怪!我怎么全身上下使不出力气,这是怎么一回事?”

小玉诙谐道:“你再喝呀!喝死一个少一个。”

宋一刀正色道:“不可能,这绝不可能跟喝酒有关系。”

他想了想昨天深夜听到异响,追了出去……直到望见她的眼神之后,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。

“喂,你在想什么,倒底陪不陪我嘛?”

“哦……”宋一刀支吾道:“没……没什么。”

“既然没什么还不快起床!”

宋一刀茫然的起床。

“砰”的一声,双腿无力的坐了下地。

一旁的小玉神情一颤,急忙扶起宋一刀,关切道:“看情形你是真的病了也!”

话声一落。替他把了把脉,又道:“你真气运转不顾,状似脱力的现象,昨天晚上你干了些什么事?”

“我?”宋一刀想了一会儿,苦笑道:“没有呀!我也不知道。”

他缓缓的闭起双目,便调息起来。

大约盏茶时辰之后,他才喘了口气,垂首无语。

小玉满脸疑虑的望着宋一刀,见他一脸的汗水,便从怀中拿出罗帕替他擦了擦汗,口中说道:“算了,看你这副德性,咱们明儿个再去吧!”

宋一刀摇摇头,应声道:“不必等到明天,咱们现在就可以去。”

小玉兴奋道:“这可是你说的,到时候累垮了,可别怪我事先没有替你设想喔!”

宋一刀柔声道:“在你面前即使累垮,也是值得的。”

他迳自梳洗一番,又来至房中,道:“走吧!”

“等一下。”他站定身子,苦笑道:“小玉,我肚子好饿,能不能填饱肚子之后再走?”

小玉娇声道:“我也一样,咱们先填饱肚子。”

这里是一个罕无人迹的小岛。

岛上树木茂盛,却不知有无人烟。

他二人驶着小船,离开鬼岛之后,往西行了二里之后,便发觉这座小岛。

宋一刀暗道:“若与佳人同住于斯,荒岛即是天堂乐上,纵然旦夕之间就要丧命,也是死而无憾。”

他想了想,不禁拉着她的小手,柔声道:“你喜欢这里吗?”

她点了点头,应声道:“此地是我生长的地方,这儿的一草一木都是我熟悉的,你呢?”

宋一刀顿了一会儿,接着道:“只要能够与你在一起,即使是个荒岛,对我而言,也是个快乐天堂。”

她轻轻的靠在他臂弯里,半晌道:“你真有这种打算?”

“什么打算?”宋一刀问道。

她娇声一笑,答道:“打算跟我度过一辈子呀!”

宋一刀断然道:“这是我的执着。”

她突然问道:“若是有朝一日,你失去了我,你将如何?”

“哦!”宋一刀讶声道:“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?”

她正色道:“天底下本就有许多事,跟我们所想的不太一样,凡事总有‘意外’产生,对吗?“

宋一刀迟疑了一会儿,道:“若是有朝一日我失去了你,我会找个没有人认识我的地方隐藏起来。”

“这算是逃避。”

宋一刀摇摇头,释声道:“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是逃避,我只知道当我认定一个人的时候,我一定会这么做的。”

“你想娘会让我们成亲吗?”

“这……”宋一刀支吾了一会儿,沉吟道:“她没有理由拒绝我们,毕竟你我并无血缘关系,强要我将你当成我妹妹,我一定做不到。”

“你坐会儿,我立刻回来。”

话声一落,她几个纵身即失去踪影。

没多久,就见她提了只野兔,剥了皮之后,便探手入怀,取出火刀、火石和火绒,当下升起火来。

架上的野兔经过烧烤之后,传出阵阵肉香,令一旁的宋一刀食指大动,他吞了吞口水,道:“小玉,你的手艺真好,谁能娶到你,铁定大饱口福。”

“谢谢你呀!”她嫣然一笑,又道:“你这个贪吃鬼想吃就说一声,不必跟我拐弯抹角的讨东西吃。”

宋一刀困窘道:“其实我一点也不饿,我只是从来没有吃过你煮的东西,想尝尝而已!”

她俏皮道:“你急什么,将来还怕吃不到呀!”

宋一刀二话不说,先撕下一块后腿肉,张口咬下。

“恶!”他苦着脸道:“这……能吃呀?”

她娇声笑道:“没有抹上盐巴怎么能吃?你这个笨蛋!”

说罢,拿了块盐递给宋一刀。

宋一刀将整片腿肉干个精光,抹了抹油嘴,道:“好吃,真是好吃!”

她摇了摇头,耸然道:“你慢慢吃吧!我想去游泳。”

话声一落,人也像一道满弓在弦的肾箭,“扑通”一声,逞射入水。

宋一刀精光数闪,轻身纵起,已然地落入水中。

他二人尽情的游着、嘻笑着、奔跑着……直到夕阳西下才拖着疲惫的步伐,踏上归途。

接连几天,日子一天天、一天天的过着。

宋一刀每天晚上都不知不觉的来至沈媛媛的房里,做些令人诧异的事。

但第二天醒来,却怎么也记不起来,到底发生了什么事。

所以他结实的肌肉日渐松弛,苍白的脸孔,更是益加苍白。

直到今儿个晚上。

一阵令人激奋的呻吟声,惊醒沉睡中的小玉。

她是个十九岁的大姑娘,多多少少也知道,这是在什么情况之下,才会发出这种声音。

问题是——

声音的来源,竟是传自沈媛媛那幢幽静的雅房,于是她轻手轻脚的来至窗边,扬头一瞧。

赫然——

一股凉飓飓的寒意,从脚底直窜顶门。

当她见着沈媛媛那副丑态的时候,她不敢相信,暗道:“这是抚养我长大十四年的义母?”

她的眼中,只有熊熊不息的欲火。

她的动作,只会葬送男人的生命。

葬送她儿子的生命。

宋一刀仅像个木偶,像木偶一般地被人操纵着。

他双眼茫然的望着眼前这名女子、这名主人。

激情过后:沈媛媛擦抹着一身汗水的宋一刀,关切道:“你越来越不行了。是不是最近太累了?”

宋一刀茫然道:“是的,我不行了………”

她又道:“你还想要吗?”

“是的,我还想要。”

她接着道:“既然想要,还怔在那儿干嘛?”

宋一刀听她这么一说,像似一个饿了三天的乞丐,得到别人施舍一般,高兴的狂吻她的身体不已。

沈媛媛格格笑道:“快……快点……”

窗外的小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话,她流着泪水,悄悄地回到自己房里抱头痛哭。

再一次激情过后。

沈媛媛满意的点点头,道:“你好吗?”

宋一刀答道:“是的,我很好。”

她又道:“这几天咱们也玩得差不多了,该是办正事的时候。”

她顿了一下,又道:“三天之后,替我杀了楚云,你办得到吗?”

“是的,我办得到。”

“很好,你走吧!”

宋一刀恍惚的穿上衣衫,转头就走。

他的脚步很坚定。

虽然他的腿已经软了,但他一想到杀了楚云之后,又可以得到眼前的快乐,他不禁开怀的笑了。

三天的时间,一晃眼即过。

宋一刀很纳闷,这三天他几乎无时无刻不是躺在床上。

因为他的身子很虚,像大病初愈一般。

更奇怪的是,小玉再也没出现过,就像忽地之间消失一样的怪异。

但他心里却一直惦记着杀楚云之事,似乎天底下没有比杀楚云还要重要的事情了。

他记忆深刻,这是他亲口答应他母亲的事。

他言出必行。

所以他调息了一会儿,准备行功之后向众人辞行。

大约一刻过后。

他的四周升起一阵淡淡的白雾,他缓缓的睁开双目,走下床来。

小玉出现了。

她还是像往常一样的妩媚动人,只是双目中充满一股淡淡的忧郁。

她轻轻的关起房门,转身过来,望着宋一刀,开口道:“这几天你还好吗?”

宋一刀不解道:“我正想去找你,你就来了,告诉我,这几天你跑到哪里去了?”

“我?没有呀?”小玉顿了一会儿,继续道:“我一直待在房里,想着我们的事。”

宋一刀疑道:“我们的事有什么好想的?”

她反问道:“你不觉得有些事在瞒着我?”

“瞒着你?”宋一刀满脸疑虑的望着她,讶声道:“没有,我并没有什么事瞒着你!”

“真的?”

宋一刀断然的点点头。

她迟疑了一会儿,接着道:“你跟娘的事,我都知道了。”

他望着她,并未答话。

她又道:“我正在等你的回答。”

宋一刀突觉一股不祥的预兆涌上心头,从她的眼神中得知,这并不是一件小事。

他恳求道:“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?”

她望着他,也没有答话。

宋一刀继续道:“你到底看到了什么?”

她想了想,突然道:“你真想知道?”

宋一刀斩钉截铁道:“是的,我一定要知道。”

于是她含着泪水,将事情的经过仔仔细细的叙述了一遍。

突然——

“哇”的一声。

他抚着肚子,蹲下,开始呕吐。

这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,本就是痛苦的宋一刀,根本无法接受这个事实。

难怪这几天身子虚的连起床的力气也没有。

——难怪小玉三天不来探望自己。

——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?

他大约吐了一刻之久,才缓缓的站起身。

他的眼眶更是充满—股淡淡的雾气。

他扬起头,凄凉道:“为什么这种事竟会发生在我的身上,我已经够悲惨了;苍天为什么又要如此折磨我!”

小玉不解的望着他,讶声道:“你真的不知道发生在你周遭的任何事?”

他突然觉得自己是个邪恶的魔鬼,而她就像天使——般的圣洁。

魔鬼与天使是永远不可能结合的。

他狂声笑道:“我知道,我什么事都知道,哈……”

她哀声道:“既然知道,为什么你还要这么做呢?”

宋一刀默然半晌,随即沉下脸道:“我高兴,我喜欢,我爱,我爽,你管得着吗?”

她泣声道:“是的,我管不着!我把第一次给了你,而这个人却是我管不着的男人!”

宋一刀暗自一颤,干笑道:“这就是男人本色,你现在了解吧!应该还不嫌太迟!”她嘶声道:”我恨你!“话落,”哇“的一声,便跑出了房门。

刹时之间。

宋一刀眼眶之中的雾气,忽地之间,凝聚成二串泪珠,缓缓的滑落脸颊,他喃喃道:“小玉……原谅我……今生今世我永远爱着你……我……不得不这么做……原谅我……

许久……许久……

宋一刀抹去脸颊的泪水,继然地走出房门,一路朝花园行去。

“谁啊?”房内传来沈媛媛的话声。

“是我。”宋一刀淡淡的道。

“门没锁,自个儿进来吧!”

宋一刀推开房门,走将进去,却怔在那儿,不知该说些什么。

沈媛媛望着宋一刀那股疲态,微微笑道:“怎么啦?找娘有事吗?”

一声“娘”,使得宋一刀内心所想讲的话硬生生给吞了下去。

——再怎么说,眼前这名女子总是自己的娘。

——这种问题能说得出口吗?

——小玉所说的,到底是真是假?

细看她那副慈祥的面容,宋一刀不禁疑惑了,她是那么的高贵、那么的严肃,发生的事可能吗?

“孩子,你在想些什么?”

沈媛媛的话语,惊醒沉思中的宋一刀,他“哦”了一声,淡淡道:“没什么,只是请问您一些问题。”

她慈祥道:“那你就问吧!你不开口娘怎么知道你想问些什么?”

“我……”宋一刀支吾了一会儿,咬着嘴唇道:“孩儿是您生的吗?”

她暗自一颤,却面不改色道:“傻孩子,你怎么会问出那么幼稚的问题。”

“你不是我怀胎十月所生,难道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?”她又接着道。

宋上刀疑惑道:“为什么我们要……做……”

她疑声问道:“孩子,你到底想问些什么?”

宋一刀支吾道:“没。………没什么……”

“对了!”宋一刀急忙转移话题,道:“您有叫孩儿去杀楚云吗?”

她点点头道:“你不记得啦!三天前你来我房里,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?”

“哦!”宋一刀默然半晌的垂首无语。

他并不是没话可讲,而是他不敢讲!

若是有杀楚云这件事,那么小玉所言铁定是事实。

他突然觉得眼前这名女子虽有天使的面容,却有着蛇蝎般的心肠。

他不理解这是为什么?

因为——

“她是我娘。”

但无论如何,他一定要将这件事调查个清清楚楚,否则,他并不想继续存活在这个世界上。

“娘,我想现在就启程。”他淡淡的说道。

沈媛媛点点头,沉吟道:“也好,路上小心点,别忘了,早去早回。”

宋一刀望见她的眼神绽放出一道异样的光芒,他急忙别开视线,道:“是的,娘,孩儿知道。”

话声一落,低着头,躬了躬身,便步出房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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