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昨夜黑衣人来袭不敌受伤,若无冯送泪来救,他已计划施展这招以求克敌保命。上次和冯送泪交战,他便因未使这招差点毙命,今日遇到凶险,即不迟疑地施展出前半式,且翻转刀身,否则谢平声会连臂带肩,被他一刀卸下。再加后半式的威力,必死无疑。

雷寒功力没复原,加上昨夜受伤,使这招令他颇感疲累,乌兆兴觑准有便宜可拣,左足微提,便想动手。

一人悄没声地进入大厅,冷哼道:“乌总管,想玩几招么?我陪你!”

冯送泪与雷寒并站一块儿,右手紧握剑柄,眉头微皱,目光如冷电。

乌兆兴哈哈一笑,道:“冯先生的剑是专为杀人的,在下目前活得很舒服,还不想死。”轻摇折扇,故作潇洒,抱拳一揖,又道:“乌某告辞。”着令手下拾回谢平声长剑,告辞离去。

待他们走后,冯送泪道:“雷兄,你刚才赢得很漂亮。”

雷寒道:“冯兄谬赞了,小弟不过侥幸。”

冯送泪道:“谁说的?方才我想过,除非事先有备,不然绝躲不开,而且身上一定会受伤。设使那招能再快些,猛些,更是完美无缺。”

裘金屋道:“有理,我觉你膂力丰足,但内力稍有些弱,这是你很大的缺点。若遇上绝顶高手,纵使你力劲胜他数倍,也是无甚用处,除非你一上来就使出那招制敌,否则问题大了。你先休息,此事我们再想办法解决。”

雷寒回到居处吃了些东西,躺在床上想:“义父教的内功练法我练的很用心,不应会内力不足啊。为什么?唔,或许是我火候未到之故,再几年,我一定能像义父一样厉害。”这么一想,心安许多,困倦涌来,昏昏睡去。

一觉醒来,日已将正午,瑛瑛进来递过一封信,道:“裘先生找你两次,你在睡觉,他要我交这封信给你。”

他折开来看,信内写道:

“雷寒老弟钧鉴:午后倘若有闲,请至城西南马家湖畔慈德寺一行,此寺环境清净,甚宜练功,谨记。”

雷寒阅罢十分纳闷信中含意,凝思半晌,决定去看看也好。

瑛瑛问道:“大哥,信里说些什么?”

雷寒把信给她看,她看完说道:“裘先生虽未明讲,但他似要你单身秘密前往,知道的人愈少愈好。”

雷寒颔首道:“你说的很是,我也这么想,吃了午饭就去。”

为防有人跟踪,兰叶、绿丝帮他黏上假须子、假眉毛,再做了个假下巴,披件宽大的袍子,雷寒完全变成另个陌生模样。

他骑马迳投慈德寺去。慈德寺隐在一片杂木林中,地处偏僻,香客稀少,教人颇觉此处是参禅悟性的好所在。庙不大,深仅两进。

一名小沙弥趋前打个问讯:“施主是来进香?”

雷寒点点头,取出一大锭银子做香油钱,捻香默祷:“义父,保佑孩儿早日寻得凶手为您报仇。”

恭敬地磕三个响头,起身问道:“小师父,听说宝寺后院甚为清静,在下想一览,不知可否?”

小沙弥道:“有何不可?请施主随我来。”领他往后院走去。

雷寒瞥见内殿供的是达摩祖师,暗感诧异,记得义父曾提到武林中系属少林一支的庙宇才会供达摩祖师,不由欲一询究竟,但觉不便启齿,索性罢了。

那小沙弥领他到了后院,即自行离去。此处四周没有院墙圈围,除掉中间十丈方圆的黄土地及草坪,全是高大的松柏樟树,若非知晓的人,从外面绝无法料知其中另有洞天。

雷寒置身此境,几乎以为是回到在天目山的练功场地,肢体百骸一股劲气蠢蠢欲动,他清啸一声跃落院中,抱刀练起刀法,反反覆覆练了十余遍,方收刀立定,感到无比舒畅痛快。意犹未尽,慢慢的演练思索招式变化,以期有所精进。

忽然身后传来一声冷笑,雷寒大吃一惊,急忙旋身,曲池穴一麻,刀跌下地上,他心中的震骇更是大了数倍不止。一步外立着一个白发高大的老人,容貌瘦削枯干,气色极差,但双眼目光犀利,光华流动,显然是武功绝顶的高手,他欺近雷寒身后而令之无所闻觉,这份功力是雷寒望尘莫及的。

雷寒惊魂甫定,脚尖挑起刀握好,道:“请问你是谁?”心知老人武功高明,自己绝非其敌,可是他性子硬强,不愿示弱,看对方是前辈长者,措词才客气了些,不然对方一声不响的暗施偷袭,纵使打不过,他也要打上一场。

老人语气冷硬:“你武功是谁教的?”

雷寒一怔,道:“我义父。”

那老人哈哈大笑数声,道:“振祖,振祖,果然是你的弟子。可惜,可惜!”话语一顿,喝道:“小子,你可知老夫是谁?”

雷寒听他称呼义父的语气,臆测他是暴君刀殷志鸿,但长相容貌不像,因此好生迟疑犹豫,那老人“嘿”的抬手一抹脸,貌相变得丰润严正,有股不怒而威的架势。

雷寒见与传述吻合,不由“啊”了一声,道:“你真是祖师爷爷?”

殷志鸿银眉一耸,道:“怎么,难道还是假的不成?”

雷寒更无怀疑,忙拜倒磕头。

殷志鸿等他起来,道:“你义父被老夫逐出门墙,你已算不得是我徒孙,不过老夫欲再收你义父重列门下,所以这几个头便算是你义父磕的罢,但你不要再磕了。他能调教出你,是很有几下子,可惜还差了一点。咦,你怎么啦!”

雷寒又再跪倒,流泪道:“师祖,我义父他给人杀死了。”将所知的情状全部说出。

殷志鸿眉头紧蹙,袍角无风自动,默立良久,道:“孩子,你起来。依伤处位置,你义父是遭人暗算的,此人能一击得手,武功和你义父当在伯仲之间,以你目前的身手,绝非其敌。把武功练好是你眼下最重要的课题,知道吗?”

雷寒拭泪点头,道:“我一定会把武功练好报仇!”

殷志鸿拍拍他肩膊,道:“别急,功夫不是一蹴可及的。振祖他未经老夫允准,不敢传授内功给你,所以你内力不强,某些招式便没法使得淋漓尽至,顺意应手,故而老夫先传你内功心法。”立即口诵心法秘诀,雷寒用心记住。

见他记诵无误,问道:“‘七杀斩’你会几式?”

雷寒答说一式,殷志鸿道:“事不宜迟,立刻学第二式‘忿斩双豹’。”

详细比划指点这一式的步法如何进退,刀招如何施展,这一式是对付左右两侧来袭的敌人,招式瞧来平常,可是要在一移步间朝两侧各砍一十七刀,且需快若电闪雷轰,就不好练的很了。雷寒练了快两个时辰,也仅能砍出十刀。

寺里的小沙弥送来茶水,殷志鸿唤道:“休息一下,练得太过度对身体不好。”

雷寒答应一声,喝了碗茶水,坐在树下调息,半刻钟后,凝神聚气,练起内功来了。殷志鸿发觉,望着他微笑点头。

一坐便是一个时辰,他回神收功之时已将届初更。睁眼即见到一张清丽秀美的脸庞,雷寒惊“咦”道:“卓姑娘,你怎么会在这儿?”

卓梦烟道:“是我爹叫我来的,雷师兄,你是自己找来的?”

雷寒摇首说不是,说是裘金屋告诉他的。

殷志鸿道:“姓裘的不是什么好人,你要小心,最好能离他愈远愈好。”

雷寒搔发道:“师祖,他还要帮徒孙报仇,应该不是坏人。”

殷志鸿道:“对你一人而言,他不是坏人,对许多人而言,他却不是个好人。你欠了他人情,看法自然受其操制,大丈夫有恩报恩是很好,但也要辨明黑白,否则不过是一个不懂道理、见事不明,光只知道逞勇斗狠的武夫罢了!”

雷寒闻言憟憟不安,起身正容道:“师祖的教训,徒孙铭记在心,不敢或忘。”

卓梦烟道:“师祖,我爹他今天不能来,是因为公孙先生请我爹过去谈押镖的事情。”

殷志鸿双眉一掀:“这个小子比姓裘的更坏,你爹不该答应保这趟镖。”

卓梦烟道:“我爹也是这么说,可是做这行生意,要是有一次拒绝不做,往后的生意也就难了。”

殷志鸿道:“话是不错,你爹最近几年赚了不少银子,他应见好就收才是。”说罢一叹。

寺里僧人来请他们用斋饭,三人一起到殷志鸿房里去。

卓梦烟笑道:“雷师哥,你脸上装着那些东西不难受么?”

雷寒赶忙把假须、假下巴拿掉,却忘了还有假眉毛,卓梦烟伸手想帮忙,突然想到男女授受不亲,急收回手,仓促间差点打落面前的筷子,心里极感尴尬,粉脸羞得飞起红晕。

雷寒一把扯掉假眉,连声说:“抱歉!抱歉!对不起!对不起!”

卓梦烟看他焦急的憨状,掩嘴格格娇笑。

殷志鸿道:“好啦,别闹了,饭菜都快凉了。”

用餐毕,三人品茗聊天,殷志鸿笑道:“这里没酒可喝,没肉可吃,只有这茶可让我们享受享受。”

寺里僧人在做晚课,一阵阵梵唱传来,雷寒倏然想起一事,道:“师祖,寺里的和尚是少林派的?”

殷志鸿道:“只有一个是,其他的都不是。少林戒律院长老休相十余年前曾至此,适逢数名强梁巨寇逃到庙中,欲胁迫寺僧听命,休相大师出手制住了他们。此寺住持寂因大师要求休相大师传授武功,以便保护寺里的安全,就这样成了少林寺不记名的弟子。老夫纵横江湖数十年,向来不服少林寺的武功,罗汉堂、达摩院的高僧皆是老夫手下败将。”说到这里意兴遄飞,但霎时消失无踪,一叹又道:“七年前,听说休相大师到了此处,老夫即想再一挫少林派的锐气,便来找他挑战。休相大师不肯,老夫骂他少林派浪得虚名,他也不生气,骂他秃驴,他也不理,老夫骂他不守清规戒律,是个酒肉和尚,他反而劝我说:‘暴怒伤肝,施主骂归骂,请千万莫动无名火,伤了身体。’老夫真是为之气结。”

雷寒拍案叫绝,卓梦烟娇笑道:“祖师爷爷,这和尚性情恁般好,您就放过他吧!”雷寒点头称是。

喝了口茶,殷志鸿苦笑道:“唉,当时老夫的脾气若像你几分,也就不会困在这里了。”

雷寒想问,卓梦烟示意他不要打扰。

仰首长叹一声,殷志鸿续道:“老夫灵机一动,跳上神坛,休相大师臆知我要打坏佛像,才答应与我比武。他把禅杖使得铜墙铁壁一般,我连攻卅五招,全被他化解掉,气得我七窍生烟,打算即便是会伤着他,也要施展七杀斩取胜。老夫大吼一声,正欲出招,休相大师的杖端已点在心口上,我立时僵在当地,两眼盯着禅杖,一直告诉自己:‘这是不可能的!这是不可能的!’但却又怎能是假的?”

他顿了一顿,又道:“休相大师收杖道:‘施主你的武功有个大缺点,请施主留在这庙里慢慢想。’我既然输了,技不如人,他又饶我不杀,我只有依他所言留在这里,找出我武功中的弱点,可是至今仍未找到,更思索不透他那一杖是如何点进的。老夫不想教人晓得我在此,才弄了张人皮面具来戴,除了你师叔和休相大师,及庙里和尚外,没人晓得老夫在此。”

雷寒道:“师祖,那么裘金屋是从何人那边得知的?”

殷志鸿道:“老夫多年未离此地,武林豪杰俱以为我尸骨早寒,谁想得到我还活着。他能查出老夫下落,确实有点本领。这种人城府深沉,你要小心。老夫有件事不明白,黑道中武功比你好的人少说也有二十来个,他腰缠万贯,不可能一个都请不到,何必耗费许多心血在你身上?倘若他真的是想将你培养吸收为亲信,他的图谋值得好好研究。时候不早,你送她回去,明儿我再教你新招。”雷寒答应。

两人离开慈德寺并辔缓行。

卓梦烟道:“雷师哥,我爹曾派人寻你,却不见你的踪影。”

雷寒忆起那天好心去通报消息,反被撵了出来,不由鼻中一“哼”。

卓梦烟知他是为那天的事不快,满怀歉意地道:“那天是我们不是,请别生气好么?我师父脾气大了些,请你看在她是长辈的份上忘却此事好么?我未婚夫他行事急燥,请你看在我的薄面,不要与他计较好么?”

她软语相求,雷寒不觉心软,道:“也罢,过去的事计较啥?我的脾气也好不到哪去,换是我,大概会跟潘兄做同样的举动。”他这么说,生似自己也有错。

卓梦烟含笑道:“我爹说你人不错,果然不假。”蓦然想到当面称赞一个男子不好,不敢再说。

雷寒淡淡道:“哦,是吗?师叔蛮了解我的嘛!”

听他口气含着怀疑,卓梦烟急忙说道:“是真的!爹说师伯欣赏的人绝不会差到哪去,还说江湖传闻不能全信,爹他……”雷寒挥手打断她的说话,勒马倾听,卓梦烟小声问道:“前面有人?”

雷寒点点头。她运功细听,只听见风吹草动的声音,目中露出疑色。

雷寒摆摆手,继续策骑前行,行了十余丈,突然跃离坐骑,挥刀猛斩。路旁草丛里一人“哎哟”滚出,背上一条斜斜的刀伤,剑仅及抽出一半。

叮叮声响,雷寒与另一名蒙面黑衣人战在一起,忽然路侧纵出两名蒙面人,三柄剑将雷寒围在中间,此起彼落,攻势极为凌厉。雷寒则只守不攻。

卓梦烟撤剑在手,便要上前相助,雷寒喝道:“没你的事,别过来!”她犹豫一下,依言坐在马上观看。

两名黑衣人分立两侧平剑横削,一人翻身滚近,仰剑上刺,教他左右无法兼顾而中招丧命。雷寒疾退三步避开。

一名黑衣人大喝:“哪里走!”飞身挺刺,快若流矢,眨眼便到。

雷寒右移斜身,抓住他手腕顺势一送,把他抛出数丈之外,再使刀与另二人拼搏,挡住一人长剑,足底发动连环进步,说道:“在下与你们何仇何恨,竟要在下性命!”

原来这四人隐在草丛里说的话他全听见了。雷寒常居山林,耳力、目力超乎常人数倍,复且他武功不弱,耳目之敏锐更是不凡。

那人被他推得不住倒退,屡欲沉劲拿桩,皆徒劳无功,心中大急,哪还管他说了些什么?脚下吃草根一绊,仰面便倒,左足借势踢出。同伴追上,挥剑疾扫。

前后受敌,雷寒不得不伤敌以求自保,刀一拍,再旋身一砍,一条手臂“嚓”的一刀砍下。前面那人的胫骨则被拍得粉碎。两人的惨叫声在黑夜中显得凄厉恐怖非常。

卓梦烟掩耳不听,两眼亦紧紧闭阖。

为雷寒抛出的那人弃下同伴,转身便逃。

雷寒扯掉他们的面罩,发觉他们脸色乌黑,口吐白沫,服毒自尽了。他认出这三人是上午乌兆兴带来的手下,忖道:“莫非我的行踪泄露?但不对啊,他们不应该等到现在才下手,而且仅派这几个人,奇怪!”挖坑将他们埋了。

城门边有裘金屋的属下相候,叫开城门让他两人进去。

雷寒陪行到距镖局数十丈远,即勒马不前,拱手道:“在下不送了。”

卓梦烟看他一眼,问道:“你还在生气?”

雷寒摇首道:“没有。”顿了一顿,又道:“令尊他接下了公孙先生的镖货,而我是公孙先生欲得之而后快的人,多有不便,因此我不能亲自向令尊问好,谨麻烦姑娘代我问好,好么?”

卓梦烟点点头,雷寒一拱手,再做个请状,她才策骑回去。

在镖局大门口离鞍下马后,卓梦烟不经意的往来路望去,没瞧见人影,只见夜色昏茫无际,芳心里似乎失落了什么。

归路上,雷寒眼底尽是卓梦烟俏丽的身影,耳畔尽是她甜美的语音,回到居处,仍在想着关于她的一切,瑛瑛连续喊他七八遍才听见,他傻楞楞地问:“有什么事?”

瑛瑛笑道:“我问你要不要吃宵夜。”

雷寒道:“呃,我肚子不饿,不想吃,谢谢!好累,我想睡了,你有事吗?”

瑛瑛摇首说没有。等他走出几步,她拍手叫道:“我知道了,大哥是看上某位姑娘,在做相思梦了!”

雷寒回身假装叱道:“别乱叫,让人听见可不好!”

瑛瑛道:“你跟我说是谁,我就不叫。”

雷寒摆摆手,迳自进内房睡觉。瑛瑛一跺脚,也回房休息去了。

次日夜星尚在,金鸡未啼,雷寒已起床练边,练完怒涛刀法,再练初学的“愤斩双豹”,数十遍下来,总算又能多发一刀。他不满意,还想再练,但怕有人窥探偷招,只好停住不练,转返居室,盘膝练内功。

一个时辰很快过去,他收功不练,立刻嗅到一股浓郁的香气,教他忍不住再吸一口,睁眼看到绿丝站在桌旁,桌上放着一个瓦缶,香气便是自其中飘散出来的,绿丝道:“少爷,您醒啦!这是婢子熬的鸡肉粥,您请尝尝看好不好吃。”说着,盛了一碗。

雷寒梳洗毕,绿丝把手里吹凉的鸡肉粥递过,他吃了一口,称赞说好,道:“你也吃一碗。”

见旁边还有一副碗筷,即取过盛粥,绿丝脸色刹白,“咚”的重重跪下,悲声道:“婢子求少爷不要把我和兰叶姊姊送走,求求您!”哭着磕头。

雷寒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绪,感到好莫名其妙,闪电伸手托起她,柔声道:“绿丝,不要这样,有话好说嘛!到底啥事呢?”

绿丝哽咽道:“裘先生说您昨晚回来,兰叶姊姊和我没有迎接服侍,要把我们两个送走卖掉,我好怕喔!少爷,求您饶了我们,只要不把我们送走,婢子愿意接受任何责罚。”

雷寒放下她,道:“傻丫头,又不是多大的事情,我为什么要责罚你们?兰叶在外面吧,你俩先去休息一下,放心,不会有事的,有我在。”

绿丝转忧为喜,唤兰叶进来,两人一齐向他裣衽一福,才挂着泪痕离开。

他边喝粥边想:“祖师爷爷说裘先生不是好人,看他手下的行为,确实是如此。以他城府之深,绝不会为了一点小事就要把兰叶、绿丝送走,难不成他又在耍花样?莫非他要使我再欠他人情?我已落他入彀中,不去找他谈是不行的。”

正想间,室外步声杂沓,有四人之多,待耍查看,便听到绿丝叫道:“少爷,救命?少……”底下没了声响。

他马上夺门冲出,与四个大汉碰个正着,兰叶、绿丝昏迷不醒,给二人抱在怀中。瑛瑛也赶了过来。

一人朝雷寒抱拳一礼,道:“小的奉大爷命令带两个女婢走,请三爷给个方便。”

雷寒闻言暗忖:“我什么时候变成三爷了?”嘴里说道:“不行,先放下她们,我跟你们去见裘爷,一切后果由我来当。”

四个大汉心不甘情个愿的将人放下。

雷寒看她俩只是被打昏,没有危险,对瑛瑛道:“拜托你照顾她们一下,我去去就来。”

瑛瑛点头答应,拉他到一边,小声说道:“要不要带刀?”

雷寒摇摇头,道:“我去了。”随那四人一起走了。

路上碰到的每个人,都朝雷寒行礼,称他:“三爷。”他微笑颔首招呼,头点的不胜其烦。

裘金屋在选购玉器,见他来,挥手斥退玉器商,问道:“雷老弟,有事么?”不待他回答,即转首道:“你们怎没把人带来!”语音颇为严峻,四名大汉噤若寒蝉,垂首颤慄。

裘金屋道:“你们好大的胆子,竟敢不听话!”

雷寒踏前两步道:“裘爷,是在下要他们把人留下的,不是他们的错。”

一见他出面,裘金屋怒色立隐,笑道:“哦,原来是这样。好啦,你们退下吧!”然后教人看座奉茶,再说道:“雷老弟,我手下那么多人,所以必须赏罚分明,方足以树立威信服众,兰叶、绿丝没恪尽职守,便需接受惩罚。不过老弟你既然不忍心,我也无话可说,只好瞧在你的面子上,饶她们一次。”

他这番说话,表明送了一份大人情给雷寒,雷寒懒得与他多谈,起身抱拳一揖,道:“多谢裘爷成全,在下绝不敢忘记,在下有事,请容告退。”

裘金屋道:“雷老弟,有见到你该见的人吗?好好学,别辜负了人对你的期望。”

雷寒道:“在下有一事,还请裘爷教我。请问您是怎么知道在下长辈下落的。”

裘金屋含笑道:“哦,是这个啊!别急,改天有空再跟你说。”

雷寒看他不愿说,即辞出不提。

回到居处,兰叶、绿丝已苏醒,两人过来迎接道谢,雷寒连声:“小事一桩,莫放心上。”

她俩知他不喜多礼,便将此事搁在一侧。

乔装改扮罢,雷寒策骑驰往慈德寺,这次寺里僧人替他照料马儿,不必他自己费心。

他朝师祖殷志鸿磕头行礼毕,演练刀法请师祖点拨指正。殷志鸿见他用功甚勤,老怀大乐,欣喜暮年能得传人,脸上露出难得的笑容,但因戴着人皮面具之故,外人无法察觉。

中午用完斋饭稍事小憩,殷志鸿要他练一个时辰的内功。雷寒方从物我两忘的境界转醒,立刻警觉一股巨劲袭近,时间仓促急迫,他疾翻掌对上。来劲猛烈,反击掌劲无法全数化解,余劲震得他气血浮动,雷寒又怎肯束手待毙?他奋力跃起,以掌代刀,迅敏之极的往那人颈侧砍落。

那人惊“咦”低头,右掌朝上斜刺他小腹。雷寒早有准备,半空中拧腰射出,落在那人身后,脚踏左弓箭步,掌切那人肩胛,去势快速。

那人一掌刺空已知不妙,蓦觉劲风压体,急斜身倒下伸臂后指,左手一撑地,借力弹起。

雷寒见他以一招本门刀法“醉打恶狼”破招,好生诧异,喝道:“你是谁?为何会本门刀法?”

那人四十左右年纪,闻言捻须笑道:“小伙子,你的脾气真大,和老夫师兄颇像。”望着他眯眼微笑。

雷寒一怔,道:“您难道是我师叔?”

殷志鸿进来说道:“不错,他就是你师叔。”

雷寒急忙跪下叩头:“小侄适才鲁莽冒犯,请师叔原谅!”

卓振宗扶起他,道:“不知者不罪,何况是我先出手,你出招防御正当的很,何罪之有?你武功果然了得,莫怪师兄夸你好,方才我差点接不下那一招,端的厉害。你要珍惜自己这身本事,不要教你爹娘及义父蒙羞才好,知道吗?”

雷寒心中一酸,哽咽道:“小侄记得,小侄会努力去做。”

殷志鸿道:“暂时别谈这些,来,老夫再教你七杀斩的第三式‘狂砍灵蛇’。”说完即带雷寒到后院空地。

此式是专为对付正面来袭的敌人,和“怒斩天鹰”互异的是采取主动攻势,将敌人视做一条矫游灵动的毒蛇,故须一击即中,否则让蛇咬上一口,麻烦可是大得很呵。

此式将面前空间划分成九个部位,每个部位各有各的出刀方法,或扎,或撩,或斩,或圈……,练时须处处顾及,虽实际搏战不可能同时在前方出现九名敌人,殷志鸿可不跟人说道理,只管叫雷寒练。将近日沉西落时,方喊停令他休息。两个时辰苦练下来,他四肢百脉,无处不酸疼疲软,刀一放下,说什么也再拿不起来,倒茶喝时,因手抖得紧,一碗茶溅掉了半碗。

卓振宗看师父走开,靠近小声说道:“贤侄,忍一忍,以前你义父和我亦曾被逼着苦练,可是我捱不住苦,因而差了师兄好大一截。只要你能忍过去,成就必定非凡。目前恐怕仅有你能为我师兄报仇,我武功不行,唯有看你的了。”

雷寒软软靠坐树干,迷迷糊的“嗯”“唔”答应,连说话的力气也没。

突然一人洪声吆喝:“小子,站起来!看刀!”殷志鸿随手丢过一柄木刀,不待他站起,一刀便砍了下去。雷寒本以为师祖在开玩笑,那想真的砍来,黄扑扑的木刀眨眼即临脑门,如一块千斤巨岩自百丈高峰砸落。雷寒急急抢了木刀滚身逃开。树干“啪”的一声,吃木刀砍得木屑纷飞,斯景入目,雷寒的疲态骇得抛飞至九霄云外去了。

刚打算起身,殷志鸿又忽的一刀砍落,仍是瞄准脑门,雷寒不及站起,依旧滚地躲开。殷志鸿一刀不中,追前复一刀依式照打,并喝道:“看你能滚多久!”

一个追,一个滚,没好久即到了树林旁,雷寒被树木阻挡,无法再滚,而刀又砍了下来。

他给逼急了,大吼一声,挥刀撩上,其势妙到毫颠,在刀及脑门之时,必也可割开对方小腹,双方俱丧命当场。他这一刀是人情急下不暇思索的本能反应,故而才能如此奇速绝伦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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