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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一章 灵山灵囡

宇文珍珠切齿说道:“爹!不必等他日了,咱们这就杀将上去。”

那自号“无事忙”的短装老者抢先说道:“玉罗刹,你愿不愿意听我老人家说几句话?”

玉罗刹气愤之下,怒声说道:“有话请快说!”

无事忙笑道:“丫头年纪轻轻,火气却大得出奇,好在我老人家不计较这些,现在,你听着,一个男人,娶个三妻四妾的,是很平常的事,如果你对岳天虹是一片真情,我老人家倒可以作一个现成的媒人……”

宇文仁厉声叱道:“老狗闭嘴!”

无事忙的涵养功夫,真到了家,不论对方是如何的疾言厉色,他却始终是一副嬉皮笑脸:“好!不说就不说,不过,我说,大场主,你实在该打道回府啦!”

宁文仁怒声道:“老子不回去,你还能将我的鸟咬掉不成!”

“别说得这难听,”无事忙拈须笑道:“大场主,我老人家明人不作暗事,不好听的语说在前头,现在,你算是孤军深入,落了单了……”

宇文仁截口冷笑道:“落了单又怎样?我谅你们也没这个力量留下我们!”

无事忙道:“但我老人家却自信,能凭这三寸不烂之舌,将你那宝贝女儿说服过来。”

“作梦!”

“信不信由你……”

阴盼盼忽然向宇文仁呶了呶嘴,悄闻说道:“场主,咱们走。”

宇文仁凝注楼船上的群侠们,半晌,才冷笑一声道:“暂时便宜你们!”

无事忙连忙拱手一礼道:“多谢大场主高抬贵手……”

宇文仁冷笑一声,举手一挥,沉声喝道:“咱们回江州!”

目送那两艘快速离去的小艇,无事忙扬声大笑道:“场主神威震天下,赔了娇娃又折兵,哈哈哈……”

只听宇文仁的语声遥遥地传来道:“匹夫!你尽管得了便宜还买乖,咱们骑驴看唱本,走着瞧吧……”

无事忙向李琬深深地盯了一眼,然后向甘大年笑了一笑道:“甘大侠,在下也要告辞了。”

甘大年一怔道:“这就走了?在这湖心中……”

“那不要紧,船上带有小艇,就借用小艇送我一程,”无事忙苦笑着接道:“我是天生的劳碌命,如果不找点事情作,我会浑身都不自在。”

甘大年正容说道:“阁下,俗话说得好:大德不敢言谢……”

无事忙连忙接道:“甘大侠,些许微劳,请不必挂齿,只要诸位不嫌弃,今后,我还可以继续替诸位效劳。”

“那自然是竭诚欢迎,”甘大年含笑接道:“只是,已经快要到本盟的临时驻地了,阁下好意思过门不入吗?”

接着,抬手向目光所及处,湖心中的一个小岛一指,道:“哟!看到了吗?就是那个小岛。”

无事忙向那个小岛注视了一眼,道:“好!以后,我会随时拜访。”

“阁下还是决定马上要走?”

“是的。”

“好!我遵命派小艇恭送,不过,我们全体都折腾了一整夜,姑且不谈甚么聊尽地主之谊,总该祭祭五脏庙才行吧!”甘大年似乎还有甚么话,不便当众问出,所以,总希望将对方暂时留下来,以便藉机发问,因而不等对方接腔,立即沉声喝道:“吩咐厨房备酒,替老人家送行……”

无事忙连忙截口接道:“免了,甘大侠,我之所以急于要走,坦白说来,还是为了诸位的事……”

“啊……那就更须要填饱肚皮才像话。”

“但我必须要争取时间,在座诸位都明白,目前,道消魔长,光是一个天风牧场,其实力就强过我们多多,再加上一个实力高深莫测、伺机而动的逍遥宫,真算得上是前途多艰……”

无事忙的这段话,说中了甘大年的隐忧,因此,他只轻叹了一声而未接腔。

“老人家,”李琬注目接道:“对如何消弭这场滔天浩劫,好像已有腹案?”

无事忙笑了笑道:“腹案是谈不上,但我是有心人,平常,对于所有能够引为臂助的力量,都会加以结纳……”

李琬截口接道:“老人家此行,目的地何在?”

无事忙抬手一指烟云缥渺,不识真面目的庐山群峰,道:“只在此山中,云深不知处。”

接着,神色一整道:“对了,我还有一个要求,希望白夫人能信得过我。”

李琬正容说道:“老人家请尽管吩咐。”

无事忙目光一掠白君玉,沉思着接道:“明天午间,请君玉姑娘去庐山一行……”

白君玉不加思索地,脱口娇笑道:“好啊!我正想去庐山玩玩呢。”

无事忙道:“但此行不是去玩,而且,极可能要受些苦难。”

白君玉娇笑道:“有您老人家在,能忍心让我吃苦吗?”

“那种苦难,我老人家可能无能为力。”

“那也不要紧,您老人家要我吃苦,一定有必须要这么作的原因。”

“这是说,你自己已经答应了?”

“是的。”

“这才是我的好贤侄女,”无事忙转向李琬笑问道:“白夫人,现在就等你一句话了。”

李琬娇笑道:“她自己答应了,也就等于是我答应了一样。”

“多谢白夫人对我的信任。”

“这该算是礼多人不怪吧!”甘大年插口笑道:“阁下,庐山范围太大,你该说明一个见面的地点才行。”

“那是当然,”无事忙接着向白君玉说道:“小玉,明天中午,我在好汉坡坡顶等你。”

白君玉点点头道:“君玉记下了。”

无事忙这才向甘大年、李琬二人目光一扫,道:“二位请放心,不论此行成功与否,最迟后天午后,我会亲自前来贵盟详谈一切。”

李琬抢先笑道:“有您老人家作主,我非常放心。”

“那么,我该走了,”无事忙向甘大年笑道:“甘大侠,请吩咐他们,将小艇放下去吧!”

“好的……”

小艇放下湖中后,无事忙即飘落小艇中,含笑说道:“诸位,后天再见!”

话声中,只见他双手大袖连挥,使出真气催舟绝技,使得那艘小艇,乘风破浪,箭疾地向江州方向驶去。

目注那快速离去的小艇,甘大年禁不住轻吁了一声,道:“这真是一个不可思议的风尘寄侠。”

“对了,”李琬接问道:“二哥你好像已经知道他是谁了?”

甘大年苦笑了一下道:“其实,我知道了,也还是等于不知道。”

“此话怎讲?”

“因为,我仅仅猜到他的名字,却仍然不知他是甚么人。”

“有姓有名,总好研判一点,说说看?”

“弟妹,你没看到,方才,他不愿我将心中的猜想说出来吗?”

“不要紧,这不算探人隐私,而是为了要解开我们心中的疑团,如果有必要,下次跟他见面时,还是装迷糊就是。”

“好吧!”甘大年点首接道:“我想,他就是隐身于天风牧场中的独孤长青……”

“独孤长青?”李琬、岳天虹二人,几乎是同声复说着,但却有着不同的表情。

岳天虹所表现的是一片惊喜。

李琬的神色却是一片莫测高深的困惑与惆怅。

甘大年点点头道:“是的。”

李琬接问道:“二哥怎能断定他是独孤长青?”

“因为,”甘大年苦笑了一下道:“昨宵在江州对岸的血战中,他也参与过,而且……”

接着,又将与独孤长青交手,以及独孤长青曾传音告诉他,将其击落江中的经过说了一遍。

李琬唔了一声道:“看情形,大概是不会错了。”

甘大年道:“由昨宵那情形判断,他显然是还想回天风牧场去的,但以目前的演变来说,已不可能再回天风牧场了。”

李琬道:“现在,回不回天风牧场,已经是无关紧要了。”

甘大年注目问道:“弟妹,你以前是否见过他?”

“见过,”李琬幽幽地一叹道:“不过,说起来,可真是话长了。”

甘大年已意识到这里面可能牵涉到一段儿女私情,由于当年的李琬是武林中大大有名的美人,在未婚时期,拜倒她的石榴裙下的男人,多如过江之鲫,甘大年本人就是其中之一。

此刻,他顾虑到李琬可能有不便出口之处,因而主动地岔开话题道:“肚子实在饿了,且到官舱中去,先祭五脏庙吧!”

李琬却苦笑了一下道:“也好,我们边吃边谈吧!其实,二哥无须怕我有甚不便之处。俗语说得好:书有未曾经我读,事无不可对人言。何况,女儿都这么大了,我还有甚么不好意思说。而且,说出来,也可以给年轻的一代发生点启示和警惕作用。”

为了给年轻的一代提供启示和警惕,进入官舱之后,不但没有要岳天虹、白君玉、朱立人等三个年轻人回避,而,连路金花也邀请同席。

实在是饿了,老少群侠们一阵狼吞虎咽,吃了个半饱之后,才由白君玉抢先笑问道:“娘,该说故事了吧?”

“这不是故事,丫头,这是娘亲身经历的事情,”李琬苦笑着接道:“其实,说来也很简单,由于娘当年薄具几分姿色,行道江湖时,曾受到很多男人的追逐,独孤长青就是其中之一。”

“当时,他追得很积极?”

“应该说,每一个男人都追得很积极。”

“当时,娘对他也有好感吗?”

“有,而且,这一份好感,比起你爹的好感来,决不逊色。”

“那……”白君玉欲言又止。

“丫头,你是想问,娘以后怎会舍他而嫁给你爹了?”

白君玉讪然一笑道:“是的。”

李琬轻轻一叹道:“这只能归之于一个‘缘’字。”

“缘?此话怎讲?”

“方才我已说过,独孤长青在我心中的份量,是与你爹等重的,但由于我和你爹是结盟兄妹,而当时的独孤长青的武功,又很平凡,这两个原因加在一起,使他产生自卑感,自然也影响了他的积极态度。终于,他自动给了我一封表白态度的信,说他几经考虑,觉得我嫁给你爹一定比嫁给他幸福,并祝福我和你爹之后,就没有再听到过他的消息。”

甘大年长叹一声道:“在情场上,像这样有风度的人,倒真是少见得很。”

李琬苦笑道:“如果这风度,须要用毕生的幸福去交换,这代价就未免太高了。所以……”

她的目光一掠席间的四个年轻人,正容接道:“我要提醒你们这些娃儿们:情场如战场,是不可能礼让的,尤其是要坚定自己的信念。爱就爱到底,绝对不可以畏首畏尾,顾虑太多。”

甘大年又轻叹一声道:“平心而论,独孤长青的爱心,倒是够坚定的,一直到现在,还在默默地奉献他自己的一切。”

李琬俏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阵,然后自我解嘲地一笑道:“这是情场上的傻瓜,不足效法。”

接着,向白君玉正容说道:“玉儿,明天跟他见面时,还是叫他无事忙前辈,现在所说有关于他的一切,即使在神色上,也不许透露出来。”

白君玉点点头道:“玉儿记下了。”

李琬接着说:“还有,在座诸位,都必须注意,当无事忙再回来时,不可以谈及我们现在所说的话。”

在座群侠都点了点头,甘大年并苦笑道:“有一点,可实在令人费解。”

“何事费解?”

“就是他这一身高深莫测的武功,是如何得来的?”

“二哥,你我既然都有了奇遇,则独孤长青目前的这一身高明武功,也就不足为奇了。”

“话不是这么说,你,我,以及宇文仁的武功的精进,都是其来有自,只要是有经验的人,都不难看出我们武功的来历,但他却不然……”

“不错,他的武功路数,似乎是自成一派。”

“我所认为费解的,也就是这一点。”

“对了,”白君玉插口说道:“娘!师傅,您看,他要我明天前往庐山,究竟是甚么事?”

李琬抢先笑道:“这个,娘可以断定,他必然是有处给你。”

甘大年也接着说:“而且,以他的为人,以及你目前的成就来说,这一份好处,必然是非常珍贵,也是非常实用的。”

白君玉笑了笑道:“但愿如此。”

甘大年目光移注岳天虹问道:“天虹,方才,看你的神情,好像是跟独孤长青早就打过交道?”

“是的,”岳天虹点首说道:“当天虹奉命混入天风牧场的前夕,也就是住进天风牧场宾馆的那一夜,就打过交道了……”

“当时,经过情形是怎样的?”

“当时……”

于是,岳天虹将当时与独孤长青交往的经过,娓娓地复述了一遍。

当他说到独孤长青在隔室中低吟浪漫诗人杜牧那首“自是寻春去较迟,不须惆怅忆芳姿,狂风落尽深红色,绿叶成荫子满枝”的古诗时,静听着的李琬,又忍不住幽幽地叹了一声。

庐山,是江西省的灵秀之地,在中国名山中地位至高。

由于地理上处于要冲,所以,自秦汉而后,历有开发。其建筑古迹,远在其他名山之上,汉明帝时,佛教盛行于中国,庐山建寺多迖三百余处,可惜,以后,大都毁于兵灾之中。

庐山风景之所以冠于其他名山,实系由于地理上有其得天独厚之处——获得鄱阳湖的陪衬。

鄱阳湖水气连天,化为云彩,凝为烟雾,所以,庐山常在烟云迷雾之中,而益增其奇幻,真算得上是名山名湖,相得益彰。

苏东坡那首脍炙人口的庐山诗说得好:横看成岭侧成峰,远近高低各不同,不识庐山真面目,只缘身在此山中。

不曾去过庐山的人,不妨于这首名诗中,去神游一番……

以无事忙姿态出现的独孤长青,约定与白君玉相见处的好汉坡,就是由江州登山的通道,好汉坡是登山石级中最长的一段,为三千尺八百余级,由下仰望,高耸深幽,令人与高不可攀之感。

这是一个天清气爽的好天气,但难得一见真面目的庐山,却像是一二位初解风情的少女,仍然半遮半掩地,隐于云雾迷濛之中。

辰牌稍过,一位神态潇洒,却是肤色略显黝黑的白衣书生,安详地登上好汉坡的登山磴道。

这位白衣书生,就是应独孤长青之约而来的天道盟盟主白君玉。

可能是第一次游山,好奇心特重,也可能是由于时间还早,不必急着赶路,因此,白君玉几乎是以踱方步的姿态,徐徐地拾级而登。

当然,她这么作,是为了不愿放弃欣赏沿途引人入胜的山岚水色。

但她没想到,登山磴道,尽能勉强容许两个人交错而过,她这样慢吞吞地,走在磴道当中,后面的登山客,就是想快也快不了啦!

偏偏就在此时,她的后面,正有两个人快速地跟了上来。

对白君玉来说,那两个人都不算陌生,都是天风牧场中人,而且都是地位甚高的人员。

一个是总管车士元,一个是四供奉中的天竺番僧。

两个人都是一脸肃容,一个劲儿的在赶路。

双方相距还在三丈以上,车士元已扬声喝道:“嗨!那年轻人快让路。”

此时此地,白君玉尽管对那两人心存疑念,却不便惹事,只好默默地避立一旁。

像一阵风,那两个人一闪而过,片刻之间,就将白君玉抛得老远老远。

“这两人跑到庐山来干吗?”

这是白君玉心底的话,但她念转未毕,后面又传来快速的脚步声。

这回一共是六个人,不!是七个,因为六个人当中,有一顶轿子,轿子中也应该有人的。

前后各有两个玄色劲装,肩插长剑的彪形大汉,当中是一顶密封的软轿,两个抬轿的轿夫,显然也是练家子,尽管他们抬着一顶软轿,却和那四位劲装大汉同样地健步如飞。

白君玉心中暗自嘀咕着,却不待对方吆喝,自动地避立一旁。

当那一行人由她身边通过时,她认出了跟在最后的一个劲装大汉,竟然是逍遥宫中四大金刚之一的“多臂金刚”艾雷。

“难道说,软轿中就是那个甚么三宫主柳如烟吗?……这批人,跟天风牧场中的人,都赶到庐山来,是巧合,还是有甚么阴谋呢?”

白君玉心念转动间,人也继续安详地拾级而登。

“呔!那小丫头还不闪开!”

这一声如雷巨喝,打断了白君玉的沉思,使她本能地仰首循声瞧去。

那一行人已远离她五丈之外,而距那一行人丈许处的磴道上,正有一个红衣女孩当道而立。

由于距离不算远,白君玉的目力又特别强,而且又是在光天化日之下,所以,她一眼就看得清清楚楚,那红衣女孩的年纪,最多不会超过十岁,一张苹果脸,两只黑白分明的大眼睛,加上头顶上的两根冲天小辫子,和那故意学大人的样子,双手叉腰,当道而立的姿态,真算得上是人见人爱,任谁都会忍不住多看她几眼。

“我偏不!”

当白君玉向那红衣女孩打量时,也正是那红衣女孩吐出这一句既清且脆的话声之际。

由于那红衣女孩的当道而立,那快速行进的一行人只好停了下来。

那当先开道的劲装大汉沉声喝道:“小丫头,你让不让路?”

“不让!”

“不让,当心我挤出你的蛋黄来!”

“哼!你试试看。”红衣女孩瑶鼻一耸,一脸的不屑神情。

她的话虽不好听,但她的模样儿与神情,却实在太可爱了。

因此,那劲装大汉居然也狠不下心来“挤她的蛋黄”,只是扬了扬手,浓眉一蹙道:“我不跟你一般见识,小丫头快滚!……”

他的话还没说完,但觉眼前人影一晃,“噼啪”两声脆响过处,已挨了两记火辣辣的耳光。

揍人的是那红衣女孩。

她的行动不但太意外,也太快速了。快速得使那挨揍的大汉,像碰到鬼似的楞在当场,一时之间,没有任何反应。

倒是那红衣女孩,仍然是双手叉腰,俏立对方面前八尺处,紧绷着一张俏脸,脆声叱道:“一声小丫头一记耳光,你还敢不敢叫?”

那劲装大汉算是回过神来了。

试想,此情此景,教他怎能受得了?

因此,他气极之下,禁不住脱口叫道:“小丫头,小丫头,臭丫头……”

还是像方才一样,话声未落,人影闪处,脆响也随之传出。

所不同的是:这回,劲装大汉是挨了三记耳光。

而且,这回他是谋定而后动,是想乘对方飞身揍他耳光之际,乘机将其抓住的。

但他的心思,却是白费了,耳光照挨,而他自己却连对方的衣边都没捞着。

这,对他而言,面子上可实在挂不住了。

因为,第一次挨揍,他还可以自我宽解:对方的身手实在太快,而他自己又是处于事出意外的情况之下。而这回,他是蓄意采取反击行动,竟然还会有这种结果,这,当然只有一个解释,红衣女孩的身手,实在太高明了!

恼羞成怒之下,劲装大汉已不暇多想,一个虎扑,飞身而上,口中并暴喝一声:“丫头躺下!”

人影飞闪中,传出红衣女孩的娇笑道:“不必多礼呀!大个子,快起来……”

“砰”地一声,劲衣大汉已直挺挺地跪在当场。

劲装大汉的老脸,本已被五记耳光揍得不成人形。

这回,自然是连脖子都红了。

如果眼前有地洞可钻的话,他会亳不考虑地,英勇的钻下去。

但事实上,他却是像泥塑木雕似地,想动弹一下也不可能。

不但那劲装大汉羞愧得无地自容,那密封的软轿中,也发出一声轻微的惊叹。

而且,连一旁的白君玉,也禁不住为之“星目”中异彩连闪。

因为,白君玉早已到达现场旁边,对于目前所进行的一切,都看得清清楚楚。

尤其是红衣女孩制倒劲装大汉的过程,她更是瞧得特别仔细。

但凭她目前的成就,除了觉得红衣女孩的身法、手法,都极尽玄妙、快速之能事外,竟然没瞧出其武功路数来,因而有那种不自觉的失常神态。

也幸亏逍遥宫的那一行,注意力都集中在红衣女孩身上,否则,如果让他们发现她“星目”中的异彩,可就够麻烦啦!

当现场中人表情各异,气氛为之一窒之间,红衣女孩却又娇笑道:“大个子,小姑奶奶的生日已过,没准备红包,暂时以应挨的一记耳光抵销,起来吧!”

这时候,白君玉已悄然退到二丈之外,故意装成一副怯生生的样子,在磴道旁边坐了下来。

那劲装大汉穴道被制,又怎能起得来,当然还是直挺挺的跪在当场。

“咦!”红衣女孩脆笑道:“还赖着不肯起来,不害臊……”

“艾雷,”软轿中传出一声娇喝:“先解开三号的穴道。”

由嗓音中,白君玉已确定轿中就是逍遥宫的三宫主柳如烟。

“是!”

“多臂金刚”艾雷飘落三号身边,俯身一阵摩挲之后,三号却仍然是挺立如故。

红衣女孩却娇笑道:“叫我三声小姑奶奶,我可以饶了这厮。”

艾雷不但一张老脸窘得通红,额头上也急出了豆大的汗珠。

软轿的门帘一掀,柳如烟探出半身,沉声喝道:“艾雷退过一旁。”

“是!”艾雷恭应着退立一旁,并抬手以衣袖拭去额头上的汗珠。

“小姑娘,”柳如烟目注红衣女孩笑问道:“你叫甚么名字?”

“不告诉你。”

“为甚么?”

“因为你妖里妖气,手下人又都是凶霸霸的,准不是好人!”

“你不知道我是甚么人?”柳如烟似乎一点也不生气。

“不知道。”

“你想知道我是谁吗?”

“不想!”红衣女孩答得很干脆,小脑袋更是摇得像博浪鼓儿。

“小姑娘,我是一番好意,快将你家长的姓名告诉我,也许我跟府上还是朋友呢!”

“不可以,我家也不会有像你这样的朋友!”

“小姑娘,”柳如烟俏脸一沉道:“你要是不乖,我可要不客气啦!”

“不客气又怎样,你还能吃人?”红衣女孩的小脸蛋也沉了下来。

柳如烟却笑道:“我虽然不会吃人,但是,却可以先将你擒下来,然后,叫你的家长前来赔礼……”

红衣女孩截口笑道:“作梦!”

“你是不相信?”

“唔!强将手下无弱兵,你的手下人,这么差劲,谅你也高明不到哪里去!”

“人虽小,这张嘴皮子可够厉害。”柳如烟苦笑着。

“手底下更不含糊。”红衣女孩的两道紧贴着的秀眉一扬,也笑了。

“你知道方才你打败的是甚么人吗?”

“我知道他是你的手下。”

“他不过是本宫中的一个玄衣武士,本宫中,比他本领大的人多的是呢!”

“这个人的本领,一定比方才那个人大的多?”红衣女孩抬手向艾雷一指。

“当然!”

“你的本领,也一定比这人更大?”

“那还用说!”

“但我却认为,不过如此,”红衣女孩嘴唇一披:“因为,你们都不知道我的点穴手法。”

别瞧她年纪小,但说起话来,有时却跟大人一样,目前这几句话,就正击中对方的隐痛,而使其俏脸为之一红。

须知柳如烟之所以迟迟未亲自动手,替她手下的三号玄衣武士解开穴道,正是她的精明之处。

她深知武学一道,有如汪洋大海,其渊博精深,即使活到老,学到老,也没法精通各门各派的武功。

而点穴手法,更是各有各的独特之处,艾雷也算是大行家了,艾雷解不开的点穴手法,她自己也未必能解得幵。

这是她迟迟未动手解穴原因之一。

另一方面,小女孩方才所表现的身手,实在太高明了,任何人都会想到,一定是大有来头的人物。

如今,逍遥宫东山再起,正想在中原武林有一番作为。他们铲除异己,延揽人才,都是当务之急,所以,她才不惜捺着性子,与红衣女孩搭讪着,希望利用对方年纪小,江湖经验欠缺的缺点,套出对方的来历来,然后再作适当的处理。

可是,却没想到,八十老娘倒绷孩儿,不但她自己的目的未达到,反而被对方几句话,说得面红耳赤,几乎下不了台。

也幸亏她面皮厚,俏脸一红之后,立即恢复镇静,并哼了一声道:“我还没动手,你怎么知道我解不开?”

红衣女孩笑道:“如果你有把握解得开,早就自己动手啦!”

“即使我解不开,这也算不了甚么丢人的事,”柳如烟由软轿中飘落,沉声说道:“小姑娘,我郑重警告你,现在说出来历来,还来得及。”

一旁的白君玉暗笑道:“这妖妇,显然有点恼羞成怒了……”

同时,她也暗中决定:如果柳如烟亲自出手,而红衣女孩支持不住时,她要予以支援。

红衣女孩娇笑道:“我不会告诉你的,即使告诉你,你也不知道。”

“那我只好不客气了!”

“你要跟我打架?”

“我是甚么身份,岂会跟你这个乳臭未干的囡儿,动手动脚,”柳如烟沉喝一声:“艾雷!”

“属下在!”

“擒下这小囡儿!”

“遵令!”

“注意,不许伤她!”这句话是用真气传音说出的,除艾雷外,旁人没法听到。

“属下记下了,”艾雷恭应着,转身向红衣女孩沉声说道:“小姑娘,请!”

红衣女孩娇笑道:“别客气,你尽管出手。”

“好!”艾雷沉喝一声:“老夫有僭了……”

话声中,踏中宫,走洪门,欺身扬掌,迳行向红衣女孩的胸前抓去。

须知踏中宫,走洪门,是没将对方放在眼里,是最瞧不起人的打法。

以艾雷在逍遥宫中的地位而言,要他去对付这么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囡儿,也难怪他会有这种狂态。

但这狂态一落入柳如烟眼中,不由沉喝一声:“艾雷不可轻敌……”

也几乎是在柳如烟的喝声中,红衣女孩已由艾雷的视线中消失。

艾雷不愧是老江湖,心知自己一时轻敌,已陷入危机中。为免对方由背后偷袭,不暇多想,连忙反掌向后面击出一记劈空掌,人却向左横飞丈许,飘落磴道旁边。

但他身形才落,红衣女孩却已俏立他面前丈远处,娇笑道:“别紧张,小姑奶奶还没还手哩……”

红衣女孩目前所表现的身法之轻灵、快速,只可用神出鬼没四个字才能形容。

连冷眼旁观的白君玉、柳如烟这两个大行家,也暗中有自叹不如之感。

当然,当事人的艾雷,更是窘的老脸通红,一身衣衫,也无风自鼓,很显然,他已恼羞成怒,正在提聚全身真力,准备作石破天惊的一击。

说来也难怪,艾雷是逍遥宫的四大金刚之一,在江湖上,够得上称为一流高手,事实上,他也曾于不久之前,跟天道盟中的朱若水战成平手,而眼前却受到一个乳臭未干的囡儿的戏耍,真是孰可忍,孰不可忍,也就难怪他要情急拚命了。

红衣女孩却是火上加油的娇笑道:“艾雷,放轻松一点,小姑奶奶让你十招。”

“……”艾雷没答话,只听他的全身骨节,发出一阵爆响。

柳如烟沉声喝道:“艾雷,莫忘了我的吩咐!”

很显然,柳如烟认为红衣女孩大有来头,在未弄清真象之前,她不愿艾雷施展歹毒手段,以免万一会伤了红衣女孩而另树强敌,所以才一再提醒着。

“属下知道,”暴诺声中,艾雷像一头疯虎似地,向红衣女孩扑去,口中并怒叱着:“囡儿接招!”

艾雷之所以有多臂金刚之称,固然是由于他全身都可以发射暗器,而掌法方面,也有其独特的造诣。

目前这一含愤出手,真个是身如鬼魅,掌影如山,立即将红衣女孩圈入重重叠叠的棉密掌影之中。

目前他们激战之处,是磴道旁一处不过才二丈方圆的斜坡,地势既不平,又有着高达一二尺的杂木和荒草,不论攻守双方,都不太方便。

但事实上,这场地,却并未影响攻守双方那灵活而又快速的身法。

在一片走马灯似的快速人影飞闪,与劲风呼啸中,只听红衣女孩娇笑道:“艾雷,还有五招,你要好好把握住呀……”

真令人为之气结,她倒是言出必行,果然在一本正经地,礼让对方十招哩!

只听艾雷扬声说道:“三宫主,属下要采取变通办法。”

柳如烟道:“你自己酌量着办吧……”

红衣女孩娇笑道:“艾雷,只剩最后一招,我要开始反击啦……”

几乎是在红衣女孩说话的同时,只听一个苍劲的语声喝道:“红姑,你怎么又在淘气!……住手!”

最后这“住手”二字,有如晴空中起了一声霹雳,震得山鸣谷应,历久不绝。

恶斗立即为之中止,所有目光,都循声瞧去。

原来就在这片刻工夫中,大道的上下两头,都新添了四五个游客。

那制止这一场恶斗的人,是一位满头华发,年约五旬开外的青衣妇人。

由外表看来,她面色红润,目光清澈,一脸慈祥,满身诚朴,如非是方才那一声“住手”所显示的无上内家真气泄了底,任谁也看不出来她是一位武林高人。

那被叫做红姑的红衣女孩,像乳燕投怀似地,飘落青衣妇人身边,仰脸以撒娇的语气说道:“姥姥,他们欺负我。”

青衣妇人抬手一指还跪在当场的“三号”,笑问道:“是不是那个人欺负你?”

“是啊!那厮一开口,就叫我小丫头……”

“你本来就是小丫头呀!”

“姥姥,我不来了……”

“别撒娇,快替人解开穴道。”

“姥姥,您还说您最疼我,红姑被人家欺负了,您不但不帮我的忙,反而帮着别人编排我的不是,”红姑嘟着小嘴,像百灵鸟似地,叽哩咕噜着,那模样儿,要多可爱有多可爱。

“红姑,”青衣妇人慈祥地笑问道:“你讲不讲理?”

“红姑最讲理。”

“那么,你且自己说说看,你将人家整得跪在那儿,是人家欺负你,还是你欺负人家呢?”

“谁教他不懂礼貌,活该!”

“算了,红姑,姥姥知道你是最乖的孩子,”青衣妇人拍拍红姑的头顶,接着说:“去!替人家将穴道解开吧。”

这老少两人,娓娓而谈,就像是旁边根本没有任何人似地。

而包括柳如烟、白君玉等人在内的十多位旁人,也没任何一人插嘴,完全是以局外人的姿态,在一旁静观事态的演变。

只见红姑非常不乐意地“唔”了一声,缓步走向三号身前,扬指飞快地凌空点了几下,才娇叱一声:“便宜了你,滚!”

三号满脸尴尬神色地站起来,瞧瞧红姑和青衣妇人,又瞧瞧柳如烟,才悄然退立一旁。

红姑抬手一指“多臂金刚”艾雷,向青衣老妇人道:“姥姥,这个人方才欺负我,您是看到了的,可是,我还没教训他。”

“红姑,我倒是希望这个世界上,真能有人欺负你一下,但我心中明白,这个希望,等于是希望公鸡生蛋。”青衣妇人的语气,显得很平淡,但细一玩味,却又是多么自负。

“姥姥,干吗希望能有人欺负我呀?”红姑必竟是小孩子,不能领会青衣妇人这颇为含蓄的话意,因而认真地偏着脑袋问。

“煞煞你的骄气呀……”

“姥姥!”红姑踩足娇嗔道:“今天,我非要教训教训这个家伙不可……”

“算了!”青衣妇人一把拉住红姑的右腕,含笑说:“红姑乖!”

“我偏不乖!”红姑挣扎着。

“我的小姑奶奶,快正午了,你娘正等着你回去吃中饭哩!”

说着,拉着红姑转身就走。

这位青衣妇人,虽然外表看来很随和,对红姑更是一脸的慈祥,但她对现场上所有的人,却显出一股无形的冷傲。

因为,她始终未跟任何人说一句话,或是打一个招呼。

所以,如果说她目中无人,也不能算过分的。

这时,柳如烟再也忍不住了,连忙娇声唤道:“这位夫人请稍待。”

青衣妇人停是停下来了,却是头也不回地,冷然说道:“我好不容易将红姑劝走,你还不领情?”

这两句话,可比她的神态更令人难以忍受。

但令人大感意外的是:柳如烟居然丝毫不以为忤,反而平静地笑问道:“夫人,我只是想请教一下,这位红姑小妹妹,是你的甚么人?”

“这些,与你不相干。”

“那么,夫人的尊姓芳名,能否见示?”

“没这个必要。”

所谓泥人也有三分土气,柳如烟涵养功夫再好,在接连碰了三个钉子之后,也不禁火起了。

也许她度德量力,心知目前这一老一少两人不好惹,不愿树敌,因而尽管心头发火,却没发作出来。

只见她俏脸一变,秀眉双扬了一下,又立即恢复了常态,干笑一声道:“夫人,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。”

青衣妇人始终没转过身来,仍然是冷冷地说道:“不是我老婆子不近人情,只因我老婆子的姓名,即使告诉你,对你也没甚么好处……”

话声一落,人已携着红姑的小手,循道疾升而上。

只见人影一闪,柳如烟已飞越她们前头,含笑当道而立。

青衣妇人脸色一沉道:“你是存心找碴么?”

“岂敢!”柳如烟娇笑道:“高明当面,难免见猎心喜,我只是想向夫人讨教几手不传绝艺。”

青衣妇人居然绽开笑脸了,她,一双精目在对方周身上下一阵扫视之后,才“唔”了一声道:“看情形,你很自以为了不起。”

柳如烟抬手一掠鬓际青丝,道:“我不妄自尊大,也不敢自我菲薄。”

青衣妇人笑道:“话说得不卑不亢,很得体,看情形,我老婆子可不得不接受你的要求啦!”

“夫人已经答应了?”

“似的,已答应了,但有附带条件。”

“夫人请说,只要条件不太苛刻,我会勉力接受。”

“我的条件很简单,你必须先行通过红姑这一关,才够资格和我交手。”

以柳如烟的地位和身手,青衣妇人的话,等于是对她的一项莫大侮辱,但她居然不以为忤地,连连点首说道:“好!请夫人划下道来。”

青衣妇人先行拍拍红姑的头顶笑道:“红姑,这下可偿你的心愿啦!”

红姑高兴地跳了起来,拥着青衣妇人,“咦”地一声,亲了一下说道:“姥姥,您真好!”

猛一旋身,双手叉腰,向着柳如烟含笑道:“请呀!”

“别忙,话还没说清楚哩!”青衣妇人转向柳如烟笑道:“既然是切磋性质,也就毋须划甚么道,但却必须有一个限制。”

柳如烟正容道:“请夫人吩咐。”

“咱们以百招为限,你赢了,才有资格跟我交手,如果打成平手,也算你输。”

“行!”

“双方不用兵刃,但拳掌中可以贯注内家真力,放手施为。”

“可以,但我要补充一点,这位红姑小妹妹,可以放手施为,我却只是点到为止。”

青衣妇人截口笑道:“这样你太吃亏了,还是听我的话吧!”

一直在努力谦虚忍让着的柳如烟,好不容易才说出一句稍为够面子一点的话,却不料又被对方兜头浇了一盆冷水,使得她秀眉一扬道:“好!恭敬不如从命……”

红姑连忙说道:“好啦!现在,你可以进招了!”

青衣妇人沉声说道:“红姑,你面前的这位阿姨,是当代武林中很少见的高手,可不许轻敌!”

紧接着,又以真气传音交代几句,红姑才点点头道:“知道啦!”

青衣妇人作了一个交手的手式,道:“开始!”

别瞧柳如烟平常气焰万丈地,眼高于顶,但目前,她面对红姑这个“乳臭未干”的小囡儿,却是一点也不敢掉以轻心。

只见她深深吸进一口清气,显得沉稳有如泰山似地,向红姑点点头道:“小妹妹,你先进招。”

“得令!”红姑娇笑一声:“你要小心了……”

但见红影一闪,身随掌进,一拳直捣柳如烟那高耸着的酥胸。

如果是男人与女人交手,这举动可是犯了禁忌。

但红姑也是女人,而且还是一个小孩,当然不能算是犯忌。

她的身法虽然快速,但整个身形,就像是轻如鸿毛似地不带一丝劲气。

这情形,别说是被她捣上一拳,就算是整个身子给撞上去,也发生不了作用呀!

但事实上,当事人的柳如烟,却一点也不敢大意。只见她一脸肃容,静立当地,一直到红姑的小拳头快要着体的刹那之间,才娇躯一扭,横飘五尺。

须知她们是站在宽仅两人擦肩而过的磴道上交手。

目前,柳如烟这一闪避,自然是已飘落磴道旁的斜坡上。

但红姑的身形,就像是飘浮在虚空的游魂,不曾看到她足尖沾地,人却已如影随形地,跟踪而来,也依然是一拳直捣对方酥胸的原式……

这情形,只瞧得一旁的白君玉心头一凛地,暗忖着:“这是甚么身法啊……”

就这刹那之间,柳如烟已展开反击,只见她闪身扬扬掌,一团白茫茫的阴寒劲气,向着红姑兜头罩落。

只听红姑脆笑一声道:“咦!好凉快呀……”

脆笑声中,两人已展开一场以快制快的抢攻。

一旁的白君玉,已算是大行家,尽管她看不出红姑的武功路数,但对于那拳来脚往的交手情形,却看得非常清楚。

柳如烟的“玄阴寒煞”和“天魔幻影身法”,固为武林一绝,尤其在目前情况之下,她不得不使尽浑身解数,全力施为,而使这两项魔功的威力,发挥到淋漓尽致。

但不论她如何的全力施为,却对于红姑一点也是莫可奈何。

红姑那小巧的娇躯,在对方那无比阴寒,也无比强劲的掌风中,像幽灵似地,轻灵而又快速地穿梭游走着。

有时,柳如烟的强劲掌风,明明已击中了她,但那阴寒而又强劲的掌风,一到她的身边,就被化解得无影无踪。

偶然间,柳如烟的纤掌,也曾抓住她的肩头或手臂,但却无从着力,像抓住一条滑不留手的泥鳅似地,给溜了开去。

可是,别瞧她身似幽灵,轻如无物,如果柳如烟偶然被她的掌风扫中,总会被震得心头巨震,身形阻滞难以进逼。

由于双方都是以快制快,很快地就交手到六十招以上。

战况虽然是不胜不败的胶着状态,但周围三丈以内的地面和草木上,已被柳如烟的“玄阴寒煞”结上一层薄薄的寒冰。

搏斗已进行到七十招,柳如烟还是没占到一丝便宜。

她有点气馁了。

也深深地懊悔方才不曾多忍耐一下,而多此一举。

但精灵而又刁钻的红姑,却脆笑道:“嗨!这位阿姨,只剩二十多招了,加油呀!”

柳如烟暗中一挫银牙,大喝一声道:“停!”

随着这一声“停”,柳如烟已虚晃一招,飞纵二丈之外。

青衣妇人笑问道:“干吗叫停?”

柳如烟苦笑了一下道:“不用打了。”

“百招之数未满,也未分出高下呀!”

“我认输……”

“既然你已认输,那就没得话说啦!”

红姑学着大人的模样,向着柳如烟抱拳一拱,娇笑道:“多谢这位阿姨手下留情!”

“小妹妹,这句话,应该是我说的,”柳如烟苦笑着,转向青衣妇人道:“夫人,庐山中隐居着像夫人这样的绝代高人,怎么江湖上从来没听人传说过呢?”

背衣妇人又恢复她的冷漠神态,冷冷地回答道:“我不是甚么高人,也不会告诉你甚么。”

紧接着,向红姑招招手道:“红姑,咱们走……”

只见两道人影腾射而起,刹时之间,即消失于云雾迷濛的丛林之中。

柳如烟目送那老少两人消失的方向,禁不住喃喃自语着:“想不到这庐山之中,还有如此高明的人物……”

一旁的艾雷低声说道:“三宫主,方才,您为何不施展那……”

柳如烟连忙岔开他的话道:“艾雷,你看得出来吗?方才,那小姑娘,可的确是手下留了情。”

艾雷苦笑了一下道:“三宫主,属下这点道行,怎能瞧得出来。”

“记着,以后,如果再碰上那两人时,可千万别去招惹她们!”

“属下记下了。”

“现在,我可以坦白告诉你,方才,那小姑娘并未尽全力,也没有认真反击过。”

“啊……”

“走吧……”

“走吧”声中,柳如烟已跳上软轿,一行人循磴道疾升而去。

由于磴道受阻,滞留在这儿的游客,已多达二十人以上。

目前,柳如烟这行人一走,那些滞留在磴道的游客们,也都忙着上去的上去,下来的下来,而白君玉也杂在上去的游客中,循磴道徐徐攀登上山。

由于时间并不急促,她是走在上山的游客行列中最后的一个。

走在他前头的,是两个须发斑白,身着蓝布短装的老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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