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眨眼间,他刺出一十八剑,才消掉危势。

宋千行剑在右手,距他六尺远,冷冷地道:“你的武功是不坏,难怪敢跟我论斤说两。”

裴翔威微怒道:“在下原以为你是个言出必践的汉子,没想到是个小人。”

宋千行仰首大笑,说道:“我说的话并没不算数啊,我是放过了他们,但并没答应也放了你。”

裴翔威心想他所说不错,无法辩驳。

他看雷一关正在杀元节、毕朽等神雕堂中人,他们人数虽多,却如何是雷一关的敌手。况且犹不知是否尚有宝香斋的高手在旁窥视。

裴翔威一剑刺向宋千行双眼,趁他封架时,飞身到雷一关身后,喝道:“看招!”攻出两剑,将雷一关逼开。

裴翔威横剑当胸,向宋千行道:“你敢不敢跟我赌剑?”

宋千行素来心高气傲,颇以自己的剑法感到骄傲,裴翔威问他敢不敢赌剑,若不答应,岂不是显得胆怯?他头一扬,眉一皱,道:“你拿什么赌?”

裴翔威道:“很简单,若你输了,请放他们一马,若我输了,我听凭阁下处置。你武功不弱,我们以一百招为限好了。”

宋千行听他说话的语气,认定自己的剑法和他差不多,需要到一百招才能分胜负,在众目睽睽之下,他如何忍得下这口气?

他手一挥,冷然道:“不要一百招,五十招就够了。而且五十招内不分胜负的话,也算本座输了。”

裴翔威判断他性格倔傲,定然忍受不了别人给他气受,为了表示自己高明,很可能故做大方。果然教他料对,他只要不输,他就赢了,胜算比对方多了一倍。

裴翔威手指手中如意剑,说道:“我这把剑可以伸缩,剑身分成三节,最长之时有三尺二寸,你可要小心。”

宋千行点点头,没有说什么。

他缓缓举剑,举到平肩时,箭步冲前,一点白芒,两点白芒,三点白芒,……十点白芒,千百点白芒笼罩住裴翔威整个人,他的剑就同雪花飘洒般,不断地落,不断地下,不断地飞,可惜没有一个雪花落在雪中人的身上。

裴翔威挡得额头见汗,他自己都怀疑自己能架开宋千行快得如此可怕的剑法,他全神贯注,忘了该记数招数。

宋千行清啸一声,一道银芒突入剑影,钻向裴翔威心口。

裴翔威挥剑打掉,宋千行立时长剑劈下,势若山岩崩落,令他不得不横剑上架。

两剑相交,迸出几点火星,宋千行内力经剑传导,不绝地向对方压迫,打算利用深厚的内力,制造克敌制胜的机会。

裴翔不愿和他纠缠,先用太虚神功的阴劲引带对方的内力前冲,再用阳动反击。

宋千行发觉自己的内力好像打在一个几百丈深的坑穴,空空的无所反应,不由一怔,一道巨力骤然冲击而来,把他整个人震得往上浮动,他急忙沉桩后退。

他一击不中,心有不甘,挺剑欲再上,人群前的几个人吸引了他的注意,看清楚那几个人后,他收转剑身,说道:“我们不用再比了,即使本座胜了你,本座也杀不了他们了。哼,你坏我大事,这个仇我早晚会跟你算的。”眼中直似要喷出火来。

裴翔威尚未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,他想找个人问,这才看到元节和毕朽二人正在同两个人说话,神态颇为恭谨。

那两个人一个体形粗壮,眉棱骨高突,一个则身体胖大,满面油光。

眉棱骨高突那人朝宋千行道:“宋先生好大的味口,好高的剑法。”其意是在讥刺宋千行。

宋千行道:“在下胃口不大,一餐只装得下两碗饭。”

身形胖大那人道:“宋先生的胆子应该是大的了。”

宋千行笑道:“在下的胆子绝不会比别人大。”

三人对彼此的武功都有所忌惮,虽言语上针锋相对,可是不敢动手互搏。

宋千行笑道:“两位若没事,在下便告辞了。雷兄,咱们走。”踏入轿子,起轿离去。

元节介绍道:“裴少侠,这两位是本堂内五分堂的两位分堂主。”手指身形粗壮的:“这位是黎太和,黎分堂主。”再手指身形矮胖的:“这位是钟惠书,钟分堂主。”

黎太和性情高傲,只点首示意。他两眼瞄了裴翔威腰间的如意剑几次。

钟惠书和气地说道:“多谢裴少侠救了本堂人马。”

裴翔威抱拳道:“小事一桩,不足挂齿。”

元节大声说道:“在你眼中是小事,在我来说可是大事,设非遇到你,我这条命早就没了。”

裴翔威道:“元护法,在下想请教你一件事。”

元节道:“没问题,你说。”

裴翔威道:“请元护法据实告诉在下,适才你们围攻叶前辈师徒时,知不知道在下也在?”

元节抓抓耳朵,道:“这个……,是知道一点。”

裴翔威微笑道:‘你知道我在,自然也知道我会出来帮她们,单凭你不滥伤无辜这点,在下便值得助你一臂之力。”

钟惠书道:“裴少侠见识过人,胸襟气度也高人一等,钟某佩服。”

裴翔威道:“哪里,后生浅见而已。钟先生,请问贵堂的初泰机近来可好?”

钟惠书、黎太和、元节、毕朽及一干手下闻言一愕,黎太和沉声道:“你是什么东西,胆敢直呼我们堂主的名讳?”

裴翔威冷笑道:“人的名字难道不是用来称呼一个人的?”一拍腰间如意剑,又道:“你二人应该认识它罢?”

黎太和、钟惠书二人脸色大变,钟惠书道:“我正要请教你这剑是从哪里来的。”

裴翔威道:“是你们的大师兄给我的。”

钟惠书道:“此话当真?”

黎太和道:“五师弟,别听信他的一派胡言!”

裴翔威大笑道:“你们信也罢,不信也罢,仍请你们告诉初泰机,说日后在下会亲自登门拜访,告辞了。”

黎太和冷笑道:“你要走可以,先把剑留下。”呼的一拳,朝面门打落,右拳未到,左拳又呼的一拳朝小腹击落,双拳劲势凶狠,岩石也捱不起。

裴翔威早从司徒屯处得知他的三师弟黎太和擅长拳法,心里预先有了准备,当下展开轻功,自他身侧闪过。

黎太和双拳收转,左肘后撞,再扭身抡起右拳劈下。

裴翔威上前一步让开肘撞,身往前俯,右脚后蹬黎太和膝盖。

黎太和提步避开,再跨步上前,双拳握击腰脊。

裴翔威倏地转身,也是双拳齐出,两人四拳互擂,发出呯的一声大响。两人上半身皆朝后仰了一下。

黎太和大喝一声,双拳平胸击出,裴翔威也大喝一声,双拳迎上,四拳相撞,又是呯的一声大响。

黎太和想收拳再打,怎料两个人的拳头黏在一起,他这么一收拳,连对方也一起拉了过来。

他心头一惊,猛然醒悟裴翔威是用太虚神功的阴劲黏住自己的双拳,他运起阳劲想挣脱,但未及发劲,左胸已捱了一拳退后一步。

裴翔威道:“阿屯伯说你拳法过于刚硬,今日一试果然不错。”

黎太和闻言大怒,一张脸涨成了酱紫色,鼻子不断喷气。他年纪终究大了,行事不像年轻时卤莽,故虽怒,却不再出手。

裴翔威因司徒屯告诉过他受陷的经过,他的师弟们为求保命而出手伤他,裴翔威深感不耻,是以他今天不客气地给了黎太和一拳。

钟惠书道:“请问一下,我大师兄是不是你师父?”

裴翔威摇首道:“不是。”

钟惠书不相信地道:“那你怎么会本门的太虚神功?而且你还练得不差。”

裴翔威道:“我的武功都是他教的没错,但是是他逼我学的,我没有拜他为师。”

钟惠书暗道:“大师兄为何不收他为弟子?我真不明白。”

裴翔威抱拳道:“两位没事了的话,在下要告辞了。”

元节和毕朽在神雕堂中的地位比内五堂主低,而与外五堂主平齐,所以他们两人方才一直不敢插口说话,此时再也忍不住,齐齐拦住裴翔威,元节道:“你要去哪里?”

毕朽道:“有什么需要相助之处?”

元节又道:“欠你一条命,心里实在很不舒服。”

毕朽接道:“早还早好。”

裴翔威摆明了要找“九霄鹰王”初泰机一战,而他二人仍过来说话,要是给初泰机知道,很可能会受到处分,甚至惹来杀身大祸,他二人甘冒此危险,教他心中激动莫名,他笑道:“我要去找我双亲,我不知他俩位老人家在哪,所以我也不知现在要去哪里。路见不平,拔刀相助,在下只是做我份内之事罢了。二位不怪在下坏了你们的事,在下已极感激了,说欠的该是我才对。”

元节道:‘你怎么可以这样说?就算我们真杀了雷一关,宋千行也会教我们跟在他的后面一起完蛋,我俩又不是瞎子,怎会看不清楚这件事。”说到后头,气愤之色溢于言表。

裴翔威看他生气了,急忙道歉,说道:“两位请别误会,在下绝无别的意思。家父名讳天庆,相烦两位助在下找寻,至于家母,在下惭愧得很,我不知道她老人家的姓氏如何称呼。”

毕朽拍拍他的肩膀,安慰道:“没关系没关系,找得到爹就找得到娘,你说是不是?”最后面一句是对元节说的。

元节用力点头:“没错,没错。”

黎太和忽然说道:“裴翔威,老夫看你似乎很爱管闲事,有件事不知你敢不敢管?”

裴翔威道:“阁下不用激我,请说来听听,只要在下能做的,我做绝不敢落人之后。”

黎太和哈哈一笑,道:“好,小子有种!本堂在杭州的人报告说,欧阳世家昨日遭人围袭,情势十分危急,一些受过欧阳家恩惠的人赶去援救,半途上皆被狙击,非死即伤。而有些武林高手则受警告不得插手,所以欧阳世家数日内很可能要在江湖上除名了。你敢不敢插手此事?”

裴翔威笑道:“我为何不敢去?我不是儒夫,我当然要去。”

他忆起欧阳浩那日狂傲的模样,他知道他是故意装的,他甘心如此做而让人误会,他的气度就非常人可比了,他也很想问明那日他为何故意那样做的用意。

他向众人拱手道:“在下告辞了。”说罢,快步疾行。

元节喊道:“裴兄弟,等一下。”他追上裴翔威,自怀中取出几张银票塞在他手里,说道:“一个人出门在外,身上没钱是不行的。你若不收下,就是瞧不起我。”

两人含笑互望好一会,没有再说半个字。裴翔威有力地一点头,大步走了。

是晚,裴翔威赶到无锡。

方到城门口,一名伙计打扮的中年人迎上来问道:“这位可是裴爷?小的已在此迎迓多时,请裴爷随小的来。”

裴翔威诧然问道:“这是怎么回事?你大概认错人了吧!”

那名伙计道:“裴爷的大名可是上翔下威?”他见裴翔威点头,又道:“如此小的认对人了。裴爷,此处谈话不便,请随小的来。”说罢,即钻入人潮中。

裴翔威策骑缓缓跟行,那人东转西拐,愈走愈僻静。

那名伙计伫立在一家破旧的小客栈前,拱手抱拳道:“裴爷,请下马随小的入内。”

裴翔威下马微笑道:“后面的三个朋友,你不请他们一起进去坐?”

那名伙计尴尬一笑,说道:“裴爷,您都看见了。”他击掌两下,稍停,再击掌两下。

他击掌声方落,即有三人快步从巷角跑来,一个是卖糖葫芦的,一个是卖花的老太婆,一个是草药郎中。

三人一齐拱手行礼,道:“小的见过裴爷。”

裴翔威也拱手还礼。

卖花的老婆子道:“总管,属下适才发现宝香斋的人已注意到裴爷了。”

那名伙计打扮的总管道:“如此我们的计划必须稍做改变了。你代我传令下去,将饭菜送到船上。”那人答应一声,奔入小客栈里。

裴翔威道:“原来你身任总管之职,在下失礼了。”

那位总管遣散另外二人,请他进入客栈内室,说道:“小的名叫卜建,是神雕堂外五堂无锡分堂的总管。元护法和毕护法飞鸽传书,要小的以最快速度送裴爷到杭州欧阳世家。小的已准备妥当,我们马上就可出发。”

裴翔威闻知是元节和毕朽二人做的安排,心中好生感激,站起说道:“卜总管,你可知在下要与你们的总堂主算一笔恩怨?在下告辞。”

卜建伸手拦住,说道:“裴爷可是怕连累两位护法以及小的?两位护法于在下有大恩,裴爷又救了小的的两位恩人,大丈夫有恩报恩,小的虽不是大丈夫,但也是恩怨分明的人,请裴爷给小的一个报恩机会罢!”

裴翔威启齿想说的话,为急骤的拍门声阻断,门外的人叫道:“总管,宝香斋的人找来了,请裴爷与总管速离!”

卜建隔门说道:“我知道了,你下去吧!”他回头说道:“裴爷,此地不宜久留,请跟我来!”走到床边掀起床板,提起一块铁板放在一旁,指着一个径尺的洞口道:“裴爷,请从这里走。”

裴翔威依言进去,卜建随后进去。

两人刚进地道,立刻有几人推门进来掩好洞口,并抬进一名病患让他睡在床上,布置好后,其他人离开,留下病患一人在床。

宝香斋的人是陪同几名捕快差役来的,客栈内翻桌倒椅,呼喝谩骂声,在地道内清晰可辨,裴翔威不禁停下脚步,回头看了几眼。

卜建说道:“裴爷,驰赴欧阳世家要紧,早到一刻总是好的。”

两人出地道处,是在离小客栈两条街远的布店里。

卜建带裴翔威坐进店门口的一辆破旧马车,车里有一股臭气,两人刚上马车,车夫即挥鞭吆喝,马车徐徐前进,卜建道:“裘爷,这车平时是运水肥的,故有股臭味,还请裴爷包涵!”

裴翔威微笑道:“无妨。”心里不由有些佩服他的智计。

车出得城外,天已全黑,出城不久,便有二匹健马拉的轻车从后追上,追上后放慢速度并行。

卜建道:“请裴爷随我一起换到那辆马车。”

裴翔威起身钻入第二车的车篷,卜建低声对车夫道:“快!”车夫答应一声,催马快奔。

走出五里路后,马车陡地停住,卜建问道:“发生什么事?”

车夫还未回答,裴翔威已先轻声道:“前面有三个人,而且武功不弱。”

卜建哦了一声,车夫方才答道:“有三个人拦在路中。”

卜建不由诧异他内力之深厚。

卜建自窥孔中望去,十丈外果然有三人立在路心,他看清那三人面目后,心中暗吃一惊。

他叹一口气,垂首低声道:“裴爷,有麻烦了。”

裴翔威上身前移,问道:“怎么了?”

卜建突然伸指,封了他“天突”、“华盖”、“膻中”三穴,裴翔威猝不及防,应指而倒。

卜建歉然道:“裴爷,小的知道你内力深厚,必能自行解穴,冒犯之处,还请裴爷海涵。”说完向他一揖,然后对车夫悄声道:“待会我和那三人动手时,你立刻驾车冲过去,送裴爷上船。”车夫默默点头。

裴翔威知其意要独斗车前三人,他哑穴未被封,仍可开口说话,阻止道:“卜总管,你一个人不是他们的对手,请解开在下穴道,一起突围。”

卜建摇首下车,下车前顺手封了他的哑穴。

裴翔威急运内力冲穴,愈急内力愈提不起来,他只好强使自己静心运气。

卜建走到三人前七尺远处,抱拳说道:“卜某不知鼎鼎大名的‘无常三剑’到来,有失远迎,还请三位恕罪。”

“无常三剑”是阮厉、周物遇、许顾东三个人,他三人出招必索命,剑下毫不留情,而且不论对手有几人,他三人都是一起上。他三人算是黑道中的狠辣人物。

阮厉笑道:“原来是卜总管,不知卜总管急着去哪?”

卜建道:“卜某有急事在身,必须连夜赶路,还请三位给个方便。”

阮厉道:“卜总管太客气了,我兄弟三人是在此恭候一个人的大驾,为了这个人,我兄弟三人已在此等了一个多时辰,尚祈卜总管帮忙。”

卜建道:“帮什么忙?”

阮厉道:“请卜总管让我兄弟等,看看马车里有没有我们要找的人。”

卜建脸色一变,道:“阮兄,你这不是欺人太甚了吗?”

周物遇跨前一步,说道:“大哥,我们跟他客气什么?他那卅六口柳叶飞刀又有什么了不起。”

阮厉道:“二弟,话不能这么说,人家好歹也是个总管,多少也要给他一点面子,你说是不是?”

卜建心中怒极,却不好发作,冷哼一声。

周物遇叱道:“你哼什么?”

卜建气极,正欲反讥,一股锐风扑面,他忙退后仰头,星光下可清楚的看到一柄剑擦面而过。

他才避过一剑,立时又有两剑分袭腰肋,他双手各持一柄七寸长的柳叶飞刀,“叮”“叮”两声,格开双剑。

阮厉挥剑劈他面门,卜建不闪不退,左手飞刀化作一溜青光,电射小腹。

阮厉知他飞刀厉害,忙跃起躲开。

车夫看双方已动上手,挥鞭急驱,车子疾速冲出。

卜建沉喝一声,飞刀连发,一发一十五支,逼得他三人空不出手拦车。

“无常三剑”拨落飞刀时,马车冲出了十丈外,阮厉想追,卜建立时又送他三道青光,这一阻,眼看着马车去得远了。

一直没开口的许顾东吼道:“卜建,你最好留一把飞刀给自己用!”

卜建哈哈一笑,道:“鹿死谁手尚不知呢!”

周物遇、许顾东并肩而上,卜建扬手射出二把飞刀,向后疾退,因为他知此时再不走,待会飞刀用完就别想走了。

许顾东替周物遇挡掉飞刀,让他去势无滞的疾进。

卜建扬手欲再发刀阻他一下,两眼扫视周遭,竟没发现阮厉,他暗道不好,扭首向后查看,路旁草丛跃出一人,一剑洞穿他右腿,他大吼一声,在感到痛前一口气发出七刀。

阮厉没料到他受了伤仍如此勇猛,两人距离又近,他的剑幕不及布得周密,左腹即中了一刀。

卜建未及再发飞刀,两条手臂便被周物遇齐肩斩下。

许顾东剑刺向他喉咙,阮厉道:“且慢,留下他,好给他们一个教训。用沙土敷在他伤口上。”

许顾东踏住卜建,用剑挑起沙土敷上。

卜建痛得大声嘶喊,一两里外都可听见。

裴翔威所乘的马车已远在三里外,他穴道虽被封,内力未受影响,耳力依然极佳,卜建的嘶喊他全听到,热泪缓缓流下眼角,他在心底深处狂吼:“我一定要为你报仇!我一定要为你报仇!”

马车驰到运河边停下,车夫喝道:“神鹰高飞九天翔。”

暗处有人接唱道:“铁翅荡云唳长空。”

暗处走出三人问道:“总管和裴爷来了么?”

车夫道:“总管阻敌去了,裴爷被总管封了穴道,现下人在车里。总管交待说要马上送裴爷上船。”

三人里的一个虬髯汉子招呼另外两人到车篷里,把裴翔威抬下车,虬髯汉子吡牙笑道:“小的倪六,不得已,只好得罪了。”叫两人把他抬上船。

车夫向倪六一拱手,驾车沿路继续奔下去。

倪六下令解缆开船,十二条桨不带起一点水花的往南划。

裴翔威心情激动,一口真气怒涌而上,冲开了最后一个穴道,他翻身蹦起,看离岸不过卅余丈远,捏下两块船板,预作中途换劲之用。他虽擅长藉反激之力使身形凌空不坠的神雕堂轻功,可是水滔翻滚下,他没有十成的把握。

倪六一把抱住他,说道:“裴爷,你要干什么?”

裴翔威运劲挣脱,说道:“你们的总管有危险,你知不知道?”

倪六颔首道:“我知道,但是除非裴爷杀了我们,否则我们绝不让你走。”

裴翔威见船上十四人的容色极为坚毅,叹气道:“我不会杀你们,我走了!”

倪六拦住,双手捧上一碗茶,说道:“裴爷至今未进滴水粒米,请喝一碗茶再走。”打手势叫舵手将船靠岸。

裴翔威不忍拒绝,接过茶碗道:“喝了茶我就走。”他怕倪六再阻拦,只三口就把一大豌茶喝掉,放下碗,道:“在下告辞。”转身要走,蓦然头脑昏眩,咕咚一声栽倒在地。

倪六道声“得罪”,着人把他抬入船篷。

船继续南划。

裴翔威睁眼醒来,见到船篷外阳光耀眼,他走出船篷,日正当中,时值午时正。

倪六看到他,一拍自己脑勺,咋舌道:“好家伙,这么快便醒了!”走到他身旁,哈腰道:“裴爷,昨晚多有得罪,请裴爷您万勿见怪!您饿了罢?小的没想您醒得那么快,没先替您准备酒菜,这里有几个热包子,请您先用着,这里还有热茶。”

他看裴翔威瞄了那壶茶一眼,不作声,他连忙道:“您请放心,这茶是今早才打来的泉水煮的,里面没有迷药。”他倒了碗茶喝了,表示其中无异。

裴翔威叹道:“请问有没有你们总管的消息。”

倪六摇首道:“没有,我们这船走得太快,消息接递不上。”

裴翔威留意到划船的桨手和舵手都已换了人,问道:“请问我们现在到哪了?”手指桨手和舵手,又道:“他们是第几批了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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