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暗处那人长身飞出,人在半空,即发出一缕指风,若有形之质,叮的一声打在银剑公剑身,令之一顿。

他黑布蒙面,黑袍黑履,站到裴翔威身旁,伸臂扶住,目光如冷电,瞥了银剑公一眼,抬起右食指,嗤嗤两缕指风发出,他人便如一道轻烟,带走裴翔威,倏忽消失。

银剑公从惊愕中回过神来,叱道:“哪里走!”手中剑忽然一轻,低头一看,心中骇然,他手中剑被那黑袍人用指风打成三截,手里握着的只剩下三寸长的剑身,这份功力令他咋舌。

黑袍人带裴翔威到欧阳世家,长趋直入大厅,高声道:“欧阳浩,你的朋友来了!”说罢,闪过庄丁的拦阻,飞身离开。

众人经方才一场苦战,身心交疲,又被他轻易的说来便来,说去便去,几个脾气不好的,便即破口大骂。

欧阳浩本准备要出去探看是谁和死神山的人搏战,才出得庄门,便听到黑袍人的说话,他立刻回头,但没有遇见黑袍人。

他一回到大厅门口,便即问道:“我的朋友在哪?”不待人回答,即闪身入内,一眼看见浑身是血的裴翔威,笑道:“你来啦!”

裴翔威淡淡一笑,道:“我来了。”说完话,再也支持不住,两眼一黑,斜身摔倒。

欧阳浩抢上扶起,见他气息微弱,初时的兴奋、喜悦,换成了担心、愤怒,他叫道:“你们站在那里干什么!还不快去拿最好的伤药来!”再自责道:“我也真笨,竟没留意到你受了伤,大笨蛋,真是大笨蛋!”

他忙为裴翔威敷药止血,又取了一块磁石把毒针吸拔掉。

次日辰时,裴翔威悠悠醒来,室内金光灿然,风雨已去。

他感到全身清凉,伤口不觉得疼痛,试着运转内息,发现因内伤关系,内力只能提到第五重天,弱了许多。

室门缓缓打开,一颗脑袋探进来看了看,见他醒转,便走了进来,朗声问道:“裴兄,好些了么?伤口还疼么?”

裴翔威扭首望去,笑道:“欧阳兄,你丰神奕奕,可俊秀得很啊!”

欧阳浩哈哈一笑,在床沿坐下,说道:“你别取笑我了。你我第二次相逢,竟是在这种情况下,实在杀风景。你肚子饿了罢?我去给你拿吃的来。”

不一会,端了一个大碗回来,香味扑鼻,他捧到裴翔威面前,说道:“你失血太多,须好好补一补。”碗里是用人参、当归、首乌熬的鸡汤。

他要喂裴翔威,裴翔威撑起身接过,说道:“我自己来。”

欧阳浩不肯,两人抢起那碗来了。

两人争了半天,一个娇美的声音道:“两个大男人,争一个碗,成什么样子。”一个纤秀婀娜的女子如只彩燕般跑到欧阳浩身旁。

欧阳浩笑道:“你又淘气了,来,见见我的好朋友,裴兄,这是我的师妹柳青苹。”

柳青苹向裴翔威点首为礼,说道:“裴大哥,昨晚你受伤昏迷,我师哥好紧张喔,他还直夸你是条好汉。今日一见,果然有三分像。”她最后一句话,令欧阳浩和裴翔威一愕。

欧阳浩摇首道:“你这个丫头,说话就是这么没大没小,都十七岁了,还这样子。”

柳青苹伸了伸舌头,一把夺过碗,说道:“师哥,让我来喂裴大哥。”

裴翔威急忙道:“我很好,我自己来,不可以,千万不可以!”本来无血色的脸,因情急而涨得通红。

两人只好把碗端给他,让他自己用。

裴翔威吃完一碗,他两人一唱一和,又逼他吃了一碗。

柳青苹等他吃完后,正色道:“师哥,裴大哥,爹请你们过去一下。”

她是十三年前欧阳不平救回来的,她的双亲遭盗匪劫杀,欧阳不平杀了那帮盗匪,但仅及救下她。欧阳不平是她师父,也是她义父,故她皆喊他爹,与欧阳浩则以兄妹相称。

欧阳浩道:“师妹,你去跟爹说一声,我马上就来。”

柳青苹答应一声,开门出去。

欧阳浩道:“裴兄,你……方便吗?”

裴翔威笑道:“这一点小伤,没什么关系,我跟你一块儿去,而且小弟也该去拜见令尊才对。”

裴翔威梳洗完后,即和欧阳浩去见其父欧阳不平。

欧阳浩带他来到一座小楼,楼门是用半尺厚的青铜铸成,窗棂用的是钢铁,表面上看去只是普通木造物,欧阳浩伸指扣壁,墙壁也是钢铸。通至二楼的铜梯有机关可以收起。

欧阳浩道:“裴兄,待会你就知道为何这楼要造得如此坚固了。”

二楼一张紫檀木椅上坐着一个黑髯中年人,面貌俊逸,年纪看来只有四十岁,柳青苹站在他身后为他捶背,无疑的,他就是江南第一世家的主人,“一剑断长山”欧阳不平。

裴翔威走上前躬身行礼,道:“裴翔威拜见欧阳前辈。”

欧阳不平笑吟吟的道:“裴贤侄免礼。浩儿他常提到你,说你武功了得且心地善良,坐。”

裴翔威谢坐后坐下,道:“前辈,欧阳兄那日是有意相让小可的,至于心地善良什么的,也是欧阳兄把我说的太好了。”

欧阳不平笑道:“谦卑自牧,很好。浩儿他那日那么做是有深意的,他看你目中神光隐隐,知你武功不弱,又看你的坐骑有宝香斋的记号,故而向你试探虚实,后来知道你不是宝香斋的人,便想要令你出名,并使人误以为他的武功已不如从前,他这么做,也等于是在无形中告诉人:欧阳世家没落了。他随意调戏少女,这样的人怎会让人瞧得起,家风败坏,家风败坏!”他说“家风败坏”时,脸上满是笑意。

欧阳浩笑道:“我让你出名是不怀好意的,因为我希望你能早日出来为正义尽一份力量。”

裴翔威摇首微笑。

欧阳不平将袍角撩起,裴翔威观之骇然,因为他双腿只剩下半尺长的一段。

欧阳不平叹道:“以前我两腿也是好好的,三年前才变成这样的。三年前在开封,有人约我比剑,他说我若胜了,愿意告诉我宝香斋的秘密。在四年之前,宝香斋请我去当总护法,年俸卅万两银子,我没答应。他们以如此高薪诱我,引起了我的好奇心,便私下调查,发现他们除了做珠宝生意外,还兼营妓院赌场,只是实际情形并不清楚,后来又发现江湖上有好几个帮派也是他们的,故我疑心他们的图谋何在。”

“那人剑术也真了得,我和他比了五百多招仍不分胜负。他提议次日再比,我答应了,他趁我不备时,以内力震碎剑身袭击,我闪让不及,腿上中了几片,没想到剑上有毒,且毒性极猛,在无法可想下,只好把两腿砍了。

“那人以为我中毒必无救,故得意地走了。我运功驱除余毒,但因功力不够,徒劳无功,幸好少林高僧度非经过,才抢回了这条命。”

裴翔威明白了为何这座楼是以铜铁建成。

欧阳不平续道:“事后我曾想找出那个人,可是江湖上没有他这个人,可是有人告诉我,他就是宝香斋主,我没证据,只能怀疑。我儿子这三年来,瞒着我杀了不少宝香斋的人,其意虽善,却连累了许多人。若我没猜错,赶来救援而死伤于途的,怕有三四十人了吧!”

欧阳浩难过的低下头。

欧阳不平长叹道:“希望少林高僧不要出事才好!”

欧阳浩全身一震,期期艾艾地道:“爹,您都知道了。”

欧阳不平道:“你到少林寺去做什么我会不明白?你到少林求援,是为爹做的,是为爹好,可是这么做很可能连累了更多的人。只怕仇没报成,却先害了许多人。”

欧阳浩道:“爹,少林高僧武功不凡,应该不会有事的。”

欧阳不平微微颔首,喃喃道:“希望真的没出事才好。”抬目望向裴翔威,道:“裴贤侄,你从外头来的,不知可有听到些什么。”

裴翔威道:“晚辈知道的甚是有限,只知外面那些人来自死神山,还有就是晚辈昨晚曾见过神雕堂主。”

欧阳不平诧道:“‘九霄鹰王’初泰机?他也来了。”顿了顿,说道:“对了,我一直忘了问你的师承。”

裴翔威答道:“教我武功的是前神雕堂主司徒屯。”

欧阳不平双眉微皱,问道:“难道他不是你师父?”

裴翔威道:“说来话长,晚辈的武功是被司徒先生逼着学的。”当下将以前被逼学武一事概略说了。

欧阳浩道:“爹,司徒先生不是神雕堂的第一高手吗?”

欧阳不平颔首道:“他极少在江湖上走动,故江湖上的人以为他师弟初泰机是第一高手。廿年前,爹曾和初泰机切磋武艺,他告诉我他大师兄的武功更高,那时我才知道,不过他说司徒先生的心胸不甚宽厚。莫怪你的武功这么好。”

“你”指的是裴翔威。

裴翔威道:“您和初泰机是好友,他怎么没来援助您呢?”

欧阳不平道:“我和他武功在伯仲之间,我赢不了他,他也胜不了我,因彼此佩服对方身手,结成了朋友。是晚,我从他口中得知其野心甚大,有意扩大神雕堂的规模,甚而想取代他师兄的地位,我劝了他几句,闹得不欢而散。五六年后,听说司徒屯练功走火入魔,便由他接任了下来,神雕堂这些年来确实是兴旺了许多。”他见裴翔威脸上露出讥嘲之意,问道:“裴贤侄,难道你对他有什么不满?”

裴翔威正色道:“这是晚辈的一点私事,请前辈恕罪。”

欧阳不平含笑道:“既是如此,老夫不多问了。只是不知你的太虚神功练到何种程度了。”

裴翔威道:“晚辈材质庸劣,只练到第六重天第五层楼。”

欧阳不平惊讶不已:“什么,你的功力这么高了,离第七重天只剩两层楼了?这怎么可能!你是不是服过什么可以助长功力的珍奇药物?”

裴翔威想了想,道:“司徒先生曾给我服用‘血阳丹’和‘青霜丹’,说可以帮助我练功,晚辈还有一些。”

欧阳不平道:“浩儿说你身上中了许多毒针,但没有中毒的迹象,老夫以为你服过解药,原来不是,那……老夫听说这两种药丸若服用方法不当,有很大的凶险,不知你体内可有异样的感觉?”

裴翔威摇首道:“没有。”

欧阳不平捻须笑道:“那就好。”

可是他心里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,心头有个疑问:“他说司徒屯死前曾将内力输给他,那么他的太虚神功早该达到第七重天才对,他不像是个会说谎的人,难不成其中有蹊跷?”他已猜到司徒屯不是练功走火入魔,而是被逼出神雕堂。

欧阳不平见他脸上隐现疲态,便说道:“裴贤侄,你伤势未愈,老夫不和你聊了,你好好休息。”着即要欧阳浩陪他下去。

裴翔威歉然一揖,才随欧阳浩下楼。

欧阳浩陪同他回房,嘱咐他多休息后便走了。

裴翔威阖目欲眠,骤然想到司徒屯提过血阳丹和青霜丹颇有疗伤之效,便翻身起来,倾了颗血阳丹吞下,在床上坐好行功,引导药力化开。须臾,他浑身冒汗,满脸通红,可是他已进入浑然忘我的境界,丝毫不知。

他练了两个多时辰才回转过来,这才发现衣衫床垫都被汗水浸湿。

他觉得伤势大好,功力几乎完全恢复,心里好高兴。

柳青苹悄悄地推门探看,裴翔威笑道:“柳姑娘,有事吗?”

柳青苹娇笑道:“你练功练得连现在是什么时候都不知道,可真是专心。现在已是未时初了,你肚子不饿?”

裴翔威一拍额头:“哎呀,已是未时了。饿,我肚子当然饿了。”

柳青苹笑道:“你和我师哥一样,练起功来就忘了吃饭。你在这等着,我请人给你送来。”

裴翔威抱拳一揖,道:“有劳姑娘了。”

柳青苹道:“你是我家的贵客,应该的。柜里有干衣服,你自己拿出来换。”说完便走了。

裴翔威刚换好衣服,庄丁便送来饭菜,他想到敌人随时可能来袭,当即大口大口的吃饭。

才吃了半碗板,庄中警钟急促响起,他匆匆放下碗筷,扣好缅刀,拿起如意剑,开门冲出。

他跃上高处,见来敌甚多,欧阳世家的人正奋力战斗,欧阳浩和柳青苹如虎入羊群,当者披靡,奇怪的是来犯敌人不见高手。

他不及细想,抽出缅刀。加入战圈,手起刀落,一下子撂倒了十七八个。

欧阳世家五六日下来,折损过半,十八罗汉剩下的十六个,也伤了九个,武功最高的四个血罗汉也伤了三个,若再无人来援,欧阳世家势将从武林中除名。

裴翔威冲到欧阳浩旁边,问道:“欧阳兄,怎么没见到高手?”

欧阳浩摇首道:“我不知道,不过单只这些人就够我们忙了。”

两人口中说话,手却不曾停过,一共伤了廿三人。

庄外一声唿哨,那帮人立时退去。

欧阳家的人也伤了十几个,连欧阳浩、柳青苹、裴翔威在内,能再战的只剩六十几人。

欧阳法颓然叹道:“裴兄,等会敌人来攻,你请伺机突围,不要枉送了性命。”语气甚为真诚,柳青苹也点头赞成此议。

裴翔威不客气地用刀碰碰他的剑,说道:“要我走可以,先打败了我再说!”

欧阳浩苦笑道:“裴兄,你这是何必呢!”

裴翔威嘿然道:“欧阳兄,你又是什么意思?难道你要教我连个女人都不如?大丈夫生有何叹,死有何惧?生死有命,富贵在天,死则死尔,又有什么了不起了!”

欧阳浩哈哈笑道:“我狂,你比我还狂,你为什么不早些出来让我认识!”

裴翔威也哈哈笑道:“早些来,晚些来,还不都是一样么?”说罢,两人握手大笑。

庄门忽轰的一声,被人以内力劈开,欧阳浩在中,裴翔威在左,柳青苹在右,一字排开,静观其变。

庄外缓步走进八人,有银剑公,有“无常三剑”阮厉、周物遇、许顾东,有“笑面毒天王”雷一关。

裴翔威不认识无常三剑,也不认识另外三人。

欧阳浩指着一个手拿镔铁杖的汉子道:“他是铁沙帮主郁宁。”指另一个使链子抢的汉子道:“他是青蛟帮主沈沙淦。”手指使藤牌刀的道:“他是山西八寨总寨主章泰。”稍停,续道:“给我爹料中了,果然是宝香斋来的。”

柳青苹道:“师哥,只怕他们要一鼓歼灭我们。”

欧阳浩点点头,默默凝视了她好一会。

“漫天雪花飞”宋千行在门外陪着一个白袍人,白袍人戴了一个大斗笠,瞧不见他的面目。

宋千行高声道:“欧阳浩,只要你弃剑投降,我们就是一家人了,过去的恩怨一笔勾销。”

欧阳浩大笑道:“投降?你要过来我是欢迎之至,要我过去嘛……,等我到了阴曹地府再说。别再说废话了,有种你就过来。”

宋千行冷笑道:“死到临头了,说话还这么大声,杀!”

欧阳浩忽然道:“裴兄,我们结拜为兄弟如何?”含笑挡开链子枪,避开藤牌刀。

裴翔威拔起二丈高,凌空答道:“好啊!你年纪比我大,你是大哥,我是弟弟。”他倏忽在东砍一刀,倏忽在西砍一刀,想跃起与他交锋的都被逼落地面。

来的八人中,以银剑公和雷一关的武功最高,而他二人皆想杀裴翔威立功,所以紧盯着他。

而裴翔威也想杀他二人,可是敌众我寡,和欧阳浩一样必须不时分神照顾武功较弱的柳青苹,故无法专心对付。

欧阳浩东穿西去,偶而刺出一剑,即带给人莫大威胁,复加裴翔威在众人头顶盘旋,八人心理威胁更大。

欧阳浩倏忽来到雷一关背后,刷的一剑罩向他七处大穴。

雷一关旋身出掌,拍他剑身,欧阳浩跟着轻动,仍出剑刺他背后。

两人愈转愈快,旁人已分不清谁是谁了,而他两人也不敢稍慢,怕一个不小心伤在对方手里。

裴翔威感到丹田内有道滚热的内息蠢动,灵机一动,悟到一些运使内力的法门,他极想一试,眼看银剑公仍紧跟不舍,决意拿他开刀。

他猛然旋身,刀斩银剑公肩颈。银剑公举剑一拨,欲顺势削他手腕,怎知刀剑黏在一起,无法摆脱,方想运内力挣开,蓦觉一股冷洌之气循臂而下,事起突然,不由打了个冷颤,忽然手中如握烙铁,热烫无比,他一惊丢剑。

裴翔威腰杆一挺,双脚踢出,一中银剑公额头,另一脚则封了期门穴。

他一招得手,信心大增,对太虚神功的运用又增一层了解。

眼见欧阳浩斗雷一关陷入胶着,无法分神照顾,故而柳青苹已渐呈败势,他义无反顾,一吸气,足不点地,即飞近她身边。

左手探出,一把捞住沈沙淦的链子枪头,赤热的内力发出迫得他弃枪而退。

裴翔威足尖一点,刀使“一瞥惊鸿”,抹过他的咽喉,沈沙淦连喊叫的机会都没有,便一命呜呼。

裴翔威欺近章泰,左掌按在藤牌上,太虚神功源源涌去,烫得章泰跳脚怪叫。

“无常三剑”眼见不对,三剑齐刺裴翔威。

裴翔威只好放手,闪开三人的攻击,转去攻击郁宁,让柳青苹得以休息。

章泰内伤不轻,已不足畏。

郁宁的镔铁杖有五十斤重,他臂力又大,施展开来声势沉浑,令人不敢欺近,怎奈裴翔威总是要抓杖身,他看到章泰被眼前的年轻人以古怪的内力打伤,心里不由惶偟,不敢让他抓到,故被裴翔威以一只左掌逼得窘迫之至。

宋千行看己方八个人竟对付不了三个人,神色不悦,阮厉回首望见,忙低声道:“总护法不高兴了,快干掉他!”三人又齐向裴翔威背后袭击。

阮厉说话声虽低,裴翔威还是听见了,他倏然转过身,大叫:“卜总管是不是你伤的!”

阮厉冷笑道:“你想怎么样?”

裴翔威忽然跃起,半空中收刀换剑,一个翻转,凝住身形,刺他脑后哑门、天容、天柱穴。

他三人左右扫视,总找不到裴翔威的踪影,一旁的章泰勉力叫道:“小心后面!”

三人闻警急纵前闪避,但裴翔威挟怒出手,剑发如电,阮厉没能避过,直直朝前仆倒,脑后有五个剑孔。

戴斗笠的白袍人摇首道:“这个年轻人太厉害,留他不得。”

宋千行手按剑柄道:“是。”

才走出一步,白袍人道:“你不是他的对手,我来。”

宋千行闻言脸上一热。

他二人说话时,“无常三剑”剩下的周物遇、许顾东,身上已受数处伤,许顾东的左臂筋脉已断,软软的垂着,他二人知无幸理,出招全是同归于尽的招数,因此得以能暂保性命。

白袍人冷哼一声,如鬼魅般飘前,右掌拍出,一道刚锐劲风扑向裴翔威。

等到裴翔威发觉,掌力沾衣即将及体,他忙双臂下划,足尖力点,全力施展神雕堂的保命轻功“铁翅排云”,嗖的一声飞起四丈高,拧转身准备还击,入目处,竟是白袍人与他面对面,同在离地高处,不由大吃一惊,料不到对方的轻功比他还好。

白袍人在他转身时打出左右掌,裴翔威看到的瞬间,呯呯呯,胸部已连中三掌,人如断线纸鸢堕地,口喷鲜血,洒得满地。

正在和欧阳浩互逐的雷一关,惊觉头顶有一物急飞而来,以为是裴翔威来袭,双掌朝上猛力打出。知他武功了得,故双掌用上了全力。

这两掌齐齐打在裴翔威背部,把他打得弹起一丈高,才摔在地上。

柳青苹睹状,“啊——”的长声惊呼,转首不敢看。

雷一关没想到能一招得手,不觉一怔,欧阳浩抓住机会,一剑自他后心刺入,透胸而过。

雷一关犹望着挣扎爬起的裴翔威,兀自喃喃地道:“怎么可能,这怎么可能!”说罢断气,至死仍不相信能打到他。

欧阳浩杀了雷一关,才注意到裴翔威在地挣扎,口里吐着血,他脸色霎时变得惨白,张嘴大喊:“兄弟!”

白袍人飘落到裴翔威旁,冷冷地道:“你还不死?”话落脚出,踢他脑门。

蓦地,一缕指风破空而来,射他脚外侧的伏兔穴,一道黑影紧随其后,是昨晚的蒙面黑袍人。他抬臂出指,又是两道凌厉的指风。

白袍人顾不得伤裴翔威,收脚出掌,以掌风破黑袍人指风。

黑袍人一声不吭,嗤的又是一缕指风打去,并且朝白袍人飘近。

白袍人冷笑发掌,可是这次指风穿透掌风,仍电射而前,他微惊疾退,催动掌风挡掉。

黑袍人一把挟起裴翔威,抄起如意剑,人幻为黑影,倏的离开。

白袍人以微不可闻的声音自语道:“他是谁?轻功比我还好。”

欧阳浩怒吼道:“还我兄弟命来!”势如疯虎一般狂扑。

他家的千花万蝶剑法讲究的是内蕴神情,要如蝶舞翩翩,花香醉人,他这时狂乱的很,一点也不翩翩,更谈不上醉人了。

白袍人斜身让开,举掌欲发,半空响起一声佛号,其音严正平和,令人心神为之一清,息止了胸中的暴戾之气。

欧阳浩灵台一亮,剑凝住不进,此时白袍人要杀他,是件非常轻而易举的事情,可是白袍人似为这声佛号所慑,竟然没有出手。

白袍人冷冷下令道:“撤!”很快的,所有围攻的全走了。

欧阳浩如梦初醒,叱道:“别走!”仗剑欲追。

一个慈眉老僧在庄门前挡住他,道:“小施主,穷寇莫追,目下处理善后要紧。”

欧阳浩见是曾救爹一命的少林高僧度非,当即垂剑躬身道:“是,晚辈遵命,各位大师请进。”

度非这次代表掌门师兄度生,率领了卅名寺僧前来相助,其中有两个是他的师弟度智、度明。

初泰机赫然也在,身后跟着元节、毕朽两位护法,欧阳浩为之错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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