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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条羊

(一)

四月十二,晴。

唐玉起来的时候太阳早已照上窗户。

平常到了这种时候,他们早已起程动身了,今天却直到现在还没有人来催他,难道无忌也像他一样,今天起床也迟了些。

其实他睡得并不多,他回来得很迟,上床时已经快天亮了。

他最多只睡了一个多时辰,可是看起来精神却显得特别好。

一个人心情愉快的时候,总是会显得容光焕发,精神抖擞。

他的心情当然很愉快,因为昨天晚上他又做了件很得意的事。

想到连一莲发现他是男人时,脸上那种表情,直到现在他还是觉得很好笑。

他相信连一莲醒来时一定会觉得很奇怪,一定想不通他为什么会放过她。

本来他也不想放过她的。

可是就在他拉下她腰带时,忽然有样东西从连一莲身上掉了出来。

看到这样东西,他立刻就猜出了连一莲的真实身份。

他不但知道这个女孩子的来历,而且还知道她和赵无忌之间的关系。

但是他不能杀她,也不想杀她。

因为这个女孩子活着远比死了对他有用。但是他也不能把她放走,因为他绝不能让她和赵无忌见面。

这本来是个难题,幸好他正是在这里,所以这难题也很快就解决了。

这里虽然还是大风堂的地盘,却已近边界——大风堂当年和霹雳堂划定的地区边界。

霹雳堂和唐家结盟之后,第一件要做的事,就是彻底毁灭大风堂。

现在他们的行动虽然还没有开始,可是在各地都已有埋伏布置。

尤其是在这里。

这里是大风堂最后的一个据点,却是他们发动进击时的第一站。

他们暂时虽然还不能像大风堂一样,在这里正式开舵,暗地早已有了布置,甚至连大风堂分舵里都已有人被他们收买。

——大风堂绝对想不到这个“奸细”是谁的。

——因为这个人不但一向老实可靠,而且还是大风堂在这里最高负责人之一。

他们收买了这个人,就好像已经在大风堂心脏里种下了一株毒草。

唐玉微笑着,穿上了她的红裙。

现在连一莲当然已经被唐家埋伏在这暗卡中的人送走了。

他们做事一向迅速可靠。

昨天晚上,他把她送去的时候,心里也并不是完全没有一点惋惜。

她还是个处女。

她年轻,美丽,健康,结实。

她的胸脯饱满坚挺,皮肤光滑如丝缎,一双修长雪白的腿,在夜色中看来更迷人。

如果说他不心动,那是骗人的。

他虽然不能杀她,可是先把她用一用,对他也许反而有好处。

一个处女,对她第一个男人,总是会有种特别奇妙的感情。

到了生米已经成熟饭时,女人通常都认命的。

只可惜他已经不能算是个真正的男人了。

自从练了阴劲后,他身上某一部份男人的特征,就开始退化。

他的欲望渐渐已只能用别的法子来发泄,一些邪恶而残酷的法子。

(二)

唐玉走到外面的大院里来时,大车已套好,马也上了鞍。

看到马上的鞍,想到鞍里的针,他的心情当然更愉快,几乎忍不住要笑出来。

赵无忌知道他就是唐玉时,脸上的表情一定更有趣。

奇怪的是,一向起得很早的赵无忌,今天居然还没有露面。他正想问赶车的马夫,赵无忌已经来了,却不是从房里走出来的,而是从外面走进来的。

原来他今天起得比平常还早,只不过一起来就出去了。

——一清早他就到那里去了?去干什么?

唐玉没有问。

他从来不过问赵无忌的私事,他不能让赵无忌对他有一点怀疑。

他始终遵守一个原则。

——尽量多听多看,尽量少说少问。

反正马已上好了鞍,赵无忌也已经快上马了,这次行动,很快就已将结束。

想不到赵无忌走进来之后,第一件事就是吩咐那个马夫:“把马鞍卸下来。”

唐玉在呼吸,轻轻的,慢慢的,深深的呼吸,他紧张时就会这样子。

他不能不紧张。

因为赵无忌看起来好像也很紧张,脸色,神情,态度,都跟平时不一样。

——难道他已发现了秘密?

唐玉微笑着走过去。

他的呼吸已恢复正常,他的笑容还是那么可亲,但是他心里已经作了最坏的准备。

只要赵无忌的神色有一点不对,他立刻就要先发制人。

他随时都可以发出那最后的一击。

那一击绝对致命。

无忌的脸色的确很沉重,显然有点心事。

但是他对他这个朋友,并没有一点防范的意思,只不过长长叹了口气,道:“这是匹好马。”

唐玉道:“确实是匹好马。”

无忌道:“到了连朋友都不能救你的时候,一匹好马却说不定能救你的命。”

唐玉道:“我相信。”

无忌道:“好马都有人性,你对它好,它也会对你好的,所以只要能够让它舒服一点,我就会让它舒服一点。”

他忽又笑了笑:“如果我是一匹马,要我在没事的时候也背个马鞍,我也一定会觉得很不舒服很不高兴。”

唐玉也笑了。

无忌又解释:“今天我们既然不走,就正好让它舒服一天。”

其实他不必解释,唐玉也听出来了。

他并没有怀疑他的朋友,只不过怜惜这匹好马而已。

可是今天他为什么不走呢?

无忌道:“我们一定要在这里多留一天,因为有个人今天晚上要到这里来。”

他的表情又变得有点紧张:“我一定非要见到这个人不可。”

这个人当然是很重要的人,他们这次见面,当然有很重要的事要商议。

——这个人是谁?

——这件事是什么事?

唐玉也没有问。

无忌却忽然问他:“你不想知道我要见的这个人是谁?”

唐玉道:“我想知道。”

无忌道:“你为什么不问?”

唐玉道:“因为这是你的私事,跟我完全没有关系。”

他笑了笑又道:“何况,如果你想告诉我,我不问你也一样会告诉我的。”

无忌也笑了。对这个朋友的明理和懂事,他不但欣赏,而且觉得很满意。

他忽然又问:“你早上喝不喝酒?”

唐玉道:“平常我是不喝的,可是如果有朋友喝,我一天十二时辰都可以奉陪。”

无忌看着他,长长叹息,道:“能够交到你这样的朋友,真是我的运气。”

唐玉又笑了。因为他实在忍不住要笑,几乎真的要笑破肚子。

幸好他常常在笑,而且总是笑得那么温柔亲切,所以谁也没法子看出他心里在想什么。

(三)

有酒,有人,却没有人喝酒,他们甚至连一点喝酒的意思都没有。

无忌道:“我并不是真的想找你来喝酒的。”

唐玉微笑道:“我看得出。”他的笑容中充满了了解和友谊。“我也看得出你一定有什么事要跟我说。”

无忌手里拿着酒杯,虽然连一滴酒都没有喝,却一直忘记放下。

唐玉道:“无论你心里有什么烦恼,都可以告诉我。”

无忌又沉默了很久,才缓缓道:“我想你一定知道我跟大风堂的关系。”

唐玉并不否认,道:“令尊大人的侠名,我小时候就听说过。”

无忌道:“你当然也听人说,大风堂是个什么样的组织。”

唐玉道:“我知道大风堂的总堂主是云飞扬云老爷子,另外还有三位堂主,令尊大人也是其中之一。”

这些都是江湖中人都知道的事,他尽力不让赵无忌发现他对大风堂知道的远比别人多。

说不定他还可以从赵无忌嘴里听到一些他本来不知道的事。

无忌道:“其实大风堂的组织远比别人想象中更庞大,更复杂,只凭他们四个人,是绝对没法子照顾得了的。”

他果然没有让唐玉失望,接着道:“譬如说,大风堂虽然也有收入,可是开支更大,云老爷子,司空晓风,上官刃,我先父却都不是善于理财的人,如果不是另外还有个人在暗中主理财务,帮补亏空,大风堂根本就没法支持下去。”

这正是唐玉最感兴趣的事。

无论做什么事都需要钱,大风堂既然不愿像别的帮派那样,沾上娼与赌这两样最容易赚钱的事,当然就得另找财源。

赚钱并不容易,理财更不容易。

视钱如粪土的江湖豪杰们,当然不会是这一行的专家。

他们也早已猜到,暗中一定另外有个人在主持大风堂的财务。

无忌道:“江湖中绝对没有任何人知道他的身份姓名,连大风堂里知道的人都不多,因为他答应做这些事的时候,就已经和云老爷子约法三章——”

任何人都不能干涉他的事务和账目。

任何人都不能透支亏空。

他的身份绝对保密。

无忌道:“云老爷子答应了他这三件事后,他才肯接下这个烫手的热山芋。”

唐玉静静的听着,表面上绝对没有露出一点很感兴趣的样子。

无忌道:“因为他本来并不是武林中人,如果别人知道他和大风堂的关系,就一定会有麻烦找上他的。”

唐玉叹了口气,道:“也许还不仅麻烦而已,如果我是大风堂的对头,我一定会不惜一切,先把这个人置之于死地!”

这句话真是说得恰到好处。

能够说出这种话来的人,就表示他心中坦荡,绝不会做出这种事。

无忌叹道:“如果他有什么意外,对大风堂实在是很大的损失,所以……”

他的表情更紧张,声音压得更低:“所以我今天不能不特别小心。”

唐玉道:“今天要到这里来的人,就是他?”

无忌道:“今天晚上子时之前,他一定会到。”

唐玉虽然一向都很沉得住气,可是现在却连他自己都已感到他的心跳加快了。

——如果能除掉这个人,简直就等于砍掉大风堂的一条腿。

——这个人今天晚上就要来。

对唐玉来说,这实在是很大的诱惑。

可是他一直在警告自己,表面上绝不能露出一点声色来。

无忌道:“他虽然不是武林中人,却是个名人,关中一带的票号钱庄,最少有一半都跟他有来往,所以别人都叫他财神。”

财神。

这两个字一入唐玉的耳朵,就好像已经用刀子刻在他心里了。

只要有了这条线索,找到这个人已不难。

唐玉立刻作出很严肃的样子,道:“这是你们大风堂的秘密,你不应该告诉我的。”

无忌道:“我一定要告诉你。”

唐玉道:“为什么?”

无忌道:“因为你是我的朋友,我信任你,而且……”

他凝视着唐玉,慢慢的接着道:“有件事我非要你帮忙不可。”

唐玉立刻道:“只要我能做得到的,我一定替你做。”

无忌道:“这件事你一定能做得到,也只有你能做得到。”

唐玉没有说什么。他已隐隐感觉到,又有一只羊要自动送入他的虎口。

(四)

酒杯还在手里,还没有放下去。

无忌终于喝了一口,又香又辣的大曲,沿着他舌头,慢慢流入他的咽喉。

他总算觉得比较振奋了些,总算说出了他的烦恼——

大风堂在这里也有个分舵。

因为这里是大风堂最后一站,也是对敌的前哨,所以这里的分舵不但组织较大,属员也较多。

一山不容二虎。

可是这两位舵主却相处得很好,因为他们都只知道为大风堂做事,并没有争权夺利的私心。

在大风堂最机密的档案里,对他们的记录是——

姓名:樊云山。

绰号:玉面金刀客,半山道人。

年龄:五十六。

武器:紫金刀,三十六枚紫金镖。

师承:五虎断门刀。

妻:彭淑贞。(殁)

子:无

嗜好:少年颇近声色,中年学道。

司空晓风对他的评语是:

聪明仔细,守法负责,才堪大用。

另一位是——

姓名:丁弃。

绰号:独臂神鹰。

年龄:二十九。

武器:剑。(断剑)

师承:无

妻:无。

子:无。

嗜好:好赌,好酒。

司空晓风有知人之明,也有知人之名,大风堂档案里每一个人的纪录后面,都有他的评语。

只有丁弃是例外。谁也不知道是司空晓风不愿评论这个人,还是这个人根本无法评论。

唐玉道:“我知道这个人。”

无忌道:“你也知道?”

唐玉道:“近几年来,独臂神鹰在江湖中的名气很大,而且做了几件令人侧目的事。”他笑了笑:“想不到他也投入了大风堂。”

唐玉的笑容一向温柔可亲,可是这次却仿佛带着点讥诮之意。

因为丁弃的名气虽然不小,可惜他的名气并不是那种值得别人羡慕尊敬的。

他的家世本来很好。

他的父亲是武当门下的俗家弟子,丁家是江南的世家,有名望、有财产。

但是他十五岁的时候,就被他父亲赶出了家门。

武当四大剑客中,最负盛名的金鸡道人,是他父亲的同胞师兄,看在他父亲的面上,收他为弟子。

想不到他在武林中人人视为圣地的武当玄真观里,居然还是一样我行我素,酗酒滋事。

有一次他居然喝得大醉,竟逼着他的师父的一个好朋友下山去决鬪。

他的右臂就是在这次决鬪中被砍断的,他也被逐出了武当,连他的剑都被折断。

从此之后,他就失去了下落。

想不到七八年后他又出现了,带着他那柄断剑出现了。

他独臂,断剑,练成了一种辛辣而诡秘的剑法,单身上武当,击败了他以前的师父金鸡道人。

所以他自称神鹰。

他仍然我行我素,独来独往,这几年来,的确做了几件令人侧目的事。

可惜他做的这些事,就像他的为人一样,也不能让别人佩服尊敬。

幸好他自己一点都不在乎。

无忌明白唐玉的意思,也看得出他笑容中的讥诮之意。

但是无忌自己的看法却不一样:“不管他以前是什么样的人,自从入了大风堂之后,他的确是全心全力的在为大风堂做事。”

唐玉微笑,道:“也许他已经变了,已经放下屠刀,立地成佛。”

无忌道:“他是的。”

唐玉道:“玉面金刀客为什么又叫做半山道人?这两个名字应该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。”

无忌道:“樊云山中年丧妻之后,就开始学道,所以玉面金刀就变成了半山道人。”

唐玉笑道:“想不到大风堂的舵主中,居然有个学道的人。”

无忌也不禁微笑。

可是他的笑容很快就又消失:“大风堂的纪律虽严,却从不过问别人的私事,丁弃的喝酒,樊云山的学道,对他们的职务并没有影响,他们一直是大风堂的舵主中,最忠心能干的两个人。”

他的声音更低沉,慢慢的接着道:“但是现在我却发现这两个人中,竟有一个是奸细。”

唐玉好像吓了一跳:“是什么?”

无忌道:“是奸细。”他显得悲惨而愤怒:“这两个人之中,已经有一个被大风堂的对头收买了。”

唐玉好像还不能相信,所以忍不住要问:“你怎么知道的?”

无忌点头道:“因为我们派到对方那边去打听消息的人,全都被出卖了。”

他又解释:“他们本来都有很好的掩护,有的甚至已在那边潜伏了很久,一直都没有被发现,可是最近……”

他的声音忽然哽咽,过了很久,才能接下去说:“最近他们忽然全都被捕杀,竟没有一个人能活着逃回来。”

唐玉也在叹息。

其实这些事他不但全都知道,而且知道得比谁都清楚。

那几次捕杀,他不但全都参加了,而且杀的人绝不比任何人少。

无忌接着又道:“有关他们的事,一直都是由樊云山和丁弃负责联络的,他们的行动秘密,也只有这两个人知道,所以……”

唐玉接着道:“所以也只有这两个人才能出卖他们。”

无忌道:“不错。”

唐玉道:“这两个人中,谁是奸细?是樊云山?还是丁弃?”

这句话居然是从唐玉嘴里问出来的,连唐玉自己都觉得很好笑。

收买这个奸细的人就是他,负责和这个奸细联络的人也是他。

如果赵无忌知道这件事,脸上会有什么样的表情?心里会有什么样的感觉?

唐玉居然能够忍住没有笑出来,本领实在不小。

无忌一直在看着他,忽然道:“这两个人中,究竟谁是奸细,只有你才能告诉我。”

如果是别人听见这句话,一定会吓得跳起来。

唐玉却连一点反应都没有,他知道这句话一定还有下文。

无忌果然已接着道:“因为只有你才能替我把这个奸细找出来。”

唐玉道:“为什么?”

无忌道:“这两个人你都不认得?”

唐玉道:“当然不认得。”

无忌道:“如果我说你是唐家的人,他们会不会相信?”

唐玉还是不动声色,道:“他们好像没有理由不信。”

无忌道:“唐家既然可以买通大风堂的舵主,大风堂是不是也一样可以买通唐家的人。”

唐玉道:“好像是的。”

他回答得很小心,每句话都加上“好像”两个字,因为他还不十分明了赵无忌的意思。

无忌道:“所以现在樊云山和丁弃都认为我已买通了唐家一个人,我到这里来,就是为了要跟这个人见面,我们约好了今天见面。”

唐玉道:“如果你这么样说,他们好像也没有理由不信。”

无忌道:“我还再三强调,这个人是个非常重要的人,有样非常重要的东西要交给我,所以我们一定要全力保护他,绝不能让他落在别人手里。”

唐玉道:“他们知不知道,这个人是谁?”

无忌道:“不知道。”

唐玉道:“既然不知道,怎么去保护他?”

无忌道:“因为我也没有见过这个人,所以我们早已约好了辨认的方法。”

唐玉道:“什么方法?”

无忌道:“他一来就会到大街上一家叫同仁堂的药铺里去,买四钱‘陈皮’,四钱‘当归’,然后再到对面一家卤菜店去,买四两烧鸡,四两牛肉,他坚持要掌柜的把份量称准,一分不能多,一分也不能少。”

唐玉道:“这样的人的确不多,很容易就能认得出来的。”

无忌道:“然后他就用左手提着陈皮和烧鸡,右手提着当归和牛肉,从大街的东边往左转,走到一个桑树林子里,把左手的陈皮和烧鸡吊在树上,右手的当归和牛肉丢到地下,那时候我们就可以去跟他见面了。”

唐玉笑道:“用这种法子来见面,倒真的很有趣。”

无忌道:“不但有趣,而且安全。”

他又解释:“除了跟我约好的这个人之外,谁也不会做这种事的。”

唐玉笑道:“如果还有别人做这种事,那个人一定有毛病,而且,毛病还很重。”

无忌道:“所以我相信樊云山和丁弃绝不会弄错。”

唐玉道:“既然是你跟他约好的,你就应该到那里去等,为什么叫他们去?”

无忌道:“因为我只知道他今天日落之前会来,却不知是什么时候。”

唐玉道:“你的行踪很秘密,当然不能够整天守在街上等,所以,只有叫他们去。”

无忌道:“不错。”

唐玉道:“他带来给你的是些什么东西?”

无忌道:“是一个人的名字。”

唐玉道:“就是那个奸细的名字?”

无忌道:“不错。”

唐玉道:“直到现在为止,你还不知道这名字是樊云山?还是丁弃?”

无忌道:“可是那奸细自己心里一定有数。”

唐玉道:“他当然不能让那个人把这名字交给你。”

无忌道:“绝不能。”

唐玉道:“所以他只要一看见那个人,就一定会想法子把他杀了灭口。”

无忌道:“他不惜一切,都一定要把这个人杀了灭口。”

唐玉道:“其实唐家并没有这么样一个人要来。”

无忌道:“不错。”

唐玉道:“所以这个人就是我。”

无忌道:“我只有找你帮我这个忙,因为他们都不认得你,而且只知道我的同伴是个穿红裙的姑娘。”

唐玉道:“所以我只有换件衣服,改成男装,偷偷的溜出去,到大街上去买点陈皮当归,烧鸡牛肉,就可以替你把那个奸细钓出来了。”

他叹了口气,苦笑道:“这法子实在不错,简直妙极了,唯一不妙的是,如果那条鱼把我这个鱼饵吞下去了怎么办?”

无忌道:“我也知道这样做多少有点冒险,可是我想不出别的法子,我一定要在财神到这里之前把那个奸细查出来。”

唐玉道:“所以你只有来找我?”

无忌道:“我只有找你。”

唐玉又叹了口气,道:“你实在找对人了。”

他表面在叹气,其实却已经快笑破肚子,他实在没想到赵无忌这条肥羊也会自动来送入他的虎口,而且还另外带来了一只羊来。

(五)

赵无忌这个计划本来的确很巧妙,除了用这个法子之外,的确很难把那奸细找出来,只可惜他实在找对人了。

唐玉当然不会把真正的奸细找出来的,这个奸细当然也绝不会想要把唐玉杀了灭口。

他们正好乘这个机会,把不是奸细的那个人杀了灭口。

他们正好把罪名全都推到这个人身上,真正的奸细就可以高枕无忧,继续出卖他的朋友了,因为以后绝不会有人怀疑他。他们还可以趁这个机会把赵无忌和那个财神也一网打尽。

这真是一举数得,妙不可言,连唐玉自己都没有想到自己会有这么好的运气。

所以不是奸细的那个人,也变成了一条羊,被赵无忌送入了唐玉的虎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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