贾阴为夺取“传国玉符”,在途中布下“十八鬼门阵”,认为龙璈必难闯过。
不料由于“出世一神仙”的暗中相助,不仅使龙璈安然脱身,更使“十八鬼门阵”溃不成军。
双方力拚,贾阴与“出世一神仙”均身负重伤。
贾阴由残余的几名手下全力掩护,始得保住性命,落荒而逃。
好在老魔头身怀自炼的“九阴金丹”,具有疗伤神效,服下之后,再经自行运功自疗,已无大碍。
又经九个时辰,老魔头就已复原。
贾阴心犹未死,判断龙璈此去鄱阳,必将盗得之“传国玉符”送交鄱阳王。
老魔头突然灵机一动,就近召募了一批江湖黑道人物,以投效鄱阳王为名,由他率领直奔鄱阳。
想不到一进鄱阳城,就遇上了金瑶!
贾阴误将金瑶认作朱秀,如今落在他手中,心想鄱阳王为了唯一女儿之安危,势必被迫交出“传国玉符”。
但他估计错了,而且大错特错。
别说金瑶是冒充的,纵使朱秀真的落入老魔头手中,鄱阳王也绝不会以得来不易的玉符,交换其女的性命!
可惜贾阴尚不知情,带着大批人马,挟持金瑶,来到“虎贲山庄”。
“虎贲山庄”曾风光一时,当时庄主洪飞虎以巨富姿态建庄,广结当地权贵,甚至鄱阳王也曾来作客。
实际上洪飞虎曾是江洋大盗,一生掠夺之财务,富可敌国,原想从此洗手,建庄安享余年。
不料数年之后,昔日仇家纠众前来寻仇,一夜之间,惨遭灭门。
如今,“虎贲山庄”已是一片废墟。
贾阴率众入庄,将金瑶藏于断垣残壁的小屋内,指派他残余的几名手下看守,交待一番之后,走出小屋。
来到前屋,发现临时召募的那百余江湖人物,正在窃窃私议。
老魔头是何等人物,哪会看不出他们是对他有所不满?
于是不动声色,缓步走近,朗声道:“各位若有甚么话,不妨直说,老夫不喜欢背后议论!”
这批江湖人物,均慑于老魔头的武功,敢怒而不敢言,一个个面面相觑,噤若寒蝉,谁也不敢吭声。
贾阴目光向群众扫了一遍,沉声说道:“如果各位现在不说,以后就永远不许再说!否则……”
突见一名中年壮汉挺身而出,此人在黑道上颇有名气,姓石名冲,外号“铁头阎罗”,一身外家功夫,十分了得。
此次风闻贾阴招兵买马,前往投效鄱阳王,石冲是主动带着二三十名手下,找上老魔头的。
一则是有意结交近“四大天魔”之一,一则是官府正悬赏缉拿他,风声甚紧。
更重要的是风闻鄱阳王已得到“传国玉符”,即将举兵谋反,此时正值用人之际,若能随贾阴前往投效,一旦事成,何愁一生荣华富贵。
满怀希望的石冲,突然获知贾阴的真正目的,只是为了那“传国玉符”,难免有被利用之感。
仗着他手下人多势众,他鼓足勇气上前道:“贾老,在下率众随你前往鄱阳,原是为投效鄱阳王,共举大事。不想贾老竟是另有企图,教在下如何向手下这些人交代,所以我们……”
贾阴仍然不动声色,淡淡地接口道:“好!很好,你们若有任何异议,尽管直说无妨!”
石冲又道:“我等刚才商量过,若贾老志不在此,无意投效鄱阳王,则我们决定自行前往投效……”
贾阴连声阴森森冷笑,突施毒手,出其不意,一掌向石冲劈去。
这一掌势猛力沉,石冲虽然号称“铁头阎罗”,也经不起这雷霆万钧的当头一击。
只听得一声惨叫,铁头已开花,血浆迸射。
石冲的二三十名手下,目睹当家的惨死在老魔头掌下,惊得魂飞天外,一个个呆若木鸡。
贾阴却是若无其事,狞声笑道:“哪一位还有意见的,请站出来说话!”
他这一手,无异是杀鸡儆猴,吓得个个噤若寒蝉,谁还敢吭气?
贾阴眼光一扫,又道:“既然各位没有话说,以后就一切听我的,只要‘传国玉符’能到手,老夫绝不会让你们白忙,自有意想不到的好处。”
这批江湖人物,如同上了贼船。
如今他们只求保命,哪敢奢望荣华富贵。
贾阴随即自怀中掏出一只金元宝,足有五十两之重,把手一扬道:“现有一件差事,谁愿替老夫去做?”
众人面面相觑,不敢贸然搭腔。
贾阴接着又道:“这件差事很简单,谁愿为老夫送封信去鄱阳王府,这只金元宝就是谁的!”
重赏之下,必有勇夫。
众人一听有金元宝为赏,果然自告奋勇,争先恐后上前,表示愿意去鄱阳王府送这封信。
正当众人互不相让,争着要去送信之际……
突见贾阴手一扬,金元宝已脱手疾飞而出。
接着一声惨叫,发自十余丈外,断垣残壁缺口处。
金元宝竟毫不偏差,击中一名探头窥视的便衣侍卫脸部,顿时血浆迸射而出,仰面栽倒。
围墙外尚有几名侍卫,见状吓得魂不附体,回身拔腿就逃。
但贾阴已掠身而至,双掌齐发,只听得连声惨叫,几名侍卫欲逃不及,同时倒地不起。
就在这时,一条人影疾奔而至,正是那任性的朱秀。
她身形一收,不由地怒斥道:“大胆狂徒!竟敢滥杀王府侍卫!”
贾阴沉声道:“你这丫头,又是何人?”
朱秀气势凌人道:“你管不着!”
贾阴狞笑道:“那老夫总可以问问,你跑来干甚么?”
朱秀直截了当道:“来向你要一个人。”
贾阴微微一怔,诧然道:“我这儿有你要找的人?”
“不错!”
“甚么人?”
“你何必明知故问!”
贾阴若有所悟地道:“噢!你要的是郡主?”
朱秀又是一声冷哼,状至不屑地道:“郡主?你枉为‘四大天魔’之一,居然也会看走了眼!”
贾阴不由地又是一怔,他惊讶的不是朱秀指他认错了人,而是一个年轻的姑娘,居然能道出他的名号?
这始娘会是谁?
老魔不禁诧然道:“你居然认识老夫?”
朱秀道:“你在城内大街之上,不是自报了姓名么?据我所知,江湖中叫贾阴的,只有‘九阴天魔’!”
贾阴冷冷笑道:“你刚才说,老夫看走了眼?”
朱秀报以冷笑道:“你们在街上随便抓了个人,就把她当作郡主。非但看走了眼,简直瞎了眼!”
贾阴被骂,不由怒形于色,正欲发作。
朱秀冷笑道:“难道不是么?”
贾阴大怒道:“你这丫头出口伤人!是活得不耐烦了?”
朱秀毫无惧色道:“本姑娘如怕你,就不敢来向你要人了!”
贾阴声色俱厉道:“你想找死,老夫绝对成全。不过,先得说明,那丫头如不是郡主,她又是谁呢?”
朱秀毫不顾虑后果道:“她是龙璈的表妹金瑶!”
贾阴一听到龙璈之名,顿时怒从心起,但老魔头老奸巨滑,岂是随意显露出来之人,强息怒气道:
“她既非郡主,老夫留着也没用,只要你能说出理由,为何向我要人,我就把她交给你带走!”
朱秀喜出望外道:“真的?”
贾阴道:“当然!”
朱秀绝顶聪明,心知不能据实以告,更不便暴露自己郡主的身份,否则岂不是自投罗网?
她灵机一动道:“我与龙三公子有仇,若能将他的表妹金瑶掌握手中,即可逼他出面!”
贾阴信以为真道:“老夫与龙璈也有不解之怨。既然如此,姑娘不妨留在此地,守株待兔,龙璈闻讯,必会前来相救的!”
朱秀居然毫不考虑,点点头说道:“好!我就暂时留在此地,等那龙三公子前来……”
她一口答应,可急坏了跟踪而来,藏身在庄外的仇基。
情急之下,仇基突然现身而出。
贾阴一眼认出是他,立即暗暗戒备,蓄势待发。
仇基趋前,双手一拱道:“贾兄,别来无恙!”
贾阴沉声道:“士别三日,刮目相看,如今仇兄身在鄱阳王府,尊为谋士,居然还记得老夫?”
伽基哈哈一笑道:“人在江湖,身不由己,仇某不过是随遇而安,求一栖身之所罢了。倒是贾兄逍遥自在,威风不减当年,实令人羡慕不已!”
贾阴脸色一沉道:“仇兄不必顾左右而言他,今日来此,究为何事,就请直说吧……”
仇基瞥了朱秀一眼,始正色道:“贾兄,明人不说暗话,若贾兄愿放弃玉符,诚心投效鄱阳王,共举大事,仇某自愿力荐!”
贾阴一阵狂笑,声如狼号鸟啼,令人不寒而栗!
朱秀一旁狠狠瞪了仇基一眼,似乎怪他不该在这节骨眼上闯来,破坏她的计划,否则她企图留在此地,伺机将金瑶劫走的。
仇基并不理会朱秀,仍向贾阴道:“贾兄意下如何?”
贾阴不置可否的冷冷一笑道:“鄱阳王府中已有‘天残’‘地缺’,还容得下我‘九阴’吗?”
仇基忙正色道:“鄱阳王志在九五之尊,如今‘传国玉符’已然到手,师出有名,已号令各地举兵起事。
“现在正值用人之际,别说是贾兄与这百余之众,纵然天下武林之士来归,也是来者不拒!”
贾阴毫不心动道:“贾某一生逍遥江湖,不受任何约束。如今已届晚年,岂会为身外之物,甘受鄱阳王驱使?”
仇基道:“人各有志,贾兄若对官禄不感兴趣,自不便勉强,但仇某认为,贾兄若觊觎玉符,实为不智,不如趁早死了这条心。”
贾阴胸有成竹道:“仇兄既知人各有志,不可勉强,又何必浪费口舌,若无其他事,仇兄就请吧!”
仇基见他执意甚坚,只得抱拳道:“告辞了,贾兄若改变主意,可随时来鄱阳王府找我!”
言毕,暗向朱秀一瞥,转身飞掠而去。
贾阴心里打的主意,仍是志在必得,非将“传国玉符”弄到手不可,以了生平唯一心愿。
所不同的是,原以为金瑶是朱秀,可以以此要胁鄱阳王。
既然获知金瑶的身份后,则临时改变了主意,决定以金瑶的生命,逼龙璈取来玉符交换。
龙璈既能三入大内,盗出了“传国玉符”,区区一个鄱阳王府,又怎能难得住他,偷不出来呢!
朱秀毕竟涉世未深,自以为相当机伶聪明,居然轻易的瞒过贾阴。
殊不知贾阴这老魔头,当朱秀现身时,即已发现她身后有人跟踪而来,只是未料到是仇基而已。
贾阴何等阴险,他在未明来人身份之前,不动声色,故意跟朱秀虚与委蛇,等仇基一走,立即把脸一沉道:“你这丫头,究竟是谁?”
朱秀暗自一惊,力持镇定道:“何必管我是谁,反正你我要对付的,都是龙三公子。”
贾阴狞笑道:“恐怕你是别有居心吧?”
朱秀矢口否认道:“不!我确实跟龙三公子有仇……”
贾阴不动声色,突然出手如电,向朱秀当胸抓过去。
朱秀闪身避过,羞愤交迸,怒斥道:“下流!”
贾阴这当胸一抓,只是虚晃一招,目的正是逼使她闪身躲避。一见朱秀果然中计,他身形微动,竟如影随形,抢先占据对方闪避的位置。
只见他双臂齐张,如同将巨网张开,等待对方自投罗网。
朱秀见状大惊,情急之下,飞起一脚,直朝对方下三路踹去。
贾阴哪把朱秀看在眼里,冷冷一哼,身形一拔两丈,来个头下脚上,仍然是双臂齐张,向朱秀疾扑而至。
朱秀惊得全身暴退,同时双手齐扬,十二把“无影万花刀”已出手。
刀影霍霍,寒芒笼罩下,只见贾阴凌空双掌齐发,竟将四面八方袭来的十二把飞刀,悉数震落地上。
这一惊非同小可,直把朱秀吓得目瞪口呆。
而她的“无影万花刀”一出手,无异已暴露了身份!
贾阴双足落地,嘿然冷笑道:“原来你就是朱郡主!”
朱秀身份既被识破,心知对方不怀好意,欲将她劫持在手,以威胁鄱阳王交出“传国玉符”。
“无影万花刀”是她最厉害的绝招,既被对方所破,她哪还敢逞强。目前的情势,能侥倖脱身,已是上上大吉。
但她心里有数,对方不仅武功远在她之上,轻功也自不弱,若想转身逃走,不出十丈之内,必被老魔头所执。
灵机一动,急中生智道:“老魔头,我们打个交道如何?”
贾阴听朱秀称他为老魔头,居然不以为忤,反而得意的笑道:“郡主想跟我这老魔头打交道?”
朱秀点点头。
贾阴笑道:“打什么交道,你说说看?”
朱秀道:“你想不想要‘传国玉符’?”
贾阴笑道:“有郡主在我手中,还怕鄱阳王不交出来?”
朱秀不以为然地道:“哼!你别作梦了!就算你杀了我,父王也绝不会交出‘传国玉符’!”
贾阴一怔道:“郡主是鄱阳王唯一的女儿,我不相信他为了保有玉符,竟置你的生死于不顾!”
朱秀痛心道:“我的命,可比不上九五之尊!”
贾阴沉思了一下道:“那郡主想和我打什么交道?”
朱秀直截了当的,目注着他道:“我用‘传国玉符’,跟你交换龙三公子的小表妹金瑶!”
贾阴诧然道:“玉符不在郡主手中,如何交换?”
朱秀道:“除我之外,谁也无法盗出玉符,包括你在内。”
贾阴振奋道:“你愿意盗出玉符?”
朱秀双眉一挑,毅然道:“只要你答应,将龙三公子的小表妹交给我,我负责交出玉符!”
贾阴这老魔头,何等老奸巨滑,他哪会轻信朱秀,露出一脸不怀好意笑道:“郡主之意,是要我放你走?”
朱秀却理直气壮道:“我不回王府,如何盗出玉符?”
贾阴冷哼一声道:“郡主,你很聪明,可是我也不傻,如果不出我所料,恐怕你这是脱身之计吧!”
朱秀怒叱道:“哼!你是以小人之心,度君子之腹!”
贾阴道:“那我就作小人吧!哈哈……”
狂笑中,老魔头出手如电,五指齐张,竟以武林罕见的“满天星”隔空点穴手法,五股强劲指力,分向朱秀的五处大穴疾点。
朱秀虽仗身法灵活,左闪右避,仍不免顾彼失此,被老魔头点中“璇玑”“气门”两处大穴,顿觉全身一麻,便告失去知觉。
贾阴见朱秀昏倒地上,不禁面露喜色,自言自语道:“嘿嘿!想不到时来运转,让我来个‘一箭双雕’!”
他所谓的“一箭双雕”,并非指“色”方面。
老魔头已七十开外,生平唯一的长处,就是不近女色。
如今,他一举掌握了二女在手,以金瑶为饵,可诱使龙璈出面,报那突破“十八鬼门阵”之仇。
而以朱秀为胁,逼鄱阳王交出“传国玉符”!
如此一来,岂非是“一箭双雕”?
老魔头临时找不到文房四宝,就地取材,从被他击毙的侍卫尸体身上,撕下一片白衫下摆,以指头沾上尸体流出的血写。
费了半天功夫,始完成一封“血书”。
重赏之下,众人争着去鄱阳王府送信,贾阴却指定石冲手下,一个叫鲁魁的持“血书”前往。
鲁魁哪敢怠慢,带着老魔头的血书,立即上马,出了“虎贲山庄”,向鄱阳城飞马而去。
一路奔驰,眼看鄱阳城已遥遥在望。
不料,突见一人阻在道中,挡住了去路。
鲁魁一眼认出,当道阻路之人正是仇基。
他虽不知仇基的来龙去脉,就凭贾阴不敢贸然得罪此人看来,足见来头不小,绝非泛泛之辈。
既不敢硬闯过去,鲁魁只得急将马勒住,双手一拱道:“在下奉贾老之命,前往鄱阳王府送信,请阁下借道……”
仇基沉声道:“有甚么信,交给仇某即可。”
鲁魁面有难色道:“此信必须面交鄱阳王,恕在下万难从命!”
仇基怒道:“那你就连命一起留下。”
鲁魁暗自一惊,未及拔刀应变。
只见仇基右肩微动,右手竟自袖中脱臂而出,双方相距不足两丈,而仇基的“飞手”绝技,却能攻敌于两丈之外。
鲁魁哪见过这等“怪招”,一个措手不及,被疾飞而至的“怪手”,当头击了个正着。
只听一声惨叫,鲁魁已头破血流,仰面倒栽,跌落马上当场丧命。
仇基掠身而至,从鲁魁身上搜出“血书”,从头至尾看了一遍,冷冷一笑,回身向鄱阳城飞掠而去。
道旁树林里,这时现身走出数人,为首的正是“出世一神仙”。
他的身旁,左边是妙善禅师,右边是玄真子,身后紧随着几名两派赶来的弟子。
刚才仇基突施毒手,一举击毙鲁魁的情景,他们均看在眼里,叹为观止。
“出世一神仙”神色凝重地道:“‘天残’‘地缺’二魔,果然早为鄱阳王罗致在府里了!”
玄真子一旁问道:“依仙僧看来,此人与那‘九阴天魔’相较起来,谁的武功较高?”
“出世一神仙”沉吟了―下,道:“若论武功,当在伯仲之间。但仇基的‘火毒鹰爪功’虽霸道,却非无懈可击。”
妙善禅师颔首道:“不错,他那‘飞手绝技’,虽能攻敌于两丈之外,若遇强敌,以利刃斩断他手与臂相连之钢索,则形同残废!”
玄真子振奋道:“如此说来,这‘天残怪魔’仇基,实不足为虑了!”
“出世一神仙”尚未作答。
妙善禅师已接口道:“当然!‘九阴天魔’尚且是仙僧手下败将,‘天残怪魔’又算得了甚么?”
“出世一神仙”不以为然地道:“二位难道忘了,贫僧曾为贾阴所伤,若非金瑶姑娘冒险潜入鄱阳王府,盗得‘三宝’及时相救,贫僧必已性命难保了!”
僧道二人互望一眼,一时沉默无语。
“出世一神仙”又道:“贾阴虽使贫僧身受重伤,当时他本身也受伤不轻,何以能复原如此神速,实令人费解!”
玄真子道:“仙僧也已复原,合贫道与妙善禅师之人,对付贾阴大概没甚么问题吧!”
“出世一神仙”微微颔首道:“金姑娘为他们所执,我等不能不投鼠忌器……”
僧道二人闻言,不禁相顾愕然。
他们明白“出世一神仙”的顾忌,是耽心贾阴万一迁怒,伤及金瑶,则岂非弄巧成拙了?
如此一来,非但救不出金瑶,反害了她!
妙善禅师若有所思,忽道:“贫僧倒有一计,不知可行与否?”
玄真子急道:“大师请道其详!”
妙善禅师从容不迫地道:“仙僧适才曾为贾阴复原神速,感到惊奇。若仙僧突然出现,贾阴亦同样吃惊。
“是以贫僧思得一计,何不由仙僧突如其来地出现在贾阴面前,届时他必全力以赴,无暇顾及金姑娘。
“而贫僧和玄真道长正好趁虚进入抢救,相信以我二人之力去对付那批乌合之众,应该是绰绰有余。”
玄真子振奋道:“此计甚妙,不知仙僧意下如何?”
“出世一神仙”沉吟了一会,终于当机立断的点点头道:“好!我们这就分头依计而行!”
计议既定,当即由“出世一神仙”直奔“虎贲山庄”。
妙善禅师与玄真子,则各率本门弟子,分为两路绕向庄后。
此时“虎贲山庄”内,贾阴也已发号施令,完成了严密的部署,严加防范,静候鄱阳王的回音。
朱秀与金瑶,被分别禁于两间相邻的小屋,由贾阴手下的几名死党,负责轮流看守着。
贾阴则亲自各处巡视,以防那各怀鬼胎的百余之众,尤其是石冲的那二三十名手下“叛变”,或临阵脱逃。
“虎贲山庄”占地数亩,周围筑有围墙。
如今,断垣残壁,已同虚设。
“出世一神仙”刚接近一处缺口,即为数名壮汉发现,立即一涌而上,为首的壮汉喝道:“和尚,走开些!”
他真个有眼无珠,居然不识江湖九大高手之一的“出世一神仙”。
老和尚双手合什,道:“贫僧与贾施主有约在先,特地赶来相见,烦请代为通报一声!”
壮汉一听,不敢贸然开罪这和尚,便道:“大师法号是……”
老和尚朗声道:“贫僧并无名号,江湖人称‘出世一神仙’!”
几名壮汉一听“出世一神仙”五字,不禁相顾愕然,惊得目瞪口呆。
为首的壮汉江湖阅历较深,强自镇定道:“‘出世一神仙’已为贾老重创,命在旦夕,可能已凶多吉少,你这和尚竟敢冒充他的名号来唬人?”
老和尚仍平静的道:“贾施主识得贫僧,何不请他来见见?”
为首壮汉狐假虎威道:“哼!要见贾老,你得先通过我们这关!”
老和尚又双手合什,口喧佛号,微微低首闭目,似乎不想动手。
为首壮汉一施眼色,几名壮汉正待群起而玫,正好贾阴巡视而至,他乍见老和尚,果然为之一惊。
为首壮汉双手一抱拳,执礼恭谨道:“贾老,这老和尚……”
贾阴急以眼色制止壮汉,默默凝视老和尚,似在视察对方,是否真已复原。
老和尚仍然双手合什当胸,低首闭目,神态从容安祥。
贾阴见状,心知老和尚是有备而来,倒也不敢贸然出手,暗将毕生的功力运聚双掌以待迎敌。
就在双方蓄势待发,一掌即立判生死之际,突闻庄内人声沸腾,一片喊杀之声。
贾阴暗自一惊,料知必是有人趁虚而入,企图抢救金瑶与朱秀,他已顾不得与老和尚一搏生死,回身就向庄内射去。
老和尚哪容他抽身,身形一拔而起,从贾阴头顶上方掠过,挡住了去路。
贾阴一声狂呼,双掌齐发,以雷霆万钧之势向对方攻去。
老和尚旨在缠住贾阴,以便让那僧道二人,及两派的弟子抢救金瑶,是以不欲硬拚,避免两败俱伤。
眼看对方是全力以赴,双掌来势疾猛无比,老和尚暗诵一声佛号,突然掠身避了开去。
这一来,使贾阴以为老和尚尚未复原,不敢与他硬拚。
老魔头得理不饶人,忙错步揉身而进,双掌连连抢攻,迫使得老和尚不得不出手还击接掌。
上次双方曾全力硬拚,结果落得两败俱伤,如今再度交手,各自均存有戒心,除非是不惜同归于尽,就必需避重就轻。
出家人慈悲为怀,若非迫不得已,绝不愿开杀戒。
尤其“出世一神仙”,更是从不轻易出手伤人的。
当年“九阴天魔”入宫盗出“传国玉符”,老和尚尚且一念之仁,只迫贾阴交出玉符,立誓永不再入宫,终于放他一马。
想不到事隔二十余载,老魔头对“传国玉符‘”仍未死心,且武功大为精进,与老和尚相较,实力已在伯仲之间。
老和尚此刻看出贾阴的出手,完全是孤注一掷的作风,若不全力以赴,必为对方所逞,甚至将吃大亏。
鄱阳湖边,竹林之内,老和尚自行运功疗伤之际,突遭夏侯云飞惊扰,真元散失,奄奄一息。
若非金瑶冒死盗得“三宝”,及时送来挽救他一命,岂能逃过一死。
为了抢救金瑶,老和尚已顾不得佛门戒律,决心以毕生的功力,与老魔头一决生死胜负。
贾阴的连连抢攻,威力端的惊人。
老和尚不甘示弱,双袖疾拂,两只宽大袍袖,挟带“呼呼”劲风,迎向对方凌厉的攻势。
彼此均以十成真力相搏,隔空对掌,已足以使双方两败俱伤,何况是四掌击实。
只听得“轰轰”两声巨响,有如石破天惊,震得方圆数丈之内,飞沙走石,原已断垣残壁的围墙,不但整排齐齐倒塌,墙边巨树亦连根拔起。
天昏地暗中,双方仍然四掌紧密相抵,屹立不动。
彼此的脸上与双掌,均已涨成暗红色,各尽最后余力,正作在垂死前的一搏……
散布四周的数名壮汉,适才被双方掌力相交,震得东倒西歪,跌出数丈之外,摔得鼻青眼肿,头破血流。
此刻纷纷爬起,见状无不为之愕然。
为首壮汉看出,双方正以毕生功力相拚,陷于生死关头。
他心知这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大好机会,若欲摆脱贾阴这老魔头的控制,错过这良机,则只有认命了。
无毒不丈夫,何况这老魔头,根本不必顾及江湖道义。
他当机立断,暗向几名壮汉一施眼色,突然一涌而上,合力向正以命相搏的二人攻过去。
双方正运足毕生功力,以命相搏的生死关头,与运功疗伤无异,最忌受外力的惊扰。
但那几名壮汉突如其来的攻到,二人却不得不出手还击。
只听二人一时发出一声沉喝,四掌乍分,各自暴退丈许。
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间,双方各以双掌连发,狂飚怒卷,连连几声惨呼,几名壮汉已倒地不起,个个七窍流血而亡。
老和尚与贾阴相距约三丈,怒目相对,脸上由赤红逐渐转变为惨白,几乎是同时,双方均口喷鲜血,猝然倒下。
他们以命相搏的结局,果然是两败俱伤,同归于尽。
这边殊死之争已告结束,那边恶斗却方兴未艾,玄真子率武当弟子,妙善禅师领南少林门徒,分从两路入庄,直扑庄后小屋。
由于小屋四周防范森严,无异暴露目标,使这两路武林高手无需搜索,就向目标直扑而来。
玄真子与妙善禅师大发神威,出手毫不留情,那批乌合之众哪是他们对手,根本阻挡不住这一僧一道的凌厉攻势。
贾阴的几名死党,原仗“十八鬼门阵”逞威,如今溃不成军,只胜下七八人而已,遇上这一僧一道,简直不堪一击。
一僧一道虽身手不凡,无奈对方人手众多,迫不得已,只得大开杀戒。
只听得惨叫声连起,已有十几人死于非命。
武当、南少林两派弟子,趁机攻入小屋,将禁在屋内的少女救了就走。
玄真子见他们已得手,一打手势,命他们先行出庄,与妙善禅师负责断后。
正值此际,老和尚与贾阴四掌相交,各以毕生真力孤注一掷,发出“轰轰”两声石破天惊的巨响,震得天昏地暗,飞沙走石。
一僧一道闻声大惊,惟恐老和尚尚未复泵,如此以真力相拚,必将不支,二人不约而同,连连出掌。
眼看着十几名壮汉纷纷倒地,双双急向庄前赶去。
可惜他们来迟了一步,赶到前庄一看,老和尚与贾阴已同归于尽。
妙善禅师见状大惊,不禁口喧佛号,长叹说道:“唉!一代完师,竟落得如此的下场!”
玄真子尚存一丝希望,急忙趋前察看,但一探老和尚鼻息与脉搏,终于摇头叹息,露出一脸绝望之色。
妙善禅师心知老和尚已无救,神情凝重上前,将尸体双手托起,黯然道:“道兄,此地不宜久留,走吧!”
其实他是多此一虑了,贾阴既已丧生,那批乌合之众已群龙无首,谁还敢以卵击石呢?
僧道二人带着老和尚尸体一出了“虎贲山庄”,直奔向鄱阳湖岸边而来。
等他们把救出的少女一看,几乎气昏了头!
原来,他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,甚至赔上了老和尚一命,救出的竟不是金瑶,而是禁在隔壁小屋的朱秀。
玄真子不由地怒斥道:“你们怎么如此糊涂,居然把人救错了!”
两派弟子面面相觑,其实也怪不得他们,当时只知金瑶被老魔头劫持,并不知道朱秀也在庄内。
同时,他们也不认识朱秀,当金瑶在大街,与贾阴动手之际,距离既远,又只看到个背影。
以致仓促间冲入小屋救人,发现屋内只有一个少女,救了就走,怎会想到她并非金瑶,而是朱秀呢!
妙善禅师放下老和尚尸体,缓颊道:“道兄,不必苛责他们,金姑娘一定尚在庄内,你我再入庄一趟吧!”
玄真子怨气仍未消,责令两派弟子,严加看守朱秀与老和尚尸体,然后始与妙善禅师双双赶回“虎贲山庄”。
出乎二人意料之外的是,当他们赶回庄内一看,只见遍地尸体,那批乌合之众,竟然全部死于非命!
妙善禅师喧声佛号,惊诧万分地道:“道兄,看情形在我们出庄之后,又有人来过了!”
玄真子判断道:“莫非是仇基,回去搬了救兵,赶来救那朱秀……”
妙善禅师接口道:“果真如此,他们岂不也救错了人!”
玄真子无暇答话,飞身掠向小屋,冲入一看,金瑶早已不知去向。
妙善禅师随后而至,见状大失所望道:“想不到仇基竟捷足先得了!”
玄真子道:“大师不必颓丧,我们幸好有朱秀在手,不怕鄱阳王他不乖乖交出金姑娘来!”
妙善禅师颔首道:“不错,我们快回湖边去!”
僧道二人哪敢怠慢,急急出庄,直奔鄱阳湖边。
不料尚距半里之途,已遥见湖边一片浓烟弥漫,二人情知有异,一展身形,以绝顶轻功赶回湖边。
到得近前一看,两派的数名弟子,均已昏倒地上,朱秀已不知去向。
妙善禅师不愧是武林高僧,见多识广,当即指出道:“这是那番邦公主的‘烟云百幻霹雳神珠’!”
玄真子惊怒交集道:“如此一来,我们要从鄱阳王府救出金姑娘,就不太容易了!”
妙善禅师道:“仙僧已死,想你我二人,加上这几个弟子,要救金姑娘,实感力不从心。”
玄真子一时无计可施,只得长叹道:“大师,我们先把他们救醒,将仙僧遗体入土为安,再从长计议吧!”
妙善禅师微微点头,立即和玄真子动手,将昏迷中的弟子救醒,一问之下,照他们的推述,救走朱秀的女子,果然是索爱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