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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三

月色朦胧!

夜已深沉!

鄱阳湖上烟波荡漾,好一幅月夜之下的“彭蠡风光”。

湖畔一片绿茵草地,竹林深处,盘坐着一名白眉老僧,双目紧闭,似在运气疗伤。

他,正是以身阻挡“九阴天魔”贾阴,助龙璈脱身的“出世一神仙”。

二十年之前,为了夺回“传国玉符’,老和尚不惜“入世”重涉江湖,逼使贾阴交出玉符,且立下血誓,从此不入禁宫。

想不到事隔二十余载,历史重演,玉符再度被盗出宫。

更想不到的是,入宫盗符之人,竟是名满天下的龙三公子。

贾阴心犹未死,对“传国玉符”仍然志在必得。

他虽未违誓,亲自入宫盗符,却在途中布下“十八鬼门阵”,决心自龙璈手中夺得玉符。

老和尚曾向先皇承诺,有生之日,决尽护符之责,如今玉符再度被盗,他既挺身介入其事,理当夺回玉符,护送回宫才是!

但又为何阻挡贾阴,却助龙璈携符脱身离去呢?

以老和尚此等世外高人,难道不知道龙璈此次入宫,是为何人盗符?

难道他不知道,“传国玉符”一旦落入鄱阳王之手,将会发生何种后果?

不可能,绝不可能!

既然他知道此事的严重性,为何又不加阻止?“出世一神仙”的作为,确实令人不可理解。

昔日,贾阴曾败在老和尚手下,被迫交出玉符血誓,事隔二十余载,如今再度交手,虽未同归于尽,却是两败俱伤。

贾阴身受重伤,带着他那批残兵败将,怀恨狼狈而去。

老和尚也身受内伤,负伤赶来鄱阳,终感不支,只好来到湖畔,选一僻静竹林深处,自行以内家真力疗伤。

夜已深,人却未静。

老和尚正值运功紧要关头,突然警觉一阵轻微脚步声,由远而近,已然进入竹林之内了。

双目微睁,发现一丈之外,面前站着一位黑衣蒙面人!

老和尚暗自一惊,不知来者是友是敌,万一是敌,他此刻在毫无防护之力下,唯有束手待毙。

继而一想,自己一生从未与人发生争端,除了贾阴恨他多事之外,似乎在江湖人物中,找不出一个曾树立的强敌。

既然非敌,必然是友。

如果是友的话,又为何突然寻到此地来?

念犹未了,对方突然自腰间解下兵刃,赫然是一支软剑,龙三公子的“蟠龙剑”!

来人是龙璈?

不!绝对不是。

闻名天下的龙三公子,绝不会不敢以真面目示人,故作这身打扮!

黑衣人缓缓走到老和尚面前,嘿嘿一阵冷笑,扬起手中蟠龙剑,正欲刺出……

就在这时,一条婀娜的身影飞飘而至。

黑衣人一惊,举剑的手一顿,身形退了一步。

婀娜的身影是金瑶,她怎么会突然来到这儿?只听她冷冷的,说道:“你是谁?好卑鄙的手段……”

黑衣人沉声道:“你管不着!”

金瑶怒道:“天下人管天下事,何况是你这种乘人之危的小人!”

黑衣人骂道:“臭丫头,死到临头还敢说大话……”

金瑶一怔,道:“你骂谁?有种就揭开蒙面巾分个高下?”

黑衣人冷冷地道:“你该听过夏侯云飞这名字吧?”

夏侯云飞?金瑶猛然记起来了,龙璈曾经提及,此人便是“丹心剑客”夏侯刚的独生爱子。

龙璈由于误杀“死谏”的盟兄夏侯刚,愧疚于心,才因为夏侯云飞的出面,手下留情,放过“青烟毒女”司马娇娇。

但那支“蟠龙剑”,怎会落在夏侯云飞之手?龙璈却未告诉金瑶。

金瑶不禁暗暗一惊,莫非龙璈已经……

念犹未了,夏侯云飞已问道:“现在你知道我是谁了吧?”

金瑶力持镇定道:“你就是‘丹心剑客’夏侯刚之子?”

夏侯云飞冷哼了一声道:“金姑娘,你此刻心里一定在奇怪,这蟠龙剑为何在我手中,对不对?”

金瑶“嗯”了一声,道:“那就由你说明吧!”

“是你那龙三哥交给我的。”

“他交给你?为什么?”

夏侯云飞脸色一沉,恨声道:“他要我用这把剑,替他杀不敢杀的人,做他不敢做的事!”

金瑶斥道:“胡说,我龙三哥不是这种人,我不相信!”

夏侯云飞又冷哼一声,状至不屑地道:“你不相信?那我告诉你,因为他是个不仁不义,唯利是图的小人!”

金瑶娇声怒叱道:“住口,你胆敢在我面前,诋毁我龙三哥!”

夏侯云飞狂笑着说道:“诋毁?像他这种人,连杀他,我都嫌弄脏了手呢!”

金瑶已忍无可忍,但她赶来鄱阳,直接先至鄱阳王府一探,未见动静,证明龙璈尚未将玉符交给鄱阳王。

她哪会想到,当时龙璈正潜入王府寝宫,私下跟王妃花如玉相见呢!

既然未见龙璈到来,金瑶只好藏身在屋上,耐心地等。

结果龙璈未到,反而是朱秀偕索爱儿先返。

她们未见龙璈,立即双双出外寻找,金瑶唯恐落在她们之后,决心抢先找到龙璈。

但寻遍各处,均未发现龙璈影踪,不料寻至鄱阳湖来,竟正好撞上夏侯云飞向老和尚出剑,猝下毒手。

此刻金瑶所担心的,是蟠龙剑既然落在夏侯云飞之手,只有一个可能,那就是龙璈已遭不测!

情急之下,她失声叫道:“夏侯云飞,你杀了他?”

夏侯云飞露出一脸卑视的神情,恨声道:“我不会让他那么痛快就死的!”

金瑶急切问道:“那你把他怎么了?”

夏侯云飞激动地道:“我要替他杀不敢也不愿杀的人,做他不敢也不愿做的事。现在我就用这支蟠龙剑杀他最亲近、最心爱的人!”

话声未完,“人”字方出口,他已出手如电,剑身一抖,直朝金瑶的心窝要害部位刺去。

金瑶的身法轻灵已极,要闪避这一击,可说轻而易举,但她并不闪避,决心跟对方一较高下。

仗着手中“小鱼肠”也是一件上古神兵,不畏对方所持蟠龙剑,足堪一争长短,各凭真实本领交手。

只见她纤手疾挥,剑芒乍动,“铮”地一声清脆交鸣声,两件武林罕见兵刃撞个正着,星火四溅,余音嗡嗡不绝。

蟠龙剑属软剑,江湖之中,擅用剑者绝非弱手。

而使用软剑更难,除剑术精湛之外,尚须具备深厚功力,否则不能得心应手。

盖因以软剑攻敌时,必须以本身内家真力,凝聚于剑身上,始能使软剑直硬起来,运用自如。

夏侯云飞乃名门之后,“丹心剑客”夏侯刚向以剑法闻名,家学渊源,但他仗以成名的并非软剑。

且夏侯云飞的内功造诣上,远不及其父,江湖中仅属二流高手。

而金瑶不愧是南七省侠义盟主之女,且是罗浮“香雪庵主”的唯一传人,加上她天赋极高,领悟力强,相形之下,武功修为实在夏侯云飞之上。

就这一击,强弱立判。

夏侯云飞被震得虎口发麻,剑身亦不如发出时挺直坚硬,不由地暗自一惊,心忖道:“凭我‘丹心剑客’之后,竟然敌不过一个黄毛丫头。”

其实,他原不致于如此不济的,只因遇上“青烟毒女”司马娇娇。

这段时日里,在那风流成性的淫娃身上,消耗了他太多的精力和元气,以至力不从心,功力大大打了折扣。

金瑶则是得理不饶人,手握“小鱼肠”,指着对方娇喝道:“哼!就凭你这点能耐,想在本姑娘面前现丑?”

人争一口气,佛争一炉香,夏侯云飞明知在金瑶手下,绝讨不了好处,但他不服这口气,也丢不起这个人。

他牙关一挫,运足真力,再度挺剑猛进。

金瑶从容不迫,抡起“小鱼肠”应敌。

双方互不示弱,全力以赴。

夏侯云飞是每一招都施出杀手,决心杀死这位龙璈最亲近的姑娘,作为报复,使龙璈付出代价,抱憾痛苦终身。

而金瑶却志不在杀人,一心只想夺回那支属于龙璈的蟠龙剑。

彼此目的不同,全力硬拚则完全一样。

交手之下,仅只几个照面,夏侯云飞已感不支,渐露败象。

金瑶则是愈战愈勇,“小鱼肠”寒芒闪动,连连逼进,迫使夏侯云飞全力招架,手忙脚乱。

眼看夏侯云飞已抵挡不住对方的凌厉攻势,不出三招之内,必将败在“小鱼肠”剑下之际……

突见竹林之内,从四面八方,涌来一片青色浓烟,向方圆数丈弥漫开来。

青烟乍现,激战的二人一惊一喜。

喜的是夏侯云飞,心知救兵已然及时赶到。惊的是金瑶,已知来的是“青烟毒女”司马娇娇。

夏侯云飞精神陡振,剑上威力大增,立即反守为攻,蟠龙剑疾如游龙连连刺出,攻势连绵不绝。

金瑶曾吃过“无影之毒”的苦头,哪敢掉以轻心,急忙探手入怀,摸出龙璈给她的“龙涎粉”,迅速吸入鼻内,以防被毒烟所侵。

青烟越飘越浓,弥漫了整个竹林。

金瑶一面抡剑拒敌,步步为营,不敢再一味抢攻。一面移向老和尚打坐的位置,以便必要时全力掩护那位世外高僧。

当她移近时,发现老和尚已然不支倒地,显然为青烟所侵。

这一惊非同小可,金瑶顾不得四周已为青色毒烟笼罩,“小鱼肠”一阵急抡,寒芒闪动,连连向对方发动猛攻。

她打的主意,是想逼退对方,抢救老和尚脱险,但夏侯云飞却一味死缠,不退反进,使金瑶心急如焚。

照理说,青烟既现,司马娇娇必然即时现身而出,助夏侯云飞一臂之力,合力对付金瑶才是。

但没有,她迟迟未现身出来。

明枪易躲,暗箭难防。

司马娇娇迟迟未现身,金瑶的处境便成了敌暗我明,不但要力敌夏侯云飞,担心被毒烟所侵。

更须提防那“青烟毒女”在暗中出其不意的突袭。

如此一来,情况对金瑶非常不利。

使她备受威胁,处于完全被动地位。

夏侯云飞趁机剑势一紧,以家传“丹心剑法”展开一轮急攻。

但见蟠龙剑化作无数寒芒,剑锋划过之处,一排排的青竹拦腰齐断,声势好不骇人心惊。

金瑶虽奋力迎敌,未居下风,仍然陷入了苦战。

双方正全力以赴,展开殊死之斗。

突然,竹林外传来人声道:“道兄,你看这竹林之内,一大片青烟是怎么回事?”

另一个苍劲之声答道:“江湖所传‘蚀骨是青烟’,莫非是那‘青烟毒女’在此地作怪?”

夏侯云飞闻言一怔,突然抢攻两剑,逼退金瑶,竟然不战而退。

金瑶一定神,只见青烟弥漫中,两条人影疾掠而去。

一个是夏侯云飞,另一个则是婀娜多姿的苗条背影,必然就是那“青烟毒女”司马娇娇。

说也奇怪,“青烟毒女”方离去,竹林内的青烟便立即消散。

金瑶未及察看老和尚生死,眼前已出现一僧一道。

定睛一看,正是她曾见过的少林达摩院首座长老妙善禅师,及“武当”仅存硕果玄真子。

僧道二人乍见金瑶,似觉意外,大概他们想象中,在竹林内见到的,应该不是她,而是那“青烟毒女”司马娇娇吧!

玄真子性情一向急躁,劈头就问道:“龙三公子何在?”

金瑶摇头答道:“我要知道,就不必四处找他了!”

玄真子冷哼一声,正待发作,却被妙善禅师劝阻道:“道兄,且让贫僧先来问问这位女施主。”

玄真子满面怒容,忿声道:“好!大师不妨问她,曾以‘一阳金指’为凭,向我们作的保证,为何言而无信!”

金瑶忽哼一声道:“有话回头再说,此刻救人要紧。”

妙善禅师诧然道:“救人?救谁……”

金瑶向丈余外,倒在地上的老和尚一指道:“就是他!”

僧道二人入得竹林内来,一眼发现金瑶,并未留意地上尚躺了个人,他们急忙趋前,定睛一看……

不约而同地失声惊呼道:“出世一神仙?”

金瑶暗自一怔,她虽确曾见过老和尚,当时并不知道他的身份,想不到竟是名列当今武林九大高手,久已未现江湖的“出世一神仙”!

妙善禅师立即蹲下,仔细查看老和尚。

片刻,黯然的摇摇头道:“恐怕无救了……”

金瑶急问道:“可是中毒已深?”

妙善禅师缓缓起身道:“依贫僧看来,他曾受内伤,必是在自行运功疗伤之际,受到外力干扰,以至真元之气不克凝聚。

“又被‘青烟毒女’所施放的毒烟所侵,终至真元散失,血脉阻断……唉!堂堂一代宗师,恐怕已是回生乏术了!”

金瑶犹存一线希望道:“大师所说‘恐怕’二字,并非绝对无救,是否指的或许尚有希望?”

妙善禅师面色凝重道:“据闻鄱阳王府中,藏有三宝,一是千年灵芝、二是天山雪莲三颗、三是百灵仙露一瓶。

“此三物混合服下,足以起死回生,神效无比,可是,若想从王府得到这三宝,岂非登天还难。”

玄真子冷哼一声道:“这有何难,只须龙三公子去王府走一趟,问题即可迎刃而解了!”

金瑶一时未听出他的弦外之音,诧然道:“真的?”

玄真子又冷冷哼了一声,状至不屑地道:“当然了,龙三公子为了替鄱阳王盗取‘传国玉符’,不惜冒死入宫,鄱阳王理当投桃报李,这区区的‘三宝’,又算得了甚么呢?”

金瑶这才听出,玄真子的话中带刺,但玄真子所言乃是实情,故使她哑口无言,无以为对。

玄真子毫不放松地道:“金姑娘,贫道与妙善大师,及点苍徐掌门,曾力阻龙三公子鄱阳之行。

“只因金姑娘及时赶来,出示南七省侠义盟主信物‘一阳金指’向我等保证,龙三公子侠胆豪情,行为正大光明。

“他之鄱阳之行,是为有诺必践,绝不致作出人神共愤,丧心病狂之举,如今言犹在耳,金姑娘夫复何言?”

金瑶半晌无语,最后始忿忿的说道:“等我找到了龙三哥,自会给二位前辈一个满意的交代。”

妙善禅师面露诧色道:“金姑娘当真不知龙三公子去向?”

金瑶点点头,正色说道:“我没有骗二位前辈的必要,难道大师信不过我?”

妙善禅师道:“金姑娘之言,贫僧绝对是信得过。不过……龙三公子入宫盗符既然已得手,且已赶回鄱阳,必然直趋王府复命,金姑娘为何不去王府相会,却独自找到这鄱阳湖畔来……”

金瑶接口道:“我已去过王府。”

妙善禅师愕然道:“哦……”

金瑶道:“可是龙三哥不在那里?”

玄真子微微颔首道:“这倒不假,否则那一位郡主,一位藩邦公主,也不会亲自出马,四出找寻了!”

鄱阳王府中,不但侍卫众多,戒备森严,且罗致不少武林异人,江湖高手,盗取“三宝”谈何容易。

眼看鄱阳王府的巨宅深院已在望,金瑶的奔势一收,缓慢下来,她这时才猛然想到,潜入王府并不难,难在不知那“三宝”藏于何处,如何能下手盗取?

此时三更已过,天明在即,只有一个更次时间,容她潜入王府搜索,尚须在天明前赶回鄱阳湖畔。

否则,纵然盗得三宝,耽搁太久,恐怕也就救不了老和尚了。

时间如此急迫,金瑶哪能不心急如焚。

就在她忧急万分之际,遥见两条人影飞掠而来,直奔王府。

金瑶眼光锐利,凭来人的身法和体形,一眼即看出,来的是两名妙龄女子。

再从她们去的方向判断,值此夜深人静,急急直奔鄱阳王府的,除了朱秀和索爱儿,还会是谁?

果然不出所料,两条人影迅速、闪电般的速度,由远而近,正是朱秀和索爱儿二个人。

金瑶身形一掠,挡住了去路。

二女出其不意一惊,正待出手迎敌,发现是金瑶始双双收势止步。

朱秀诧然道:“是你?”

索爱儿抢步上前,急切问道:“怎么是你一个人?龙三公子呢?”

这一问,表示她们尚未找到龙璈。

金瑶一向聪明刁钻,灵机一动,表情逼真道:“龙三哥恐怕性命难保了!”

朱秀与索爱儿相顾愕然,异口同声追问道:“怎么回事?”

金瑶凄然欲泣道:“龙三哥身受重伤,已是奄奄一息……”

朱秀闻言花容失色,惊问道:“他现在人在何处?”

索爱儿更忧心如焚道:“快带我们去见他!”

金瑶黯然道:“此刻带你们去,也只能见他最后一面了……”

索爱儿愕然惊问道:“真的如此严重?龙三公子究为何人所伤?”

金瑶未及回答。

朱秀又抢着问道:“难道无法可救了?”

金瑶深深一叹,幽幽答道:“救是有救,但是太难了,所以我急急赶来王府,却又不敢……”

朱秀追问道:“你是来通知我们,还是来找我父王的?”

金瑶秀目流转,扫了她们一眼,始正色说道:“我是特地来向你们求助的!”

朱秀“哦”了一声,诧然说道:“你的意思是说,我们救得了龙三公子?”

金瑶点点头。

朱秀急道:“你快说,要怎么救他……”

金瑶黯然叹了一口气道:“龙三哥真元已散,血脉阻断,此刻已是气若游丝,活不了多久了!

“幸遇高人指点,唯有鄱阳王府珍藏的‘三宝’,方可起死回生,保住性命,所以我特地急急赶来见你们……”

朱秀虽是鄱阳王的掌上明珠,居然不知三宝为何物,不禁茫然问道:“三宝?你所指的是哪三宝?”

“朱郡主不知道?”

“不知道。”

金瑶将妙善禅师说的三宝,一一说了出来。

朱秀不悦地道:“父王藏有如此罕世珍物,我居然毫不知情!”

索爱儿婉言劝道:“郡主不必生气,现在救人要紧,我们还是快回王府,向王爷求取三宝吧!”

金瑶闻言正中下怀,不禁暗喜。

但知父莫若女,朱秀却把眉儿一皱,面有难色地道:“索公主,这三宝恐怕是不易求得……”

索爱儿道:“何以见得?”

朱秀强自一笑道:“父王藏有这三宝,据然连我都瞒着,可见何等珍贵,如今向他索取,岂非与虎谋皮!”

索爱儿不以为然地道:“郡主,王爷志在九五之尊,江山与三宝,孰轻孰重,他总该分清?

“龙三公子为盗‘传国玉符’,不惜冒死入宫,如今玉符是已得手,但龙三公子却命在旦夕。

“王爷倘若舍不得拿出三宝来,救龙三公子一命,龙三公子又怎么会将‘传国玉符’交出?”

朱秀闻言微微点头,略一犹豫道:“金姑娘,随我们同去见父王!”

金瑶早有计议,婉拒道:“不行!”

朱秀一怔道:“为什么?”

金瑶道:“我是外人,同去反而不好,不如在此静候郡主佳音。”

朱秀沉吟了一下,才点点头说道:“也好,金姑娘请你放心,我自会说服父王,交出三宝的。”

金瑶郑重叮咛道:“郡主千万把握时间,天明之前,若无三宝,龙三哥就回生乏术了!”

朱秀道:“我知道!”

话完,偕索爱儿急急掠身而去,直奔王府。

金瑶见计已得售,心中暗喜。

遥见朱秀和索爱儿双双进入了王府的大门,她哪敢怠慢,立即施展绝顶轻功,飞身绕向王府宅后而去。

鄱阳王府。

此刻,王府内如临大敌,戒备较往日更为森严。

密室中,鄱阳王召集一干心腹亲信,正在漏夜密商,准备发号施令,提前举兵起事,登基当皇帝。

朱秀与索爱儿踏进王府,便觉出情况有异。

往常,只是门禁森严,今夜却是如临大敌,紧张忙碌的气氛,使她们直觉地意味到,府里出了重大事故。

前院里,聚集着近百名王府侍卫,以及形形色色的江湖人物,全部携带兵器,整装待发,看情形是正在待命而动。

大厅内更是忙碌,忙着料理王妃花如玉的善后!

花如玉的尸体,以一床锦绣大被单覆盖着,停放厅中,鄱阳王却不在场,只交代王府总管料理,急于召集亲信在密室密商举兵事宜。

一代艳妃,死后竟落得如此冷落待遇,实令人为之心酸,扼腕叹息。

朱秀一脚跨进大厅,乍见被单覆盖着的尸体,不禁为之一怔,一把拉住指挥料理的总管,诧然道:“被单覆盖的是谁?”

总管恭敬答道:“回郡主,是……王妃!”

朱秀一惊道:“王妃?怎么回事?”

总管不敢贸然回答,瞧瞧她道:“这……这……”

朱秀秀目电扫,只见守在尸体旁的几名侍卫,个个神情茫然,面面相觑,噤若寒蝉。

索爱儿抢步上前,向总管追问道:“王府里究竟出了什么事?”

总管仍吞吞吐吐的,不敢实说。

朱秀道:“王爷呢?”

总管恭声道:“王爷正在密室议事……”

朱秀怒哼一声,向索爱儿一施眼色,扭头就走。

出大厅,穿过长廊,边走边道:“奇怪,王妃怎么会突然暴毙呢?父王却又不在场……”

索爱儿突然止步,一把拉住朱秀道:“郡主,这事儿恐怕不妙,说不定我们去找龙三公子时,他已来过王府了。”

朱秀“哦”了一声,诧然惊问道:“索公主,何以见得龙三公子他已经来过王府了呢?”

索爱儿判断道:“如果不出我所料,只有两种可能……”

朱秀急道:“哪两种可能?”

索爱儿道:“一是龙三公子送来‘传国玉符’,是件仿制膺品,被王爷当场识破,龙三公子情急之下,制住在场王妃以求脱身。

“结果,府中侍卫失手误伤了王妃,龙三公子则身受重伤,负伤逃出了王府。”

朱秀微微点头,似觉索爱儿的判断极有可能,因为王妃已死,且金瑶刚才说过,龙璈身受重伤,命在旦夕。

索爱儿接着道:“另外一个可能,我就不便说了……”

朱秀急急道:“索公主,你我情同姐妹,还有什么顾虑?”

索爱儿迟疑了一下,始谨慎的说道:“郡主可记得,龙三公子带着金姑娘来王府的那一日……”

朱秀点点头道:“记得,怎么样?”

索爱儿道:“王爷以盛宴款待他们,席间,王妃对龙三公子眉目传情,旁若无人,想必郡主也已看在眼里。”

朱秀又把头微微一点。

索爱儿又道:“当时的情景,你我皆看在眼里,王爷暗中必也察觉,如果龙三公子盗回来的果真是‘传国玉符’,势必要求重赏,甚至提出别的条件。

“王爷惟恐日后麻烦,更担心龙三公子和王妃之间发生了暧昧,于是动了杀机,以绝后患……”

朱秀接口道:“这倒很有可能,一定是父王命侍卫动手时,王妃不忍龙三公子被杀,情急出面,结果反遭误杀!”

索爱儿连声说道:“对!对!郡主的看法与我不谋而合,必是如此,那总管才呑呑吐吐,不敢贸然说出实情。”

朱秀不由眉头一皱,忧形于色道:“如果诚如我们所料,玉符已到手,父王怎肯再以三宝救龙三公子一命?”

索爱儿道:“郡主之意,我们只好免开尊口啰?”

朱秀幽然道:“龙三公子命在旦夕,我们怎能不救……”

索爱儿早已看出,朱秀对龙璈是一见钟情,其实自己又何尝不对那龙三公子一往情深呢……

索爱儿不禁轻喟道:“唉!你我虽有救人之心,可惜是爱莫能助!”

朱秀双眉一挑道:“明索不成,只有暗取。”

索爱儿惊声道:“郡主的意思是……”

朱秀毫不犹豫道:“偷!”

索爱儿正中下怀,欣然笑道:“郡主的主意倒不错,但从何下手呢?”

朱秀想了一想,轻咬着下唇,才悄声说道:“父王珍藏的罕世珍奇,皆在一座‘聚宝斋’中。”

索爱儿喜道:“那我们快走呀!”

朱秀忽有所思,眉头一皱道:“可是,‘聚宝斋’防范森严,斋内不但机关重重,且有个残废怪人负责监守……”

索爱儿笑道:“既是残废,何惧之有,凭你我的身手,还应付不了一个残废的人吗?”

朱秀正色道:“索公主有所不知,斋外的防范,加内部的机关,我都不放在心上。只是父王曾再三叮咛,千万不可招惹残废怪人。”

索爱儿诧声道:“哦?可知他是什么人?”

朱秀摇摇头,道:“我曾随父王进过‘聚宝斋’,见过那人几面,但除了父王和仇基,谁也不清楚他的来历。”

索爱儿灵机一动,问道:“他可知郡主的身份?”

朱秀道:“知道。”

索爱儿喜道:“那就好办了!”

朱秀忙道:“索公主有何妙计?”

索爱儿笑道:“郡主不妨来个‘假传圣旨’,你就说是奉王爷之命,入斋取那三宝,他敢抗命不交出来么?”

朱秀想了想,不禁也笑起来道:“如此一来,我们就不是偷,而是骗了。”

索爱儿也笑道:“偷与骗,又有何分别?”

二人互望,心照不宣地笑起来。事不宜迟,朱秀带路,二人立即奔向“聚宝斋”方向而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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