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八 菩萨三凶

说到此处,眼圈一红,泫然欲泣地,凄声又道:“倘若我不设法捣蛋,凭大哥这份风华品学,定会在‘洛阳龙门’的一会之上,赢得裴碧云的芳心,那时你就只理她而不理我,我又变作孤零鬼了!”

白樊素的这番话儿,说得极为平实,也极具憨痴意味!

平实之语,本就比转弯抹角的花腔巧语,来得容易动人!

“憨”“痴”二态,更是极易惹人怜爱!

故而,狄华康也被白樊素引得甚为伤感地,长叹一声说道:“贤弟,你不过与我萍水初逢,刚刚缔定兰盟,怎么便把感情用得如此深挚?”

白樊素道:“这有两种原因,第一种原因是小弟自我师傅死后,便无亲人,甚至于连比较接近的朋友,都没有一个……”

狄华康微笑说道:“贤弟可以放随和些,不必过份自傲,落落难合!”

白樊素苦笑说道:“不是我过份自傲,落落难合,而是那些人都怕我,认为我太凶太毒,把我看成魔鬼一般!”

狄华康微笑说道:“这大概是那些人的偏见,贤弟除了偶或目光森冷,有点使人望而生畏之外,分明是位风流潇洒的年少英俊,哪有令旁人不愿和你接近之理?”

白樊素目中忽然垂落泪珠,悲声叫道:“大哥,我长大了这么大,仅仅只有你对我说过这种话儿,青眼相加,毫不歧视!”

狄华康目闪神光,从脸上浮起一片祥和微笑说道:“慢说对于贤弟,就是对于一般恶行重大之徒,我也不加歧视,只要他们能悟澈前非,改邪归正!”

白樊素叹道:“大哥除了文才武学,均颇超群拔俗以外,更复风神俊朗,人品又温若冬阳,却教小弟怎不倾心?怎不对你发生真挚情感?怎么舍得让那裴碧云姑娘,把你抢了去呢?”

狄华康无言可答,只好向他含笑地安慰说道:“贤弟不必如此,好在一切事儿,均要等‘洛阳龙门’相会之后,才作决定,我在这段时间以内,决不和你分开就是!”

白樊素噘着嘴儿说道:“那是当然,我已经拿定主意,厚着脸皮,永远跟随大哥,你打我骂我,或是赶我,都赶不走呢!”

狄华康见他那副神情,仿佛童心未泯,委实又觉可爱,又觉可笑,哑然笑道:“贤弟哪里话来?人生得一知己良友,最属不易,愚兄偶游‘太白’,竟与贤弟订交,心怀深为快慰,彼此均图快聚,怎会有要想把你赶走之意?”

他口中虽然这样说话,心中却在暗忖:“这桩事儿,不难解决,自己一面藉着同游机会,使白樊素在性情方面,略受陶冶,一面设法替他拉拢一位相当理想的红妆密友,则到了双方情投意合之际,白樊素情有所钟,哪里还会如此痴缠自己!”

白樊素听得狄华康声明不会赶他,遂破涕为笑,扬眉叫道:“大哥,你不会赶我最好,我们如今去向何处?”

这句话儿,倒把狄华康问得一怔,不知应该怎样答覆。

因为,“太白”事了,连狄华康自己也行无定所,未作决断!

白樊素笑道:“大哥,你若无处可去,我们便不妨再去凑个热闹!”

狄华康愕然问道:“甚么热闹?到哪里去凑热闹?”

白樊素答道:“如今整个武林中,均纷纷为了找寻‘八菩萨’,弄得风波四起,我所谓的热闹,自然也与此有关!”

狄华康恍然说道:“贤弟莫非另外还知道甚么‘八菩萨’藏宝之讯?”

白樊素点了点头,微笑说道:“大哥,我们走趟‘菩萨潭’好么?”

狄华康道:“菩萨潭在何处?”

白樊素双眉一挑,应声答道:“是在‘武功山’中的‘大菩萨岭’之下,但却不是善地,凶险颇多,大哥可敢有胆去么?”

“贤弟,你对我何必还用甚么激将之法?游侠江湖,为了铲除不平,扶持正义,本来就难免惊魂剑底、喋血刀头,怎会惧怕险厄?”

语音至此略顿,向白樊素看了一眼,又复笑道:“但贤弟所谓那‘菩萨潭’不是善地之语,意属何指?却不妨为我一告!”

白樊素笑道:“因为那‘菩萨潭’畔,和‘菩萨潭’内,共有‘菩萨三凶’!”

狄华康颇为好奇地,扬眉问道:“这‘菩萨三凶’的称谓,倒矛盾得蛮有意思,贤弟且说详细一点!”

白樊素答道:“我所说的‘菩萨三凶’,便是‘菩萨毒’、‘菩萨冷’和‘菩萨蛮’!”

狄华康对这“三凶”之称,极感兴趣地,扬眉问道:“这‘菩萨毒’、‘菩萨冷’及‘菩萨蛮’的名称,似甚有趣,贤弟可知其详?”

白樊素不等狄华康话完,便截断了他的话头,扬眉笑说道:“我当然知道详情,我们且边行边讲,一面走向‘武功山’,一面详说与大哥知晓,好么?”

狄华康反正行无定所,何况“武功山”之行,又系寻觅“八菩萨”藏宝,与南宫师叔的指示符合,自然立与白樊素偕往,并听他叙述“菩萨潭”的故事。

白樊素见狄华康事事均听从自己话儿,便兴高采烈地,含笑说道:“大哥,这‘菩萨三凶’,说来话长,你听我依次叙述,先讲那‘菩萨毒’罢!”

狄华康点头笑道:“长途漫漫,正好详谈,贤弟不必太着急。”

白樊素道:“大哥或意料不到,那‘菩萨毒’,竟是‘武功山大菩萨岭’上,‘菩萨潭’中的一只巨鼋!”

狄华康闻言,果然大感惊异,诧然问道:“怎会是只巨鼋?”

白樊素微笑说道:“这只鼋,不单鼋身大如桌面,四爪奇锐,并蕴有极剧烈的毒质,壳上天生花纹,形如弥勒笑面,偶为乡愚所见,惊其奇巨,遂传为菩萨化身,渐渐便称之为‘菩萨鼋’!”

狄华康恍然说道:“原来所谓‘菩萨毒’,便是一只‘菩萨鼋’?但这只奇毒巨鼋,却和长孙玄的‘八菩萨’藏宝,有何关系?”

白樊素笑道:“怎么没有关系?它就是‘八菩萨’之一!”

狄华康有所会意地,扬眉问道:“贤弟此语,莫非是说长孙玄竟将甚么秘诀真经,镌在这只菩萨鼋的背壳之上?”

白樊素点头说道:“大哥真够聪明,一点便透!”

狄华康皱眉说道:“长孙玄也真缺德,何必要如此作法?”

白樊素秀眉微挑,看着狄华康,含笑说道:“大哥难道未曾听说过长孙玄的故事?”

狄华康笑道:“怎会不曾听说?当世武林中,对于这个故事,大概业已尽人皆知!”

白樊素道:“长孙玄当时心理,相当矛盾,他为了这些神奇武功,弄得家败人亡,毫无生趣,但这些武功,却又耗尽他毕生心血!故而既不甘听其与身俱没,又不甘轻易传人,终于想出了各种隐秘艰难的‘八菩萨’藏宝之法,然后在垂死之前,故意泄漏此讯,他要使后世武林,为此永起风波,以发泄他郁闷中的那口难宣怨气!”

狄华康“呀”了一声,说道:“我真想不到,贤弟能把‘八臂昆仑’长孙玄的心理,分析得这样透澈?”

语音至此微顿,长叹一声,摇头说道:“但长孙玄也嫌做得太绝,这种发泄手段,足以流害百世……”

白樊素忽然目光一闪,以一种奇异神色,盯在狄华康脸上,接口说道:“大哥,你应该知道,长孙玄是在受了重大挫折,凡属情海断肠人,多半会被刺激得作出超逾常情,无法理喻之事!”

狄华康哪里想得到白樊素的这番言语之中,深具弦外之音?只是点头笑道:“贤弟说得极是,但愿你将来姻缘美满,情海无波,与素心人结为眷属!”

白樊素笑了一笑,刚想开口,狄华康又复说道:“既然长孙玄把秘诀真经,镌在‘菩萨鼋’的背上,则只要设法下潭,把这只毒鼋屠却或是把它钓上岸来,岂不便……”

白樊素失笑说道:“大哥说得到颇轻松,要想屠鼋及钓鼋之人,不计其数,但不是变作潭边白骨,便是成了那只菩萨鼋的腹内滋补点心!”

狄华康扬眉问道:“照贤弟这样说法,那只毒鼋,定然厉害无比?”

白樊素答道:“除了毒鼋本身,极为厉害以外,还有两个帮凶!”

狄华康会意笑道:“这两个帮凶,想必就是‘菩萨冷’,和‘菩萨蛮’了?”

白樊素点点头笑道:“对了,我们如今应该说到的‘菩萨冷’!”

狄华康笑道:“这‘菩萨冷’的名儿,比‘菩萨毒’似乎更妙,究竟是甚么东西?”

白樊素扬眉答道:“是一阵风!”

“一阵风”三字,把狄华康听得愕然片刻,但随即含笑说道:“我明白了,大概在‘菩萨潭’左近的山谷之内,有甚么‘子午寒风’等自然威力!”

白樊素好生佩服地,颔首笑道:“大哥见识真广,猜得丝毫不错,‘大菩萨岭’岭下,正对‘菩萨潭’的一条峡谷,名叫‘子午谷’,每逢朔望,会从谷内吹出一阵足以令人骨髓成冰的奇冷阴风,朔日是子吹丑收,望日是午吹未收!”

狄华康道:“既然如此,则只消避开这两个日子,或是在这两日上,避开这两个时辰……”

白樊素摇手笑道:“哪有如此简单?妙就妙在那只‘菩萨鼋’,长年都伏在鹅毛沉底的潭心深穴之中,不食不动,只在每月的朔日子时,和望日午时,才出现觅食!”

狄华康叹息一声说道:“凡属奇珍异宝,往往都会遭受到自然呵护,就拿这‘菩萨鼋’来说,便非先有了抵御‘子午寒风’之策,方能见它一面,难怪贤弟说是多少英雄成口食,潭边白骨已成堆了!”

白樊素含笑说道:“就算有人能不怕‘子午寒风’,也未必能见到‘菩萨鼋’,因为还有一个‘菩萨蛮’呢!”

狄华康摇头说道:“这‘菩萨蛮’又是甚么东西?我就猜不着了!”

白樊素笑道:“不是东西!”

狄华康瞠目叫道:“贤弟,你——你在说甚么?‘菩萨蛮’不——不是东西?”

白樊素微笑说道:“当然不是东西,他是一个人!”

狄华康越发吃惊说道:“一个人?这人也住在‘菩萨潭’边?”

白樊素点了点头。

狄华康继续问道:“这人不怕‘子午寒风’?”

白樊素摇了摇头。

狄华康皱眉又道:“贤弟曾说此人是想见‘菩萨鼋’的一大阻碍,莫非他在每月朔日子时,暨望日午时出现,不许人接近‘菩萨潭’么?”

白樊素笑道:“这人平时不知住在何处?每逢朔子望午两时,却必在‘菩萨潭’边出现,散发披头,形如鬼魅!”

狄华康道:“此人定是有了不惧‘子午寒风’之法,前来动那只‘菩萨鼋’的脑筋!”

白樊素说道:“不是,他根本不去理会那只‘菩萨鼋’,只是负手潭边,不住吟哦着各种‘菩萨蛮’的词句!”

狄华康讶然说道:“这倒真是一个怪人,但他这种负手行吟之举,又怎会妨碍旁人的钓鼋取宝呢?”

白樊素笑道:“因为在这个时辰中,他不许‘菩萨潭’边,另外有人,谁若被他发现,谁就是他的生死之敌!”

狄华康听得失笑说道:“这人真是蛮不讲理!”

白樊素点头笑道:“由于他举动性格均蛮,口中又复老是吟咏‘菩萨蛮’词曲,遂被列为‘菩萨三凶’之一,被人叫做‘菩萨蛮’了!”

狄华康问道:“这‘菩萨蛮’的功力如何?”

白樊素答道:“小弟虽未与他会过,但听说此人在功力方面,别有专长,诡异莫测!”

狄华康想了一想说道:“这人有些怪异,必非无因!”

白樊素道:“我也曾试加推测,但却猜不透其中原因,大哥见解超人,可有甚么高明想法?”

狄华康摇头笑道:“我哪里会有高明想法?只是觉得那所谓‘菩萨蛮’,可能有甚么伤心隐事?”

白樊素扬眉问道:“伤心隐事?大哥你能不能解释得详细一点,我听不懂呢?”

狄华康道:“比如这位‘菩萨蛮’,曾于月之朔日,或月之望日,与爱妻或尚未结褵之知心密友,偶游‘菩萨潭’……”

白樊素听到此处,接口说道:“我明白了,大哥说他那位爱妻或知心密友,在这潭边遇难,‘菩萨蛮’遂经常前来凭吊么?”

狄华康点头说道:“我是这种意思,但却并非猜测那位‘菩萨蛮’定是这种情形!”

白樊素道:“便不是也差不许多,我倒觉得大哥的这种猜测,颇合情理!”

狄华康笑说道:“如今我对‘菩萨毒’、‘菩萨冷’和‘菩萨蛮’三者,都有了初步了解,但我们到了‘菩萨潭’后,却又做些甚么事呢?”

白樊素应声说道:“自然是设法钓起或杀掉那只‘菩萨鼋’,抄录它壳上所镌的秘诀真经!”

狄华康问道:“对于‘菩萨冷’和‘菩萨蛮’呢?”

白樊素道:“那‘菩萨冷’,是一阵‘子午寒风’,我们不能捕风捉影,拿它毫无办法,只有咬牙硬抗!对‘菩萨蛮’则不妨抱着他不惹我,我不惹他的原则!”

狄华康笑道:“倘若那‘菩萨蛮’当真蛮不讲理,不许我们接近‘菩萨潭’呢!”

白樊素目内凶芒又闪地,狞笑答道:“我就索性把他丢到‘菩萨潭’里,喂了那‘菩萨鼋’……”

话犹未了,狄华康便含笑叫道:“贤弟,你怎又发起凶性,现出那种不好看的神色来了?”

白樊素闻言,慌忙收敛起面上凶容,换了副笑脸,向狄华康抱拳道:“多谢大哥提醒,我因生平向不受人欺负,才说是倘若那‘菩萨蛮’,对我们不客气时,我便……对他也不客气!”

狄华康见他业已收敛,遂未再深究,又复含笑问道:“贤弟可有抵御那‘子午寒风’之策?”

白樊素道:“小弟练过‘六阳功’,自信尚能御寒,大哥你呢?”

狄华康摇头说道:“我不曾练过甚么御寒功力,倘若就这样毫无准备地,贸然前去,可能会被‘子午寒风’,冻得成为‘菩萨潭’畔一具冰人!”

白樊素皱眉说道:“这可有点伤脑筋,因为‘六阳功’并非能急就而成!任凭大哥的资质再好,也至少要练上个三两年光阴,才能发挥灵效!”

狄华康含笑说道:“照贤弟这样说来,‘菩萨潭’取宝之行,我是不能去了?”

白樊素目光一亮,轩眉叫道:“一定要去,我来想想办法!”

狄华康道:“莫非贤弟所练的‘六阳功’,能连我也一并护住,不惧寒风吹袭!”

白樊素想了一想答道:“或有此可能,但却没有绝对把握!”

说到此处,以一种满含真挚深情的目光,凝注狄华康,扬眉笑道:“大哥,这事可不能冒险,因为万一你真在‘菩萨潭’边,冻作冰人,我也将每逢朔望,痴立潭边,以凭吊故人,变成第二‘菩萨蛮’了!”

这几句话儿,使狄华康听得深觉良友情深地,微笑问道:“贤弟既不愿令我冒险,却又有甚么法儿可想?”

白樊素答道:“倘能弄到一朵‘雪莲’,或一节‘冰藕’,给大哥到时服下,再加上我以‘六阳真气’,隔体传功,便绝对有把握,不怕那‘子午寒风’的了!”

狄华康闻言笑道:“雪莲冰藕等罕世灵药,只在北极西荒等亘古不化冰天雪地中,偶有生长。眼前却自何求?难道我们于去‘菩萨潭’前,还要虚无缥缈地,走趟‘大雪山’么?”

白樊素摇头说道:“不必万里迢迢地,去甚‘大雪山’,就在眼前‘大巴山’中,或许便有指望?”

说完,伸手向前那片隐隐的绵长山影,指了一指!

狄华康知道前面那片山影,便是陕川交界的“大巴山”脉,自己与白樊素前往“江西武功山”,原可横穿“湖北”,不走“大巴”,如今既已走到此间,想必白樊素的心中,早就有甚成算?

想到此处,含笑问道:“贤弟莫非知道‘大巴山’中,也生长有‘雪莲冰藕’等罕世圣药?”

白樊素点了点头答道:“有虽有,但却是有主之物,不是无主之物!”

狄华康含笑说道:“既是有主之物,我们便不能……”

白樊素道:“大哥这‘不能’二字,却是怎讲?”

狄华康缓缓说道:“对于有主之物,若再企求,自然非偷即抢,我们对于这两种不正当的手段,总还不屑为吧?”

白樊素目光一闪,含笑说道:“或偷或抢,慢说像大哥这等名门正派的英侠之流,不屑为之,便连小弟这左道旁门人物,也尚爱惜羽毛,不肯太失身份……”

狄华康听到此处,接口笑道:“便因如此,我才说我们不能……”

白樊素也不等他说完,便即扬眉说道:“怎么不能?大哥莫要忘了,除去‘偷’和‘抢’等两种不正当的手段以外,还有两种正当手段!”

狄华康愕然问道:“哪两种正当手段?”

白樊素道:“一种卖,一种是换!”

狄华康摇头笑道:“贤弟想得容易了,凡属拥有‘雪莲冰藕’者,多半都系山泽奇人,世外高士,这等人薄黄金如粪土,视富贵若浮云,纵令我们愿买,他们又怎愿卖呢?”

白樊素笑道:“我也知道买不容易,但换总有点希望吧!”

狄华康道:“怎样换法?”

白樊素微笑答道:“到时再看,或许他对这‘雪莲冰藕’,并不重视,而我们又恰好有他们梦寐难求之物,岂不便可像上古时期般,来个彼此以货易货?”

狄华康见他想得天真,遂不忍过拂其意地,点头笑道:“若能如此,倒是使得!”

白樊素性情颇为急躁,闻言之下,便拉着狄华康的手儿叫道:“大哥既已同意,我们快些走吧!”

狄华康笑道:“那持有‘雪莲冰藕’的,是甚么人?他又住在何处?”

白樊素应声答道:“我只听说‘大巴山’中有座‘神农谷’,‘神农谷’中有座‘百草洞’,‘百草洞’中有人把世上各种灵药,均设法觅来,种植在内,故而猜测必有‘雪莲冰藕’之类,但那种药之人是谁,却还不知道呢!”

狄华康“哦”了一声说道:“这人种药自娱,品格不俗,我们应该对他恭敬一些!”

白樊素道:“我们先去那‘神农谷’‘百草洞’中,见了那人再说,因为我也不过道听途说,尚不知那人是老是少?是男是女?”

狄华康闻言,点了点头,与白樊素一同前往“大巴山”,心中暗想,若能藉此机缘,多结识一位奇人也好!

虽然谚语有云“望山跑死马”,但狄、白二人,却是何等功力,何等脚程?

未消多久,也就赶到那远远看来只是一抹青痕,其实却千峰万壑,极为雄奇幽深的“大巴山”内!

但白樊素也是初来,故而虽到“大巴山”中,却不知所谓“神农谷”“百草洞”,究属何在?

他们接连问了十数名山民猎户,所得到的回答,均是茫然摇头,白樊素一气之下,遂不问“神农谷”,改问这“大巴山”中,何处最称幽险?以及平素何处罕见人迹?

这一改变问法,果然立有反应,那些樵猎山民,答以“大巴山”的最险之处,是“云雾峰蚩尤谷”一带,但不仅林深草密,削壁危崖,毫无路径通行,并时有毒蛇猛兽出现,最好莫动游兴!

白樊素谢过指点,便与狄华康一同向那“云雾峰蚩尤谷”,缓步走去!

狄华康笑道:“贤弟不是要找‘神农谷’么?为甚竟把目标改变为‘蚩尤谷’?”

白樊素扬眉答道:“我为打听‘神农谷’的所在,白费了多少唇舌,小弟遂在无可奈何之下,灵机忽动!”

狄华康微笑说道:“贤弟这算甚么灵机?‘神农氏’与‘蚩尤氏’,虽然均属前古人物,但‘贤’与‘不肖’,相去甚远,岂非……”

白樊素接口笑道:“我管他谁贤谁不肖?我有我的想法!”

狄华康向他看了一眼,含笑问道:“贤弟有甚么想法?”

白樊素道:“第一、我认为山涧峰谷,未必只有一名,就拿‘泰山’来说,也还有‘泰岱’、‘泰岳’、‘岱宗’、‘东岳’等多种别名,何况一个可以任人随兴称谓的‘神农谷’呢?”

狄华康点头说道:“贤弟这第一种想法,有点道理!”

白樊素见狄华康赞同自己看法,不禁越发兴高采烈,神气飞扬地,继续说道:“第二、我认为那位奇人,既然穷搜宇内灵药,种植在‘百草洞’中,则他这洞府,必然摒绝尘扰,是在一般人踪迹难到之处,甚至于还会编造些恐怖神语,惊世骇俗,以保持清静恬适!”

狄华康以一种颇为钦佩的目光,凝注着白樊素,含笑说道:“贤弟真是灵心慧质,思虑敏捷无比,愚兄完全同意你的看法,我们就走趟甚么‘云雾峰蚩尤谷’吧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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