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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十九 鬼馘难防

石钰喝声甫落,洞径立即传来宏亮话声,道:“大哥,是我!”

石钰讶道:“你?是二弟?”

“正是小弟!”

紧随话声,掠进一人,谁说不是程鹏,左肩右胯还斜背着一捆绳子。

石钰极感意外,奇道:“你怎么回来得这快?”

程鹏道:“小弟出得洞去,心想救人如救火,镖局往返万万来不及,偶然想起猎户李七便住在山脚,绳子是他那里借来的,不知够不够用?”

一边说着,一边已将绳了取下来,松开结扣,绳子倒有七八条,最长的两条也不过三四丈长,其余全是两丈左右,倒有一半是兽筋绞合的。

石钰估计最多能接成两条,不由眉头一皱,没有作声。

程鹏脸一红,问道:“接起来已足够二十丈,怎么?还不够用?”

石钰叹道:“不是接一条。”

程鹏诧道:“要接多少条?”

石钰遂将适才计议说了出来。

精眸一转,程鹏道:“这好办,大哥先和姑娘们接这几条,三弟随我来。”

韩重远愕然道:“到哪里去?”

程鹏道:“贼秃们丢下来的衣服足可拼一条。”

经他这一说,大家也都明白了,再不够,八个人的外衣也可派用场呀。

于是,大家分头动起手来。

人多好办事,不消多久,便拼凑出三条十丈来长的绳索,试了一试,都够结实,足可负担三个姑娘的体重。

相度好位置,开始行动了,绳子的一端,系住三个姑娘的纤腰,中州三剑一人拿握着一条绳索徐徐往下送,裴碧云与林翠娥的手里还擎着火把照明。

姗姗居中,秀目凝神,左顾右盼,仔细查看坑壁上机关枢纽所在。

施亚凤与石琳没有派到任务,并立坑缘,俯望坑下三女动态,心情反而更比别人来得紧张。

一丈、两丈,三女下降约有四五丈了!

忽然,一陌生的男子口音适时扬起:“深夜探宝,见者有份!”

中州三剑骇然回顾,暗影中先后走出十二三人,徐步向坑边欺了过来。

施亚凤、石琳见状大急,一刀一剑电掣在手,护在中州三剑身后,娇声叱道:“站住,再向前一步,莫谓姑娘刀剑不利!”

来人中一瘦削汉子双手一张,亦道:“都是自己人,有话好说,我们先站住,不要引起误会。”

经他这一拦,来的人全都站住了,其实这些人,倒有一大半是他约来的,另外一部份是尾随他们来的。

最初,他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,只因发现程鹏背着一大捆绳子,深更半夜急急向着峻极峰上跑,认为可疑,这才约人暗蹑于后,比及见到坑边情况,又经同行人一提,他也以为石钰发现了宝藏,约住众人,阴阴笑道:“石总镖头,这可是你的不对,有了好处怎不知会大家一声?”

石钰认识这个人,名叫鲁枫,乃豫西一霸,匪号“方城一怪”,横行潼关内外一带有年,彼此道路虽然不同,但因同在河南地方混,对于中州镖局还很卖交情,从没为过难,逢年过节,石钰也总有一份人情送到,多少年来,始终维持着一种不即不离的关系,这就是他嘴里所说的“全是自己人了”。

言外之意,只要能分到好处,倒也不想撕破了脸,坏了多年的感情。

石钰见他责问下来,心里也不由一动,暗道:“莫非坑道下面真有古怪?”

但他心切救人,此念一闪而过,遂道:“小弟正感为难,枫兄来得正好,你先请过来。”

鲁枫暗对同伴施了一个眼色,安详举步走了过去。

容得鲁枫走近,石钰急向二女道:“还不把兵刃收起,见过鲁伯父。”

二女刀剑还鞘,裣衽一福,道:“侄女参见鲁伯父。”

鲁枫含笑还了半礼。

石钰指坑下道:“枫兄请看!”

石钰因见鲁枫亦杂在来人之中,忖度可能不致翻脸动手,心里头早已有了底,已经传声坑下三女,先找好落足点稳住娇躯,所以他的手儿也能随意活动,比手作势。

鲁枫看清坑下情况,诧然问道:“总镖头,这到底是怎么回事?”

长叹一声,石钰道:“小弟裁了一个大跟斗,几乎没脸见人!”

接着他把经过的情形,扼要的说了大概,自然,那最尴尬的场面,他是隐去了,然后这才转入正题道:“小弟旨在救人,至于下面是否有甚么宝藏,现在还无法知道,枫兄如若有意一探,尽可派人下去,纵是稀世奇珍,小弟也绝不分润,但如遇敌,必须双方协力应付。”

微一沉吟,鲁枫道:“石总镖头这可见外了,救人也算我一份,如果发现宝藏,你不要也成,不过,同来的人尚有四位非兄弟一路,尚须征询他们一下意见才对。”

立有一人接话道:“方城山主太客气了,一切依山主的说法为准,我们也下去一个人就是了。”

鲁枫也指定好了一个娴熟机关消息名叫金九的人。

突然之间,多下去两个陌生男人,石钰很是不放心,立刻也把林翠娥和裴碧云叫上来,换下去韩重远。

韩重远号称七星剑,暗器手法亦有独到之处,在这种情形下,他下去比较有利。

匀出来一根绳子,后来的人又用腰带接成了一条。

在姗姗的学识与金九的经验协同合作下,终在坑壁上发现了一个暗门!

那是一块高约三尺略呈平滑的岩石,颜色较坑壁略为深黑,在坑口六丈以下,自坑口下望是看不出来的,必须到达近前方能发觉与坑壁不同之处。

这块岩石的形状不圆不方,略呈菱形,并且还有一点歪斜,下端坑壁突出,恰可容一人立足,但是,这块看似踏脚石的突出坑壁,亦是暗门机关的一部分,是踏不得脚的。

韩重远与那个自称陈一苇的人拿着火把,一上一下照耀着那块菱形奇石。

姗姗与金九则在搜寻开启机钮,不时悄声交换意见。最后,只听姗姗扬声道:“设计之人,匠心独具,诸位慎防变化,我要开启门户。”

话声一落,纤掌凝功,猛向那块突出的踏脚石推出,人却籍势反荡开去。

踏脚石才一受力,即缩入壁中,菱形奇石微沉,然后亦缩入坑壁以内,不过,踏脚石是横着缩进去的,依然塞着缩入后所出现的洞口,而菱形奇石是歪着隐没坑壁不见,闪露出一个同样形式的出入孔道。

双石移动,仅有轻微轧轧声响。静候片刻,亦不见有若何反应,姗姗道:“开对了,不会再有危险了,我首先进去。”

“且慢!”

韩重远阻住姗姗,飘近洞口,高扬火把,凝神向内张望。

洞内经火光照耀,看得毕真,洞口很小,但洞径却有一人多高,故进洞时须弯着腰,但进洞之后,立可长身站起。

看清入口情形,韩重远当先弯腰走了进去,姗姗、金九随后进入,陈一苇是最后进去的,当他进去以后,洞口即自动复原。

这是一件颇为耐人寻味的事!

洞口何能自动封闭?

是陈一苇凑巧触动机关使然?抑是他作的手脚?

由于他是最后进洞,前面三个人听到声音,方回头查看,究竟是怎么回事?没看清,无从断定。

陈一苇见三人愕然回头,即道:“洞里有人,我们的行踪被人发现了!”

是诡辩?抑系实情?前面的三个人亦不知道,只好姑妄信之,暗地里却已对他留上了意。

陈一苇很机警,似已了解三人起疑,便道:“我来领先。”

急步走过三人,当真到前面领路去了。

金九紧随其后,示意姗姗、韩重远殿后。

深入险地,情况不明,四个人倒有三条心,不像是好兆头,韩重远已将火把交到左手,右手中却已扣好了一掌问心钉。

前行五丈,甬道已尽,再往前,是斜着向下的阶梯。

“陈兄小心!”

审度此洞设计,应是步步危机,五丈甬道既无事故,这阶梯便不能不注意,陈一苇虽可疑。但无真凭实证落在眼中,金九对他仍不能不表示关切。

“金兄放心,兄弟还……”

哪知话尚未完,陈一苇一脚踏空,已跌入陷坑之中,火把也脱手甩飞了!

又是一个巧合!陈一苇甩脱的火把,不偏不斜正对着金九的头面射来。

尚幸金九眼明手快,一式“分光捉影”,将火把抓住,没有受到连累,尽管如此,脸上手上也迸溅了不少火星。

果然不出金九所料,阶梯有实有虚,等到三个人探出虚实,赶到陈一苇跌陷处,陷坑里黑沉沉的不知究有多么深,连声呼唤也没有得到陈一苇的反应。

三人无奈只好暂且搁置不管,继续往前搜。

由于陈一苇的不幸事件,三个人更提高警惕了。

走完阶梯,一条甬道,直通一座石门。

石门是关着的,绞尽了姗姗和金九的脑汁,也想不出开启的方法。

没有暗钮,上下左右推移全都没用。

关启枢纽,可能在那一边。

怎么办?

唯一的办法,看来只有用蛮力去把石门击碎。

不过,不论怎么开门,多半会触发禁制,招来意想不到的危险。

姗姗与金九,全都这么想。

收好问心钉,火把交姗姗,韩重远凝足功劲,陡扬双掌向门上击去。

砰然后,轧轧之声继之而起,地面上亦有移动的感觉,韩重远大惊,姗姗更急声道:“叔叔快退!”

韩重远闻声即起,拧身垫步,一跃到了姗姗面前,他怔住了。

原来那座石门是假的,真正的门户在背后,由于他是转面跃回来的,是以看得逼真。

就这片刻功夫,甬道地面已将齐中分裂,又露出来一条地道,敢情门是这么开的,误打误撞被他撞对了。

其时,姗姗、金九也都看到了。

到了这个时候,已无法选择,更不能再计利害,只要有路就得走,总不能一无所见便回头!

这也是一道下行的阶梯,但比前面那道阶梯要曲折,要长得多。

走完阶梯,又到了石门门前,门上铁画银钩以指力写着四个大字,赫然是:“威灵显赫!”

“灵”字上面似涂有人血,但已干涸,映着火光,闪放蓝紫,是四大天王中“千手天王”胡必灵的标帜。

三人面面相觑,懔然不知所措!

半晌,惊惧稍定,韩重远道:“金兄,贵当家的恐怕要失望了!”

“嗯”了一声,金九道:“想必不差,胡必灵发觉较早,来过并且已经走了,如无所得,岂肯空手而去,这件事兄弟自会向敝上交代,现在我们且去救人要紧。”

金九虽然身在绿林,看起来还很够义气。

“多劳金兄鼎助,待兄弟开门。”

金九下来的目的在取宝,现在取宝的希望既已成幻灭,他还不走是诚意帮忙了,这份感情,韩重远自是由衷的感激。

哪知话声甫落,人还没动,石门已经自动的打开了,一个清朗而欢愉的声音适时扬起!

“三叔、姗妹来得正好,这位是谁?”

紧随话声,狄华康出现石室门口,丰神依旧,毫无受伤模样,虽然面带笑容,只是愁眉不展。

韩重远给他引荐过了金九之后,诧然问道:“玄灵前辈在室中吗?”

他本想问狄华康“何故在石室逗留”?立觉不妥,是以临时又改了口。

狄华康道:“不在,玄灵前辈认为此洞有些古怪,去细加搜查了,至今未返。”

韩重远甚是不解,问道:“你怎不跟去?”

狄华康道:“石室中有人中了迷药,玄灵前辈命我在此间守护。”

“谁中了迷药?是慧儿吗?”

“慧妹还未找到,中迷药的是南宫师叔与银拐婆婆,玄灵前辈喂食解药便匆匆的走了,三叔来了,正好替我们护法,待我和姗妹代两位老人家推拿一阵,以便加速药力的运行。”

进入石室,有火把照耀,景物清晰可见。

石室约五丈方圆,正对室门有一对佛龛,佛像已失,佛龛背后室壁上,赫然又有“威灵显赫”四个大字。神笔秀士南宫捷与银拐婆婆就仰卧在供桌前面,容颜灰败,昏沉如死。

韩重远至感困惑与懔悚,以神笔秀士南宫捷与银拐婆婆的武功名望,俱与南海双仙和西荒一怪等当世奇人齐名并称,尤其南宫捷更富机智,竟然同时被人暗算,囚禁在这怪洞之中,如非石慧无意间触动机关,促使玄灵婆与狄华康闯来发现,谁能设想到这个地方?两位高人岂不是就要埋恨荒山,无人知晓!

如此一来,不禁又为石慧担起心来。

这暗算南宫捷与银拐婆婆的人到底是谁?

以南宫捷这等高人尚且失算,石慧陷身此间,纵不跌死,落在此人手中,也极可虑。

意念电闪而过,沉声向狄华康和姗姗道:“此非善地,要救人还宜即早着手。有我和你们金叔叔在旁护守,谅可无事。”

狄华康早就等着他这句话,闻言,立即知会姗姗,动起手来。

金九的如电双眸,却注定那座空佛龛与壁上题字,暗忖:“八菩萨喧腾武林已久,这里莫非就有一座?”

接着又暗暗一叹。

这个想法如属正确,东西业已到了“千手天王”胡必灵的手里,再想加以染指,何异虎口拔毛!

时间在韩重远与金九焦灼中,仿佛过得很快。

狄华康与姗姗的额上已经见了汗,呼吸也渐趋重浊,想来推拿必很吃力。不过,南宫捷的脸色已渐见好转。

火把已将燃尽,火光反而转旺。

玄灵婆迄未转回,这个洞究有多大?她的人现在何处?抑或又遭遇了甚么岔事?石慧的情况又如何?……

一连串的问题,在韩重远和金九的脑海中,此起彼落,每一个问题,都足以使他们焦虑忧烦!

忽的,“毕剥”一声,韩重远手里的火把最后一节扎来的地方已被火烧断,迸溅的火星,落在了手背上,这才使他警觉到火都要烧到了虎口。怪不得有点烫人!

偷瞥金九手里的火把,也烧得差不多了,火把一熄,岂非更不方便!

一眼看到供桌上,还有半截残烛,正可应用,急忙走了过去。

哪知手上残枝刚要接触残烛,忽听一人喝道:“点不得!”

韩重远一怔,循声望去,出声喝止的居然是南宫捷,此刻已经回醒,坐了起来,忙关怀的问道:“南宫大侠已经完全康复了吗?这残烛何以点不得?”

南宫捷藉着残余火光,看清了韩重远的像貌,素未谋面,不认识,但却立即答道:“烛上有毒!”

残烛既不能点,火已烧到了手,韩重远只好把残枝弃掉。余枝一散,立即熄了,点点星火,已无照明作用,徒然散放着袅袅轻烟,妨碍呼吸,遂三脚两脚,加以踏灭。

剩下了金九手里一小截火把,光线顿暗,但已足够南宫捷看清室中诸人,目光最后停在狄华康的俊面之上,凝视良久,方才问道:“尊驾何人?”

狄华康愕然道:“师叔,您不认识华儿吗?”

南宫捷冷声道:“装得像,喊我师叔,不怕委屈尊驾的本来身份?”

愈听愈惊心,狄华康急了,诧道:“师叔,我是狄华康呀,怎会是装扮的呢,难道您身上的余毒未净,人还不曾完全请醒?”

南宫捷似乎在他眼中发现了甚么,疑念愈炽,道:“用不着替我担心,我很清醒,就因为我太过信任熟人,才栽了这么一个大大跟头,从今再也不会滥用感情,随便听信人言了!”

言外之意,他这次显然是受了熟人的骗,一朝经蛇咬,十年怕井绳,加上狄华康的眼神在昏暗的光线中,犹如两道电炬,精光逼人,这显示内功火候极深,非有四五十年以上的修为,不克达到这种精湛地步,是以他怀疑眼前的狄华康,也是敌人伪装的。

他自然不知道狄华康的奇遇,不相信三数月短暂小别,狄华康竟能精进如许?

狄华康又怎能想到这一点,怎么解释,也无法使南宫捷相信,心中遂疑南宫捷余毒未净,神智还不曾完全清醒,只盼玄灵婆及早回转,好再诊察,但玄灵婆又迄无消息,不由大急。

“师叔,您是怎么的了,要怎样才能相信我是华儿呀?”

他怎能不急,南宫捷与银拐婆婆如此狼狈,分明为敌人所算,究竟所遇到的一个是甚么样的敌人?有无师父的消息,所知道的情况又是如何?

这些事儿,他都需要问个清楚。

但是,如果不能取得南宫捷的信任,甚么话都不能问也不能说。

尽管狄华康急得要命,南宫捷却是无动于衷。一点活动的意思都没有,竟然连话都懒得再回答。

适时,金九手里的火把也已燃尽,石室顿又陷入黑暗,愈发使得气氛极为沉闷而紧张。

静得有点怕人。

但,姗姗的呼吸声,却愈为急促而重浊,在如此静的石室中,谁都能够听得到。

韩重远道:“华儿,你能不能隔体传功?姗儿似已后力不续,你得赶快帮个忙!先把银拐婆婆救醒再说。”

这种危险的信号,狄华康也已听到了,但他脑子里,已为纷至沓来的问题所塞满,心意不属,虽然听到了,却恍如没听到,现经韩重远一言提醒,方始警觉。

他先是“噢”了一声,接着,又是“唉”的一声叹息,顾不得回答韩重远,急步走在姗姗背后,一掌按向命门大穴。

他有过救治鬼后尤菁的经验,功力又高,这掌用得恰到好处,内力输注也不疾不徐。

姗姗内力将竭,确已濒临险境,宰而狄华康应援及时,把真元徐徐注入,才使她转危为安。

急促而重浊的呼吸声,缓和下去了。

看着这种出自真诚的救人,想到自己的被救,南宫捷的内心终于动摇了,暗想:“难道这次我错了,那个孩子真是狄华康了,他哪里来的这样高的功力?莫非以前是藏而不露?这两男一女又是谁?”

想到最后一个问题,目光不由移向韩重远,困惑的问道:“尊驾何人,与狄华康是甚么亲属关系?原住此洞抑因事偶然到此?”

他一连问了几个问题,把心里的怀疑一总问了出来。

闻言知意,韩重远知他心意已活,暗暗欣喜,蔼然答道:“在下韩重远,乃洛阳中州镖局镖师,狄华康日昨与敝局总镖头之爱女结为连理,故叔侄相称,事因狄贤契夫人追贼身陷此洞,故尔相寻至此,得遇大侠,实是三生之幸,至望大侠却除疑虑才好。”

南宫捷怒瞥狄华康一眼,心里暗代裴碧云不平,又复转向韩重远发话问道:“那位姑娘想必就是贵总镖头的千金了?”

他指问的自是姗姗了。

“不是,但也可以说是狄贤契的一位夫人,敝总镖头业已认为义女了。”

韩重远一时不好措辞,以致显得有些语无伦次。

南宫捷倒能意会得懂,不过,他深知狄华康并非好色之徒,不禁疑念又起,随口直说:“这小子的艳福倒是不小!”

分明是讽刺,韩重远却会错了意,以为他是由衷的称赞,哈哈一笑说道:“大侠的确说对了,狄贤侄的艳福实在不小,一下了得了六个如花似玉的老婆,武功还都不错呢!”

南宫捷暗吃一惊,他确知狄华康不是这种人,因而他对眼前的狄华康,怀疑更重,声色不动,续又问道:“但不知都是哪家名门闺秀?”

韩重远兴高采烈的道:“有大漠神妪的高足裴碧云,有北邙鬼的弟子潘姗姗,有……”

“住口!尊驾到底何人?”

南宫捷愈听愈不像话,狄华康纵然一时色迷心窍,忘了本来,但裴碧云绝不能忍受这种,十之八九,眼前狄华康可疑,不由怒声喝止。

韩重远被问得一怔,旋既恍然若悟,道:“大侠莫非认为这件婚姻不相匹配?”

微一摇头,南宫捷别转话题问道:“六位狄夫人是否俱在洞中?”

韩重远道:“一位失陷,迄未寻获,一位在此,另有四位现与敝总镖头守在入口。”

“这样说来,诸位俱被老朽与银拐婆婆羁留住了,现尚无人搜寻那位失陷的狄夫人?”

“有。”

“谁?”

“玄灵前辈。”

“玄灵前辈?”

南宫捷不曾听过这个名号,又多了一层疑问。

看着他那愕然神色,韩重远亦至感意外,道:“玄灵前辈乃狄华康的长辈,关系至为密切,大侠莫非对这位前辈奇人亦有所疑?”

南宫捷坦然说道:“老朽非仅不识,听也不曾听过这一名号。”

“这就奇了!”

望着韩重远错愕神情,南宫捷疑虑愈深,道:“此人有多大年纪?是男还是女?像貌如何?”

这一问,充份证明他对玄灵婆的确毫无所知。

韩重远亦系初识玄灵婆,只得就印像所及答道:“玄灵前辈乃是一位高龄老妪,雪眉霜发,慈蔼可亲,武功通玄入化,如非这位老婆婆、狄华康入洞之时,可能就已误踏机关,身陷险境了。”

微一沉吟,南宫捷道:“裴碧云是否确在入口?”

他得不到要领,便想找到裴碧云询问真象了。

韩重远方欲作答,忽听至门口有人说道:“尊驾是否想出去?”

南宫捷与韩重远几乎同时出口,喝道:“甚么人?”

话落身起,又同时向室门扑去,韩重远更抖手发出一蓬暗器。

他们快,别人更快,“砰”的一声,室门已被关闭,犹自传来那人清晰话声:“死了这心吧!”

现身室门这人是谁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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