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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十四 北邙鬼后

话方至此,那位“白骨仙翁”公羊黑已向郝元规,嘿嘿怪笑说道:“郝朋友,如今你替我向你家‘鬼后’,通报一声吧,就说公羊黑来拜望武林旧友!”

公羊黑这样说法,是因活口均死,毫无顾忌,自己大可乘机进入“北邙鬼窟”,探探褚家宏可曾将那尊真的“玉雕醉佛”留下,而设法巧予攫夺。

由于已知来人身份,郝元规恭身道:“仙翁稍待,郝元规这就进去通报。”

公羊黑也礼貌的微一颔首,道:“有劳巡察大驾了。”

郝元规仍从坟前地穴转回鬼窟。

公羊黑伫立原处,注视墓门,宛如一座石翁仲,动也不动,只有夜风不时吹过,轻轻的掀动他一两下襟角。

除此之外,巨坟前又已呈现先前死般的静寂。

裴碧云传声向狄华康道:“狄兄,等一会墓门开了之后,我们是否也乘隙溜了进去,相机行事?”

“不!”

狄华康答的坚决而简单,只有这么一个字,也许他认为裴碧云聪明,不须说明理由,她也能想得出。

哪知裴碧云听了之后,满脸俱是错愕神色,又悄悄靠紧了一些,樱桃似的香唇几乎都贴在狄华康的面颊上,悄声问道:“为什么?”

那吐出来的香喷喷暖洋洋的热气,吹到脸上,钻进鼻内,确有熏人欲醉的魅力,那经风吹起来的发丝,拂在脸上,拂在颈子上,更是痒得不好受。

最难消受美人恩,狄华康不是鲁男子,如果说他一点都不动心,那简直是骗人,如在没有遇见“白骨幽魂”樊小倩以前,裴碧云今天这种亲切的表示,正是他梦想不到的事,但在今天,情天铸恨,恨海难填的情况下,想到樊小倩的痴,想到樊小倩死时的凄苦,以及自己在樊小倩死前的旦旦誓言,对于裴碧云这种亲密的表示,无论如何,他也不能接受。

他受不了那香的侵袭,也忍不住那发的搔磨,无法接受裴碧云的炽热深情,他想躲。

但,另一个意念立刻又浮上了脑际,那就是裴碧云的少女尊严,纵然要躲,也不能够躲得太明显,以免让她觉察,使她难堪,上一代本就情海生恨,至今未了,师父嵩山之行,可能即与此事有关,自己万不能再稍有疏忽,把碧裴云惹恼,致使原有问题,更趋复杂,更加不易化解。

裴碧云伏在他的左侧,头发自系从左边随风飘来,于是,他先抬左手,轻轻的挑拨了一下飘来的发丝,含笑说道:“好痒!”

然后,藉势稍稍的挪开了一下身子,他自认为做得已经够巧妙了,纵然裴碧云觉察了,也只能说是他在躲发丝,而不是躲人。

心情一定,这才把话引入正题,接着说道:“在下以为姑娘必已想通了!”

狄华康他以为自己躲得很够巧妙,可是,关于这种事,他又哪里知道少女最是敏感,裴碧云的脑筋比他转得还要快,但因碍于少女的矜持,又不能太认真,只好含糊着答道:“我哪里有狄兄这种超人智慧,到底为了什么?还是请狄兄直捷了当的说出来吧。”

从语气里,狄华康已经听出裴碧云心里有了酸溜溜的味道,于是,更加小心的说道:“姑娘智慧若海,华康哪里及得万一,愚见不主张乘隙入墓,理由有三:

“第一,公羊黑与北邙鬼后,俱是穷凶恶极人物,难得因玉雕醉佛造成冰火不能相容之势,此正天夺其魄,我们如在这时进去,极易促使二恶暂时联手,对于我们大为不利。

“第二,鬼后尤菁在此经营多年,墓中难免有恶毒设计,公羊黑曾作入幕之宾,先让他替我们开道,然后我们再进去,也可减少不少阻碍,节省不少精力。

“第三,二恶相争,必有一伤,如能就此一举将他们俱行除去,对于整个武林,亦是一件功德。这么做虽迹近取巧,但为大局着想,似亦无伤于义?

“拙见如此,姑娘以为如何?”

裴碧云嫣然一笑,道:“成大事者不拘细节,狄兄所说各节均极有理,裴碧云江湖末流,窃以为守株待兔,亦非上策,万一公羊黑侥倖得手,自另一门户逸走,我们岂非白等,不知狄兄亦以为然否?”

想了一想,狄华康道:“有这种可能,但这亦不难防范,稍时待公羊黑进入鬼窟之后,我们分头搜查一遍,是否另有门户,便不难查明。”

裴碧云道:“南海高足,毕竟不凡,裴碧云愿附骥尾,听凭驱策。”

狄华康甚感不安地一笑说道:“姑娘巾帼奇才,怎可这么说!”

裴碧云似乎又在动着别的脑筋,没作理会。

狄华康也乐得藉此片刻宁静,考虑一下以后的行动。

过了不大一会功夫,地皮表面忽然起了一阵轻微的颤动,由于他和裴碧云都是伏在一个坟坡上面,故感觉异常敏锐。

两个人迅速交换了会心的一瞥,知道好戏就要开始上场了,立即摒除杂念,静待事态的发展。

果不其然,颤动由微而显,耳际亦传来隆隆声响,也是由小而大,愈来愈为清晰。

从地皮颤动和那隆隆声响判断,鬼窟内部设置,还真不可小觑!

盏茶光景,声响骤停,墓门豁然大开,由内向外鱼贯走出男女人形鬼状的怪物计有二十四个之多,成雁翅状分列墓门两边,最前面的一对是牛头马面,其次是黑白无常,以下多半是扮成枉死城中各种屈冤魂模样,钩月微光之下,愈发显得鬼气森森。

是北邙鬼窟欢迎贵宾的壮大行列,也是显示实力含有威胁性的一种措施。

最后出来的是一名少女,全身缟素,模样极美,她虽没有化装鬼状,但鬓边却缀着两串长长的纸条,最令人感觉到遗憾的,是那玉立亭亭,丰满袅婀的身段上,却配着一张虽然美丽但却惨白的面容,惨白之中,还隐隐约约,透发着一层淡绿色的烟气,予人一种可怕而又可怜的特异印象。

她走出墓门不足丈远,便即止步,恭恭敬敬的敛衽一福,呖呖莺声地说道:“弟子娇娇,参见仙翁,家师僵体未复,不克出迎,特命弟子,恭迎侠驾,仙翁请进。”

语毕,横跨一步,身形半侧,举手肃客。

公羊黑微一颔首,还了半礼,从娇娇的举止神情,他看不出些微敌意或异象,哈哈一笑,说道:“几年不见,姑娘业已长大成人了,想必已尽得令师所传,可喜可贺,公羊黑有事中州,便道来此,不敢当令师大礼相迎,姑娘先请。”

他认识娇娇,可以说是看着娇娇长大的,自从鬼后走火坐僵,形迹方始渐疏,他虽看不出娇娇有何敌意,却因伤过褚家宏,不能不提防一二,几年没来,鬼窟设置是否已有改变,亦不得而知,何况此来还志在夺宝,随时皆有翻脸成仇的可能,故着娇娇先行,意即要娇娇给他带路,以便窥察虚实,其实心里一点客气的成份也没有。

娇娇谦逊的说道:“仙翁乃家师至交好友,远来是客,弟子不敢僭越。”

又是一阵哈哈奸笑,公羊黑爽然道:“令师真是多礼,姑娘也太客气了,公羊黑恭敬不如从命。”

徐徐举步,向前行去,穿过众鬼迎接行列,众鬼纷纷俯首,执礼甚恭,老妖亦频频颔首为礼,宾主俨然俱皆礼义之士!

行至娇娇身边,公羊黑终又伫足说道:“老朽多年未来,路径已生,姑娘可否前行带路?”

娇娇恭声应道:“既是如此,弟子遵命。”

娇躯半转,已当先向古墓走去。

约隔四五步,公羊黑徐步跟进,心想一觉不对,探掌可及,先制住娇娇,虽在鬼窟,鬼后尤菁又其奈我何?

像公羊黑这等凶邪巨擘,随时皆有害人之心,随时也都有防人之心,武功既高,所知又广,当然不好对付。

其余众鬼,转眼亦走入古墓,墓门复闭,如非亲见,谁能相信这座巨墓之内,尚有这许多古怪!

适时,距离巨坟约三四十丈远处一座小坟之后,突然掠起两条人影,一左一右,环绕巨坟百丈方圆,似乎在搜寻着什么东西?

这两条人影,矫捷异常,凡是有坑洼洞穴的地方都不放过,都要走到跟前,看个仔细,这是受了郝元规所出入那个地穴的极尽隐秘影响,自然,凡是竖有碑碣或是其他可疑的地方,他们也不会忽略。

他们正是狄华康和裴碧云,搜寻的也正是北邙鬼窟其他可能的出入门户。

搜寻了一阵,重又聚集在一处,略谈数语,就又复分开,狄华康仍隐伏坟前,裴碧云则潜往坟后。

巨坟前又恢复了原有的空寂,适才种种仿佛就象不曾发生过一般。

公羊黑随同娇娇进入古墓,首先到达一座地下宫阙,他知道这是残唐五代时后晋石敬唐的陵寝,过了这座陵寝,才是北邙鬼窟真正的腹心重地。

他有意无意的瞥望了一下石敬唐那具已略呈风化了的巨大石棺,鼻子里发出一声不屑的沉重冷哼。

娇娇不由止步回身问道:“仙翁何事不愤?”

公羊黑一指石棺道:“我真佩服令师的涵养,你知道石棺里殓葬的是谁么?”

“知道,后晋开国皇帝石敬唐。”

“可知道他生平事迹?”

“知道,借重契丹兵力,夺得天下,自称儿皇帝。”

公羊黑又是一声哼,极为轻蔑的说道:“皇帝?像他这种媚外求荣,认贼作父,毫无骨气的东西也配称皇帝?如果换了老夫,早把他这具石棺给甩出去了!”

娇娇笑道:‘仙翁错了。”

公羊黑诧然问道:“老夫怎么错了?”

娇娇道:“家师让他仍睡在这里,又让我们随意进进出出,是存心教他死后也不得安逸!”

公羊黑震声大笑,笑得极是开心,然后说道:“高明,像这种大奸贼,的确应该教他死后也不得心安,实在高明!嗳,令师恐怕等得不耐烦了,我们快走吧。”

娇娇那有如春葱似的玉指,在墓壁上轻轻一按,轧轧声中,墓壁上现出一道暗门,门里黑黝黝的没有灯火,娇娇回手自怀中取出一颗夜明珠,举步前导,公羊黑保持原有距离,紧紧相随,暗门复暗,其余众鬼全没跟进来。

公羊黑的心情,此刻比较开朗了,这和鬼后尤菁以前迎接他的情形,一模一样,丝毫都没有改变。

这种情形,充份说明了褚家宏死前确实只说过一句话,一句与他无关的话,所有知道褚家宏是被他毒药暗器打中的活口,如今一个都不存在了,尤菁还不知道这件事,以后也将永远无法知道这件事,所以今天仍这样亲切而隆重的接待自己,他高兴的真要笑出声来。

地下甬道,曲曲折折,他闭着眼睛都能找到他所要去的地方,何况现在还有珠光照明。

娇娇终于在一间地下室的门前停住了脚步,以手指轻轻扣了三下,随手将夜明珠收入怀中。

公羊黑脸上浮起了一丝狞笑,默默的盘算着夺宝脱身的方法和步骤。

缓缓的打开了,灯光立刻照射出来,自然,室内情况,也一目了然。

公羊黑原以为这是鬼后尤菁的密室,过去也曾来过,但是今天室内的情况,完全变样,变成了一座灵堂,当中素帏高张,素帏的后面是一具油漆过了的棺木,素帏前而是一张祭案,祭案上除去应有的灵牌烛台香炉等等之外,还供着两盘血粼粼的人心。

他不用细看,也不用问,从灵堂的布置与那特殊的祭品,就已能测知大概,只是不解鬼后尤菁已迁往何处?以及娇娇何以先把自己带到这里来?

他错愕的回顾了娇娇一眼,眼色中已经表露了他心中的疑问。

娇娇甚是可人,似已猜透了他的心意,轻启樱唇,低声说道:“此室现为表舅灵堂,家师已迁往另一密室,但须从灵堂经过,仙翁不会介意吧?”

公羊黑任是人老成精,也没想娇娇会有此一说,顿时大为尴尬,支支吾吾的说道:“哪里,哪里,褚老弟生前也很谈得来,老夫理当祭上一祭,以尽故人之情。”

略一犹豫,娇娇道:“表舅母刚睡不久,好在大仇已报,仙翁也不必祭了。”

“那怎么成,老夫只是顺便祭一下,千万不要惊动褚夫人。”

敢情老妖业已想通,要想与鬼后尤菁套交情,相机夺取玉雕醉佛,这个现成人情倒是免不了,何况人又是死在自己的手下,就真祭上一祭,也不吃亏。

随着话声,他已步入灵堂。

灵堂内,烛光摇曳,香烟袅袅,景况甚是凄凉。

公羊黑触景生情,不禁心生内愧,紧走几步,到达案前,取出香炉中半燃的香头,高拱过顶,拜了拜,重又安回炉内,退了三步,又是深长一揖。

娇娇权代苦主叩了一个头,起身谢道:“仙翁盛情,娇娇明天定禀报表舅母,现在请随我去见家师吧!”

老妖凄然说道:“有劳姑娘带路。”

真的?还是装佯?难道老妖也会动了真感情?

穿过灵堂,又从另一暗门走进了一条甫道,每一转角处,都有一盏油灯,光线虽不甚强,但在公羊黑这等内家高手来说,已是够亮了。

这条甬道甚窄,仅可两人并肩而行,不但曲折尤甚,且还时上时下,公羊黑虽然来过鬼窟多次,这条甬道还是第一次走过,是原有?抑或新建?他也不问,只默默的暗记在心。

他这想法可说不错,无奈甬道太长,转来转去,直转得他头昏脑胀,甚至连东西南北的方向都已经弄不清,方才走到了地头。

鬼后尤菁这间新筑的密室,门是打开着的,强烈的珠光,映照着两边甬道,亮同白昼,主人拥着一条锦被坐在床中间,方入中年,容颜已憔悴不堪,床的两侧,各有一个佩剑少女,似乎是贴身近侍,此外室中空空洞洞,别无陈设,仅在床的左前方,为“白骨仙翁”临时准备了一几一椅,如此而已。

到达门前,娇娇恭声报道:“启禀恩师,仙翁侠驾已到。”

“快请来!”

声音听来很兴奋,但也很微弱。

公羊黑举步走进室中,看清尤菁憔悴情状,恻然道:“久疏拜候,不料菁妹一至如此,愚……唉!”

一叹而止,显得甚是难过。

尤菁道:“能够勉强活到今天,已经够幸运了,公羊兄请坐,茶凉了没有?”

最后一句是问床左的少女。

那名少女尚未作答,公羊黑已然接口说道:“凉茶最好,不用再麻烦了。”

说着已在椅上坐好,略一打量床侧二女,问道:“这两位姑娘也是菁妹门下?”

尤菁道:“年龄已大,质资平常,我又不能亲自传授,虽已收列门墙,只怕难望成器,……还不见过仙翁!”

二女闻令敛衽一福,异口同声道:“弟手姗姗媛媛参见仙翁。”

公羊黑仍以半礼作答,又再端详二女一眼,转对鬼后说道:“菁妹真太谦虚了,如愚兄老眼不花,此时二女武功,恐已相差娇娇无几了。”

尤菁轻声一叹道:“即令如此,又有何用!”

公羊黑讶然道:“菁妹此话何意?”

尤菁微合双目,喘息须臾,方始说道:“我已魂游墟墓,能否活过今年,已成问题,不幸二弟又先我而去,余下来的,老一辈的德能不足,小一辈的像娇娇姊妹现在这浅薄修为,如何能支撑门户?北邙一门虽非由我而兴,却将由我而斩,每一想到这个问题,寸心宛如刀割,唉!”

不知是否有意?话声也是一叹而止,双目之中,且依稀可见泪影。

厥状凄恻,甚是动人。

不要说尚有深交,就是陌不相关,听了这种断情的话,也必大起同情之心。

但公羊黑何等心肠之人,他此次前来北邙,别具用心,目的未达,哪肯轻易罢手,因而说道:“菁妹不要想得太多,吉人自有天相,如能觅一良医,打通闭塞经脉,复原未尝无望,只不知二弟因何骤死?仇人已否尽行伏诛?”

乍听起来,他似乎还关心尤菁的病,但仔细推敲,还不是一番虚情假意,试思如此良医何处可寻,纵然有,肯不肯为她这种邪魔外道的人诊治,也是问题,而尤菁坐僵已有五六年,他如真的关心,何以早不来?其实,像这种走火入魔,凡是内家高手也可以用本身真气辅佐导引,他何以也避而不谈?足见他根本就没有诚意,他真正关心的重点,还是在褚家宏的死因,尤菁到底知道多少?特别是玉雕醉佛的下落,关于后者,又苦于无法直接说出,故不得不用旁敲侧击的方法,慢慢试探。

尤菁脸上绽出一丝苦笑,声音更见微弱的道:“复原?我已不作这种梦想,只望缓死数年,扶植这几个孩子成立,也就心满意足,至于二弟,大概是死于长孙玄恶毒的安排下。”

话头转入正题,公羊黑把握机会立即追问道:“何以见得二弟是在长孙玄的安排下作了牺牲?”

尤菁泣然道:“遗物中有两尊玉佛就是显明的证据么!”

公羊黑情不自禁的脱口问道:“两尊?不知是真是假?”

鬼后尤菁似乎没有注意到公羊黑这种特异的神情,淡漠的说道:“二弟新丧,我又无望复原,谁还有心情去注意这身外之物,公羊兄来了正好,正可替我鉴别一下真假,娇娇,去把那两尊玉佛拿来。”

娇娇自入室以后,一直紧傍着媛媛侍立床侧,闻言急道:“恩师……”

尤菁没容她再往下说,双眼一翻,斥道:“我还没死你就不听话了?”

娇娇惶恐俯首道:“徒儿不敢。”

尤菁冷哼一声说道:“谅你也不敢,还不快去!”

“徙儿遵命。”

应诺声中,很不情愿的转身走向右方室壁。

这间密室约三丈见方,除一床一几一椅外,空间甚大,娇娇所站位置距离右方墙壁不过丈远,自是跨步即到,纤指按处,墙壁立见中分,徐徐现出一道高约六尺,宽仅四尺的暗门。

暗门甫开,立见无数道毫光射了出来,耀眼欲花,敢情这密室中的密室,乃是鬼后尤菁藏宝之所。

公羊黑的座位正面对右墙,是以看了个清清楚楚,不禁贪心大炽,但是,老妖到底还没忘记他现在的身份与所处的环境,虽然心动,却没有形之于色。

娇娇很快的取出玉佛,关好暗门,走到床前,手方递了出去,尤菁已又斥道:“笨丫头,送给仙翁鉴别。”

娇娇寒着一张粉脸,转身走到公羊黑座前,冷冷的说道:“拿去看吧!”

那口气,何尝有一点对待尊长的味道。

公羊黑竟似乎很欣赏她这不大情愿的劲头儿,这证明她一切并不是作做,而鬼后尤菁也的确因久病而心灰意懒,不再重视这玉佛的价值了。

他轻轻的接过玉佛,反复展视,只见两座玉佛,高不盈尺,一站一卧,姿式虽然不同,但却都是醉眼乜斜的模样。

到底孰真孰假?

老实说,他也看不出一点苗头来,除非马上摔碎。

但他并没有立即采取行动。

他两只手一手一座玉佛反复的翻转着,头也垂得很低,其实,他这时并不是在看他手里的宝物,而是在盘算另外两个问题。

一个问题是,马上拿着玉佛就硬闯!

另外一个问题更毒,索性鸠占鹊巢,连鬼窟一齐要了,顺我者生,逆我者死!

想来想去,他还是不敢下决断!

他已观察很久,尤菁面呈灰色,纵能行动,也不足惧,余下三女二十四鬼,如果明着干,谁也不是他的对手,但最使他头痛的,是那段曲折盘旋,以前从没走过的甬道,何处有暗门?何处有机关埋伏?他都不知道,如果上述鬼窟高手于暗中算计他,那可就防不胜防了。

“公羊兄!”

也许是尤菁的声音过于低,也许他心神旁注,竟然没有听到。

“公羊兄!”

尤菁的声音提高了,方才把他从幻想中唤回现实,不禁暗呼了一番“惭愧”,忙自应道:“菁妹,是你在叫我?”

“公羊兄可曾看出真假?”

“没有,从外表是看不出来的。”

“如何才能分辨真假?”

“长孙玄的诡密藏在玉佛的肚子里,除非打碎玉佛。”

“不是很可惜么?”

“那是没有办法的事。”

尤菁终于作了决定,毅然道:“也罢,死前能够一睹前人玄秘,也不枉在世一生,就劳公羊兄把这个密秘揭穿了吧。”

公羊黑蓦将右手玉佛向地上摔去。

“轰”然一声巨响,浓烟滚腾,刹时弥漫全室。

几声娇呼惊喝,转眼亦归寂然。

公羊黑疾展身形,退到左壁停步,左手玉佛,犹紧紧扣在掌中。

密室密不通风,浓烟久久不散,隐隐约约有一丝轻微辛辣味,眼睛鼻子都很不好受。

公羊黑暗觉不妙。

他还不敢断定这是真玉佛中的鬼祟?抑是褚家宏仿制膺品时装进去的东西?

他适才所以先摔右手玉佛,那是因为那座玉佛有在土中埋藏过的陈旧痕迹,左手玉佛则不然,一望而知是新制的,是膺品,因此现在他也才有这种犹豫不定的想法。

真相既不能从玉佛中得到解答,便只有找人了,于是,他轻声唤道:“菁妹!菁妹!”

连唤两声,没有反应。

突然,尤菁坐僵已久,身体虚弱不堪,难道竟禁不住适才那声爆炸,震死或吓晕过去了?

嗯,有可能!

想到可能,乃又高声唤道:“娇娇!”

也没有得到反应。

娇娇媛媛正当爆炸正面……

啊,不好!

原来他已想到,适才那随手一掷,玉佛着地位置正离床边不远,极可能师徙四人同时遭劫。

不,姗姗应该例外,以她所站的位置,纵受波及,绝不致死,何以也没有反应?

想到这里,不由懔然心惊!

难道这完全是预谋?

于是,功贯双臂,提气轻身,悄悄向前欺去。

愈接近卧床,烟气愈浓,眼泪都被刺的流了出来,抹去了,又流出来,泪眼模糊,更难见眼前景物了。鼻子喉咙也有些发痒,想咳嗽,他也竭力的忍耐着。

终于,他又有了新发现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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