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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九章 聊慰情仇施辣手

令狐雷伸手指着自己的鼻尖,厉声说道:“就是在你们加害江上青之前,必需先把我令狐雷的项上人头摘去!”

徐一冲一愕,尉迟玄在旁问道:“令狐公子,你与江上青到底有多么深厚关系,竟如此拼命维护?”

令狐雷头儿微抑,朗声吟道:“在天愿作比翼鸟,在地愿为连理枝,在水愿为比目鱼,纵令生不能同衾,死亦愿同穴!尉迟大令主,你如今总该明白我与江上青的关系了吧?”

这几句话儿,并未出于尉迟玄,徐一冲等意外,却使郁芳年听得大吃一惊!

因从在天愿作比翼鸟,在地愿为连理枝,在水愿为比目鱼之语听来,分明是令狐雷与江上青之间,业已两心如一,有了啮臂之盟!

但从后面两句“生不能同衾死”“亦愿同穴”话儿听来,他们似又未曾得谐鸳梦?

郁芳年正在惊疑,尉迟玄已把脸色一变,向令狐雷叫道:“令狐公子,尉迟玄受命难违,你既然如此说法,我们只好有所得罪的了!”

令狐雷冷笑说道:“你们所为何来?武林人物作事,本来就应该斩钉截铁,痛快一点!”

尉迟玄遥指坐在“天寒洞”口的郁芳年,扬眉问道:“洞口的人?”

令狐雷应声答道:“新交好友方霞!”

尉迟玄扭头向侍立两步的五名劲装大汉,沉声说道:“这位令狐公子,由我和徐护法应付,你们进入‘天寒洞’中,搜索江上青的踪迹,若有任何人敢加拦阻?一律格杀不贷!”

五名劲装大汉应诺一声,立即左二右三,向天寒洞疾奔而去!

令狐雷一声狂笑叱道:“鼠辈敢尔?”

身形宛若血红暴射,先扑向左面两名劲装大汉,扬手一掌,凌空击出!

徐一冲卓立原地未动,尉迟玄则跟在令狐雷的身后赶来!

他人在半空,便发现令狐雷出手之际,整只右掌,连脉门部位,都成了血红色泽,不禁大吃一惊,急急向那两名劲装大汉叫道:“快点躲闪,这是‘血河王母’令狐婆婆的‘毒血神掌’,你们招架不得……”

话音至此,一股微带血腥气息的奇热劲风,业已罩住了那两名劲装大汉!

两名大汉连哼都不曾哼出一声,便告双双倒毙!

令狐雷电疾回身,向尉迟玄冷笑说道:“尉迟玄,他们招架不得,你是堂堂‘血符门’的‘黑衣令主’,总该招架得我这‘毒血神掌’的了?”

说话之间转身又是一掌,向尉迟玄猛力击去!

尉迟玄深知这“毒血神掌”是“血河王母”令狐婆婆的独门绝艺,威力神妙,极为难当,加上令狐雷以是全力施为,所挟掌风,锐啸慑魂的特别犀利,遂也不敢轻撄其锋,急忙双掌右推,借势横飘,半空中左移五尺!

谁知令狐雷并非意在斗他,一见尉迟玄让开正面,立即身化血红,如飞向右扑去!

尉迟玄知道自己手下的另外三名党羽,又将难逃劫数,赶紧追来抢救,终仍迟了一步!

令狐雷人未到,掌风先到,那股血腥劲气,凌空卷处,先已击毙二人!

第三名劲装大汉,的距离最远,侥幸未为“毒血神掌”所伤,正欲逃回徐一冲身边,令狐雷的血红人影,已若神龙天矫,到了他的头顶上空,十指箕张,飞扑而下!

劲装大汉一式“天王托塔”,挡架来势,但因双方功力悬殊“克嚓”一声,左臂先折!

跟着壳托一记,天灵盖也被令狐雷一掌劈开,脑浆血雨,四散飞喷,尸身颓然倒地!

郁芳年抚掌赞道:“刹那间连毙五人,令狐兄委实杀得干脆痛快,虽然下手稍辣,但对于‘血符门’下的万恶凶徒,也不必对牛弹琴,再谈甚么慈悲道义?”

尉迟玄以时因自己七人同来,转瞬间已丧其五,不禁暴怒叱道:“令狐雷,你莫要自鸣得意,你那‘毒血神掌’能有多深火候?本令主……”

令狐雷接口,狂笑说道:“狗令主,你且试试!”

功行凝处,举掌一推,一股腥热狂飙,又向尉迟玄狂澜而出!

尉迟玄功凝百穴,气贯周身,双掌猛力一推,果然不惧怯令狐雷的“毒血神掌”而欲硬加接架!

掌风合处,霹雳一声,令狐雷纹风不动,尉迟玄却身形微震,退了两步!

令狐雷哂然说道:“尉迟玄,你身为‘血符门’中的黑袍令主,原来也只有这高功力?来来来,若是英雄,便与我再复接上三掌!”

语毕,掌扬,果然又是三记劈空重掌,猛烈发出!

尉迟玄试出对方掌力,出奇精纯,遂不敢再逞狂傲的硬接硬拼,只得移宫换位,飘身闪避来势!

令狐雷狂笑叫道:“我以为‘血符门’三字,真能威震天下,原来连它门中的令主之尊,也只是酒囊肉袋,饭桶草包等不成气候的下流货色?”

说话声中,欺身追扑,双掌翻飞,已以一种奇幻手法,把尉迟玄密密裹住,不令他逃出呼呼掌风,和飘飘掌影之外!

“白眉无常”徐一冲先尚袖手旁观,但见二三十个回合过后,尉迟玄连架都已困难,分明败相毕露!

遂一声厉啸,扬眉叫道:“尉迟令主莫慌,我来帮你……”

“我来帮你”一话方出,面前紫影微晃,有人接口说道:“你不许动!”

徐一冲本是身随声腾,准备扑向令狐雷,与尉迟玄合手对敌,谁知身形竟被一种“无形劲气”压住,一纵未能纵起?

这种情况,罕世难遇,怎不令徐一冲大吃一惊?

他目注身前三尺,负手而立,意态闲暇的紫衣书生,失声问道:“足下何人?”

郁芳年淡淡一笑,哂然说道:“徐护法太以健忘,适才令狐雷兄,不是业已介绍过,我是他新交好友方霞了么?”

徐一冲问道:“方朋友也愿出手,不惜与‘血符门’为敌?”

郁芳年笑道:“‘血符门’算个甚么东西?根本不会对我发生吓阻作用!但我曾受令狐雷兄嘱咐不许出手,要让他尽情发泄发泄这三年来所忍怨气!”

徐一冲道:“既然如此,方朋友为何又……”

郁芳年接口道:“由令狐雷主动,我不阻他们以一对五,但由你们主动我却不许你们以二对一!”

徐一冲怒道:“不许?你是对谁发令?”

郁芳年轩眉笑道:“面对而别无他人,发令人既然是我,受令人自然是你!”

徐一冲白眉微剔,“哼”了一声说道:“‘护法’之职,在‘血符门’,中与‘五大令主’同尊,我会遵受你的命令?”

郁芳年笑道:“不遵不行,你连身躯纵跃,都无法自主,还敢不听我的话么?”

徐一冲勃然大怒,再度扑来,欲待纵身!

郁芳年妙目之中,神光微闪,伸出右手食指,向徐一冲胸前“七坎穴”上,凌空一指!

一缕寒风,倏然袭到!

徐一冲骇得心胆皆寒,赶紧散去所聚真气,略一飘身,闪过指风来势!

郁芳年见状,不禁发出一阵极具哂薄意味的“哈哈”大笑!

徐一冲身形落在左方数尺以外,勃然大怒地,扬眉问道:“方霞,你笑些甚么?”

郁芳年冷笑说道:“我方才凌空一指,只是虚招,竟把你吓得这等神色仓惶,怎不令人可笑?……”

说到可笑二字,不禁又是一阵“哼哼”冷笑,笑毕继续说道:“堂堂‘护法’之尊,这等脓包,所谓‘黑袍令主’,又在令狐雷兄手下,弄得手忙脚乱,败象毕呈,我真不知道你们‘血符门’凭甚么还要张牙舞爪地,再在武林中,逞凶卖狠?”

徐一冲纵是泥人,也有土性,气得厉吼一声,向郁芳年欺身猛扑!

郁芳年不撄其锋,紫色儒衫微飘,轻轻巧巧地闪出八尺。

徐一冲厉声叫道:“方霞,你也怕我?”

郁芳年失笑说道:“我不是怕你,我是尊重我自己对令狐雷兄所作不出手的承诺!”

徐一冲听得郁芳年不肯还手,白眉剔处,宛如骤雨狂风般又向她攻出三掌踢出一脚!

郁芳年一面从容闪避,一面向令狐雷叫道:“令狐兄,你还要多久,才可解决那‘血符门’中的‘黑袍令主’?”

令狐雷应声答道:“这家伙不愧身为‘黑袍令主’,果然有点实学,再有三招左右,我就可以送他回老家了!”

郁芳年闻言,向正对自己猛烈攻击的“白眉无常”徐一冲笑道:“徐一冲,你听见没有?趁早省点力气,莫要像只疯狗般,对我乱扑乱咬,等你们那位‘黑袍令主’尉迟玄,回了老家以后,再由令狐雷兄,送你一同上路……”

话方至此,只听尉迟玄“咦”了一声,惊诧叫道:“你不是……”

一语末毕,闷哼随起,被令狐雷当胸一掌,震得五脏齐崩,尸横就地!

郁芳年纵声狂笑,略一拂袖,将徐一冲逼退几步,对令狐雷抚掌赞道:“令狐兄杀得好,大可稍出一口积怨之气,这一位徐大护法,见同伙尽毙,多半义不独生,小弟为遵诺言,特地保留,等待令狐兄打他发呢!”

令狐雷向徐一冲看了一眼,冷冷叫道:“徐一冲,想死,你就快上,想活你就快滚!”

郁芳年愕然问道:“令狐兄,你……你肯放他?”

令狐雷点头说道:“放一个人回去,向‘血符门主’和‘追魂手’曹刚等报个信儿,教他们镇日提心吊胆地,颤栗等死也好!”

郁芳年觉得这到是个高明攻心战略,遂向徐一冲冷笑问道:“徐大护法,你总听见令狐兄的话了,究竟是打算扬威耀武逞英雄?抑或贪生怕死装狗熊呢?”

徐一冲见尉迟玄已死,明知若是动手,必遭败亡,只得红着一张老脸,赧然说道:“两位何时莅临敝门总坛?徐一冲好请门主和曹令主等,准备盛大接待!”

郁芳年脸色一沉,朗声说道:“你去对他们讲,就说令狐公子与‘中州剑派’门下幸存弟子,于每一日或每一夜间,都可能前来,索讨血债!……”

语音至此,略略一顿,双目中威光怒射,注视着徐一冲,沉声问道:“说,你们‘血符门’的总坛,设在何处?”

徐一冲似为郁芳年神威所慑,不由自主地应声答道:“是设在‘乌蒙山青门峡’内!”

郁芳年从徐一冲的答话神态之上,看出他不是虚言,遂挥手叱道:“好了,你快滚吧!”

徐一冲强忍着满面羞惭,满腔愤怒,弯腰便欲把尉迟玄的尸身抱起。

令狐雷喝道:“不许动!”

徐一冲缩手直腰,讶然问道:“令狐公子,你……你要留下尉迟令主的尸身何用?”

令狐雷冷然答道:“我蛰居这‘吕梁山阴风涧’的三年多来,镇日埋头习艺,对于周围的草木鸟兽,从无一德之加!如今好容易才获得六具贼尸,正好用来喂喂涧内豺狼和空中鹰鹫,怎能让你随便带走?”

徐一冲钢牙连挫,嘴皮蠕动地,几度欲言又止!

最后,猛一跺足,在一声无穷羞愤的长叹声中,向“阴风涧”外,拔足飞奔而去。

郁芳年边自目注徐一冲的狼狈背影,边自笑道:“令狐兄绝艺惊人,你连杀血符门六名鹰犬,其中并有一位‘黑袍令主’在内,总该可以稍泄胸中积愤了吧?”

话完,未闻令狐雷答话,心中诧异回头看时,却见令狐雷垂首怆神,泪珠儿一滴一滴地,滴在山石之上!

郁芳年大惊问道:“令狐兄,你……你这是作甚?”

令狐雷举袖拭去满颊泪痕,凄然答道:“今日所歼‘血符’鹰犬,虽非昔日洛阳凶徒,但也是令人一快胸怀!可惜令师姊江上青姑娘,未能眼见,小弟才不禁伤感!”

郁芳年皱眉问道:“令狐兄,你……你为甚么不叫我江师姊出来,看你杀敌?”

令狐雷叹道:“方兄,你还不明白么?我不是业已告诉得你,她……她在洞中,不能出来!”

郁芳年直到如今,才听出令狐雷话中有话,不禁芳心突突乱跳,紫衣电闪,向“天寒洞”如飞纵入!

洞中,寂然无人,只有一座新坟,高高拱起!

郁芳年肝肠欲裂,泪珠儿在眼眶中,不住打滚地,侧颈跟在自己身后的令狐雷,颤声问道:“令狐兄,坟……坟中埋……埋的是……是谁?……”

令狐雷此时走到滴泪不流,冷冷答道:“就是你的师姊,经我尽心调治,终仍伤重不起的‘神针侠女’江上青!”

郁芳年“哇”的一声,流泪痛哭,拜倒坟前!

这时,她不再隐瞒,直认自己就是郁芳年,把别来各情,向坟头一一哭诉!

最后说到再回江家庄遇见方孝,问出江上青对于韩珏悉心爱护,委曲求全的那份真情,自己深受感动,立誓不辞海角天涯,也要把她寻得,与韩珏重演旧情,谁知如今人天已隔,姊妹难逢……

郁芳年越说越觉心酸,说到后来,根本语不成声,完全成了哀哀啜泣!

令狐雷静听至此,低低叫道:“郁姑娘……”

郁芳年蓦地一惊,跳起身来,目注令狐雷道:“令狐兄,你……你怎么知道我是郁姑娘?”

令狐雷知道她为了江上青之死,业已悲痛得有点神智昏迷,遂苦笑说道:“郁姑娘你不是已把一切心愿,向你江上青师姊的泉下英灵,哭诉了么?我站在一旁,自然听得清清楚楚!”

郁芳年脸上一红,向令狐雷赧然问道:“令狐兄,我打算为我韩师兄,把江师姊从你身边夺走之意,既然被你知晓,你该恨死我了?”

令狐雷摇头答道:“我不会恨你,因为我若换了你时也是这样作法!何况……”

语音略顿,双手捧过一方新制成石碑,矗立坟前,继续道:“何况如今江上青一缕芳魂,已归天上,不会再受人间情爱之苦!郁姑娘尽管与你韩大师兄,结为鸳鸯剑侣,你这江师姊永远是我的了!”

郁芳年见那石碑之上,锈着“爱妻江上青之墓,令狐雷泣立”字样不禁剔眉叫道:“令狐兄,你这称呼……”

令狐雷凄然一叹,接口说道:“我和你江上青师姊,虽然清清白白并无夫妻之实,却已有夫妻之名,是她于垂危之际,亲口以身许我!”

郁芳年摇头叫道:“我不相信,我要你提出证明!”

令狐雷眉头深蹙,苦笑说道:“你江上青师姊,人已逝去,她许婚之际,又无第三人在侧,你……你叫我怎样提出证明?”

郁芳年一双妙目以内,仍然泪落如泉地,悲声叫道:“不管,你若提不出有力证明?我便不许你以‘爱妻’之称立这碑石!”

令狐雷见郁芳年如此刁蛮,不禁好生为难地想了一会,扬眉叫道:“好了,我想出了一件极佳证明!”

郁芳年道:“拿来我看,或是说来我听?究竟是人,是物,是事?”

令狐雷背过身去,解开外衣,从贴身取出一方纯白色的温香玉珮,递给郁芳年道:“郁姑娘,你认识不认识这方玉珮?”

郁芳年细看一眼,点头说道:“认识,这是我江上青师姊贴身所佩的传家之物!”

令狐雷目中微闪泪光,黯然说道:“你江上青怜我对他一番痴恋,结果成空,遂在临危许身之际,把这方玉珮解下送我,以备我于想念她时,可睹物思人,略有安慰!”

郁芳年“哼”了一声说道:“我江师姊也太傻了,甚么叫‘睹物思人’如今世态,还不是‘人在人情,人死两丢开’‘只见新人笑,不见旧人哭’……”

令狐雷脸上神光微闪,接口摇手叫道:“郁姑娘,你不要这样说法,令狐雷对于江上青不论死生,此情如一,倘若郁姑娘发现我此生再与任何女子,有肌肤之亲,尽管把我的心肝挖去!”

郁芳年目注令狐雷,讶然问道:“令狐兄,莫怪我说,你如今和以前好像大不相同,气质完全变化?”

令狐雷苦笑一声,颇为感慨地,指着这“天寒古洞”叹道:“空山练艺,面壁三年之下,气质自然大变,何况还有你江上青师姊在旁,苦口婆心地,劝我莫再凶狂,和指导我不少为人辨世之道!”

郁芳年把玉珮还给令狐雷,目注江上青的坟头,抱拳恭身,朗声叫道:“青姊,你能把令狐兄这样一位魔头,变化气质,感度醒悟过来,真是虽死犹生,功德不小,使小妹好生佩服!”

蓦然,她又想起一事,扭头对令狐雷问道:“令狐兄,我记得在‘洛阳江家庄’前,初次见你之时,你虽风神英朗,但说话语音,却声若狼嗥,难听已极,如今怎……”

令狐雷苦笑叹道:“一来是貌随心转,我心地不再凶恶,变得善良以后,语音也自然而然地,遂渐柔和,二来你江上青师姊最讨厌我这语音,我遂服食了不少药物,帮助它彻底改变!”

郁芳年闻言,暗对这“血公子”令狐雷,对于江上青委实一往情深,可惜江上青寿夭早逝,玉殒香消,否则到和令狐雷是颇为相配的一双英雄侠女!

感慨至此,目注令狐雷道:“令狐兄,如今你艺已练成,我江师姊人也死掉,你是仍住此间,抑或到哪里去呢?”

令狐雷笑道:“我自己定期三年,去办三件大事,然后便永远定居在这‘天寒洞’中,与你江师姊的芳魂相伴,免她泉下寂寞!”

郁芳年问道:“哪三件大事?”

令狐雷屈指计道:“第一件是为江师姊和她爹爹报仇雪恨……”

郁芳年双眉一挑,摇手说道:“不必,这件事儿,有我和韩大哥,万二哥等负责!”

令狐雷道:“你们应该负你们的责,我也应该尽我的心,因为对于你江师姊,我有夫妻之义,对于她爹爹‘洛阳大侠’我也有半子之劳!”

郁芳年辩不过他,只好往下问道:“第二件呢?”

令狐雷应声答道:“第二件与第一件有关,我为了尽心,我要帮你们重修‘江家庄’,重振‘中州剑派’!”

郁芳年笑道:“你知道我们没有这项能力,一定要你帮么?”

令狐雷笑道:“你们虽然各具绝艺,无需人帮,但我却非帮不可,冤家少一个好,朋友多一个好,我想你和你韩大哥等,也不至于过份不识好歹地,拒我于千里之外?”

郁芳年看他一眼,点头笑道:“令狐兄,你真气质大变,变得有趣味来了,好,我接受你这份感情,代表‘中州剑派’感谢你鼎力相助!”

令狐雷仿佛心中略慰,扬眉笑道:“第三件事,与你们无关,是我本身的事,令狐雷过去,在武林中声名不好,我要于三年间加以洗刷,‘血公子’之号,立地顶天,人人尊重!”

郁芳年一挑拇指,扬眉赞道:“好极了,令狐兄真有志气……”

说完这“真有志气”四字,郁芳年又把两道诧异眼神,盯在令狐雷的脸上。

令狐雷摸摸面颊,诧声问道:“郁姑娘,你……你这样看我则是?”

郁芳年道:“我觉得令狐兄此去,应该办四件事,不是三件事,你似乎忘了一件事儿?”

令狐雷扬眉问道:“我忘了一件事儿?郁姑娘所指的,是件甚么事呢?”

郁芳年娇笑说道:“令狐兄应该去趟‘崆峒山王母峰’,看看你祖母‘血河王母’令狐婆婆!”

令狐雷脸上一红,摇头说道:“我不敢去,因为我曾经偷了她老人家的‘朱灵草’,和‘血神经’,我祖母必然大发雷霆,予以重责……”

话音至此略顿,目中神光一朗,继续说道:“但我若真能在这三年之内,使‘血公子’令狐雷名字,掩瑕扬瑜,誉满武林,或许我会走趟‘崆峒山王母峰’,去向我祖母负荆请罪!”

郁芳年点头笑道:“大丈夫固当如此,令狐兄的这种想法,完全对了,封好洞府,我们走吧?”

令狐雷瞠目说道:“我们?”

郁芳年笑道:“令狐兄既要为我师傅师姊复仇,又要帮我们重建‘江家庄’,重振‘中州剑派’,难道不和我一齐走么?”

令狐雷向郁芳年看了两眼,歉然一笑,摇头说道:“抱歉,郁姑娘,你先请吧,我还略有别事,不便与你同行,好在我们目标相同,在血雨腥风的江湖,定有重逢之日!”

对方既然这样说法,郁芳年便微微一笑,向令狐雷抱拳为别。

出了“天寒洞”郁芳年的芳心之内,不禁百绪杂起!

其中当然有悲,悲的是江上青居然红颜夭寿,玉殒香消,看不见自己与韩珏等替她报仇雪恨,扫荡“血符门”重振“中州剑派”之事!

悲中又复有喜,喜的是江上青现已死去,则自己与韩珏之间,只要能设法解决“第二师门”的争名嫌隙,便可结为武林剑侣,一了夙愿……

触绪至此,一眼瞥见几只兀鹰,正在阴风涧中,啄食“黑袍令主”尉迟玄等“血符”凶人尸体!

郁芳年念头一转,心忖自己本来是准备先奔“崆峒”,追寻令狐雷的下落,救援江上青,如今此行业已打消,是否直接奔往“乌蒙山青门峡”,去向“血符”群凶算账?

倏然,一条英俊人影,又闪进郁芳年的心扉,那正是“银衫摩勒”韩珏!

韩珏呢?韩珏在“通神羽士”李长玄门下,艺成了没有?下山了没有?如今,他是否也在海角天涯地,找令狐雷?找江上青?找“血符门”总坛所在?……

郁芳年胡思乱想,信步行至,业已到了“阴风涧”上。

一声“佛号”!突响崖头,使得郁芳年把心中杂念一消,向左前方一座小山崖上,抬头看去。

崖心黄衣微晃,飘然纵落了一个手托大巨铜钵的黄衣中年僧人。

钵重,足逾百斤,但这黄衣僧人于落地时,仍如坠絮飘尘,点尘不惊,足见具有上乘武学!

郁芳年不知对方身份,以及来意如何?遂微轩眉,含笑说道:“大师好俊轻功,这是‘万钓一羽’的上乘身法!”

黄衣僧人见郁芳年能一口叫出自己的身法名称,不禁微愕,单掌当胸,一打问讯,又念了声佛号说道:“施主贵姓?”

郁芳年答道:“在下方霞,黄大师你……”

一语未毕,黄衣僧人突然目闪凶芒,纵声“哈哈”大笑!

郁芳年被他笑得莫明其妙起来,诧然问道:“大师为何发笑?”

黄衣僧人答道:“药医不死病,佛度有缘人,方施主果然与贫僧缘法不浅!”

郁芳年向这黄衫僧人看了一眼,微扬秀眉,诧然问道:“听大师这样说法,莫非竟是特地找我?”

黄衣僧人笑道:“方施主果然是具有大智慧之人,你知不知贫僧手中所托铜钵,有何用处?”

郁芳年应声说道:“沿门托钵,无非是化斋化饭化金银?”

黄衣僧人摇头笑道:“芳施主这次可猜得不对!”

郁芳年向他手中,那只巨大铜钵,看了一眼,淡淡问道:“大师这铜钵之中,想化何物?”

黄衣僧人念了声“阿弥陀佛”佛号,神色郑重地,缓缓答道:“骨灰,贫僧这铜钵之中,是打算化一位‘大胆英雄’的骨灰!”

郁芳年失笑说道:“这‘大胆英雄’四字,未免太笼统了?哪个英雅不大胆,由来大胆是英雄……”

黄衣僧人接口笑道:“贫僧所指的,不是普通的‘大胆英雄’,是一位特别大胆的‘大胆英雄’!”

郁芳年颇为好奇地问道:“这位特别大胆的‘大胆英雄’何在?”

黄衣僧人又念了声佛号答道:“花开见佛,就在眼前,方施主请念贫僧托钵辛劳,莫惜一具臭皮囊,结上这段缘法好么?”

郁芳年见问来问去,竟问到自己头上,不禁又好气,又好笑地,目注那黄衣僧人说道:“大师说要向我化缘,可认得我么?”

黄衣僧人摇头说道:“贫僧与施主未曾见过,但方施主大概认识黄隆、郭少威等二人?”

郁芳年恍然大悟,扬眉问道:“大师莫非来自‘中条山黄蜂谷’么?”

黄衣僧人点头说道:“方施主敢杀黄隆、郭少威等两名‘血符门’重要人物,业已足称‘大胆’,再敢把头颅挂向‘中条山黄蜂谷’口,并留下姓名,贫僧称你为‘特别大胆的大胆英雄’这名称还会错么?”

郁芳年闻言,知道这黄衣僧人,就是“血头陀”了明,一面深怀戒意,功力暗聚,气贯周身,一面狂笑说道:“方某不才,久钦‘黄蜂谷主’,‘血头陀’了明大师的盖代威名,今日居然幸会……”

话犹未了,黄僧人便念了声佛号,怪笑说道:“方施主,你弄错了,贫僧不是‘黄蜂谷主’!”

郁芳年闻言一愕,黄衣僧人中寒芒电闪,继续说道:“方施主纵然身负绝学,姓名却未见经传,以黄蜂谷主身份,怎会为了找你轻出‘中条’?”

郁芳年道:“大师法号怎样称谓?你又是甚么身份?”

黄衣僧人答道:“贫僧空空,‘黄蜂谷主’座下弟子‘三罗汉’中,排行第二!”

郁芳年道:“‘黄蜂谷主’既不屑于找我,却怎知我又屑于和他门下弟子,打甚交道?”

空空僧狞笑说道:“不打交道也不行,贫僧命托钵而来,方施主若是不结这段善缘,岂不叫贫僧空着铜钵回去?”

郁芳年笑道:“大师想把我锉骨成灰装满你的铜钵,到也不难,可惜有人不肯?”

空空僧目闪厉芒道:“是谁不肯……”

郁芳年以一种潇洒神情,微笑说道:“是我这两只肉掌,和一身艺业!”

空空僧道:“原来方施主不肯束手待毙,要和我见见真章?”

郁芳年笑道:“蝼蚁尚且贪生,为人岂不惜命,你既称我为‘特别大胆的大胆英维’,难道连这点胆量,都没有么?何况……”

空空僧接口喝道:“何况甚么?方施主为何言而不尽?”

郁芳年扬眉笑道:“何况常言道:‘不是猛龙不过江’,我若连‘血头陀’了明的弟子都不敢斗?又怎将黄隆、郭少威的人头挂向“中条山黄蜂谷’口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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