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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十

张伏羽笑道:“华妹请注意一件事儿,干镖行的,固然应展现实力,但若想安和乐业,仍实在交游四海,以德服人!故而,我们若替‘中原镖局’在西南闯万,要特别注意到‘献艺树德’并重,不可有所偏颇!”

萧天惠抚掌赞道:“张老弟进步多了,这几句话儿,说得极有见地!”

虞本华笑道:“我们干脆来个分工合作吧?‘显艺闯万’之举,由我和伏羽兄担任,至于‘树德结人’之举,则由萧老人家东方庄主负责!因为‘树德’莫如‘施医’,你们在这西南之中,只消以‘扁鹊’妙技,多救治几名江湖人物,把这份情谊,归在‘中原镖局’身上,岂不替他们交了不少朋友,使吴总镖头这一马一驴等两份大礼,便决未白送的了!”

谈笑之间,山川飞渡,业已由豫入陕,慢慢走往四川、云、贵等地。

一路之间,萧天惠与东方大惠果然以神奇医术,灵丹药物,尽量为江湖人物及一般平民施医,并避免透露本人真实名号,只宣称是河南开封“中原镖局”的两位护法。

张伏羽与虞本华也选择适当时机,在适当对象前,藉那两面小小镖旗,显露过几次足以惊世骇俗的绝顶功力,并不惜自贬身价,声称他们两人均是“中原镖局”的专任镖师!

这样一来,“医德”足以感人,“绝艺”足以慑人,果然立使原本在西南道上甚为平淡陌生的“中原镖局”,为之声威大振!

但这桩事儿,虽颇顺利,另外两桩更要紧的事儿,却极不顺利。

由于要替“中原镖局”扬威闯万,他们是选人烟稠密之处经行,当然不会有甚对张伏羽体内隐疾深具莫大疗效的“金草银花”踪迹。

而在一般世俗平民,暨江湖人物口中,也探听不出“金花婆婆”的半点音讯。

故而,在到了云贵边区之际,东方大惠便向张伏羽笑道:“张老弟,我们已替‘中原镖局’作了不少事儿,从现在开始,应该改换目标,着重你了!……”

张伏羽方自神色微怔,虞本华已会意笑道:“东方庄主之意大概是我们今后连途径也要改变,不可再循镖行行走的阳关大道,而应该不辞辛苦的,穿越深山大泽!”

东方大惠点头笑道:“至少这样走法,我们便会与‘金草银花’,暨‘金花婆婆’的踪迹讯息,比较接近。”

虞本华轩眉一笑,取出了她早就准备好,上书“天下第一,专医降头,祛除各种蛊毒”字样的那枚布招,插在跨下“汗血马”的鞍缰之上。

萧天惠与东方大惠知她是故意夸大挑逗,遂均微微一笑,未加理会。

甫离大道,尚未进入深山,故而他们一行四人,当夜仍走向一家山野酒店之中,准备好好吃喝一顿!

谁知他们刚刚走到这家山野酒店之前,便有个店伙打扮之人,挡在门前说道:“本店的酒菜都已卖完,客官们请到别家去吧。”

张伏羽“咦”了一声,伸手指着店中柜上说道:“柜上分明有鸡有肉,怎说无菜?你们既开酒店,也绝不可能会把店中的酒儿,全都卖完?……”

那店伙打扮之人不等张伏羽再往下讲,便以冷冷神色,接口说道:“我这酒店,开了多年,不能只开今日一天,酒菜虽然都有,但今天的营业时间已过,那是要留到明天卖的!”

虞本华听那店家分明强词夺理,不禁气得“哼”了一声,双眉方剔,萧天惠已含笑说道:“店家既然今天已不愿营业,我们也无须勉强,但要借问一声,此处仿佛人家不多,哪里还有饮食之所?”

店伙伸手向前一指,淡淡答道:“不远,不远,再走十里路吧!绕过前面那座尖削如笔的高峰脚下,便有座‘姬家酒店’,只要你们的肠胃够棒,‘姬家’的酒颇香醇,菜更好得很呢!”

萧天惠谢了指点,策动跨下青驴,便向那座又尖又高的山峰走去。

虞本华忍气不住,一领“汗血马”的缰绳,走在萧天惠的身右,噘着嘴儿说道:“西南一带,民风好客,我们今天好像活见鬼了?开酒店的人,居然把财神爷硬往外推?哪有要把酒菜留到明天再卖,今天来个‘过时拒客’之理?”

萧天惠向她马鞍上所插那枚白布长招,看了一眼,微笑说道:“此事虽然不合情理,却必有因由,多半还是你所写的这枚‘天下第一’布招,给惹出来的?……”

虞本华面现喜色,挑眉笑道:“萧老人家认为我们要找的那位‘金花婆婆’,快要有消息了?”

萧天惠道:“不一定准和‘金花婆婆’有关,但此处已近苗疆猛夷之区,你在布招上所写的‘专治降头,并祛各种蛊毒’等语,尤其是那‘天下第一’四字,太以触眼,必然遭忌,怪事会接二连三来的!”

虞本华道:“我们正闲得无聊,事儿越多越好……”

话方至此,目光遥瞥,已见那高峰脚下,飘扬着一角酒帘!

再走数里,已看得真切,酒帘是杏黄色,中央以金线绣出一个大大“姬”字。

张伏羽偶然发现萧天惠目注酒帘,似曾神色微震,遂向虞本华笑道:“华妹,这‘姬家酒店’,似非善地?我们江湖经验不够,对苗蛮地区的特别知识,更是缺乏,少时一切事儿,均以萧老人家和东方庄主的老成龙头是瞻,不要轻举妄动!”

虞本华向萧天惠含笑问道:“萧老人家,我伏羽兄说得对么?那家飘扬酒帘的‘姬家酒店’,是否有甚蹊跷?”

萧天惠颔首道:“一来,‘姬’是苗姓;二来,酒帘上以金线绣字,绝非寻常,似乎含有示警和挑衅的双重意味?至少,我认为这家酒店主人定是苗人之中的养蛊高手,只不知是否与‘金花婆婆’有无关系?”

虞本华深知“蛊毒”无形,太难防御,不禁暗生戒意,一面自己作了准备,一面也取些防毒药物,替张伏羽事先涂抹在鼻孔之内。

这“姬家酒店”与先前路过的那家酒店的待客态度,全不相同,张伏羽等人的蹄声一响,马影才现,便有名店伙,远远迎上前来,陪着笑脸问道:“几位客官,是赶去‘玉龙砦’,参观明天晚上的‘月光会’么?要不要在小店中歇歇脚力,并带足酒菜干粮?因为此去八十里之间,根本没有像样的饮食之处。”

东方大惠连连点头笑道:“好!好,店家吩咐多多准备些精美酒菜,我们除了吃饱喝足外,至少还要带五十斤美酒,准备上路饮用!”

语音甫落,一锭十两重的银元宝,已随手递了过去。

店伙喜得打跌的连声称谢,伸手接过银元宝,但目光却在虞本华鞍前所插的白布长招之上,狠狠盯上几眼!

虞本华扬眉笑道:“店家不必看了,布招上写的不是我,是这位萧老人家,和那位东方庄主,他们两位的歧黄妙技,真所谓可以‘生死人而肉白骨’,医道之精,决不丝毫夸张的,委实足称‘天下第一’!……”

说至此处,下了“汗血马”,伸手指着“姬”家酒店门外的一根拴马横木又道:“这根横木太长,令人出入碍事!拴马无须的多余部份,我替你们把它切断了吧!……”

玉掌一立,微扬疾落,“咔擦”脆响起处,硬把一根比人臂还粗的拴马横木,截断了尺许长短!

虞本华这是有心炫技。

她意在示威,因萧天惠事先指出这“姬家酒店”,多半蕴有古怪,虞本华遂觉以自己与张伏羽的功力修为,和两位“扁鹊”的精湛医道,老到江湖经验,在“人”的方面,决不怕甚“古怪”,但“马”的方面,却须提防!自己“汗血马”与张伏羽的“菊花青”,虽已通灵,两位老人家的代步,却禁不起厉害打击!万一有了差错,所剩下的途程之中,岂不又费周折?

故而,她在店门外,暗凝真力,挥掌截木示威!令这“姬家酒店”中,即令有甚古怪,也略知戒惕,在没有把握“制人”之前,有所顾忌的不敢先行“害马”!

果然,她掌落木断,那店伙相当识货的脸色立变,叫了一声“哎呀”,失声说道:“姑娘好掌力啊!这是山中特产的‘铁心木’,连用快刀利剑都不容易砍得断呢!……”

一面惊赞,一面执礼格外殷勤的,把四人引进酒店。

这“姬家酒店”不单宽敞,并十分洁净,室中只有一样摆设,有点扎眼!

那是悬在当中壁上的一幅字画。

字,只有一个,非篆非隶,是个大大楷书“姬”字。

画也非山水,非花卉,只在环绕“姬”字四外,画了五种动物。

“姬”字右方暨右下,画的一条绿色蛇儿,和一条赤红蜈蚣。

左方暨左下,画了一只土色虾蟆,和一只黑色蜘蛛。

“姬”字中央上方,只画一物,是条肥大金色巨蚕。

店伙替萧天惠等,安排好了座位、杯筷,便面向厨后,提高语音叫道:“姬三娘,你把店中所有的好菜,尽量整治,快点送来,我去窖中,找坛陈年好酒,这四位客官,不是常人,里面既有‘天下第一’的神医,又有着武功极高的江湖女侠,赏赐也厚得很呢!”

说完,听得厨后有个娇脆女音,应了一声,便转身向萧天惠等人,陪笑说道:“客官先用杯茶儿,本店的店主姬三娘,已在准备她的拿手好菜,小的去窖中取酒。”

东方大惠笑道:“店家有好酒便多取些来,我们人有四个,除了在此畅饮,还要带酒上路,一坛可不够啊!……”

店家满口唯唯,转身走入店后。

虞本华自入店后,便觉得壁上那张字画扎眼,如今见店家走去,遂向萧天惠压低语声问道:“据说苗人养蛊,便以这‘蛇、娱蚣、蜘蛛、虾蟆、金蚕’等五种毒物为主,其中尤以‘金蚕’最为厉害!照这‘姬’字外围的毒物排列情况看来,‘姬家酒店’主人若属养蛊行家,则养的定是‘金蚕蛊’了?……”

萧天惠点了点头,尚未及答,厨后已有个女人语音,接口笑道:“这位姑娘说得不错,我会养蛊,所供奉的,也正是‘金蚕神’!但客官们尽管放心饮用酒菜,小女子既把‘五毒灵神’明供店中,表示身分,则人不犯我,我不犯人,是绝对不敢乱放神蛊,以遭天谴的呢!”

随着话声,从厨后走出一个手托菜盘的中年苗妇。

这苗妇年约三十五六,长得相当清秀,左鬓上戴了一朵白色素花,右面发上则扫着一只铸制得相当精致的蚕形金钗。

盘中共是六样菜肴,苗妇一一端上桌儿摆好,含笑说道:“客官们尝试一下,若是不合口味?我再去弄些别的酒菜。”

萧天惠向她头上那只蚕形金钗,看了两眼,好似全无戒心,把六样菜肴,均举箸尝了一些,失声赞道:“好手艺啊!这位应是店主人姬三娘吧?菜既如此精美,酒亦定必绝佳,我应该把酒菜之资,多付一点……”

刚才入店之前,东方大惠业已赏了店伙十两纹银,如今,萧天惠性再取出一只小小金元宝来,笑吟吟的放在酒桌之上。

姬三娘居然对黄金毫不为动的,摇头笑道:“酒菜之资,够了就好,无须赏得太多!但因诸位不是俗客,倘若见怜我这‘未亡人’,则姬素娥倒想厚厚脸皮,讨点特别赏赐!”

说到“未亡人”三字,伸手把自己左鬓所戴的那朵白色素花,似有意似无意的摸了一下。

虞本华这才会意出姬三娘定然是个新寡文君,遂在旁笑问道:“姬三娘是想向我们要点甚么特别东西?世上比黄金贵重之物不多,你不会想要我拴在店门以外的那匹‘大宛汗血马’吧?……”

姬三娘苦笑一声,摇头答道:“‘大宛汗血马’虽是罕世龙驹,但我这开店抚孤,从来不走远路的‘未亡人’,要它却无用处?我只是刚才在厨下听得,客官中竟有‘天下第一’的神医在内?……”

虞本华接口笑道:“不单确是‘神医’,并还不止一位,有两位呢!……”

伸手向萧天惠、东方大惠指了一指,又复笑道:“这两位老人家的医道之精,足称‘天下第一,盖代无三’!姬三娘若是有甚隐疾,不妨求请这位萧老人家,或那位东方庄主,一施回春妙手!”

姬三娘闻言,果然向萧天惠、东方大惠二人,恭恭敬敬的拜了下去。

东方大惠在这自己报名“姬素娥”的店主姬三娘说话之时,目光便一直盯在她的身上脸上,不住端详,如今见她下拜求医,不禁“咦”了一声,含笑说道:“姬店主面无病容,身无病象,你多半不是为了本身,是替别人求我们吧?”

姬三娘盈盈起立,向东方大惠欠身答道:“老人家着实高明,但姬素娥并非斗胆多事,为外人冒渎求医,我是为我丈夫唯一所遗的独子求医,希望老人家指下回春,以免断了姬氏的香烟血脉!”

东方大惠道:“令郎多大,是否就在这酒店之内?”

姬三娘道:“我的小昌儿才两岁有余,三岁不到,镇日因腹痛啼哭,昼夜不安,就在各位来店之前,刚于房内睡着,我去把他抱来……”

萧天惠摇手笑道:“孩子刚刚睡着,又在病中,不必惊醒他了,有劳姬店主引领,我和东方兄,去往房中诊脉,张老弟和虞姑娘无须同去,你们就在此饮酒。”

这时,那店伙已提了两坛酒,才打开其中一坛泥封,便酒香弥室,撩人饮兴大动。

姬三娘向张伏羽、虞本华告了罪,便引领萧天惠、东方大惠,进入内室,立时便起了婴儿啼哭声息!

张伏羽知道店主人姬三娘既需为子求医,则酒菜之中,绝不会弄甚狡狯,遂放心大胆的,与虞本华饮酒吃菜。

果然,不单菜好,酒亦绝佳,至少有陈达二十年以上的醇厚程度!

过不多久,内室中的婴儿啼哭已停,姬三娘满面喜色的,和萧天惠、东方大惠回到大厅之中,一面亲自提壶,为两位“扁鹊”神医斟酒,一面含笑问道:“小昌儿才服了萧老人家所赐的两粒药丸,立刻停上啼哭,睡得酣甜,委实神医妙药,足见高明,但不知小昌儿究竟患的是甚么病呢?”

萧天惠笑而不言,东方大惠却接口答道:“命郎并没有病!”

姬三娘愕然又道:“若没有病?他为何每隔两三天,便会腹痛大哭?这情况还不是新近有的,这孩子约莫才满月后,便是如此!”

东方大惠道:“令郎不是有病,而是中毒!”

姬三娘越发奇诧地,惑然叫道:“怎么会中毒呢?昌儿还是个镇日不离娘身的小孩子啊,这毒……毒……毒却从何来?”

东方大惠向姬三娘脸上,又一细作端详,含笑说道:“姬店主请伸右手。”

姬三娘懂得东方大惠要为自己诊脉,遂如言伸手,皱眉说道:“难道昌儿是毒自胎中带来,由……由我传给他的?……”

东方大惠为姬三娘诊了脉象,摇头笑道:“姬店主也没问题,毛病定然是出在他父亲身上?……”

姬三娘听得方自一蹙双眉,萧天惠饮了两口酒儿,在旁含笑说道:“因为令郎体内之毒,乃是极不常见的怪异蛇毒,故请姬店主仔细回想一下,在令郎出生前的十个月到十一个月之间,也就是在你腹内成胎之前,他父亲有没有被甚么怪异蛇儿咬过?……”

姬三娘根本就不必想的,“哎呀”一声,失惊叫道:“萧老人家真是活神仙了!他爹爹曾被‘哭笑蛇’和‘七星钩子’,各咬一口,求医无法根治,勉强拖到小昌儿出生,眼见姬家有后,才毒发含笑而……而逝!……”

说至此处,目中酸泪已滴,换了种惊惶神色,向萧天惠、东方大惠问道:“既然蛇毒遗传,又复那等厉害!则我小昌儿……”

萧天惠不等姬三娘再往下问,便含笑接道:“一来大量蛇毒,已为他父亲承受,随胎遗传的,其量甚微,否则,令郎在未经疗治下,又怎能继续成长?二来,我们所炼丹药,对于祛解这点轻微蛇毒,尚具灵效,令郎不单从此余毒尽祛,并且今后还易长易养,甚至于身体比寻常孩童,还要健康多多!”

姬三娘听得愁容尽去,笑逐颜开,不住向萧天惠、东方大惠,称谢敬酒!

虞本华觉得双方有了交情,灵机忽动,扬眉含笑问道:“姬店主,你是位养蛊行家?”

姬三娘笑道:“慢说姬素娥如今深蒙两位神医的救子厚恩,就在诸位刚进这姬家酒店之际,我也直承无隐的啊……”

语音略顿,伸手向店外酒窗,和中堂书画,指了一指笑道:“店外绣帘,堂中挂画,我早把招牌挂去,表示人莫欺我,我也绝不在自卫之外,仗恃养蛊害人,虞姑娘又问我一次则甚,莫非还有点不放心么?”

虞本华笑道:“我不是对姬店主不放心,而是想求你一事,并向你打听一事!”

姬三娘蹙眉道:“我对诸位厚恩,业已深感难以答报,虞姑娘有事尽管吩咐,何必如此见外的,用了一个‘求’字?”

虞本华笑道:“姬店主如此说法,我就先向你打听一个人吧,你是苗人,又善养蛊,定必知道这云南贵州一带,有位‘金花婆婆’?……”

“金花婆婆”四字才出,姬三娘便接口叫道:“虞姑娘问的是精通各种蛊法、巫术,几乎被苗、侗、傣、壮等西南各族,共同视之若神,尊称为‘圣母’的老婆婆么?”

虞本华大喜道:“正是,正是,姬三娘请告知‘金花婆婆’如今踪迹何在?我们有急事找她!……”

姬三娘摇头道:“以前‘金花圣母’就住在我这姬家酒店西南数十里外的‘云雾谷’中,如今却……却……找不着了!……”

虞本华急急问道:“如今她移居何处?”

姬三娘叹道:“两年以前,是‘金花圣母’的百岁生日,各地敬奉信徒,曾以盛会祝贺!谁知就在她老人家百岁刚满的第二日上,‘圣母’竟奄然仙逝,换句话说,她老人家业已去世快两年了!”

虞本华早就顾虑此事,如今听得“金花婆婆”果然百岁仙游,心中一冷,脸上便立时变了颜色!

姬三娘笑道:“虞姑娘可以告诉我,要找‘金花圣母’,究竟是甚么事儿?倘若有关‘养蛊’,姬素娥虽然道行浅薄,或许也还可以效效劳呢?”

虞本华目光一亮,向姬三娘拱手说道:“姬店主,请你为我张伏羽兄,诊诊脉象好么?……”

姬三娘含笑点头,但等张伏羽伸出左手,给她细诊脉象之后,这位女店主便双眉深蹙,脸上笑容也随之凝结!

虞本华情知不妙,皱眉问道:“我张伏羽兄,是不是中了蛊毒?”

姬三娘道:“不错,张相公确是中了蛊毒!但……但……但……”

她在一连说了三个“但”字以后,方似诊清脉象,缩回手儿,歉然叹道:“但……但我却无能为力!”

虞本华指着堂中大人“姬”字上方所画的那条肥大“金蚕”问道:“姬店主善养‘金蚕’,仍不能解,则我张伏羽兄所中的,究竟是什么蛊呢?我闻得人言,各种蛊毒之中,以‘金蚕蛊’最为厉害!”

姬三娘苦笑道:“什么蛊毒,我都能解!但问题在于张相公脉象中毒性奇特,除了‘蛊’外,还有些姬素娥所弄不懂的东西!”

虞本华道:“是不是所谓‘降头’?”

姬三娘似被提醒的,立即颔首答道:“不错,不错……”

虞本华接口遣:“姬店主精于养蛊,不懂‘降头’,那不妨分开来办,你先替我张伏羽兄解蛊,然后我们再……”

姬三娘不等虞本华往下再说,便神色郑重接道:“我不敢这么做!因为解蛊之法,大抵是以毒攻毒,一个弄错,便有相当危险!何况‘蛊’与‘降头’,常会有克制作用,若不同时解除,则治好了这一样,另一样便会猛烈发作,人就没有命了!……”

虞本华在眼角余光中,瞥见萧天惠、东方大惠等两位盖代神医均连连点头,显以姬三娘所说为然,不禁心中一酸,凄然落泪说道:“这样说来,我张伏羽兄岂不是没有救了?……”

她容貌之美,可称绝代佳人!连凄然落泪的神情,都美得能令身为同性的姬三娘好不爱怜,急忙安慰说道:“离此数十里外的‘玉龙砦’,明天晚上,有场‘月光会’,十分热闹!……”

虞本华面露不悦神色,“哼”了一声道:“姬店主说得有些多余!找不着‘金花婆婆’,我张伏羽兄,大劫难逃,还会有甚心情,赶去‘玉龙砦’,参观甚么十分热闹的‘月光会’呢?……”

姬三娘陪笑说道:“不妨提起精神,平稳心情,前去看一看啊!因为,张相公的‘劫难救星’,说不定会在‘玉龙砦’的‘月光会’上出现,机会大得很呢!”

听了“救星”两字,虞本华立即改容笑道:“姬店主多指教啊!你所说可能在‘玉龙砦’‘月光会’出现的‘救星’,究是甚么东西?是指人?还是指物?”

姬三娘笑道:“一是指人,一是指物,不论遇见了那一样,张相公包管会劫难立消,我才说机会不小!”

语音至此顿住,先提起壶来,往萧天惠、东方大惠的杯中添酒,然后,含笑又道:“那‘玉龙砦’的‘月光会’,一年一度,十分盛大!会上像赶集一样,有不少需要用钱之人,携来罕世珍奇出卖,‘雪莲’、‘雪参’、‘冰藕’等神奇医药,往往都会出现,万一机缘凑巧,能买着‘金草银花’,岂不……”

虞本华已听东方大惠说过有关“金草银花”各事,遂截断姬三娘的话头叫道:“能有希望买到‘金草银花’,我们当然会在明夜,去往‘玉龙砦’走走!这是‘物的救星’,但仍属梦想虚幻,关于‘人的救星’,又是甚么?”

姬三娘笑道:“人的希望比物的希望更大,也比较有真实感,那就是‘金花小神童’啊!”

虞本华刚欲细问,姬三娘又加解释道:“所谓‘金花小神童’,就是虞姑娘等渴欲寻找,却业已仙逝的‘金花圣母’孙子……”

萧天惠“咦”了一声,皱眉说道:“不大对吧?据我所知,那位‘金花婆婆’似乎没有儿子,只有一个长年多病的体弱女儿。”

姬三娘笑道:“是我说溜嘴了,‘金花小神童’不是‘金花圣母’孙子,而是她的外孙!……”

虞本华急急接道:“这位‘金花小神童’,传了他外婆‘金花婆婆’的衣钵么?他……他……他住在何处?……”

姬三娘道:“‘小神童’比‘老圣母’还要来得神秘,谁也不知他住在何处,但在西南各族,有重大集会之际,‘小神童’往往出现,继承他外婆‘老圣母’的遗志,替人疗治疾病,解决困难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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