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说至此处,见楚飞香脸上一片失望之色,便又指着滕子丹,向楚飞香笑道:“楚姑娘不必着急啊,我罗碧玉虽然对‘降头’之道,苦无所长,没有祛解之法,但是滕老四却对此大有办法!”

她的末后一语,大出楚飞香意料之外,立时目注膝子丹,微愠问道:“滕老四,你刚才不是说对‘降头’、‘用蛊’之技,均茫无所知的么?”

罗碧玉一旁笑说道:“他的确茫无所知,但他有一个老相好的,却是此道能手!……”

若在平时,楚飞香性情豪爽,听了罗碧玉所说“老相好的”一语,定必忍俊不禁,但如今因东方曙身中奇毒无法祛解,哪还笑得出口?

滕子丹脸色一沉,目注罗碧玉道:“老婆子,我们已是入土半截的人了,二三十年前的那种无聊旧事,你……你还提它则甚?”

罗碧玉失笑道:“老头子,你不要脸红,不要心虚,更不必怕我吃醋!为了替东方大侠,解除脏腑隐忧,我还愿意陪你用极友善的姿态,走趟苗岭仙娘峒呢……”

说至此处,略顿话头,转面向楚飞香、东方曙笑道:“楚姑娘、东方大侠,滕老四年轻时相当风流。

“除了我这黄脸婆外还交了个老相好的名叫九劫仙娘姬小娟,被云贵一带的化外苗蛮,推为第一用蛊圣手,‘降头’之技,更所擅长。

“只消我们四人,走趟苗岭,让滕老四和姬小娟叙叙旧情,包管对于东方大侠脏腑间的这点小事,必可立告祛解!”

楚飞香见滕子丹听得愁眉苦脸,一副怪相,便向他失笑问道:“怎么样?既叙旧情,又救新友,滕老四,你对于罗婆婆的这项两全其美建议,不会不愿意吧?”

滕子丹苦笑道:“我哪有不愿尽力之理?只是担心两点,一是彼此多年未通音讯,姬小娟不知是否仍住苗岭仙娘峒的旧址?

“二是此去贵州,路途颇远,东方大侠虽然神功绝世,但因奇毒在身,最忌劳累,似乎不宜跋涉?……”

罗碧玉接口笑骂道:“你这骚老头子,放心去会旧情人,不必再假惺惺了……关于你所顾虑到的两点。

“我均早有腹案,第一点不成问题,慢说仙娘峒地势太美,姬小娟舍不得轻易搬家,就算她当真迁居,就凭她那‘九劫仙娘’四个字,还在任何苗蛮人的口中,一问便可以知分晓呢?……”

滕子丹道:“关于第二点东方大侠奇毒在身,不宜长途劳累,以防提早发作之虑呢?”

罗碧玉仿佛胸有成竹地,扬眉笑道:“你忘了在这天目山的山口之外,便有座威震江浙一带,生意极好,局面颇大的双骏镖局么?我打算离此之后,便立赴双骏镖局……”

滕子丹愕然问道:“去双骏镖局则甚?难道你想劫镖,看中了甚么红货?”

罗碧玉白了滕子丹一眼笑骂道:“劫镖?在东方大侠和楚姑娘的面前,敢作这等黑道买卖,我还要脑袋么?老实告诉你吧,我是看中双骏镖局的招牌货了!”

原来,双骏镖局的东主名叫傅家骏。

总镖头则是宝马金刀韩龙骏,两人名中,均有一个骏字。

镖局中又豢有两匹千里见日的龙驹宝马,才放弃了甚么“四海”、“扬威”等传统名称,干脆以“双骏”二字,作为镖局字号……

滕子丹听了罗碧玉所说的“我是看中了‘双骏镖局’的招牌货了”之语,倏然大悟地叫道:“你是想找傅家骏和韩龙骏借马,动他们那两匹‘日月追风千里驹’的心思!”

罗碧玉道:“那赤兔追风和玉龙追风两匹马儿,不单脚力极健,马身也异常高大,足在十六七尺以上。

“又可以耐长途跋涉,借来给东方大侠和楚姑娘乘骑,远赴苗岭找姬小娟解毒,便不致十分疲累!”

滕子丹道:“这个构想不错,但日月追风千里驹,是双骏镖局的招牌,一向被傅家骏和韩龙骏,珍逾性命,他……他们肯出借么?”

罗碧玉笑道:“我们去借,当然不行,但有了东方大侠和楚姑娘的天星圣手、星环玉女等金字招牌,或许情况不同,大可试一试看?”

滕子丹也觉东方曙与楚飞香是白道大侠,在当世武林中,威誉卓著,遂同意罗碧玉之策略。

一行四人,离开已成为修罗屠场的流云残谷,向天目山口以外的双骏镖局走去。

双骏镖局不是设在山区。

而是设在天目山以外,一座相当繁盛的市镇之上!

镖局房屋,煞是宏伟。

或许这座市镇的繁盛原因,便由于有了双骏镖局而起?……

滕子丹、罗碧玉夫妇在路上经过商量,认为不必多费无谓唇舌。

故而,一到双骏镖局,滕子丹便抢步当先,自居老奴身份。

向镖局门口的几名趟子手,和两位当值镖师,微抱双拳,朗声含笑说道:“家主人天星圣手东方曙与星环玉女楚飞香姑娘,有事求见傅局主和宝马金刀韩总镖头,烦劳那位,代为通报一声——”

这真叫人的名儿,树的影儿。

那两位当值镖师,闻言之下,哪敢怠慢?

急忙分出一人,往里报讯。

另一人并礼貌恭敬地,侧身肃容。

东方曙与楚飞香因滕子丹已发话在先,也不便否认这种突然安排的“主奴”身份,只好相顾微笑。

在那位镖师侧身引路之下,向内走去。

但他们行未数步,一位四十上下,身穿宝蓝长衫的俊品人物,和一位四十来岁,双目炯炯有神的劲装威武中年汉子,已一齐迎出了镖局大厅。

由那位威武中年汉子,遥向东方曙、楚飞香抱拳笑道:“哎呀呀,这是哪路香风,竟吹来了天星圣手、星环玉女两位这等令我们心仪已久却苦于识面无缘的泰山北斗人物?

“韩龙骏随同本镖局局主傅家骏恭迎东方大侠、暨楚姑娘侠驾,请入厅待茶,请恕简慢之罪!”

东方曙知道这劲装威武汉子即是总镖头宝马金刀韩龙骏。

则那身穿宝蓝长衫的俊品人物,定是双骏镖局的局主傅家骏了。

东方曙遂故意足下微住,让楚飞香行前半步,拱手笑道:“韩总镖头说哪里话来?东方曙与我楚飞香贤妹,因急事鲁莽造访,还请傅局主与韩总镖头,莫怪失礼,多多海涵才好啊!”

这时,业已进入大厅,分宾主落坐。

那位人品相当英秀的传家骏,目光一扫东方曙、楚飞香二人,扬眉笑道:“天星圣手与星环玉女,是堪与三月争辉的当代一流大侠。

“既然光降天目山了,居然不去流云谷,先来我双骏镖局,这倒真是我双骏镖局中上下的大荣幸!”

楚飞香“呀”了一声,在旁笑道:“这样说来,傅局主与韩总镖头,似还不知流云谷中,业已发生了滔天祸变!”

傅家骏与韩龙骏的神情方愕,东方曙已把流云谷中的地裂山崩相告,但却保留了淳于冷月命令滕子丹放了一把天火。

亦为事变主因的情节,未加说加。

韩龙骏听得一头冷汗,向傅家骏骇然叫道:“局主,这可真叫侥天之幸,我们若非为了那笔令人头痛的镖货为难,必须商讨对策。

“我们一定也前往流云谷中,光临星光月影大会,此时不也已身遭劫数,灰飞烟灭永绝人世了么?”

罗碧玉忽然站在楚飞香的身后,接口笑道:“久闻双骏镖局威震江南,宏图盛发,怎会有令人头痛的镖货之语?”

韩龙骏苦笑一声,未答罗碧玉之间,却向傅家骏道:“局主,方才东方大侠曾表示似有急事……”

他的话至此,傅家骏已向东方曙抱拳笑道:“东方大侠有事尽管见示,需用人力,双骏镖局上下镖师、趟子手。

“甚至包括局主和总镖头在内,无不听凭驱策!需用财力,万两白银左右,傅家骏也决不推辞,立可筹措奉上!”

东方曙本是豪爽无比之人,但被傅家骏如此豪爽大方的一加表示,反倒弄得有点面红耳赤了。

不好意思把借马之意,说出口来……

还是楚飞香觉得事情不能就此僵住,赶紧接着傅家骏的慷慨话头,嫣然说道:“多谢傅局主如此豪爽慷慨!

“我和东方兄,因有急事,必须限日赶到贵州苗岭,不能有所延误!才想奉借傅局主与韩总镖头的心爱坐骑日月追风千里驹代步,作此长途跋涉……”

楚飞香方说到“长途跋涉”四字,便已发现那位双骏镖局总镖头宝马金刀韩龙骏的眉宇之间,有种难以形容的为难神色!

东方曙当然也有同样觉察,遂立即摆手,截断楚飞香的话头说道:“我们不可强人所难啊!

“香妹,此来只当寻常江湖拜会,不必再提求借傅局主和韩总镖头珍爱异常的宝马神驹之事!”

傅家骏眉头微蹙,向东方曙拱手陪笑道:“东方大侠千万不要误会,你与楚飞香姑娘,能够向我们借马匹,乃是给我们双骏镖局天大的面子了!傅家骏与韩龙骏怎么会不识抬举呢?

“但是此事之中,尚有些小小的问题,能不能让傅某先与本局的韩总镖头,互相商议一下?”

楚飞香嘴角一披,刚想有所讥诮时。

东方曙已向傅家骏伸手笑道:“傅局主无需客气,你们尽管商议。”

傅家骏闻言,立向韩龙骏道:“龙骏兄,东方大侠与楚姑娘,都是磊落嵚奇的豪情侠骨之人。

“我们能不能请求他们两位,帮帮忙儿!不是便可把两件事儿,并为一件事情办了?你看怎样?……”

韩龙骏似乎未想到傅家骏突会有想法?不禁神色一怔。

他苦笑答道:“局主这种办法,虽属妙想天开,但似嫌对东方大侠暨楚姑娘,太以唐突……”

他们一个眉飞色舞,一个愁眉苦脸之下。

反而勾起了楚飞香的好奇兴趣,秀眉双扬,娇笑说道:“江湖人经常千金倒橐,一剑诛仇,怎会怕甚唐突?

“傅局主尽管明言,你究竟想要我和我东方兄,帮你们甚么忙儿?又怎样能把两件事,合并成一件事呢?”

傅家骏在楚飞香发话追问,东方曙也满面含笑,未置可否的情况之下,一面命人安排酒宴,款待贵客。

一面说出一番话来:

原来,就在傅家骏与韩龙骏准备双双前往流云谷,观看星光月影大会之际,双骏镖局恰好有笔生意上门。

这是一匣价值在百万两纹银以上的红货——珠宝。

托保人出了二十万两白银,作为酬费,要双骏镖局,选派妥员,送过贵州苗岭,约莫到云南省境交货!

傅、韩二人,对于这笔生意,觉得相当头痛!

通常情况之下镖局都头保明镖,不太愿意保送暗镖。

何况在江、浙一带,甚至中原、两湖地区,双骏镖局已然树立声威,创有字号,朋友更多。

只消插上一杆画了骏马,一匹绣日,一匹绣月的“日月双骏镖旗”,便可通行无阻!

但到了西南方面,却是人生地疏。

尤其对于那些苗、蛮、壮、瑶等未开化,或半开化的民族,更是一点都摸不着头!漫漫长途之中,若是有甚失闪?

除了百万纹银的赔累之外,岂不连辛苦创立的双骏镖局的招牌,也会给一并砸掉?

既然如此,事情似乎简单,傅家骏与韩龙骏二人似可不赚这二十万白银保费,把生意回掉便是!

但是对方既慕名上门,若是畏难拒绝,也等于把双骏镖局的招牌,先给砸掉一半……

左右为难之下,傅家骏才用了缓兵之计。

叫对方明日再来听回话,好先与韩龙骏就或接或推的所有利害关系,仔细地加以好好计议?……

由于这一耽搁,他们才没有赶去流云谷,观光星光月影大会,反而因此先逃过了一场送命于地雷火药的碎骨粉身大祸!

傅家骏娓娓说完经过。

宴席已然摆好了。

韩龙骏拱手相请东方曙、楚飞香暨滕子丹、罗碧玉四人入席,并陪笑说道:“傅局主认为,若把赤兔追风和玉龙追风等两匹骏马,借给东方大侠暨楚姑娘,而我们也索性再添上几匹马儿,奉陪同行。

“这样或许便可仰仗两位的侠誉神威,沿途必秋毫无犯,把视为畏途的云贵陌生地区,变成无足为虑的康庄大道?这样岂非是两全其美,把两件事儿,并成为一件事了?”

罗碧玉首先失声笑道:“妙极,妙极,传局主的这种想法,着实可以称得上是‘妙想天开’……”

傅家骏脸上一红说道:“妙虽算妙,唐突也难免唐突,因为这样一来,竟有点像是奉托天星圣手,星环玉女两位第一流的绝世高手,为我们双骏镖局,保上一趟镖了?……”

东方曙目注楚飞香笑道:“香妹,你游侠江湖以来,可曾保过镖么?”

楚飞香失笑道:“上山打虎,下海斩蛟,甚么花样,我都试过,就是尚未当过镖师!东方兄,此次既有机缘,我们就客串次镖师玩玩,好像也蛮有趣呢?”

傅家骏与韩龙骏本来以为楚飞香较难讲话,如今听她竟先已应允,不禁心中狂喜地,静听东方曙怎样表示?

东方曙笑道:“客串一次镖师玩玩,原无所谓,只是我们这天星圣手,和星环玉女,既然薄负时名。

“那就不宜妄自菲薄的,应卖个高价不可,傅局主和韩总镖头,舍得出薪水,让我们敲竹杠么?”

傅家骏笑道:“东方大侠请吩咐吧!傅家骏虽是俗骨,尚称识人,我知道天星圣手与星环玉女眼中,不会有黄白之物,我便把那二十万两保费,全部奉上,你们也不屑一顾呢!”

东方曙“哈哈”一笑,轩眉点头说道:“傅局主识人之语,果非自诩,我来替香妹说吧,她所需索的保镖酬劳,的确非黄白之物,而是虽不值钱,却也是探求不易的一桩讯息!”

韩龙骏一旁接口道:“楚姑娘无论是想找人?抑或查事,都请尽管吩咐,韩龙骏必为尽力效命!

“我们干镖行的,在江湖中所安置的眼线颇多,同业之间,更可互通声息,查察起来,或许比较容易?”

楚飞香微微一笑,并未开口。

她静看东方曙怎样代替自己说话?是否猜得中自己心意?……

东方曙道:“傅局主与韩总镖头,请利用贵局设在江湖各处的联络眼线,打听自从流云谷事变之后,便独自追蹑元凶夏侯孤月。

“要向他索讨公道的淳于冷月姑娘下落,若有所获,立对我们传知,并把楚飞香姑娘与我幸逃大劫,业已偕同滕氏夫妻,前去欲往仙娘峒中访友的行踪,也对淳于姑娘,加以报答呀!”

楚飞香听东方曙果把自己心思,说得半字不差,遂秋水流情地,向东方曙送回一瞥嘉许微笑!

韩龙骏点头道:“武林三月的名头太大,要获得淳于冷月姑娘讯息,虽然不至太易,却也不会太难。

“这桩任务,韩龙骏斗胆夸句海口,必将有以报命!但是不知道你东方大侠的所需的酬劳……”

傅家骏人颇聪明,也颇风趣地,一旁笑道:“龙骏兄,你难道还看不出天星圣手与星环玉女,业已芝兰同臭,金石同心,关于东方大侠的心事,似乎应该请楚姑娘替他说了?”

当面敲锣,对面打鼓,东方曙听得着实有点赧然。

但楚飞香却倜傥大方得脸也不红,耳也不热的应声笑道:“我东方兄的心事,和我差不许多。

“但男孩子总比女孩子略为心贪,他可能会向傅局主和韩总镖头,多勒索一项额外酬劳的呢!”

傅家骏触类旁通地,立刻会意问道:“东方大侠是否想与武林三月中的另外一位诸葛朗月大侠,彼此取得联系?……”

东方曙颔首笑道:“诸葛朗月是我过命酒友,好久没有见他,这次不知为了何事耽搁?竟然未赶来参与星光月影大会,颇想倾樽夜雨,剪烛西窗,好好与他叙一叙了……”

这几句话儿,提醒了相当聪明的傅家骏。

他目注楚飞香,含笑问道:“楚姑娘,你说东方大侠所需的另外一项酬劳,莫非是既称,钓诗钩,又号扫愁帚的杯中酒么?”

楚飞香瞟了东方曙一眼,嫣然笑道:“江湖中据传天星圣手的绝艺无双,酒量罕匹,我亲眼看见他拿酒代水,洗过澡儿。

“其量之豪,可想而知,故而,傅局主和韩总镖头,不单在途中马上,酒要带足,并须在安歇打尖之际,设法把当地美酒,尽量搜罗,供他解馋!

“否则,我们这次任务中的首席大镖师,便可能悄悄溜走,来个独自沉迷醉乡,而告怠误职责!”

一席话儿,相当风趣。

使傅家骏、韩龙骏听得几乎忍俊不禁,为之喷饭!

东方曙则神情尴尬地,苦着脸儿叫道:“香妹,你把我形容得还有一点圣手、大侠的风度么?简直变成了酒鬼、无赖……”

一语未毕,他忽然顿住话头,用鼻连嗅。

一双英雄虎目之中,也闪射出奇异神采。

傅家骏正在执壶斟酒,见状不禁笑道:“东方大侠真是杜康知音,大概嗅出特殊香气了吧?

“来来来,傅家骏先把敬三杯,请你评鉴评鉴,这坛酒儿,若非遇上东方大侠,楚姑娘暨滕老夫妻这等贵客宠降,我还舍不得轻易打开……”

东方曙并未举杯就唇,只对傅家骏所斟酒儿,略一注目,便自接口笑道:“我来个先饮先评。

“试试嗅觉眼力,这是极地道的上等的女儿红,酒龄不到百年,约莫在七十年左右,你说是不是?……”

傅家骏“哎呀”一声,放下酒壶,向东方曙拱手说道:“佩服!佩服!这是先母的陪嫁之物!

“先母享寿六十,见背也已十年,合计起来,恰好正是七十之数!东方大侠酒未沾唇,便已评得精确如此。

“足见杯中火候与胸中所学,高明得世罕其匹,这种女儿红陈酒,地窖里共有四坛,我就来数带在马上,供东方大侠途中解渴!沿路若经产酒名区,当然更尽量搜罗,设法换换口味!”

东方曙失笑道:“傅局主莫听我香妹,胡乱编排,这种女儿红陈酒,既是令堂遗物,极具纪念价值,怎能为我一人糟蹋?

“再说酒坛太重,鞍上驮带,也颇不便,用皮袋装上三几十斤,便已足够,晋汾、陕凤,到处皆有佳酿,途中哪里会断了酒?”

傅家骏知道东方曙这等豪侠,胸襟爽坦,绝不虚伪,遂立从其言,吩咐用皮袋装盛五十斤女儿红陈酒,准备明日出发!

韩龙骏在东方曙等饮了几杯女儿红陈酒以后,向傅家骏拱手笑道:“明日云贵之行,既有东方大侠、楚姑娘、滕老夫妻等四位侠驾,仗义相助,所保红货,业已万无一失。

“则属下与局主,似不必全都随行,可分出一人,留守本局!但是否由属下随行,请局主留守,尚祈……”

傅家骏略一摆手,截住韩龙骏的话头,向东方曙、楚飞香,抱拳笑道:“请教东方大侠和楚姑娘一声,交浅可否言深?”

东方曙应声答道:“我们是江湖儿女,与世俗人物不同,傅局主万事直言,不必存任何顾忌。”

傅家骏道:“东方大侠与楚姑娘,既欲远去贵州苗岭,又不能耽误行程,显有重要的急事!

“但令人难解的是,却来敝局借马,我和龙骏兄的两匹爱马,虽然尚非凡俗,但是比起两位驰誉武林的神行无影,或千里户庭身法,也未必强胜多少?最多只是在天赋和耐力方面……”

话犹未了,楚飞香已接口笑道:“此事之中,着实略含蹊跷,难怪傅局主会讶然不解?事情是这样的……”

随着,居然把东方曙为了营救自己,反而中了上官悲“降头”毒技,欲去苗岭仙娘峒,寻找九却仙娘姬小娟,设法祛解的前因后果。

直言无隐地,向傅家骏、韩龙骏二人,说了一遍。

傅家骏静静听完,神情凝重地,向韩龙骏正色说道:“龙骏兄,不必分人留守本局,我们对东方大侠,楚姑娘等的侠誉令名,钦迟已久,难得有此亲近亲近的机会,大家一同去吧!”

韩龙骏皱眉道:“局主若与属下双双远行,万一在此期间,又有甚么大宗镖货,上门求保……”

传家骏淡然笑道:“推称局主与总镖头双双远行,无人负责,来个不接就是,万一引起风言风语。

“或者遭到同行讥笑,则等我们从云贵回来,索性和局中上下同人,分分红利,收了双骏字号。”

韩龙骏以为傅家骏是发牢骚,方自苦笑一声。

傅家骏剑眉双轩,目闪神光道:“龙骏兄莫要看不开嘛,假如我们不是为了云贵之行,筹思对策,恐怕早已作了流云谷内的碎骨飞尸。

“则双骏镖局,纵然威震天下,日进斗金,名利又是谁的?常言道瓦罐不离井口破,将军难免阵前亡。

“剑底飞魂,刀头舔血的保镖生涯,能够维持到胡须长头发白么?不如见机而作,趁风收帆,找个好收场吧!”

东方曙、楚飞香、暨滕子丹、罗碧玉听得不禁均自暗暗点头,觉得这位双骏镖局的局主傅家骏,颇有胸襟,不是江湖俗客!

韩龙骏也听出傅家骏语发衷肠,并非负气之言,遂拱手笑道:“既然局主也欲作云贵之游,则此行一切安排,便请局主斟酌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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