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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回 老者施袭杀人质 难逃追击暗服毒

方仁杰笑道:“方某人可不敢这么狂妄。”

“那么,”青衣汉子冷笑一声道:“石补天自己束手无策的事,你凭甚么胆敢把它挑了起来?”

方仁杰笑道:“朋友,我要的仅仅是一个活口。”

青衣汉子冷笑道:“千两黄金的赏格固然颇具诱惑力,但你曾考虑到此事的后果么?”

方仁杰笑了笑,说道:“区区敬谨请教!”

青衣汉子正容说道:“我不妨老实告诉你,你这位职业凶手,只要一沾上我们这个组织中的事,你就再也别想保持你那与世无争的超然立场了。”

方仁杰笑问道:“有这么严重么?”

青衣汉子冷哼一声,说道:“信不信由你!”

方仁杰笑道:“方某人自从出道以来,好像还不曾碰上过一宗算得上是够严重的事儿。”

青衣汉子道:“所以,你偏要碰上一碰?”

方仁杰连连点首,说道:“正是,正是……”

青衣汉子冷然截口道:“你曾听说过,本组织中有人栽过觔斗么?”

方仁杰一挑剑眉道:“以往是下曾听说过,但今宵……嘿嘿嘿……”

青衣汉子截口冷笑道:“别鬼叫了,既然你觉得忠言逆耳,再说上千遍、万遍也是废话。”

微顿话锋,又沉声接口说道:“亮兵刃!”

方仁杰一指插在他领子上的折扇,淡淡地一笑,道:“这就是我的兵刃,但我认为,对付你阁下,还用不着去惊动它!”

青衣汉子冷笑一声:“好,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有多少斤两!”

话出招随,一掌击向方仁杰的前胸。

他那一掌,在普通人看来,除了觉得快速之外,似乎并无出奇之处。

但看在方仁杰这位大行家眼中,却禁不住星目中异彩一闪道:“好掌法!”

他口中赞得爽快,但行动上却是慢吞吞地,以毫发之差,避过对方那快速无匹的一掌,显得惊险已极。

但那青衣汉子却是得理不饶人,一掌快似一掌,一招狠似一招,展开一连串以快制快的抢攻。

方仁杰一面妙到毫巅地闪避着,一面朗声笑道:“朋友,你不动兵刃,怎能秤出我的斤两来哩!”

说来也真令人丧气,外表看来,那青衣汉子的每一掌,分明都已击中对方的要害,但实际上却都是以毫发之差,被方仁杰避了开去。

片刻之间,青衣汉子已攻出二十多招,却是连方仁杰的衣边,都不曾沾上一点儿。

这情形,可不由他不越打越心寒了。

就这当儿,方仁杰却呵呵一笑道:“朋友是认为我方仁杰不堪承教,才不肯亮出兵刃来?”

青衣汉子冷笑一声:“你既然自己找死,那我就成全你吧!”

话声未落,“呛”地一声,一道寒闪,向方仁杰拦腰横扫而来。

一式“旱地拔葱”,使得对方那要命的一式横斩,擦着他的脚底扫过,并脱口赞道:“好一把缅刀!”

这回,却是不赞刀法,而称赞起对方的兵刃来。

但事实上,青衣汉子那把缅刀,固然是上乘佳品,而其内家真力与刀法上的造诣,也够得上称为第一流的。

因为,那缅刀既能不着痕迹地,当作腰带围在身上,则其柔软程度自不难想见。

而以如此柔软兵刃,于匆促之间,能用以攻敌,则青衣汉子的内家真力,与刀法上造诣之佳,也不难想见。

但令人气煞的是,方仁杰却只赞刀而不赞人,而且,自搏斗开始,一直到现在,他始终是在闪避着,而不曾反击过一招半式。

这情形不但使那青衣汉子越打越心寒,恨不得肋生双翼,能够飞遁出去,连那两位武林盟主手下的纠察队队员,也震惊得目瞪口呆,作声不得。至于那些远远地围观的赌徒们,他们的震惊程度,那就更不在话下啦!

片刻之间,又是二十招过去。

方仁杰呵呵一笑道:“朋友,礼让也该有个限度,如果还有甚么压箱底的本领,也该使出来了。”

青衣汉子手中的缅刀,使得“呼呼”作响,但一双精目,却在滴溜溜地直转。

方仁杰入目之下,又呵呵大笑道:“朋友好像是准备脚底抹油了,在下还没回敬过一招半式呢,如果这么一走,好像有点不好意思吧!”

“放屁!”青衣汉子可能是因为对方一语道破他的心事,而老羞成怒接道:“你以为你已经赢定了?”

杀人灭口复自戕

方仁杰笑道:“在下可不敢这么狂妄,不过,如果阁下已经秤出了我的斤两,那我就要回敬你啦!”

青衣汉子冷笑一声,道:“没人阻止你反击!”

方仁杰呵呵大笑道:“好!有这句话我就放心了!”

一顿话锋,沉声接道:“撒手!”

青衣汉子可真听话,方仁杰口中的“撒手”二字才出口,他手中的缅刀,已到了方仁杰手中。

而且,方仁杰是以右手的食中二指夹住对方的刀叶,就像是夹住一根灯草似地,那么轻松暇豫。

左边的灰衣老者笑问道:“是否要咱们两个帮你押解人犯?”

“正是。”方仁杰含笑接口说道:“完成任务之后,我一定以奖金中的一成为酬。”

千两黄金的赏格的一成,就是一百两,这手笔也算是够大方的了。

但两位灰衣老者却连连摇手,并由右边的一位说道:“方公子,协助押解人犯,乃是我们份内之事,所以以公子所获奖金之一成为酬的话,我们只有心领了。”

这时,那青衣汉子又冷笑一声道:“你也不问问我,是甚么来历?”

方仁杰笑道:“我自信有办法可以问出你的来历,但我的任务只要能抓住活口就行了,所以,我不愿自找麻烦。”

接着,他目光一扫那些远远地围观的赌鬼们,朗声说道:“诸位兄台!兄弟因要事必须立即离去,不能奉陪诸位玩玩儿了,且等回来后再玩个痛快吧!”

他一顿话锋,又扭头向那位原先的“宝官”招招手道:“老儿,请取文房四宝来,贵场代我支付的银子,我写好字据,明天你派人向‘四海钱庄’去提取。”

那老头连忙谄笑道:“好的,好的,小老儿马上就拿来。”

边说着,边已三步并作两步地匆匆离去。

这当口,那青衣汉子却低声说道:“方公子,咱们打个商量如何?”

方仁杰笑问道:“你阁下打算如何商量法呢?”

那青衣汉子低声接道:“如果方公子能够高抬贵手,放我一马,则除了我身上的猫眼石,可以相赠之外,另外还有价值高于千两黄金的礼品……”

方仁杰截口笑道:“朋友是聪明人,怎么说这种笨话哩!”

青衣汉子一愣,说道:“方公子此话怎讲?”

方仁杰含笑接道:“阁下想想看,你这个人都在我的掌握之中,那颗猫眼石还能跑到别人手中去么!至于够价值高于千两黄金的礼品,固然顿具诱惑性,但如果我贪图这点便宜,而自毁信誉,那我以后就不用在江湖上混啦!”

青衣汉子蹙眉问道:“方公子如果觉得代价太低,何妨自己开个条件出来试试看?”

方仁杰正容接道:“这些,阁下还是留着去和石盟主说吧!只要你能和石盟主合作,我想,你不但不会有罪,而且可能还有功……”

原先那位宝官,捧着文房四宝回来了,一面哈腰谄笑道:“方公子,文房四宝来了!”

“谢谢你!”方仁杰接过文房四宝,就在赌桌上摊开纸条,振笔疾书起来。

可是,当他把那张向“四海钱庄”取银子的字条写好时,惨变突生,只听那青衣汉子“哎哟”一声立即倒了下去。

方仁杰应变的速度,可的确是快得惊人。

就当那青衣汉子遭受暗算,身躯将倒未倒之瞬间,方仁杰已飞身而起,并震声怒叱道:“鼠辈!抓住你这个活口也一样!”

原来那暗算青衣汉子的,是一个年约五旬的短装老者,那一副装束,就像是当地的土老儿。

他本来是杂在围观的赌鬼们的当中,可能是自觉没有把握逃出方仁杰的手腕,才迟迟不敢下手。

一直等方仁杰在写取银子的字条,因而分神之际,才迅速地发出暗器,将青衣汉子杀以灭口。

而且,他暗器出手之后,根本不看结果,就立即飞身穿窗而出。

这情形在那短装老者的想法中,凭着他自己的高明身手,只要能够争取得对方片刻之间的慌乱,他就可以安全脱险的了。

可是,他所遇上的对手实在太高明了。

他方自穿窗而出,方仁杰已怒叱着,如影随形地追扑过来。

这位短装老者的身手,可委实是相当高明。

此情此景之下,他居然一点也不惊慌,奔驰的速度并未稍减,却是扬手三点寒星,成“品”字形向方仁杰射来,暗器业已出手,才呵呵大笑道:“姓方的,你且尝尝老夫的‘子母磷火弹’的滋味……”

“子母磷火弹”这几个字,似乎使方仁杰吃了一惊。

只见他双掌齐扬,一股阴柔暗劲,逼得那一点寒星升高丈五以上,他自己却借那劲猛打千斤坠,足尖一点地面,横窜三丈之外,同时口中并振声大喝道:“大家赶快爬伏地面!”

他于电光石火之瞬间,避开危险地带,并还招呼赌场内的人爬伏地下,以减少伤亡,算得上是应变神速,而又顾虑周到。

可是,他这些应变措施,都算是白费了。

因为,那短装老者所射出的三点寒星,并非甚么“子母磷火弹”,不过是三枚普通的淬毒“白虎钉”而已。

方仁杰匆促之间,无法细察而受了一场虚惊,但那短装老者却已借着这一短暂的缓冲时间,飞射出十五六丈之外了。

方仁杰苦笑一下之后,振声怒叱道:“鼠辈,今宵你如果能逃出我的手腕去,‘方仁杰’三个字倒过来写!”

怒叱声中,人似天马行空,一晃而前,就这一晃之间,双方的距离已缩短了五丈以上。

那短装老者逃奔的方向,是指向“富春江”的码头边。

看情形,此人必然是精通水性,认为只要能逃到江边,就逃生有望了。

但后面的方仁杰,身形每一起落之间,就使双方的距离缩短一丈以上,因而短装老者距江边还有二十丈左右时,方仁杰却已迫近到三丈距离之内了。

这情形,迫得那短装老者惊急交迸之下,又是扬掌三枚“白虎钉”。

方仁杰入目之下,呵呵大笑,说道:“鼠辈,你这‘子母磷火弹’,怎么会失效了?”

笑声中,左手摺扇轻挥,三枚“白虎钉”悉数被他拨落,而双方的距离却已缩短到一丈左右,同时,短装老者距江边,也不过十来丈了。

像短装老者这样的高手,十来丈的距离,只要两个起落,就可纵入江中。

但后面的方仁杰,已不容许他有两个起落的时间了。只见方仁杰有若天马行空似地,越过短装老者的头顶上空,将其截住,并淡然一笑道:“想借水遁么,先得露两手才行。”

方仁杰方才这一跃之势相当强劲,不但超越短装老者之前,而将其截住,而其本人也到了码头边缘。

这就是说,方仁杰这两句话,是背着江水向短装老者说的。

短装老者一见逃既不可能,而眼前的情景,却触发了他的灵感和凶性。

于是,他不假思索,大吼一声:“老夫跟你拼了!”

叱声中,人已像一头疯虎似地飞身内方仁杰撞了过来。

短装老者这一着,可算是相当的绝。

因为像目前这种形势,除非方仁杰的功力是绝对的高过短装老者很多,否则,就只有向旁边闪避之一途。

在短装老者的想像中,方仁杰的功力高过他很多,是不容怀疑的,但他自信决不致高到可以容他全力一撞的地步。

同时,他也料准方仁杰还是要活口,不会对他骤下杀手。

像这情形,对方仁杰而言,时间与空间,两方面部不容许他有缓冲的余地,任何人处此情景之下,也会不加考虑地向旁边闪避。

只要方仁杰向旁边闪避,短装老者就可以进入江中,一到江中他就得其所哉了。

这就是短装老者这一着之所以称为绝的原因。

不错!这一切恰如短装老者所预料。他一头撞了过去,方仁杰似乎有点手足无措,连忙向旁边闪了开去。

于是,短装老者毫无阻碍地,一直冲向江中。

就这刹那之间,短装老者算得上是大喜过望,全身轻飘飘地,大有羽化而登仙之感。

可惜的是,短装老者这种羽化而登仙的感觉,太短促了。

也可以说,他那种羽化而登仙的感觉刚刚升起,就陡地全身一凉,有一种沉落的感觉。

这可并非表示他已经落入江中了,而是落入了方仁杰的健腕中。

原来,方仁杰方才向旁一闪的同时,却是电疾扬手,由背后一把将冲向江中的短装老者夹领子抓住了。

短装老者心头“不好”的念头还没转完,但觉全身一麻已没法动弹了,耳边并传来方仁杰的轻笑道:“老鬼,春寒料峭,又是黎明前最冷的时节!可不适宜游泳啊!”

短装老者冷笑一声,说道:“你少说风凉话!”

方仁杰将短装老者向肋下一挟,一面往回走,一面笑道:“老鬼,不要紧张,我还是像对方才那位被你杀以灭口的朋友一样,要的是活口。”

短装老者一挫钢牙道:“小辈,你的如意算盘打不通的。”

“我不信。”方仁杰很自信地含笑接道:“如果再有人能在我的手中将你杀死,我才真算是佩服他了!”

短装老者没有接腔。

同时,方仁杰也似乎觉得肋下的短装老者有点儿不对劲。

他念动心惊,连忙低头察看。

真是不看还好,这一看却使他脸色大变,一挫钢牙,恨声道:“好狠毒的手段!”

原来就这刹那之间,他挟着的短装老者已断了气,脸色也是一片紫色。

这情形,已很明显,短装老者口中装有毒牙,当他眼看没法脱险时,就借方才那一挫钢牙的机会,咬破毒牙自尽了。

方仁杰放下短装老者的尸体,苦笑着低声自语道:“一夜之间,连受两次挫折,这一千两黄金可真不容易拿啊!”

接连三天过去了。

这三天时间,过得非常平静。

被称为“双绝郎中”的方仁杰,可能是三天前,在“蔡记赌场”中连受两次挫折,而显得意兴阑珊,这三天来居然是足不出户,呆在家中,也不知他是如何在打发时间。

因为,据他的左邻右舍所知,这三天之中,他那位美赛天仙,与他相依为命的妹妹方文英,没有任何人看到,不知跑到哪儿去了。

这是“蔡记赌场”那一场惊人豪赌之后的第三天黄昏,地点是方仁杰所租赁的民房前小院落中。

落日余晖,在西天染上一片绚烂的彩霞。

方仁杰依然是一袭雪白长衫,左手持着折扇,右手却玩着那颗获自青衣汉子遗留下的猫眼石,双目却注视着西天的彩霞,默然沉思着。

“呀”地一声,他隔壁的房门打开了,一位中年妇人牵着一个小女孩走了出来,向着方仁杰含笑问道:“方叔叔,文英姑娘呢?”

方仁杰转过身来,俯身抚着女孩子的脸蛋儿,一面笑道:“我妹妹被人拐跑了哩!”

那中年妇人娇笑道:“方叔叔变说笑,给文英姑娘听到了,她可会生气啊!”

方仁杰笑了笑,道:“不要紧,她现在听不到的。”

中年妇人笑问道:“真的,已经三天没见到文英姑娘,她去甚么地方了?”

方仁杰漫应道:“她是去我外婆家,可能这几天就会回来了。”

那女孩子娇声问道:“方叔叔,方阿姨回来时,要给我买糖啊……”

方仁杰道:“阿文乖,方阿姨回来时,一定会给你买糖的。”

这三位都是背外面里,这时,方仁杰听到小院外传来一个顽童的语声道:“就是这一家,哟,方公子正在院子中谈天哩!”

方仁杰徐徐转过身来,只见三天前那位赌人头的黑衣人,偕同另外两位中年男女,正缓步到达小院门口。

那位赌人头的黑衣人,还是原来的装束,不过这回手上并没挟着人头。

至于另外的一对男女,年纪都在三旬上下,男的着青色长衫,面相清癯,颇具书卷气息。女的着紫色衫裙,显得雍容华贵,姿色也是中上之选。

方仁杰刚刚转过身来,那三位身边,一个十来岁的小娃儿,立即向着他咧牙一笑道:“方叔叔,这三位说要找你……”

方仁杰摆摆手道:“谢谢你!我知道啦!”

那黑衣人这才向着他抱拳一拱道:“方公子别来无恙?”

方仁杰含笑接道:“托福!托福!”

接着才神色一整道:“这儿非待客之所,诸位请入蜗居待茶。”

黑衣人注目问道:“方便么?”

方仁杰笑道:“诸位既然已经‘登门拜访’了,又何必故作忸怩姿态哩!”接着摆手作肃客状道:“请!”

方仁杰兄妹所租赁的民房,客厅甚小,加上这三位贵宾,就有人满的感觉。

方仁杰招待对方三人坐下之后,才含笑说道:“幸亏诸位只有三位,如果再多来两位,我这儿就没法接待了。”

那青衫文士歉笑道:“在下很抱歉!你们二位是有约在先,但我们两兄妹,却是来得太以冒昧。”

方仁杰一怔道:“二位也是兄妹?”

青衫文士笑道:“是啊!与方公子兄妹,算得上是无独有偶。”

紫衣少妇也笑问道:“方公子,令妹为何不见?”

方仁杰漫应道:“舍妹探亲未返,可能也快要回来了。”

接着,精目在对方三人身上一扫道:“诸位今天好像没有带人上人头?”

那黑衣人笑道:“今宵,应该赌点新奇的玩艺,我想方公子当不会反对吧?”

方仁杰呵呵一笑道:“行!越新奇、越刺激才越够意思,但不知阁下的赌法是如何的新奇法?”

黑衣人神秘地一笑道:“这个,请恕在下暂时卖个关子。”

一顿话锋,又含笑接道:“不瞒方公子说,咱们三个,都是空着肚皮来的,我想,由在下作东,去状元楼共谋一醉,有关一切细节,到时候咱们边饮边谈,不知方公子意下如何?”

方仁杰笑道:“行!行!不过,俗语说得好,强宾不压主,无论如何诸位远来是客,这个东这主可不能争我的。”

在一串呵呵豪笑声中,宾主四人鱼贯地出门,向状元楼走去。

状元楼,是“富阳”城中首屈一指的大酒楼。对状元楼而言,方仁杰也是常客和豪客。

当方仁杰他们一行四人,到达状元楼时,由于正是晚餐时间,酒楼上已坐了七成以上的座。

当然,对于方仁杰这个老主顾,尤其是出手阔绰,够得上称为豪客的老主顾,酒楼方面招待的殷勤自是不在话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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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们的座位是该酒楼最好的一个雅座,面窗临街,三面用屏风隔离,唯一美中不足的是,屏风是象征性的,外边的人只要站看,就可以看到里面的一切。

主客四人刚好是各据一方,坐好并点过酒菜之后,方仁杰才目注那黑衣人笑道:“阁下,咱们也算是老朋友了,是否也该自我介绍一番?还有,这两位也该给我引见一下。”

黑衣人含笑接道:“方公子说得有理,现在先介绍我自己,在下胡林、古月胡,双木林。”

方仁杰笑道:“原来是胡朋友,不过,胡朋友这一番自我介绍,未免太以简短了吧!”

“对!对!在下还有补充说明。”胡林含笑接道:“在下现任‘飞虎寨’寨主座前侍卫之职。”

方仁杰一“哦”道:“原来是南天王身边的侍卫大人,真失敬得很。”

不等对方开口,却是目光一扫那青衫文士与紫衣少妇二人道:“这二位呢?”

青衫文士抢先自我介绍道:“在下袁化,这是舍妹袁媚儿,我们三人都是寨主身边的待卫。”

方仁杰又“哦”了一声道:“失敬!失敬!”

刚好堂倌已先送上拼盘,并斟好了酒,于是,方仁杰一举酒杯道:“方某先敬三位一杯。”

“谢谢!”

四人干了一杯之后,方仁杰又含笑说道:“浊酒粗肴,三位莫要嫌弃,请随便用。”

胡林笑道:“吃归吃,可也莫忘了正经事。”

袁媚儿附和着接道:“对!咱们边吃边谈。”

“我也同意。”方仁杰目光一扫对方三人道:“对于以何种新鲜刺激的赌法来消遣,三位是否已经有了腹案?”

胡林笑了笑,这:“还没有,在下原先的意思是,咱们不必拘束于传统的赌具,临时触景生情,随便出题。”

方仁杰笑道:“这构想,倒是够新鲜的。”

袁媚儿媚笑道:“而且也最公正,因为,和你方公子这等赌技通玄的高手,赌博也只有不用传统的赌法,才算是公平。”

方仁杰点首微笑道:“袁姑娘言之有理……”

不料袁媚儿却连忙接道:“不……我已经算是姑娘的娘亲,依照世俗的称呼,方公子该叫我一声戈大嫂才是。”

方仁杰“哦”了一声道:“那么,戈大侠是否也任职于飞虎寨呢?”

“以往是的,”袁媚儿有点神色黯然地接道:“现在却是生死不明,失踪已有三年了。”

方仁杰连忙歉笑道:“我真不该提起,但愿吉人天相,戈大侠能够早日平安归来……”

袁媚儿抬手一掠鬓边的青丝,轻轻一叹道:“多谢方公子,目前,我们还是谈正经事吧!”

“好的,”方仁杰目光一掠对方三人,笑问道:“三位是否已经想起甚么新鲜的赌法来了?”

胡林抢先答道:“还没有,关于新鲜赌法,我们四位都可慢慢地去想想,现在,咱们还是先谈谈咱们要赌的东道吧!”

方仁杰笑问道:“阁下是否还是想将舍妹赢回去送礼呢?”

胡林正容点首道:“不错。”

方仁杰道:“可是,今宵你胡朋友没带人头来?”

胡林笑道:“人头对你方公子没有用,今宵,我们赌的是三个活人!”

方仁杰不由苦笑道:“如果是我赢了,要你们三位干吗?”

胡林神色一整道:“方公子,我们输的不是人,而是秉承你的命令,每人去替你作一件事。”

略为一顿话锋,又补充说道:“这就是说,只要是我们输了,我们每人都无条件,无选择余地,去替你作一件事,哪怕你要我们举掌自尽,我们也将唯命是从。”

方仁杰笑了笑,道:“对我来说,这个东道,此起上次那颗人头来,是要实惠得多了。”

“那么,”胡林注目接道:“方公子已经同意了?”

方仁杰含笑点首道:“不错!不过,三位请尽管放心,即使是在下赢了,也不会要三位去举掌自尽就是。”

接着举杯笑道:“别忘了吃喝,该谈的都谈好了,从现在开始,我们各自去想想那新奇的赌法。”

三人同时点首道:“好的……”

四人默默地饮过一巡之后,胡林忽然目光一亮道:“有了。”

接着抬手一指窗外屋檐下的一个蜘蛛网,含笑问道:“咱们就以这个来作为赌具如何?”

方仁杰微微一怔,道:“胡朋友指的是那个蜘蛛网?”

“不错。”

“蜘蛛网如何能作为赌具呢?”

“山人自有道理。”胡林神秘地一笑道:“方公子你再瞧瞧,咱们这窗子的框框上,不是栖着好几只苍蝇么?”

方仁杰点点头道:“不错,我已经看到了。”

胡林笑了笑,道:“那么,咱们就以某一个限定时间之内,这个蜘蛛网能否网到苍蝇,作为赌注的胜负。”

方仁杰“唔”了一声道:“请继续说下去。”

胡林正容说道:“作庄的仍然是你方公子,是由我们三个来赌,在咱们吃完了这顿晚餐之前,那蜘蛛网是否能够网到苍蝇。”

方仁杰蹙眉沉思着,说道:“好!我同意。”

胡林目光一掠袁化、袁媚儿兄妹道:“二位是否还有异议?”

袁化抢先答道:“我们兄妹,唯你胡兄的马首是瞻。”

方仁杰笑道:“好!既然事情已经谈妥,三位该可以下注了。”

“好的,”胡林向袁化兄妹低声说道:“二位,我想赌在咱们吃完这顿晚餐之前,那蜘蛛网一定能网得到苍蝇。”

袁化、袁媚儿同时点首道:“我们也同意。”

方仁杰星目一掠对方三人道:“三位就决定这么赌了?”

三位同时点首道:“不错。”

方仁杰笑道:“我要提醒三位,一到晚间,苍蝇的活动力减低,三位这样赌法必然会输的……”

袁媚儿娇笑道:“我们输了,让你方公子保持必胜的纪录,不是更好么?”

胡林含笑接道:“这赌法不凭技巧,而完全凭运气,这也就是在下之所以要不用传统赌具,而特别强调触景生情,临时出题的原因。”

方仁杰淡然一笑道:“如此说来,三位是决定不用更改了?”

胡林正容点首道:“决不更改。”

方仁杰注目笑问道:“也不后悔?”

胡林笑道:“纵然是输了,也没甚么后悔的呀!”

方仁杰笑了笑,道:“胡朋友说得是,咱们赌的是机运,那么,且待以后的事实上证明吧!”

一顿话锋,含笑举杯道:“喝酒!”

由于酒楼上有不少人认识方仁杰,更有少数常驻赌场的人,认出胡林就是三天之前,在“蔡记赌场”中,和方仁杰赌人头的豪客。

同时,也由于他们目前的谈话并不忌讳,而语声顿高,使邻座的人都能听到。

于是一阵耳语传递之后,全楼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他们这一桌上,而那本来喧嚣嘈杂的声音,也在无形中静止下来。

不过,因为知道方仁杰等这一行,都不是好惹的江湖亡命之徒,尽管那些酒客们知道有一场奇特的豪赌,正在进行着,而颇想一探究竟,却不敢有甚越轨的行动,顶多也不过是伸长颈子,向屏风内探望一下而已。

当然,即使这些人将颈子拉得再长一点,也瞧不出甚么名堂来的。

因为屏风内的方仁杰等四人,尽管暗中正在勾心斗角,但外表上却都是神态安详,在浅酌低斟,有若老友谈心似地,低声谈笑着。

旁边的人都在为他们的奇赌而担心,而当事人却表现得若无其事,这真成了“皇帝不急,急了太监”啦!

在期待之中,时间是感到过得特别慢的。

作为当事人的方仁杰等四人,因为心中各有图谋,可能还并不觉得时间难过,但那些急于知道结果的酒客们,却真有挨一刻如过三秋之感。

在沉闷中,约莫过了一盏热茶工夫之后,忽然有人打破沉寂道:“咦!苍蝇,苍蝇!”

语声激动,在这寂静的楼厅中,大有仲夏沉雷似地,震撼着人心之效。

而且随着这一声惊呼,所有的目光,全都向方仁杰等人的窗口投射过去。

不错!那蜘蛛网上的确是网着了一只苍蝇,而且那只苍蝇正在挣扎着,企图逃脱罗网哩!

不过,由于那蜘蛛网是窗外的屋檐下,又是夜晚,所以,除了方仁杰那一桌以及邻近的两三桌之外,其余的人是没法看到,而不由他们不感到失望的。

也因为如此,那些看不到蜘蛛网的人,再也顾不得其他,纷纷向方仁杰这一桌旁挤了过来。

这情形迫得方仁杰只站了起来,挥舞着手臂,沉声说道:“诸位父老兄弟们,请快坐回原位去,区区输了赌注,连自己的妹子都输掉了,诸位还好意思幸灾乐祸地前来看热闹么!”

他神态肃然,显然果真是输掉赌注了!

当然,他这攘臂一嚷,自然将蜂拥而来的人潮止住了,人群中立即有人问道:“方公子,你真的输了赌注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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