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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回 遵师之命称兄妹 赔了夫人又折兵

方仁杰苦笑道:“区区几时在诸位面前,说过谎话啊!”

人群中有人嚷道:“不行!这样赌法不公平……”

“是啊,我们要求重行赌过……”

“对,这次不算……”

方仁杰连忙振声喝道:“诸位盛意心领了,诸位这样子的爱护,可反而会害了我啊!”

人群中又有人嚷道:“对,方公子一代奇侠,一言九鼎,如果输了赌注不算数,那不是自毁信誉么!”

这说话的是一位陌生的奇丑女人,但她说的话却是很有道理,也颇有力量,那些神情激动的酒客们,竟然都被她这三言两语,各自退回原位去了。

这时,方仁杰才坐了下来,目光一掠胡林等三人,苦笑一声道:“输掉妹子,又砸了招牌,今宵可算是陪了夫人又折兵啦!”

这倒是实情,三年以来所累积成的不败纪录,和“双绝郎中”的金字招牌毁于一旦,固然值得惋惜,而将与他相依为命的胞妹也输掉,更是心伤。

似此情形,任何一位心胸豁达的人,一时之间,也会感到无限伤感啦!

可是,以胡林为首的,那三位赢了赌注的人也没表现兴奋。

而且相反地,他们的眼神中,都呈现一丝难以掩饰的失望神情。

这情形,不由方仁杰也不由地为之暗中纳闷不已。他话声一落,胡林立即含笑接道:“方公子,说真的,众怒难犯,我看这一场不如作罢了,咱们再去‘蔡记赌场’正式赌一场。”

方仁杰正容问道:“为甚么?”

胡林也正容说道:“方才,我已说过众怒难犯,这儿地方上的人都替你不平……”

方仁杰截口笑道:“胡朋友把我方仁杰,看作甚么人了?”

胡林讪然一笑道:“这个……”

袁媚儿含笑接道:“好啦!既然方公子这么坚持,事情就这么说定了,好在这赌注,无关于赌技,而完全赌的是机运,所以,方公子虽然输了,对他的令誉应该绝无影响。”

她一顿话锋,又嫣然一笑道:“至于令妹方面,俗语说得好,男大当婚,女大当嫁,既然是妹妹,总不能一辈子留在身边,请恕我说句放肆的话,令妹能与咱们寨主结亲,也决不至于辱没了她,不知方公子以为然否?”

方仁杰呵呵一笑道:“戈大嫂真会说话,经你这一开导,在下心头的一点阴霾,算是完全消散啦!”

接着却是神色一整道:“不过,有一点必须再说一遍,那就是胡朋友必须遵守,你我之间于三天之前,以人头作赌注时所作的协议。”

胡林微微一怔,道:“就是不能强迫令妹与寨主成亲的协议?”

方仁杰点首答道:“不错。”

胡林正容接道:“好的,在下绝对遵守协议就是。”

“还有,”方仁杰笑了笑,道:“方才三位都已知道,舍妹省亲未返,所以,三位虽然已赢了赌注,目前我却暂时没法交人。”

胡林接口问道:“那么,几时能交人呢?”

方仁杰沉思接口道:“舍妹在明天午前必返,交人的时间,就定为明天中午吧!”

胡林点点头道:“好的,明天中午,在下等三人,当亲来府上恭迎令妹。”

起身抱拳一礼,偕同袁氏兄妹从容地离去。

约莫顿饭工夫过后,方仁杰回到了他自己家中。

不多久,一位紫衣美貌女郎也悄然而入。

紫衣女郎就是方仁杰的胞妹方文英,不错,此姝一如传说中的美得不可方物,凭她那宜嗔宜喜的脸庞,衬托上那娇小如香扇坠的身材,和裁剪适宜的紫色衫裙,任何人见了都会忍不住地要多看上几眼。

方文英随手关上房门,未语先笑地说道:“哥哥,你作的好事!”

她这一笑真是美极了,也妩媚极了,尤其是那双颊上的不笑也能看得到的梨涡,更因这轻盈一笑,而更明显地显示出来,是那么美,那么深,美得令人心醉,深得令人萌生犯罪的意念。

不错,眼前的方仁杰就没法抗拒这种美的诱惑,而情不自禁地在她的粉颊上吻了一下,涎脸笑道:“文英,你真美!”

方文英投过一瞥妩媚的娇嗔道:“这怎么可以,现在我是你的妹妹啊!”

方仁杰涎脸笑道:“文英,现在这房间中只有我们两人呀!”

方文英连忙接道:“不行,须防隔墙有耳!”

方仁杰忽然蹙眉一叹道:“恩师也真是的,为甚么偏偏要我们对外以兄妹相称呢?”

方文英抿唇一笑道:“兄妹相称,有甚么不好?”

方仁杰苦笑道:“明明是恩爱夫妻,改称兄妹之后,别扭的地方可多哩!”

原来是这么回事,如此一来,这一对“兄妹”的真实姓氏也有问题了!

方文英一整脸色,正容说道:“恩师既然命我们这么做,自然有其必须如此作的理由……”

方仁杰截口问道:“他老人家和你说过?”

方文英笑道:“你都不知道,我怎会知道呢?”

方仁杰沉思着接道:“此中当然有其必须如此作的理由,就以我这个职业凶手兼郎中的身份来说吧!事先,他老人家就说过,要不了三年我就会名震天下,同时也说要不了三年,就有人来找我较量赌技,到目前为止,这些话全都应验了!”

方文英苦笑道:“这点算得了甚么,他老人家连命令我进入‘飞虎寨’去,也不说明理由哩!”

方仁杰一怔之下,“哦”了一声道:“我明白了……”

方文英也是一怔而截口讶问道:“你明白了一些甚么啊?”

方仁杰笑道:“方才,在酒楼上的那只苍蝇,就是你在暗中捣的鬼?”

“是的。”方文英苦笑道:“不过,我是奉恩师之命才这么作的。”

方仁杰笑道:“我还以为你是见异思迁,想作‘南天王’的夫人了哩!”

方文英一拳擂上他的肩胛,娇嗔地叱道:“你敢胡说八道!”

方仁杰痛得龇牙咧嘴地苦笑道:“娘子,娘子,小生下次再也不敢了。”

接着方仁杰正容问道:“恩师没告诉你原因,那你进入‘飞虎寨’之后,怎知要干些甚么事情呢?”

方文英笑道:“他老人家说得好,一如三年前交付给你的任务一样,到时候自然会水到渠成。”

方仁杰苦笑了一下道:“他老人家没有别的指示么?”

方文英摇了摇头道:“没有,只说过有必要时,会直接通知你!”

方仁杰沉吟着苦笑道:“今宵,真算得上是赔了夫人又折兵,你却还在故意调侃我。”

逼问赌王居何地

方丈英道:“我几时调侃你了?”

方仁杰道:“方才,你一见面就说我作的好事,这不算调侃,难道还算是嘉奖我么!”

方文英抿唇媚笑道:“从来不曾有过败绩的‘双绝郎中’,居然连自己的老婆都输掉了,难道还不该……”

方仁杰截口一“哦”道:“文英,别寻我开心了,我想起了一件很令人曲解的事。”

方文杰注目问道:“甚么事啊?”

方仁杰不答反问道:“今宵,你既然在暗中窥探当已看出,‘飞虎寨’的那三位于赢得你这位大美人之后,表现在神态之间,却不是兴奋,反而是失望,这究竟是甚么原因呢?”

方文英点点头道:“不错,我也想起来了,这可委实是令人可疑的事。”

“还有,”方仁杰正容接道:“今宵,他们自己出了那么一个异想天开的赌法,分明是不曾打算赢得这个赌注。”

方文英点首接道:“是的,在那种情况之下,要想有苍蝇自己投向蛛网中去,那希望可实在太渺茫了,所以,恩师才命我暗中作下手脚。”

方仁杰蹙盾接道:“可是,那位胡林第一次来赌人头时,对于你头然是志在必得的,为甚么隔了三天就改变态度了呢?”

方文英沉思着道:“很显然,在这三天之中,他们获有新的指示。”

方仁杰接道:“而这新的指示,显然是不欢迎你去,所以,此行你可得多加小心!”

方文英一挑秀眉道:“你应该信得过我,我有力量自保。”

方仁杰正容接道:“但小心一点,总是好的!”

接着又含笑说道:“时间不早了,我们也该歇息了吧?”

第二天午后,胡林、袁化等三人,果然来到方仁杰的寓所,将方文英“恭迎”走了。方仁杰、方文英“兄妹”情殷,一直送到码头边才互道珍重地,依依作别。

胡林等三人是包租一艘中型楼船,除了船家之外,连方文英在内,一共只有四位客人,自然显得非常宽敞。

方文英不但是男人们见了人见人爱,也是使所有女人们见了兴“我见犹怜”之感的可人儿。

因此她跟对方三人中唯一女人的袁媚儿,一见面就显得很投机,自然上船之后,也是同住在一个舱房中的了。

楼船是沿着“富春江”顺流而下。

顺风顺水,舟行甚速,薄暮时分,已离开“富阳”城百来里水程,而浙江首府杭州城已遥遥在望了。

这时,他们那楼船的后面,出现一艘乌篷小艇,以十来丈距离,不疾不徐地跟着向下游淌进。

这情形,当然会引起胡林等三人的怀疑,但由于这儿已接近杭州城,往来船只渐多,因而他们尽管心有疑念,却还未便立即采取甚么行动。

不过袁媚儿却不能不向方文英试探着询问一番了。

她本来就与方文英表现得很熟络,两人同倚窗前,眺望江干景色。

这时她却以手时碰了碰方文英,半真半假地嫣然一笑道:“方姑娘,看情形,令兄很不放心,自己追上来了哩!”

方文英轻轻一叹道:“才不会哩!”

“不会,”袁媚儿含笑接道:“你瞧!那艘紧跟着我们的乌篷小艇上,不是令兄是谁?”

方文英又是一叹道:“我说不会就是不会。”

袁媚儿改变话题道:“方姑娘,令兄武功超绝,赌技通玄……”

方文英截口苦笑道:“连自己的妹妹都输掉了,还说他赌技通玄。”

袁媚儿连忙接道:“这次赌的是机运,完全与赌技无关,更不会影响他武功超绝的令誉。”

方文英笑问道:“还有么?”

“当然还有。”袁媚儿含笑接道:“有那么一位名震江湖的胞兄的方姑娘,我想,谁也不会相信她,竟然不会武功。”

方文英笑道:“但事实上我就是如此不长进,可不由你不信!”

袁媚儿神秘地一笑道:“那可得看以后的事实来证明了。”

说话之间已连连扬指,点了方文英的左右“肩井”和“七坎”等三处要穴,并歉笑道:“方姑娘,很抱歉,快要靠码头了,不能不暂时委屈你一下。”

方文英一双美目张得大大的,满脸惶急神色地讶问道:“袁姊姊,你这是甚么意思啊?”

袁媚儿娇笑道:“没甚么,令兄既然跟上来了,他会前来救你的!”

方文英更是俏脸大变地道:“你要杀我?”

袁媚儿阴阴地一笑道:“不错,除非令兄前来救你,否则,你很难活着回去了!”

她的话声不算低,似乎是有意让后面那艘跟踪的乌篷小艇上的人听到。

方文英讶问道:“我和你们无怨无仇,你们为甚么要杀我?”

袁媚儿正容接道:“理由很简单,第一,你们兄妹不该是‘赌王’陶陵的徒弟;第二,我们已毋须利用你了!”

方文英哼了一声道:“你的话,我一点都听不懂。”

袁媚儿冷笑道:“懂不懂,我们各自心中有数就是。”

方文英怒声道:“快解开我的穴道,要不然我要叫了。”

袁媚儿笑道:“我不妨老实告诉你,我们还不一定要杀你,但你如果放声一叫,那就很难说了。”

方文英似乎被吓唬住,不再作声了。

袁媚儿得意地一笑道:“这才是识时务的俊杰,方姑娘,我不妨再提醒你一点,根据我们事先和令兄所订的君子协定,除了不能逼你充任寨主夫人之外,其余都可以便宜行事的,这就是说,如果我们杀了你,令兄也不能提出异议。”

方文英长叹一声:“如此说来,我只有任凭宰割的份儿了。”

袁媚儿笑道:“那也不尽然,只要你能诚心和我们合作,我们也绝不会亏待你的……”

这时楼船已靠拢码头,而那乌篷小艇也在三丈外停了下来,可是除了船尾那位操舟的中年汉子之外,始终没法看到那小艇中,究竟载的是甚么人?

方文英蹙眉问道:“你要我怎么样合作?”

袁媚儿笑道:“说起来,那也是很简单的事,只要我们问甚么,回答甚么就行了。”

方文英苦笑了一下,说道:“好!你问吧!”

“不!我还要先行说明一点。”袁媚儿正容接道:“由于令兄所表现的赌技和武功路数上,已确定你们兄妹是‘赌王’陶陵的徒弟,因而使我们那本来想将你赢回去的计划,而不得不于昨宵临时改变……”

听到这里,方文英禁不住恍然大悟地,忖想着:原来昨宵他们并不打算赢取赌注,却是这么一回事……

袁媚儿正容接道:“这就是说,我们已知道你的来历,如果你于答话时故意搪塞,或言而不实,那对你来说,后果是很严重的。”

方文英轻轻一叹道:“这些,我知道。”

“知道最好,”袁媚儿含笑接道:“现在话已说明,我应该恢复你的自由了,不过,不管你会不会武功,我仍须封闭你的‘气海’穴。”

说着,先封闭了方文英的“气海”穴,然后再解开被制的“双肩井”和“七坎”大穴。

方文英又能够活动了。不过,由于她的“气海穴”被制,全身真力没法运行,纵然有高深的武功,也暂时形同常人了。

袁媚儿笑了笑,道:“现在,我们先进晚餐,也可以边吃边谈。”

官舱中传来胡林的语声道:“二位大小姐,出来吃饭啦!”

饭菜都精美,还有酒,那是名闻全国的绍兴陈酒。

当然,方文英不喝酒,对方三人于浅酌低斟中,仍然是袁媚儿负责问话。

她浅浅地饮了一口酒,才注目问道:“方姑娘,你们的师傅是‘赌王’陶陵否?”

方文英口中还含着一口饭,因而显得有点含含糊糊地答道:“你的话,只问对了一半。”

袁媚儿一怔道:“此话怎讲?”

“因为,”方文英含笑接口答道:“陶老人家是我哥哥的师傅,却不是我的师傅。”

袁媚儿接问道:“此话可真?”

方文英笑道:“你说,我有甚么理由,要瞒着一半呢?”

袁媚儿蹙眉问道:“那么你的师傅,该是符蓉蓉了?”

方文英苦笑道:“我不懂你口中的符蓉蓉是谁,我也根本没有师傅。”

袁媚儿也苦笑了一下道:“我们谈点别的,你知道陶老儿的住址么?”

方文英故意讶问道:“是哪一个陶老儿啊?”

袁媚儿蹙眉接道:“我说的是‘赌王’陶陵。”

方文英娇笑道:“这问题,你该问我哥哥才对呀!”

这时一直不曾开口的胡林,却向袁媚儿龇牙一笑道:“戈大嫂,我早就说过,不必多费唇舌,偏偏你不信邪,结果怎么样呢?”

袁媚儿目注方文英正容说道:“方姑娘,这些话你都听到了,为了维护你的安全,我已尽了很大的力量。”

方文英笑问道:“如果你袁姊姊不维护我呢?”

袁媚儿冷然接口道:“他们二位的意思,是半句话都不问,干干脆脆送你出海!”

方文英讶问道:“出海干嘛啊?”

胡林冷笑一声道:“喂鱼!”

方文英俏脸大变,连手中的筷子也被吓得掉了下来。

袁媚儿淡然一笑道:“方姑娘,我知道你没有说实话,还是老实一点吧!好好回答我的问话,我负责你的安全。”

蓦然,舱门外传来一个苍劲语声道:“有甚么话,问老夫也一样,不要欺负一个不会武功的姑娘家。”

胡林抢先冷笑道:“阁下终于沉不住气了!”

袁媚儿娇笑一声道:“既来之则安之,阁下何不进来坐坐,也好让我们略尽地主之谊。”

外面那人哼了一声道:“你们以为我不敢进来。”

袁化亲自将舱门打开,摆手作肃客状道:“请!”

缓步而入的,是一位双鬓斑白,面相清癯,目光中充满忧郁神色,穿着一袭青色长衫的落拓文士。

此人不但形容潦倒,外表看来也未带任何兵刃,如非是由他方才所说的话,以及趟进这种是非涡中的行动来说,换一个场所,谁也不敢说他是一位武林中人。

这情形,不但袁媚儿等三人殊感意外地一怔,连方文英的美目中,也掠过一丝诧讶的神色。

袁媚儿起身坐到方文英身边,将她自己的座位腾了出来。

表面上看来,她是起身让客,但实际上却是为了就近维护方文英这个人质,以免因对方突起发难而有所闪失。

青衫文士却是毫不客气地就在袁媚儿让出的位子上坐了下来,并端起袁媚儿喝过的半杯剩酒,含笑说道:“来,区区借花献佛,敬诸位一杯。”

也不管别人的反应如何,迳自一仰脖子将半杯剩酒,喝了个涓滴无存,并以舌头舔舔嘴唇,呵呵一笑道:“喝美人儿喝过的剩酒,毕竟是别有一番滋味。”

袁媚儿俏脸一变,秀眉微扬正待发作之间,却被胡林由桌子下面以脚尖碰了她一下,而给制止住了。

袁媚儿人本冰雪聪明,自然明白胡林这一碰的用意。

她美目一转,正待有所表示之间,那青衫文士又含笑说道:“理当如是,理当如是。”

袁化有点茫然地讶然问道:“此话怎讲?”

青衫文士笑了笑,道:“我的意思是,方才我喝了令妹的剩酒,她居然没有发作,所以,我才说理当如是……”

袁化脸色一沉道:“我还是不懂。”

“还不懂,那我就只好直言相告了,”青衫文士淡笑着接道:“区区喝了令妹的半杯剩酒,不但是令妹的光荣,同时也是你们这两个男子汉的光荣。”

这一说,可使得对方三人同时脸色为之大变。

但青衫文士却是正容接道:“不要大惊小怪的,我的话中一点讽刺的意味也没有,而完全是由衷之言。”

接着,目光在对方三人脸上一扫,哼了一声道:“你们知道我是谁么?”

袁化也哼一声,抢先接道:“在下正想请教?”

青衫文士接道:“你们既然都是飞虎寨的人,当听说过黄圣仁这个人吧?”

“黄圣仁?”对方三人几乎是同时身躯一震地,同声问道:“你就是黄圣仁?”

青衫文士笑道:“难道不像?”

胡林蹙眉接道:“我们之中,谁都不曾见过你,怎知你像不陈黄圣仁?”

黄圣仁笑道:“说得倒也是道理,不过,你们是否见过我,已无关紧要,只要知道有这么个人就行了。”

一顿话锋,才脸色一沉道:“现在,我就凭‘黄圣仁’三个字,命令你们将这位方姑娘留下来。”

袁媚儿微微一怔之下,笑问道:“你要留下方姑娘干甚么?”

“因为,”黄圣仁沉声接道:“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们作出伤天害理的事来。”

袁媚儿娇笑道:“阁下,如果你真是黄圣仁,你可忘了自己也是飞虎寨的一份子了。”

黄圣仁冷冷地一笑道:“过去,我是飞虎寨的一份子,但现在不是。”

胡林插口笑道:“那么,你也要否认自己是咱们寨主的儿子了?”

“不错!”

“为甚么?”

“因为,我对于有这样的一位父亲引以为耻,何况,他也不曾把我当作他的儿子!”

袁媚儿笑问道:“既然你自己否定了在飞虎寨的地位,那你还凭甚么来命令我们?”

黄圣仁冷笑一声道:“你们都是道上人,应该懂得的……”

袁媚儿截口说道:“至少,你也该露出一手,给我们瞧瞧……”

这时码头上忽然传来一声苍劲沉喝:“甚么人?站住!”

只听一个甜美的语声娇笑道:“你姑奶奶。”

那苍劲语声怒叱道:“小丫头年纪轻轻……”

话没说完,传来“劈啪”两声脆响,显然地那苍劲语声的人,已挨了两记耳光。

紧接着,只听得那甜美语声娇叱道:“老杀才,你再敢倚老卖老,当心我宰了你!”

当码头上这奇异的情况发生时,船舱内的五位,除了方文英显得一副若无其事的神态之外,其余四位的脸上,不但很不自然,而且都有惊容。

当然,片刻之前,他们双方之间,那种剑拔弩张的局面,也在无形之中松弛下来。

只听那苍劲语声道:“你这小姑娘不讲理哩!”

“哼!讲理?你为甚么要拦住我?”

“这是我们包租的船,当然……”

“可是,我要找人。”

“找谁?”

“黄圣仁。”

话声一落,一支银镖,破窗而入,不偏不倚地钉在席面正中,并传来一声娇叱道:“黄圣仁,你滚出来!”

那枚钉在席面上的银镖,其实并不是镖,不过与镖形有点近似而已。

它长约三寸,宽约两指,厚仅二分,正反面都有一个有若新菱似的红唇。

那红唇虽然是那么小,但因线条刻划得巧夺天工,尤其是镂刻在纯白的银牌上,更显得红白分明,光彩夺目,使得男人们见了,会油然而兴起遐思和绮念。

朱唇令现惩恶人

这块银牌一现,其余四人不过是一蹙眉峰,但黄圣仁却是脸色大变,霍地站起。

“砰”地一声,舱门已被一脚踢开,门外舱板上,两位妙龄女郎双手叉腰,当门而立。

这两位妙龄女郎年约十六七,眉目如画,却是俏脸凝霜,加上那一身红色劲装、红色披风、红色小蛮靴,以及肩头飘扬着的红色剑穗,更衬托得英姿飒飒,有一种咄咄逼人之感。

站在右边的一位,美目在舱内一扫,冷然问道:“谁是黄圣仁?”

黄圣仁苦笑了一下,说道:“在下就是。”

左边的一位嫣然一笑道:“咱们运气不错,无意之中就碰上了一个。”

右边的一位笑了一笑,却是抬手向方文英、袁媚儿等四人,一指道:“这四个是甚么人?”

黄圣仁蹙眉接道:“这四位中,三位是飞虎寨的侍卫,一位是他们劫持来的人质……”

不等他的话说完,左边的一位已“格格”地娇笑道:“运气真的不错啊!还有搭头。”

黄圣仁注目问道:“这话,是甚么意思?”

右边的女郎接道:“我的意思是,咱们除了找到你之外,另外还有附加品。”

“附加品即是谁?”

“就是那飞虎寨的三个。”

黄圣仁蹙眉问道:“三位姑娘要找区区,有何贵干?”

左边的女郎道:“我们是奉令擒你归案。”

黄圣仁蹙盾问道:“奉令?姑娘奉的是谁的命令?”

左边的女郎道:“自然是奉咱们令主的命令。”

黄圣仁接问道:“就是这‘朱唇令’的令主?”

“不错。”左边的女郎点点头后,又讶问道:“你怎会知道‘朱唇令’这名称的?”

黄圣仁笑了笑,道:“因为三天之前,我曾在西子湖滨见到过……”

右边的女郎接道:“原来已经有人找过你了!”

黄圣仁忙接道:“不!当时那两位姑娘并没说明要找我黄圣仁,所以,当时我虽然在场,却并未出面,自然那二位姑娘也不知道我在场。”

接着,又注目问道:“那二位姑娘,也是同姑娘一道的?”

左边的女郎点点头道:“不错!我们都是两人一组。”

右边的女郎注目问道:“三天之前,那两位姑娘为何会亮出‘朱唇令’?”

一提到三天前的情形,不由得使黄圣仁那本来是满含忧郁的双眸之中,迸射出一片异彩,显得眉飞色舞地含笑说道:“啊!当时的情形,可真是精彩极了,痛快极了!”

左边的女郎冷然截口道:“少废话,快点说明事实。”

语气是命令式的,但黄圣仁似乎毫不为忤,含笑接道:“事情是这样的,当时,有两个地方上的恶霸,见那两位姑娘年轻貌美,又是外地人,乃公然向她们调戏……”

右边的女郎截口清叱道:“真是该死的东西!”

黄圣仁接道:“是的,那两个恶霸也算是报应临头了,当时,他们是伸手去摸二位姑娘的脸蛋儿的,可是脸蛋没有摸到,已挨了两记火辣辣的耳光,紧接着,又被一脚踢得飞坠湖中。

“那两个恶霸一落入湖中,自然是破口大骂,而且骂得非常难听,于是这一骂,就使他们的脑袋搬了家。”

左边的女郎听至此处,接口问道:“以后呢?”

黄圣仁笑道:“游湖游出人命来,自然使得围观的游人们都吓跑了,同时,那两个恶霸的同伴,以及当地的恶霸头儿也赶了来,将那二位姑娘围住,人数总在三十名以上。”

右边的女郎笑道:“这下子可够热闹啦!”

黄圣仁点首道:“是的,热闹极了,也痛快极了!当时那二位姑娘,一阵砍瓜切菜似地冲杀后,三十多人死了大半!”

那左边的女郎截口讶问道:“怎么没全部杀光?L

黄圣仁苦笑道:“这个我可没法回答,但那没死的十多个也并不好受。”

左边的女郎接口问:“此话怎讲?”

黄圣仁道:“因为,他们的两只耳朵都被割去了。”

右边的女郎点首笑道:“不错!这同时也算是一种精神制裁,够他们受用一辈子的。”

黄圣仁接着说道:“当那一阵大屠杀之前,那两位姑娘曾自亮身份,说是‘朱唇令’令主的手下,是奉命替天行道,专杀江湖上的坏人的。”

他一顿话锋,才不自然地一笑道:“所以,方才我一看到那令牌,就联想到必然是‘朱唇令’了。”

左边的女郎“哦”了一声道:“原来你所知道的,不过是这么一点儿。”

“是的,”黄圣仁蹙眉接道:“我更不知道二位姑娘为何要擒我归案?”

左边的女郎答道:“这个,我们也不知道。”

右边的女郎道:“你见到我们令主时,自然会知道啦!”

黄圣仁苦笑道:“姑娘们打的是‘替天行道’的旗号,可是在下扪心自问:生平未曾作过甚么伤天害理的事,为何也会受到令主的青睐呢?”

不等对方接腔,又注目问道:“而且,在下也不是甚么大有来头的人物,‘朱唇令’令主是怎么知道我这个人?二位姑娘又是怎会找到我的?”

左边的女郎笑道:“你所说的前面两个问题,见了令主自然会明白,后面的问题,我可以答覆你,因为方才你们有人提到‘黄圣仁’这个名字,所以,我们才闻声找上船来。”

“哦!原来如此,”黄圣仁笑了笑,道:“二位姑娘如果说不出在下的罪状来,而要擒我归案,那恐怕不容易。”

左边的女郎俏脸一沉道:“你还想拒捕?”

黄圣仁笑笑道:“二位既非官府公差,也不是武林盟主的特使,而在下又没有犯甚么案子,这‘拒捕’二字,有点不太合适吧?”

左边的女郎冷笑一声道:“我们没工夫同你咬文嚼字,但我郑重警告你,最好是识相一点,自动随我们投案,否则,要是动起手来,对你面子上可不太好看。”

黄圣仁呵呵大笑道:“我这个人就是这么死心眼,所谓不见棺材不掉泪……”

左边的女郎截口冷笑道:“一定要见真章,待会我们一定成全你就是。”

右边的女郎附和着道:“对!我们先收拾那三个附加品。”

说着,已昂然进入舱中,将那钉在桌面上的令牌收回,目注方文英问道:“位姑娘是哪儿人氏?怎会被飞虎寨的人劫持的?”

方文英道:“事情是这样的……”

当她将事实经过简略地说明之后,左边的女郎不禁哑然失声笑道:“原来你就是‘双绝郎中’方仁杰的令妹,真是失敬得很!”

右边的女郎却“格格”地娇笑道:“‘双绝郎中’居然连自己的胞妹也输掉了,这可真是天下奇闻。”

左边的女郎问道:“方姑娘,你不会武功?”

“是的,”方文英点首苦笑道:“我要是会武功,就不会被人家欺负了。”

右边的女郎笑道:“好了,方姑娘不必害怕,请暂时退到一旁去,待会,我们负责送你回‘富阳’城去。”

方文英连忙含笑接道:“多谢二位姑娘!”

左边的女郎美目向袁媚儿等三人一扫,沉声问道:“你们三个是自行了断呢?还是要我们亲自动手?”

袁媚儿娇笑道:“真是说的比唱的还要好听。”

胡林也冷笑一声道:“不管怎么样,你总该说个原因出来。”

右边的女郎似乎一怔道:“你想要知道甚么原因?”

胡林一声冷哼道:“官府处决犯人,也该宣布罪状呀!”

右边的女郎“哦”了一声道:“原来你说的是这个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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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天上飘着大雪,举目望去;尽是一片白皑皑。刚届黄昏,天色已暗了。极目望去,远处似有一条小村,屋舍三三两两,稀稀疏疏的,在此等天色及气氛,显得凄清孤零。奇怪的是居然不见有炊烟,莫非村民都掀不开锅盖?远处有一队人马,迤逶而至。这干人都是衣衫单薄,男的大多虎背熊腰,女的亦身手矫捷,看来必是练家子。马匹在积雪上前进,格外吃力,看来人马都有点疲乏了。一个女的道:“大哥,前面有条村子,咱们去借宿一宵吧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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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寒风凛冽,雪如鹅毛。一乘马车自官道从南往北直上,赶车的是一个紫布巾裹头,颚下胡子花白的老者。这老者一身黑衫,身材瘦削,但一双手掌却有如蒲扇一样。马车驶得并不快,车厢车窗全都紧紧关闭着,外面还下了两道竹帘子。约莫午时左右,马车来到了一座镇甸之中,这是通往关外必经之地,名为沐雪镇。沐雪镇虽然算不上是个大地方,但由于位经通路要津,时有商旅集结镇上,以致也颇有一番繁闹景象。但黑衫老者把马车驶入镇内之后,不久又掉头驶出镇外。马车驶入镇内的时候,速度相当缓慢,但掉头驶出镇外之际,却是鞭如雨下,把马儿催赶得十分厉害。雪仍在飘,两匹马被催赶得口里不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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